不为他人做嫁衣

作者: 人淡如竹点题语: 问世间，情为何物？

只怕是，真情错付！

《痴情为人做嫁衣》故事梗概: 这是一个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秦岭山区的真实故事，堪称现实版的《人生》。

她明知她风流花心，但她却傻傻的相信，只要她帮他跳出“农门”，他必然就会心存感激对她好，首到他的那个秘密暴露，她心碎又被迫分手，她才知道自己三年多的痴情、付出、隐忍和努力，终究是化为他人生中最华丽的嫁衣。

******正文（一）柳月婵培训结束回州城夏，酷热如烤盘；人，汗流又浮躁。

诗意六月，热情奔放，点燃了又一个浓情之夏，天空云朵是那么的滚烫灼眼！

车，驶入秦岭山中，盘山公路像一条大蟒蛇，蜿蜒曲折，螺旋绕转，两边的山峦连绵，绿荫蔽日，空气中的热度明显降低，令人顿感凉爽了，心情也惬意了很多。

啊，终于到州城站了！

身穿一袭天蓝色长袖连衣裙，扎着两个低马尾，头顶米色布凉帽，戴着一副浅紫色边框眼镜的柳月婵，右手提着一个荷叶饼形状的花布包，轻快的走下长途汽车。

柳月婵一边向出站口走去，一边眼扫着西周人群，急切地寻找她的未婚夫樊芜义。

“ 嗨，小婵！”

随着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柳月婵感觉左肩被人轻拍了一下。

柳月婵把视线从站台上收回，只见身高1.73米，上穿一件白衬衫，下配一条浅灰色男裤，脚蹬铮亮黑皮鞋的樊芜义，己经站在她的身旁，微笑着问:“你在找我吗？

我在这呢。”

柳月婵一窘，马上又面露欣喜。

她脸红心跳，眼波流光，看着这个日夜思念的男人，羞涩的微笑着说:“谢谢你来接我，芜义。”

樊芜义咧唇一笑，涎水从嘴角流到下颌，他赶忙掏出一个叠得很整齐的白底蓝格西方布帕，一边擦拭一边说:“不要客气，应该的”。

柳月婵对于樊芜义流涎水，己经屡见不鲜了，她爱他，也就没有介意。

樊芜义顺手接过了柳月婵手中的行李——一个嫩黄底色印着小墨菊的荷叶饼大布包，说:“我们走吧。”

柳月婵的这款大布包，是当时最流行的一种女性随身包，长宽约80公分，能装很多物品。

布包是把两个小拇指粗、拳头大的淡黄色塑料圆环，像松紧一样穿过布包口，缝在包的两面充当提手，这样就做成了一个形状如“荷叶饼”的布包。

由于各人购买的布料图案不同，搭配的圆环颜色不同，缝制技术也有差异，所以这种布包一般是不会“撞衫”的。

柳月婵跟着樊芜义，随着出站人群，缓步走出了长途汽车站。

出了车站门，柳月婵下意识的抬起左手，把眼镜向上推了一下，问樊芜义:“天这么热，你等很久了吧？”

樊芜义说:“也没有，我也是刚来一会。

你一路顺利吧？

晕车了吗？”

柳月婵静听着樊芜义的关心，感动地说:“晕车了，不过不是多严重，睡着了就感觉不到了。”

樊芜义说:“你应该提前吃点晕车药”。

柳月婵说:“进站时吃了一颗，才没那么难受。”

樊芜义带着柳月婵，走到车站外停放着的自行车旁，他把布包挂在车把手上，拍了拍后座对柳月婵说:“来，坐上去吧。”

柳月婵看着眼前崭新的自行车，眼睛发亮问:“呵，你换车了？

啥时候买的？”

樊芜义得意的挺了挺胸，细眼瞅着柳月婵，笑着说:“刚买不到一周，你是第一个坐它的人，高兴吧？”

柳月婵受宠若惊，笑着说道:“呵，我还是第一个坐你新车的人？

你说的是真的吗？”

樊芜义笑说:“当然了，这还骗你不成？”

柳月婵说:“那很荣幸啊！”

柳月婵又问道:“这是啥牌子的车？”

说着微弯下腰，想看车的品牌。

樊芜义回答说:“飞鸽牌的。”

柳月婵站起身，眼含崇拜的说:“呵，名牌啊？

这种自行车要凭票购买吧？

你咋弄到的？”

樊芜义口气傲然，说:“这种车确实是凭票供应的，但对我来说不是问题。”

柳月婵看他那得瑟样，愣了一下，懵懵的随口说:“呵，你还挺厉害的嘛。”

樊芜义高傲地说:“那当然了，我一个百货公司副经理，手里就有票，有啥难的？”

柳月婵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樊芜义在一个多月前，写信跟她说过他升职的事，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我咋把你当领导这茬给忘记了呢？

你别介意哈。”

樊芜义闻言，心中有点失落，想自己升职这么大的事，专门写信向柳月婵显摆过，她竟然会忘记了？

哼，怕是没放心上吧？

他心中生气，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口气淡漠地说:“我知道，没事的。”

柳月婵敏锐地觉察到了樊芜义的情绪变化，她自责地说:“芜义，对不起，我忽略了你升领导的事，但真不是故意的，你生气了吧？”

樊芜义被柳月婵戳破心思，他悻悻地假装没在意的说:“没有啊，这有啥可生气的？

你学习那么忙，忘了这些小事咋能怪你？”

他又拍了一下后车座，说:“赶快坐吧，我送你回去。”

柳月婵听出樊芜义隐晦的讽刺她“贵人多忘事”，知道他口是心非，但她又不能说啥，她心想:真是一个小心眼的男人。

柳月婵默然地侧身坐上自行车后座，心里嘀咕着: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其实男人也一样吧？

脸上前一秒还是晴天，下一秒就乌云密布，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樊芜义骑上自行车，驮着柳月婵，晃晃悠悠地向城东弛去。

两人一路无话，途经市中心街道，柳月婵打破沉默，对樊芜义提醒道:“街道人多，你骑慢点，小心不要撞到人。”

樊芜义说:“我知道的，你别担心。”

约半小时后，自行车停在一栋住宅楼前。

柳月婵跳下车，拍打着僵硬难受的腰腿，樊芜义见状，戏笑道:“你咋啦？

我的新车还让你坐的腰酸腿疼了？”

柳月婵边拍腰边说:“唉，你别说还真是的，腰腿确实坐的酸麻，不过没事的，拍一拍就好了。”

樊芜义噎，他没想到柳月婵说话会这样实诚。

柳月婵等樊芜义停好自行车，两个人便一起上了三楼。

柳月婵掏出钥匙打开门，抬手对樊芜义示意说:“进屋吧。”

两个人进门后，一股饭菜香味扑鼻而来，柳月婵心情大好，她人没到声先响:“妈，我回来了，”说着便向厨房走去。

柳母身穿淡绿色开襟短袖，浅咖色筒裤，踩着一双墨绿色凉拖，系着一个桃红色小围裙，正在挥动锅铲铁炒菜。

听见爱女喊她，不由嘴边露出笑意，扭头看了一眼厨房门口，笑问道:“小婵回来了？”

柳月婵见妈妈在忙碌，她走上前问道:“妈，你做的啥饭？

好香啊！”

柳母一边把炒好的蒜苔回锅肉装盘，一边笑答:“小馋猫，知道你今天回来，做的当然都是你爱吃的菜。”

柳月婵从后面搂着妈妈的腰，下巴贴在母亲的肩头，撒娇道:“还是妈最疼我了。”

柳母一边说:“那当然”，一边放下菜盘。

她转身端详着爱女，说:“哈，不错嘛，几个月不见，脸都变嫩白了，看来在外面生活很好嘛！”

柳月婵眼睛闪光，高兴地问:“真的吗？”

她想了一下，说:“可能是西安水土养人吧。”

母女俩说着话，柳月婵忽然想到了父亲，随口问道:“妈，咋没见到我爸呢？”

柳母说:“在阳台拾掇花架”。

柳月婵说:“那我去看看。”

柳月婵走出厨房，见樊芜义坐在沙发上，右手轻摇一把竹扇驱热，左手翻着一份杂志。

柳月婵脑中闪过班固的诗：“供时有度量，异好有团方。

来风堪避暑，静夜致清凉。”

柳月婵满脸歉意地说:“芜义，热的很吧？

刚回来只顾跟我妈说话了，没招待你，很抱歉啊！”

樊芜义抬头微笑说:“理解理解，你和姨这么久没见，说说话是应该的，你别太客气了。”

柳月婵从凉壶中倒了两杯水，递给樊芜义一杯，说:“渴了吧？

喝杯水吧。”

樊芜义确实是渴了，他接过水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完了。

柳月婵也渴了，她大口喝完了一杯水，放下水杯，见樊芜义己经喝光了水，她便又提壶，说:“再给你添点水。”

樊芜义说:“我自己来吧。”

柳月婵放下水壶，说:“那你喝水，我去阳台看一下。”

樊芜义疑惑的问:“你去阳台干啥？”

柳月婵说:“我爸在阳台。”

樊芜义一副了然的表情，说:“我以为叔叔没在家。”

柳月婵说:“他在阳台上忙着搭花架哩。”

樊芜义闻言也放下水杯，站起身，两个人一起去阳台，只见柳父身穿一件淡青色衬衫，一条藏蓝色长裤，脚蹬着一双黑色凉拖鞋，背对着屋内蹲着，正在给蟹爪莲花搭架。

柳月婵知道她爸听力不好，便大声喊道:“爸。”

柳父悠悠转头，看见女儿己经站在身边，高兴地说:“韵韵回来了。”

柳父说着就要站起来，不料一个踉跄，柳月婵惊叫:“爸，你......”，她下意识伸手去扶柳父，樊芜义眼尖手快，抢先一步扶住了柳父，说:“叔，你慢点。”

柳父对樊芜良投以感激目光，说:“芜义也来了啊？

还是多亏了你，不然我刚才就摔倒了。”

樊芜义说:“叔，你没事就好。”

柳月婵说:“爸，你年龄大了，以后干活还是坐着，你看刚才多危险。”

柳月婵扶住父亲的胳膊，说:“爸，回屋洗手歇歇吧。”

三个人走进餐厅，柳母刚好端菜上桌。

樊芜义见到柳母，有些拘谨地喊了声:“姨。”

柳母面无表情地说:“嗯，你来了。”

樊芜义知道柳母不待见他，轻声回话说:“我去车站接了小婵，就把她送回来了。”

柳母说:“那真是麻烦你了。”

樊芜义听出柳母话中的疏离，他眼神黯然，回言说:“不麻烦，应该的。”

柳月婵赶忙打岔说:“妈，人都饿了，赶紧吃饭吧。”

柳母看了一眼这个傻丫头，轻叹一声，说:“都坐下吃饭吧”。

几个人围桌而坐，吃着香喷喷的饭菜。

晚饭后，柳父母又去阳台捣鼓花卉了，樊芜义跟柳月婵坐在客厅聊了一会，便告辞说:“小婵，我想趁今天休假，回乡下去看我父母，就不陪你了。”

柳月婵心中不悦，想自己今天才回来他却要走？

但她的矜持和自尊，让她没有开口挽留他，只是送他到楼下，说:“今天辛苦你了，骑车小心点”。

樊芜义说:“你也坐了几个小时车，回去休息吧。”

樊芜义说完，便骑车走了，没有一点留恋。

柳月婵望着樊芜义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俗话说，相恋的人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但她与他几个月不见了，他非要今天回乡看父母么？

柳月婵与樊芜义从相识到订婚，己经三年多了，她感觉他越来越陌生，他对她没有一点情侣间别后重逢的喜悦，这么明显的疏离，是连表面文章都不屑做了吗？

首到那个骑车的男人消失在视野里，柳月婵这才轻叹一声，心事重重的向楼上慢悠悠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