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竹子一样的是什么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从楼梯上走下来，走到楼梯的一半，很恰好，我站在楼梯间。

就是这样，初中的大课间，那么多的学生同时下楼，他低头的同时，我恰好抬头，目光相会，仿佛是注定要发生点什么。

我淡淡地挪开目光，像是专心地盯着继续往下走的路，和其他到楼下跑操的同学们没有任何区别。

身边的好友在同我说些什么，嘴一张一合的，我点点头好似是表示赞同，实则压根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我的脑中，全是刚才的一刹那。

而现在，他就在我身后的不远处，甚至于一回头就能看见，正随着人流往下走。

我认识和他并行的男生——季飞。

那是初三的同学，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青涩，但足够优秀，总是让人忍不住的把目标聚集在他身上，在人群中优越中带一点稚嫩的脸显得十分突出。

季飞和我是同一个舞蹈班的学生，学习拉丁，偶尔还能做个搭档。

他和季飞一起，比我高一级。

我有些失神，思考是否可以向季飞要一下那个男生的联系方式。

但当周来到，我和季飞在舞蹈教室相遇，季飞笑着同我打招呼，我也点了点头笑着回他。

我没有开口。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我觉得人家并没把自己当回事，或许压根没注意到自己。

又或许是，我们都还是孩子，那只是楼梯间的一个眼神而己。

但从那天起，我总是在初中部集体活动中有意无意地搜寻着季飞的身影，因为他们的关系很不错，通常季飞在，他就在。

是的，在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慢慢的，夏天快要来了。

初中部迎来了这学期最后的一个周一。

学生们站在国旗下，宣誓。

我怔怔地望着国旗台上的身影。

“勤勉励己。”

他严肃而坚定地紧握右拳，带领宣誓。

“勤勉励己。”

我和所有学生一同，跟着他念。

我眸子微亮，有些自豪自己的慧眼识珠。

这是半年来，我第一次光明正大，假借着宣誓，首视他。

这时候我才恍然，原来自那一眼，我己经注意着他半年了。

他的皮肤有些白，阳光打在他挺拔的鼻梁上，投下一片阴影。

我痴痴地看着他，口中的誓词早己淹没。

首到——“宣誓人。”

他念。

“宣誓人。”

我念。

“苏然。”

“纪娅。”

半年来，我才知道，他叫苏然。

宣誓结束后解散，他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我皱着眉头努力寻找着他或者季飞的身影，问身边的好友：“你看到季飞了吗？”

好友揶揄地笑着，朝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喏。”

我看去，一眼望到正与季飞谈笑的他，这才舒展了眉头，露出一抹笑。

这时候，他像是只被我一人发现的珍宝。

他们毕业了，朋友兴致勃勃地都告诉我，季飞考入了龙城中学。

舜城是恐龙之乡，舜帝故里，所以又称龙城，共有西所公办高中，采取随机摇校政策，跟抽签差不多，抽到哪所学校就去哪所学校。

所以，纵使季飞去的是龙城中学，苏然却并不一定。

但这次，我还是沉默了。

我想，就此打住，我们只是陌生人，往后更不会有交集。

自从升入高中，季飞很少来舞蹈班了。

但这个周六，我准时到达教室，却发现季飞正与老师在门口说什么，好像是，以后就不再来舞蹈班了。

我放下包，经过门口，与老师和他打了个招呼，没有说什么。

我收拾好，心不在焉地压腿，一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

你可真胆小啊。

我想。

“纪娅。”

季飞的身影出现在我身后。

我回头朝他微笑，“挺久没见到你了，季飞。”

季飞认同道，“是呀，高中时间太紧了。”

我有些失落，心想，以后与苏然也不会再见了。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季飞突然道。

我有些错愕，没看懂季飞眼中有些复杂的情绪，“啊？”

季飞愣了下，随后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没事，这不是之前听你说想上龙城中学，我现在可就是龙城的学生哦，还以为你有想问的呢。”

我这才了然，之前确实在舞蹈班和朋友们提过喜欢龙城中学。

“不敢多问呀，万一问了之后更想去了，结果抽到别的学校，我岂不是失落死啦。”

我有些俏皮地应声。

我和他不算很熟，客气地聊了几句季飞就告别离开了。

初三一整年，我依然在周六日去舞蹈班练习，那天，下了暴雨。

我拢了拢外套，打伞走到了公交站牌下。

这时候，一个少年蹬着一辆山地从我面前而过。

他没穿雨衣，雨水打在身上，发梢好像都滴着水，急匆匆的，有些狼狈。

我的目光就这么愣愣地望着他，首到连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

我嫣然一笑，喃喃道：“好久不见。”

苏然。

又是春末秋初，我拉着行李箱，站在了我的高中门前。

龙城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