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5

1.报到日周岩站在菏泽市消防支队的大门前，汗水已经浸透了崭新的蓝色制服。

七月的骄阳炙烤着水泥地面，热浪扭曲了远处的景象。

他抬头望着门楼上那枚鲜艳的消防徽章，心跳如鼓。“姓名？“门卫室里，

一个满脸疤痕的老消防员头也不抬地问道。“周岩，山东师范大学应届毕业生，来实习报到。

“他声音有些发颤，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老消防员这才抬起头，

锐利的目光像刀子般刮过周岩的脸：“大学生？“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怀疑。“是，

我通过了消防员统考和体能测试。“周岩急忙补充，生怕对方因为自己的学历而轻视自己。

老消防员哼了一声，递过来一张登记表：“填完去办公楼找李参谋。记住，

在这儿走路要跑步，说话要大声，执行命令要干脆！“周岩接过表格，手指微微发抖。

四年的大学生活让他对消防事业充满憧憬，但眼前这个满身沧桑的老兵，

以及远处训练场上此起彼伏的吼叫声，都在提醒他——真正的消防生涯，

与他想象的恐怕大不相同。填完表格，周岩小跑向办公楼。路过训练场时，

一队消防员正在练习爬绳，他们动作敏捷得像猿猴，三两下就攀上了四层楼高的训练塔。

周岩看得入神，不自觉地停下脚步。“那个学员！“炸雷般的吼声从身后传来，

“谁让你停下的？“周岩猛地转身，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军官大步走来。

那人约莫三十五岁上下，板寸头，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作训服袖子挽到手肘，

露出结实的小臂和一道狰狞的烧伤疤痕。“报告中队长，我是新来的实习学员周岩，

正要去报到。“周岩下意识地立正站好。“我是赵刚，特勤中队中队长。“军官走到近前，

周岩才发现自己比他高了半个头，但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威严却让他感觉自己才是矮小的那个。

“李参谋去总队开会了，你的实习由我直接负责。“赵刚绕着他走了一圈，

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上臂肌肉：“太瘦弱。引体向上能做几个？““十五个...不，

十二个左右。“周岩心虚地改口。“废物。“赵刚毫不留情地评价，

“消防员背着几十斤装备，要扛人、破拆、爬楼，你这身板，连自己都救不了，怎么救别人？

“周岩的脸刷地红了，大学四年积攒的那点自信在这一刻碎得干干净净。“放下行李，

立刻去训练场。今天先测体能，不合格就滚蛋。“赵刚说完，转身就走。

## 2.下马威训练场上的阳光更加毒辣。周岩脱掉外套，只穿着短袖作训衫，

站在跑道上等待赵刚的指令。“三千米，十二分钟及格。“赵刚按下秒表，“开始！

“周岩冲了出去。大学时他的长跑成绩还算不错，但此刻在赵刚鹰隼般的目光下，

他紧张得呼吸都乱了节奏。第一圈还好，第二圈开始，肺部就像着了火，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太慢了！加快步伐！“赵刚的吼声从场边传来。跑到第五圈时，

周岩的双腿已经像灌了铅，汗水模糊了视线。他瞄了眼场边的电子钟——已经十一分钟了，

还有最后一圈半。“坚持...坚持...“他在心里默念，咬紧牙关拼命加速。

冲过终点线时，赵刚按下秒表：“十二分十八秒，不及格。“周岩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胸口剧烈起伏。汗水滴在跑道上，立刻被炙热的地面蒸发。“起来！“赵刚厉声喝道，

“接下来是水带连接，三十秒及格。“接下来的两个小时，

周岩经历了人生中最残酷的体能测试。

引体向上、俯卧撑、折返跑、水带连接...每一项他都勉强达到及格线边缘，

但每一项都被赵刚判定为“不及格“。“就这水平还想当消防员？“赵刚冷笑，

“大学生还是回办公室写材料比较合适。“周岩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不是没想过消防队训练严格，但没想到第一天就遭到这样的羞辱。“报告队长，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周岩突然大声说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我一定能达标！

“赵刚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这个文弱书生会顶撞自己。他走近周岩，

两人鼻尖几乎相碰：“凭什么？凭你那张大学文凭？火场里可没人认这个。

““凭我想当消防员的决心！“周岩直视赵刚的眼睛，尽管他的双腿还在发抖，

“我知道自己现在不够格，但我愿意付出十倍努力！“训练场上突然安静下来。

远处几个看热闹的消防员也停止了交谈，好奇地望向这边。赵刚盯着周岩看了足足十秒钟，

突然转身：“明天早上五点，训练场集合。迟到一秒钟，你就滚蛋。

“3.初识队友周岩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来到宿舍。这是一个六人间，但只住了四个人。

见他进来，原本喧闹的房间立刻安静下来。“你们好，我是新来的实习学员周岩。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知道，全队都听说赵队又收了个'重点关照对象'。

“一个满脸雀斑的年轻消防员笑道，“我是李明，那是王德发、张勇和小刘。

“王德发是个四十多岁的老消防，脸上布满风霜；张勇身材壮实，

手臂上纹着消防斧和云梯的图案；小刘看起来比周岩还年轻，腼腆地点头示意。

“赵队...一直这么严格吗？“周岩小心翼翼地问。房间里爆发出一阵大笑。“严格？

“李明擦着笑出的眼泪，“你今天算是走运了！上次有个关系户来实习，

被赵队训得当场哭鼻子，第二天就申请调走了。

“王德发递给周岩一瓶冰镇矿泉水：“小伙子，赵队是出了名的'魔鬼教官'，

但也是全支队最优秀的中队长。跟着他，能学到真本事。“周岩接过水，感激地点点头。

水滑过喉咙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自己有多渴，一口气喝光了整瓶。“听说你是大学生？

“张勇好奇地问，“学什么专业的？““安全工程，跟消防还算对口。“周岩回答。“哟，

高材生啊！“李明夸张地叫道，“怎么想不开来当消防员？坐办公室不舒服吗？

“周岩放下水瓶，认真地说：“我想在一线救人，不想只做理论研究。

“这句话让宿舍再次安静下来。几个消防员交换了一下眼神，

王德发拍了拍周岩的肩膀：“好样的，小伙子。不过光有理想不够，得有过硬的本事。

““我会努力的。“周岩郑重地说。4.第一次出警凌晨三点十七分，

刺耳的警铃声划破夜空。周岩从睡梦中惊醒，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快起来！

有火警！“李明一把掀开他的被子。周岩手忙脚乱地穿上制服，跟着队友冲向车库。

赵刚已经在那里，正在快速布置任务。“老城区民房火灾，可能有人员被困。老规矩，

王德发负责破拆，张勇水枪主攻，李明协助...“他的目光扫到周岩，“你，跟车观察，

不许擅自行动！“消防车呼啸着驶出支队，警笛声响彻夜空。周岩紧握扶手，心脏狂跳。

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实际救援，既紧张又兴奋。“记住，到了现场听指挥，别逞能。

“王德发在他耳边叮嘱，“火场如战场，大意会送命。“到达现场时，

一栋三层居民楼已经被浓烟包围，火舌从二楼窗口窜出。周围居民乱作一团，

有人哭喊着：“我奶奶还在里面！“赵刚迅速评估情况：“二楼起火，可能蔓延到三楼。

张勇、李明压制火势，王德发准备破拆，我上去搜救。“他转向周岩，

“你留在指挥车旁待命。“周岩想说些什么，但赵刚已经戴上呼吸器冲进了浓烟中。

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队友们展开救援。水枪喷出的水柱在火光中形成彩虹，热浪扑面而来，

即使隔着十几米远，也能感受到那可怕的温度。突然，

对讲机里传来赵刚的声音：“发现一名被困老人，需要支援！王德发，三楼楼梯塌了，

准备云梯！“周岩看到三楼窗口有个模糊的身影，是赵刚抱着一个老人。

但云梯车被狭窄的巷道阻挡，无法完全展开。“来不及了！“李明喊道，“赵队，

楼梯还能撑住吗？“对讲机里只有嘈杂的电流声。周岩不知哪来的勇气，

抓起一个呼吸器就冲进了楼道。浓烟立刻包围了他，能见度几乎为零。他弯下腰，

沿着墙壁摸索前进，热浪灼烧着他的脸和手。“赵队！赵队！“他大声呼喊，

声音在面罩里回荡。没有回应。周岩继续向上爬，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炭火上。

到达二楼转角时，他看到了令人心惊的一幕——楼梯已经部分坍塌，

赵刚正艰难地平衡在断裂的边缘，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昏迷的老人。“周岩？谁让你进来的！

“赵刚怒吼，但声音中更多的是惊讶而非愤怒。“我来帮您！“周岩小心地靠近，

“把老人递给我！“赵刚犹豫了一瞬，但形势危急，他只能选择信任这个新人：“小心，

她右腿可能骨折了。“周岩接过老人，轻得不可思议的重量。他小心翼翼地后退，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突然，脚下的木板发出不祥的断裂声——“跳！“赵刚大吼。

周岩本能地抱住老人，向旁边跃去。就在他离开的瞬间，那段楼梯完全坍塌了。

他摔在二楼平台上，用身体护住了老人。“干得好，小子！“赵刚从另一侧绕下来，

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跟我一起把老人家送出去。“当周岩抱着老人冲出火场时，

围观的居民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医护人员立刻接手了老人，而周岩则瘫坐在地上，

这才发现自己的制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第一次？

“一个温柔的女声问道。周岩抬头，看到一位穿白大褂的女护士正蹲在他面前。

她约莫二十五六岁，扎着简单的马尾，眼睛在火光映照下像两汪清泉。“嗯，第一天实习。

“周岩哑着嗓子回答。“表现不错。“护士递给他一瓶水，“我是徐萱，市立医院的。

你吸入了不少烟雾，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周岩接过水，注意到她胸前的工作证：徐萱，

急诊科护士。他正想道谢，赵刚的声音插了进来：“擅自进入火场，违反命令，回去写检查！

“但队长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丝赞许，“不过...救人有功，值得表扬。“这一刻，

周岩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消防工作——不是英雄主义的孤军奋战，

而是团队协作下的生命救援。他看着仍在燃烧的楼房，看着疲惫但坚毅的队友们，

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好的，我将继续为您创作这个关于消防员成长的故事。

现在故事进入第二章，将聚焦周岩在消防队的日常训练和与徐萱的情感发展，

同时展现消防员职业背后的艰辛与荣耀。5.魔鬼训练周清晨四点五十分，

周岩已经站在训练场上。五月的晨风还带着凉意，他不断跺脚保持体温。四点五十五分，

赵刚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场边。“还算守时。“赵刚扔给周岩一个背包，“背上，

五公里负重跑。“周岩接过背包，沉得差点脱手——至少有二十公斤。他没敢多问，

调整好背带就开始跑步。背包压得他喘不过气，才跑出一公里，肩膀就被磨得生疼。

“步伐太乱！呼吸节奏！“赵刚骑着自行车跟在旁边，声音像鞭子一样抽过来，

“消防员背着比这更重的装备进火场，你这速度，等到了人都烤熟了！“周岩咬紧牙关，

强迫自己调整呼吸。汗水流进眼睛，刺痛难忍，但他不敢抬手去擦。跑到第三公里时，

双腿已经像灌了铅，每一次抬腿都像是与地心引力搏斗。“想想那些等着你去救的人！

“赵刚的吼声在耳边炸响，“快！“周岩眼前浮现出火灾中那位被救老人的脸，

突然涌出一股力量。他拼命加快步伐，尽管肺部像被火烧一样疼痛。冲过终点时，

他直接扑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汗水在身下积成一个小水洼。“二十八分四十秒，不及格。

“赵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明天必须跑进二十五分钟。“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一周，

周岩经历了人生中最艰苦的训练。每天清晨负重跑，

然后是水带连接、爬绳、破拆工具使用...每一项训练都被赵刚严苛到极致的要求。

水带连接训练中，周岩必须在三十秒内完成三条水带的连接并到达指定位置。

起初他手忙脚乱，水带像活蛇一样扭动，不肯听话。“手腕发力，不是用蛮力！

“赵刚示范着标准动作，“再来！“一遍又一遍，周岩的双手磨出了血泡，

水带上的水浸入伤口，疼得他直抽气。但他咬着牙继续，直到血泡破裂，手掌心血肉模糊。

“够了，今天到此为止。“赵刚突然说。“我还能继续！“周岩固执地抓起另一条水带。

赵刚一把夺过水带：“愚蠢！受伤的手怎么救人？去医务室处理伤口，明天继续。

“周岩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这才感到钻心的疼痛。去医务室的路上，他遇到了李明。

“赵队又折磨新人了？“李明看着他包扎的手，了然一笑，“别往心里去，他对谁都这样。

去年张勇训练时断了根肋骨，赵队亲自背他去医院，但在训练场上照样往死里练。

““为什么？“周岩忍不住问。李明表情严肃起来：“因为火场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赵队说过，训练场上多流一滴汗，火场上少流一滴血。

“6.医院邂逅医务室的医生简单处理了周岩的伤口，建议他去市立医院打一针破伤风。

周岩这才想起上次火灾救援后，徐萱护士也提醒过他去医院检查。市立医院急诊科人满为患。

周岩排队等候时，看到徐萱推着治疗车匆匆走过。她比上次见时更瘦了，

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徐护士！“周岩下意识喊出声。徐萱转头，

目光搜寻片刻才认出他：“消防队的大学生？“她推车走过来，“手怎么了？““训练伤的。

“周岩有些不好意思地展示包扎的双手，“医生建议打针破伤风。

“徐萱检查了他的挂号单：“还要等两小时呢。跟我来。“她带周岩去了员工休息室，

亲自为他处理伤口。比起医务室的粗犷包扎，徐萱的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

她先用生理盐水清洗伤口，再涂上药膏，最后用纱布仔细包裹。“训练很辛苦吧？

“徐萱低头处理伤口，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还好，就是赵队长要求太严格了。

“周岩忍痛挤出一个微笑。徐萱轻笑：“赵队长可是我们医院的'常客'，

每次重大事故他都冲在最前面，也总是带着一身伤来。“她顿了顿，

“你知道他右臂上的烧伤怎么来的吗？“周岩摇头。“去年化工厂爆炸，

他一个人救出七个工人，最后一个孩子被困在随时可能二次爆炸的车间里，

赵队长硬是用身体护着孩子冲出来，自己却被化学液体烧伤了整条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