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星星有什么用

暮色漫过教学楼时，林小满在失物招领处的铁筐里捡到一枚校徽。

青铜色五瓣樱上覆着暗红锈迹，像干涸的血瓣粘在金属表面。

背面钢印刻着"江晚晴2003"，边缘布满细密的划痕，凑近看会发现那些刮痕构成断续的摩斯密码——"···· ··－·· ·－－－"（HELP）。

铁筐深处传出纸张霉变的气味，半件袖口发黄的旧校服盖着断裂的羽毛球拍。

林小满拨开发硬的布料，一封印着心形火漆的信封突然裂开。

泛黄信纸飘落在她膝头，2010年9月23日的字迹在潮湿空气里舒展："江老师，抗抑郁药藏在美术教室的调色盘夹层"。

"那是江以辰母亲的遗物。

"值班老师抖落烟灰，火星溅在生锈的金属筐边缘，"三年前火灾后，她带血的教师证还别在这校徽上。

"惊雷碾碎黄昏，走廊日光灯管开始频闪。

林小满攥紧冰凉的金属片转身，看见消防通道的门缝里漏出一截深蓝领带。

那领带正勒在少年苍白的脖颈上，随着男人暴怒的扯动越收越紧。

江以辰的后脑勺第三次撞上"优秀教师公示栏"时，钢化玻璃终于裂出蛛网状纹路。

林小满缩在防火门后，呼吸凝成白雾贴在观察窗上。

她看见男人西装翻领别着崭新的校徽，同样的五瓣樱刻着"江晚晴"，金属边缘在阴影中泛着手术刀般的冷光。

"废物！

"江父扯开领带，镀金袖扣刮过少年颧骨，"和你妈一样只会折这些垃圾！

"公文包倒扣着倾泻出蓝色纸星，暴雨从通风口灌进来，打湿了江以辰白衬衫下的绷带。

林小满数到第七声闷哼时，忽然注意到他衬衫第三颗纽扣的异样——墨蓝线脚绣着极小的"2003.6.17"，那是校史馆记载江晚晴坠楼的日子。

警报器骤响的瞬间，灭火器箱被撞翻在地。

干粉喷涌成苍白的雾，江以辰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安全出口指示灯。

幽绿荧光将他脖颈的勒痕染成毒藤，血珠顺着锁骨滚进衬衫，在第二肋间洇出樱花状斑痕。

林小满的帆布鞋正踩着一颗泡发的千纸星。

墨迹在积水里蜿蜒成蚯蚓般的纹路："室性早搏27次，普罗帕酮余量27片"。

她弯腰去捡时，瞥见江父公文包滑出的银色U盘，"陆氏药业临床数据"的标签正在渗血。

"别看。

"沙哑的声音贴着耳后响起。

江以辰湿透的校服下摆滴着血水，指尖却滚烫似熔岩。

他夺过那枚生锈的校徽按进掌心，金属边缘割裂结痂的伤口。

血腥味混着雨汽钻入鼻腔，林小满突然想起父亲撕碎母亲遗照那夜，镜框玻璃也是这样扎进掌纹。

安全出口的绿光将两人影子投在墙上，扭曲成相依的兽。

江以辰忽然剧烈咳嗽，指缝漏出的血滴在积水里绽开。

林小满惊恐地发现，那些血珠正随着雨纹波动，逐渐拼凑成心电图的波形。

"快走..."少年将她推向楼梯口，白衬衫第三颗纽扣突然崩落。

纽扣滚过潮湿的大理石地面，林小满看清背面用朱砂写着"SW"——那是江晚晴生前在美术课用的特殊颜料编号。

监控探头的红光在走廊尽头明灭，穿白大褂的女生正在删除监控记录。

苏雨桐的镜片反射着数据流，江家制药的LOGO在她虹膜上闪烁如鬼火。

老杨在楼下擦拭奔驰车窗，后座儿童呼吸面罩的绑带垂落，上面印着江以辰十三岁时的住院编号。

暴雨冲刷着血迹蜿蜒成河，林小满在储物柜后发现蜷缩的江以辰。

他正用美工刀在手臂刻新的划痕，每道伤口都精准对应着心电图纸上的室颤波段。

染血的校徽被按进伤口，他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这样妈妈就不会孤单了。

"午夜钟声响起时，林小满在医务室床底摸到褪色的婚纱照。

照片里的江晚晴站在樱花树下折纸星，裙摆沾着疑似血迹的褐斑。

背面用指甲划出的字迹穿透相纸："救救我的辰辰"。

窗外的雨突然变成猩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