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你这么白,就叫莹儿吧!”女人忍不住把脸埋在那一团软软的茸毛里。“姐姐,
你是最好的姐姐!”初见楚顷的时候,白莹儿将将化成人形,未着片缕,
虚弱地躺在碧波荡漾的草地中。楚顷正骑着千里马赶着去山顶的凌虚道观,
突然看见草地里雪白一片,定睛一看,下意识把眼睛闭上。“失礼了,姑娘。
”楚顷闭着眼睛,边说边把身上的赤色大氅解开,往前一抛,落在了那片雪白,
几乎盖的严实,头脸都遮住了,只余纤纤细足一双。“姑娘,在下有事,先行一步。”说罢,
楚顷欲纵马奔走。白莹儿裹紧了身上大氅,很暖和,上面还带着点淡淡的皂夹的香味,
很好闻。她试着站起来,但是好像不得其法,扭扭捏捏几个来回,手脚都快拧在了一块,
她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这陌生的,素白的手脚,很是为难。她似乎觉得刚刚这个人很重要,
她想要唤住他,喊他等一等,但是她还不会说话。等她终于勉强撑着上半身坐起来的时候,
对方已经离去很远,留下了浅浅的身影,她怔怔的,莹白如玉的小脸没有任何表情,
一双眸子却似有水光浅浅流动。楚顷赶到凌虚道观的时候,天已经换上了暮色的帘子,
偶有一阵风吹过,云后面的星星便漏出来几颗,闪耀几刹,万物寂静。道童早就等在门口,
看到人,问候了声,引着楚顷往道观里面走,弯弯绕绕走了好一阵子,
楚顷被带到了一个朱色大门前。“师傅在里面等您,请进吧!”说完,道童便转身离开,
不过几息之间就不见了人影。周遭黑压压的,只有那扇大门的一角挂了小小的一盏油灯,
灯芯和黄豆般大小,很微弱。楚顷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凌渡大师正闭着眼睛坐在房中的蒲团上,他面前是一尊不同往常的雕像。
一般道观里供奉的都是菩萨像,而这尊雕像,它裙摆下有几簇尾巴!“楚先生,站近一些。
”凌渡大师开口说道,楚顷走上前去,他看着那尊雕像,雕像虽然眉眼未睁,
但莫名有点熟悉,可是他说不出那股熟悉感是什么。“传闻,世有万年灵狐一只,通体雪白,
生了九九八十一根尾巴!每一条尾巴都能化作灵狐一只。灵狐喜世间热闹,喜人类,
但因其全身是宝,总是被人类欺骗。这座雕像便是一尊灵狐雕像,
她用自己的血肉救了一个又一个人,每个人都很感激她,但每个人都要遗忘她。后来,
有个书生靠着灵狐帮助考上了状元,塑了这尊雕像…”楚顷心急如焚,
他对什么灵狐的故事不感兴趣。“大师,今日前来,是想求大师一件事。家妻前日不幸遭疾,
目前奄奄一息。听闻大师有通天本事,能够扭转乾坤,还望大师出手相救。”“楚先生莫急,
今日路途,可有遇见什么不同寻常之处?”“未曾发现……等等,今日在半山腰的时候,
似乎遇到了一个女子,但距离几丈,我赶着来找大师,就没停留。大师为何这样问?
”“刚才你说需要救你的妻子,机缘就在这个女子身上,你现在速去找她。
这本册子你拿回去看,或许你会找到你想要的答案。”楚顷拜别凌渡大师,匆匆往回赶。
他特地往来时的路走,却没有找到那会见到的人。突然,他听到草丛中有悉悉簌簌的声音,
连忙过去查看,看到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灵狐,旁边还有他抛出去的那件大氅。
他心中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他走向前,灵狐似乎也不怕他,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在夜里闪着光。“小家伙,我带你回家吧。”楚顷用大氅将灵狐裹起来,抱在怀里,上马,
以最快的速度往家赶去。回家后,楚顷将灵狐交给下人,叮嘱务必精心照料。
下人是一个年幼的小姑娘,看着灵狐又白又萌,喜欢的不得了。每天费尽心思照顾着,
吃的是最新鲜的瓜果蔬菜,最肥美的鱼虾,灵狐也似乎很通人性。楚顷带回灵狐那天当夜,
就认真读了凌渡大师给他的那本手册。当读到其中一段话的时候,他心中波涛汹涌。“传言,
灵狐心地善良,全身至宝,只要真心对待,照顾它。在其化成人形时,得到其同意,
可用其血肉达成心愿,如果灵狐愿意献出心脏及全身血液,甚至可以让死人复活,乾坤扭转。
”这之后,楚顷开始亲自照顾灵狐,终于,在一个很柔和的夏夜,
他眼睁睁看着灵狐慢慢换做了人形。这次,他看清了它的样子,居然,和他的亡妻,
上官莺莺有7分相似!“你究竟是谁?”“我叫白莹儿。”美丽的少女怯生生回答道。
“你…本来就长这样?”“我…我不知道,只是前几天,无意间闯入了后院最里面的一间房,
看到里面有个人躺在一个冰冰的盒子里,那个人,很好看,我记住了。我们灵狐变成人形,
都会按照心里最喜欢的样子去变的。”“原来如此。”楚顷总觉得心里有些许不安,
但也说不清为什么。这段时间,他每天到处奔走,心中有个声音很执着的告诉他,
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救活他的妻子,那是他的命,他的挚爱!“你跟我来。
”楚顷带着白莹儿往上官莺莺那间房去。水晶冰馆中的女儿似乎只是睡着了,恬静美好。
“她怎么了?我那次不小心进来就看到了她,她也不像其他人摸我绒绒的毛,
就一直躺在那里。”“她……生病了,因为一直没有找到良药,所以,就没醒来。”“哦?
她生什么病了?”楚顷发现他居然想不起妻子得了什么病,但没关系,
现在他已经找到良药了,他马上就能让她好起来!“她生了一种怪病,
只有你们这种能换做人形的灵狐才能帮她,你愿意帮她吗?”“我…能帮她?”“对,
你能帮她,只有你能帮她!”楚顷眼睛都似乎红了,看着像是有点疯狂。他突然伸出手,
抓住白莹儿,将她拉到冰馆旁边。“你看她躺在那一动不动的,是不是很可怜?
”“你想不想帮她?”“求求你,帮帮她!”楚顷像入了魔症一样,将白莹儿用力抓着,
白莹儿看着冰馆里的人,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笑起来肯定很漂亮,
她突然就流出来眼泪。“我愿意帮她,要怎么做?”白莹儿问。楚顷听到,心中大喜,
他仔细回忆着书上的内容,同时松开抓住白莹儿的手,轻轻地往自己的袖袋里去摸着什么。
“你把眼睛闭上,很快就好。”白莹儿听话的闭上眼睛,也就是这一瞬间,
一阵剧痛从她的心口贯穿,血像炸开了花一样喷射而出,
淅淅沥沥淋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子被打开的冰棺里,淋在了里面那个一动不动的女人身上。
楚顷怕白莹儿挣扎,摁着她不让她动,事情进行的出奇顺利,白莹儿根本没有挣扎,
她嘴角甚至还带着满意的笑容,但是楚顷在她背后,没有看到。到后面,
她整个人都紧紧扑在了上官莺莺身上,像是抱着对方!血流满了整个棺内,
两个人都浸入了其中!楚顷看着这个画面,心中也有些许不忍,但是他还有最后一步要完成。
约莫两炷香的时间后,他探了探白莹儿的鼻息,确认对方已经断气了。他想把她弄出来,
却见白莹儿的双手紧紧握着上官莺莺的手腕,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两人分开。分开那瞬间,
白莹儿忽地一下,变回了一只小白狐的样子,浑身的毛发被血染红了,毫无生机,可怜兮兮。
不知为何,看着本该觉得残酷且难受的画面,楚顷居然觉得内心有一丝很诡异的满足感,
仿佛一切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谁也不能,也无法忤逆他。他现在还没时间去想这些,
他要抓紧!还差最后一步!完成了最后一步,他美丽的妻子,才能复活!他看着棺中的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上官莺莺的双颊好像变红润了,也可能是被血水浸润中,
血光反射的原因。“小家伙,你其实挺可怜的,血流干不说,现在还要被挖出心脏。你别怨,
谁叫你是灵狐呢?你的存在就是被人拿来完成心愿的!放心,
之后我会去道观多捐点香火给你!”楚顷拎着白莹儿的后颈,将它放在地上,
然后举起手中的匕首,哗啦一下,从脖颈处往下,划开了它的胸膛。他看到了他要的东西,
那颗血红的心脏,似乎还在微微跳动!没错,心脏确实还在微微跳动,这说明,
白莹儿虽然断气了,但还没死透,楚顷这个行为,相当于活剐了,委实有点残酷。
可是他顾不得那么多,要救他的妻子,别人的死活,他不在乎。
他小心翼翼将那颗心脏掏出来,然后捧着走到了棺前,楚顷轻轻解开了上官莺莺上衣的扣子,
女人的胸膛左处,居然是空的!楚顷将手上那颗红红的心脏放入了女人胸膛的空洞里,
微微跳动的心脏,噗通,噗通,肉眼似乎可见心脏正生出千丝万缕和胸腔各壁连接起来,
还生出来皮肉,盖住了那个窟窿。另外,上官莺莺本来周身全是血水,
但此刻血水似被她吸收了个彻底,不消片刻,棺内变得干干净净,没有看到任何血的痕迹。
女人的脸色也真正开始有了血色,然后,竟然还慢慢有了呼吸。
上官莺莺肉眼可见的从一个冷冰冰睡美人,变成了一个脸色红润的睡美人。
楚顷跪守在冰棺旁边,他握起她的手,因为冰棺的缘故,上官莺莺的身体一直保存的非常好,
皮肤很柔软,只是体温异于常人。而现在,她的手,除了柔软,还开始有了温度,微微暖,
楚顷把自己的脸埋在她的掌心,等着她彻底苏醒过来。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外面的天好像黑了,又亮了。楚顷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直到他感觉有只手在揉他的头,他猛地惊醒过来。“阿顷,这是哪儿?
”上官莺莺已经醒了过来,她的眼睛圆圆的,眼珠很黑,很亮,当她把人望着的时候,
任何人都会感受到她眼里那无尽的柔意。楚顷看到妻子真的活了过来,内心狂喜,
他紧紧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颈窝,深嗅着她身上特有的兰花香味。“你终于醒过来了,
不日前,你突然就生病了,差点就离开了我。我去找了凌虚道观的大师,在他那求了秘方,
才把你救回来。”上官莺莺被他抱的难受,伸手推了一下,没有推动,
楚顷看了眼她推自己的小手,似是不满,又似是怕她突然又冷冰冰躺下去,将她抱得更紧。
“啊!”上官莺莺忍不住惊呼出声,感觉快不能顺利呼吸了。
她只能抬手轻轻拍了拍楚顷的背,安抚着他。“阿顷,松一点,你这样用力我有点难受,
别害怕,我现在很好,你找的秘方很好,我觉得我现在整个人都很有精神,我好饿,
我们一起用膳好不好。”楚顷听她说完,深吸一口气,才把她放开。他盯着她,
把她认认真真看了个遍,好似要把她刻在骨子里一样。“莺莺,我不是故意那么用力的,
我太怕失去你了。好了,我马上喊人备饭菜。”楚顷把人从冰棺中抱出来,
上官莺莺本想自己下来走的,当她看到楚顷那冷硬的侧脸,她没有开口。只是,
她无意识地把圈着他胳膊的手,松了一些许,就好像,她不想那么亲密的搂着他。好奇怪,
她以前可是最喜欢和他亲密无间了。还有,她为什么想不起自己是怎么病的?
为什么要睡在冰棺里面?为什么好多事情她好像不记得了?她很想找楚顷问个明白,事实上,
她也这么做了。但是楚顷只是告诉她感染了很严重的风寒,差点没熬过去。再问,
他就什么都不说了,只是要求她多休息,别费神,她只能作罢。楚顷把人抱到了前厅,
下人们也把饭菜准备好了。后院那间屋子,除了楚顷,没有人去过。大家都知道夫人生病了,
很久没有出来过。楚顷说她需要静养,养好了再出来。所以这会,
下人们看到楚顷把上官莺莺抱出来,虽也觉得惊讶,但也没有太表现出来。饭菜很简单,
但每道很精致。主食是一大钵熬的稠稠的鸡茸粥,配的热菜有浇汁糖醋鱼,糯米蒸鸡翅,
清炒的笋片,和一道凉拌百合,一道甜羹。看来楚顷还是用心,特地吩咐过,
上官莺莺久未进食,需要吃的清淡些。上官莺莺吃的太开心了,她感觉很饿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