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我的家免费阅读

1 血色生日我是在刺耳的刹车声中恢复意识的。沥青路面在视野里剧烈晃动，

安全气囊爆开的焦糊味混合着血腥气直冲鼻腔。后视镜里，

妹妹程玥苍白的脸正迅速褪去血色，她脖颈处的珍珠项链被染成猩红，

那是我昨天刚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哥...要回家..."她的指尖徒劳地抓住我西装下摆，浅蓝色校服被血浸透成深紫。

救护车鸣笛由远及近，

我却感觉体温正随着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字流逝——12月24日19:47，

父亲十年前的忌日。黑暗吞没知觉前的最后一瞬，我忽然想起程玥今早反常的举动。

她执意要坐副驾驶，说要帮我系那条总是歪斜的领带。

少女纤细的手指绕着深蓝条纹领带打转时，睫毛在晨光中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再睁眼时，

入目是斑驳的天花板。老式吊扇吱呀转动，在墙面上切出明暗交替的光栅。

床头贴着褪色的NBA海报，书桌上堆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窗台上那盆仙人掌蔫头耷脑——这是我高三时的卧室。2 时空交错手机在枕头下震动，

诺基亚经典铃声惊得我坐起身。2007年11月21日7:15，

液晶屏幽蓝的光映在颤抖的指尖。这是父亲出事前三天。"小禹！要迟到了！

"母亲的声音裹着煎蛋的香气飘进来。我踉跄着冲进卫生间，

镜中少年眼尾还没有后来熬夜应酬的细纹，校服领口翻得歪歪扭扭，

左耳垂还留着打耳洞结的痂——这是欢度国庆假期时和父亲大吵那晚的叛逆印记。餐桌上，

程玥正偷偷把煎蛋拨到我碗里。十四岁的少女扎着马尾辫，

校服外套松垮垮罩在瘦削的肩膀上。"哥你多吃点，今天不是要体测嘛。"她冲我眨眼时，

阳光正好掠过她鼻梁上的小雀斑。我突然捂住嘴冲进厕所，

干呕声惊飞了窗外晾衣绳上的麻雀。十年前这个清晨，

我因为月考成绩和父亲大吵一架摔门而去。三天后他在工地验收时被坠落的钢筋贯穿胸膛，

而我在网吧打CS直到手机被班主任打爆。"爸呢？"我攥着程玥的手腕，

力道大得她轻呼一声。"去工地了啊，说今晚要加班验收..."她揉着手腕抱怨，

"哥你中邪啦？"我抓起书包往外跑，运动鞋带在地面拖出凌乱的轨迹。穿过三条街巷时，

梧桐叶扑簌簌落在肩头，晨跑老人的收音机里在放《千里之外》。这一切如此真实，

连鞋底粘着的口香糖都带着熟悉的黏腻感。3 真相浮现第一堂课是数学，

我却在草稿纸上疯狂推算。父亲是市建工集团的监理工程师，当年出事的是城南天玺苑项目。

验收报告显示是塔吊钢丝绳老化断裂，但三个月后那个楼盘因偷工减料出现严重沉降，

开发商却早已卷款跑路。"程禹！"粉笔头精准击中额头，班主任老王叉着腰冷笑，

"解这道三角函数，解不出来就给我站着听课。"我盯着黑板上的题目，

那些数字突然扭曲成父亲工牌上的编号。粉笔折断在掌心，我在全班惊呼声中冲出教室。

秋风卷着沙尘扑在脸上，我蹲在工地围墙外数心跳。黄色安全帽在钢筋森林间浮动，

起重机的钢索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父亲的声音突然穿透机械轰鸣："国栋，

3号楼的混凝土取样再测一次，标号不对。"林国栋！这个后来升任副总的男人，

在父亲葬礼上哭得最伤心，却在三年后开着保时捷出现在我的同学会。

当时他拍着我肩膀说"你爸要是在天有灵"，酒气喷在我脸上像某种诅咒。

我从豁口的围墙钻进去，安全帽压住眉骨。混在工人中穿过基坑时，

听见两个抹灰工在嘀咕："...林工让换的速凝剂，

说耽误工期要扣钱...""可水泥比例都乱了...""管他呢，

又不是咱家房子..."血液在耳膜鼓噪，我摸到项目部板房后窗。

："...检测报告今晚就能改...张总那边..."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我缩回阴影，

诺基亚经典铃声——和我的手机一模一样。4 暗流涌动"喂玥玥？

我在工地...你哥又逃课了？"父亲疲惫的声音惊得我撞翻水桶。转身要跑时，

安全帽被猛地扯住。"哪来的小兔崽子！"林国栋阴鸷的脸在逆光中逼近，

他指间还夹着半截中华烟。我挣扎时工牌从衣领滑出，上面父亲的照片在灰尘中晃动。

林国栋的瞳孔在烟灰里收缩成针尖。他松开我衣领时，

指节擦过工牌发出金属刮擦声："程工的公子？"他忽然笑起来，眼尾皱纹里嵌着水泥粉末，

"你爸在3号楼验收，要我带你过去？"我盯着他腰间晃动的钥匙串，

其中一把贴着"档案室B-2"的红色标签。十年前父亲葬礼后，

就是这个男人把装着遗物的纸箱交给我们，

当时他无名指上的创可贴渗着血——和现在一模一样。我强迫自己调整呼吸频率，

让声线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莽撞："林叔，我爸让我来取胃药。

"右手在裤袋里盲按手机录音键，然后举了举手机，

再丢进书包——这是十年后商业谈判养成的肌肉记忆，"他说老地方抽屉里有铝箔包装的。

"林国栋揽着我肩膀的手突然一紧。

这些胃药的铝箔包装他都做了手脚：每当需要掩盖质检问题，他就会在胃药铝箔上写暗码。

前世我在整理遗物时，发现十七张写着不同日期的铝箔纸，日期全对应问题工程验收日。

"你爸真是..."他喉结滚动着摸向腰间钥匙串，不锈钢齿尖在阳光下闪过寒芒，

"胃疼还惦记工作。"转身时，他后颈的褐色胎记随着动作扭曲，像张被揉皱的验收单。

5 毒糖阴谋板房内弥漫着霉味与烟味，办公桌上摊着被咖啡渍污染的施工图。

林国栋从抽屉里取出一盒瑞士糖，

彩色糖纸在阴翳中仿佛泛着诡异的光："你小子要不要吃点糖？

"我盯着糖盒边缘翘起的铝箔，

世法医报告里的某个片段突然刺痛神经——父亲的尸检报告发现父亲长期处于慢性中毒状态。

林国栋的指甲正有节奏地叩击盒盖，金属与硬纸板碰撞出类似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

"我乳糖不耐。"我故意揉着肚子后退半步，后背贴上冰凉的铁皮柜。

柜门玻璃映出林国栋瞬间扭曲的倒影，像张被揉皱的工程变更单。他忽然撕开绿色糖纸，

半透明的糖果在齿间碎成晶渣："听说你这次月考数学148？"甜腻的薄荷味随话语喷涌，

"比我家那废物儿子强多了。"挂在墙上的安全帽突然坠落，惊起满室尘埃。

我抓住这半秒空当，装作被呛到般剧烈咳嗽，右手顺势扫落桌上的保温杯。

滚烫的茶水在施工图上洇出深褐污渍，正好盖住3号楼结构图的承重柱标注。

"对、对不起林叔！"我抓起抹布胡乱擦拭，指腹蹭过被茶水泡软的图纸，

触感突然变得粗糙——被覆盖的原始数据层竟用可擦笔修改过混凝土标号。

这个发现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十年前那个暴雨夜，父亲就是举着这份图纸冲进市长办公室，

却在半路差点被撞飞，后面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才重新回到岗位。

林国栋掐灭烟头按在图纸缺口："小孩子毛手毛脚。"烟蒂烫穿数字"28"时，

他颈侧青筋如塔吊钢索般绷紧，"去仓库拿包新图纸，就在..."6 父爱如山"我知道！

东区铁皮柜第二格！"我抢答的声音清脆得自己都心惊。

前世替他跑腿拿图纸的场景突然清晰：那天柜门夹缝里飘出的半张检测单，

此刻正在记忆里猎猎作响。转身时运动鞋在地面蹭出刺耳声响，

却在拉开门扉的瞬间撞进一团温热的烟草味。父亲沾着水泥灰的工装裤近在咫尺，

安全帽系带被风吹起，轻轻抽打在我突然僵硬的脖颈上。"又逃课？

"他手里的激光测距仪硌在我肩头，金属外壳还带着秋阳的余温。我死死咬住后槽牙，

指甲掐进掌心试图压制汹涌的酸涩——原来他眼角的皱纹比记忆里浅那么多，

鬓角的白发只有零星几根藏在安全帽系带下。

林国栋这时也明白了我刚刚说替父亲拿胃药只是借口，他笑着帮我圆场，

只是笑声像砂纸打磨钢板："程工别怪孩子，小禹说要帮我..."我也装样子，

猛地抓起桌面的图纸挡在胸前，泛黄的纸张上似乎还留着前世那个雨夜的血手印幻影。

父亲抽走图纸时，食指关节处的烫伤疤痕擦过我手背。

那是去年除夕他替我挡下溅起的油花留下的，此刻正在阳光下泛着新鲜的粉红色。

"都快要高考了还逃课，这么大个人了也不会自己想想吗？"他突然用图纸卷成筒敲我额头，

这个动作让鼻腔涌起灼痛——前世他棺材里的领口别着我送的钢笔，

笔帽上还留着同样的折痕。

我梗着脖子模仿少年时叛逆的语气："反正你眼里只有混凝土标号，我不用你管！

"尾音却不受控地发颤，眼前蒙着水雾险些看不清他骤然紧抿的嘴角。

那些在灵堂焚烧的月考卷突然在记忆里翻卷，灰烬曾落在他遗照的笑纹里。

仓库铁门突然被穿堂风撞响，飘落的检测单正巧落在父亲皮鞋上。

他弯腰时后颈露出拔火罐的紫斑，记忆中这是前半个月他加班过度累倒住院时留下的。

"骨料氯离子含量0.3%？"他抖着纸张的手背暴起青筋，"这他妈是海砂！国栋，

你快跟我来。"7 危机四伏还没等林国栋回应，父亲已经抓着检测单冲向搅拌站，

背影与记忆中十年前监控录像里拍到的最后影像重叠。我下意识追出两步，

又猛然刹住——他安全帽上贴着的反光条还是我幼稚园时贴的奥特曼贴纸，

此刻正在夕阳里明明灭灭。这时我听到身后"嘭"地一声，林国栋的保温杯摔在地上，

枸杞像血珠般滚到我脚边。枸杞撞上我鞋尖时迸裂成暗红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