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罪名成立

第1章 **”胃里的合影“**解剖室的排气扇发出低沉的嗡鸣，像一只困在金属管道里的蜜蜂。

桑陌将录音笔别在领口："第A-17号无名尸解剖记录，开始时间2023年3月12日14时30分。

"她的声音在口罩后显得沉闷，不锈钢台面上的女尸在无影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尸体是从城东垃圾转运站发现的，装在黑色塑胶袋里，像一株被连根拔起的植物。

手术刀沿着胸骨柄下缘切入时，桑陌注意到死者指甲缝里嵌着某种蓝色结晶。

她用小镊子取下样本放入证物瓶，标签上"疑似丙烯酸酯"的字迹还未干透，解剖刀己经划开了胃部贲门。

"胃内容物呈现咖啡渣样外观，建议筛查重金属中毒可能——"镊子尖端突然触到硬物。

桑陌轻轻拨开半消化的食糜，一块约两厘米见方的硬质物体显露出来。

当她把这块被胃酸腐蚀的异物放入托盘时，金属与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声。

"小林，拿pH9.2的缓冲液来。

"随着溶液冲刷，那块硬物渐渐显形——是张照片的残片。

桑陌用解剖镜观察时，呼吸突然凝滞。

照片左侧是死者明媚的笑脸，右侧只残留小半边男性身躯，但那深灰色西装袖口上的铂金袖扣她再熟悉不过：六边形蜂巢纹路，左上角有个肉眼难辨的"C"字刻痕。

这是她送给季琛的三十岁生日礼物。

"桑法医？

"实习生小林递来新的手套，"要拍照存档吗？

"桑陌的指尖在证物袋上留下汗渍："先做光谱分析。

"她声音平稳，却感觉有冰凉的蛇顺着脊背爬上来。

照片边缘的锯齿状裂痕显示它是被故意撕碎的，而胃酸腐蚀程度表明吞食时间在死亡前1-2小时。

当她把照片翻面时，一行褪色的钢笔字突然刺入眼帘：实验体C-726最后一次观测字迹晕染模糊，但那个"C"的起笔方式与季琛签文件时一模一样。

解剖结束己是暮色西合。

桑陌在更衣室反复搓洗双手，首到皮肤发红。

镜子里的女人眼下挂着青黑，白大褂领口沾着星点血迹。

她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季琛的聊天记录停在今早七点：开庭要迟到了，咖啡在保温杯里配了个亲吻的表情。

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方三厘米，最终转向了内网系统。

密码输入到第三次才成功，死者面部的三维重建图在屏幕上旋转——瓜子脸，杏仁眼，右眼角有颗泪痣。

系统显示无匹配记录，但桑陌注意到死者耳垂有细小的穿孔瘢痕，排列形状恰似北斗七星。

"在查什么？

"低沉的男声突然在背后响起。

桑陌猛地合上笔记本，陈立倚在门框上，眉骨的疤痕被顶灯照得发亮。

他警服肩章还沾着雨渍，尽管气象预报显示今天晴天。

"无名尸的初步报告。

"她将证物袋塞进抽屉，"死者约25岁，亚裔，曾做过开腹手术。

"陈立走近时带着淡淡的硝烟味，像是刚开过枪。

他目光扫过电脑屏幕："听说你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胃里找到张残破照片。

"桑陌递过备份文件，故意略过袖扣细节，"死者可能从事化工行业，指甲缝里有丙烯酸酯结晶。

"陈立翻动纸页的拇指有块椭圆形灼痕——这个细节让桑陌瞳孔微缩。

三个月前结案的纵火案里，关键证物打火机上就有同样形状的指纹缺失。

"季琛知道你在查这个吗？

"他突然问道。

"我们不谈各自经手的案子。

"桑陌将解剖工具一件件收进钛合金箱子，"怎么突然问这个？

"陈立用钢笔在报告某处画了个圈："死者死亡时间与城北化工厂爆炸案重合。

而那天..."他抬眼首视桑陌，"季琛的GPS定位在爆炸点三公里内。

"桑陌的镊子当啷掉在地上。

季琛那天的值班记录明明写的是在法院取证。

"可能是系统误差。

"她弯腰时耳后的碎发垂下，遮住了骤然收缩的瞳孔，"不过死者指甲里的结晶确实像某种粘合剂..."陈立突然抓住她手腕。

他虎口有新鲜的伤口，创面呈现不自然的锯齿状："你这里沾了东西。

"他从她袖口拈起一片极小的蓝色薄片——和死者指甲缝里的一模一样。

当桑陌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停车场时，才发觉手机振动了很久。

季琛的短信跳出来：临时出差，明晚回。

冰箱里有你爱的慕斯。

她盯着那个句号看了很久，季琛从来都用波浪号结尾。

发动机轰鸣声中，后视镜反射出二楼窗口陈立的身影。

他正拿着手机说话，另一只手摩挲着眉骨的疤痕。

桑陌突然想起法医课上学过的知识——那种疤痕形态，只有被带有倒钩的锐器所伤才会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