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星将脸埋进实验服的立领里，薄荷香膏的凉意刺痛眼睑。
昨夜那支未完成的"初雪"香水正在恒温箱里沉睡，玻璃壁上凝着细小的冰花，像她胸腔里冻住的心跳。
"桑氏萃取法第三步需要匀速搅拌。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她撞翻酒精灯，蓝色火苗舔上陆沉舟的袖口，被他用护目镜利落盖灭。
他今天换了件灰蓝色高领毛衣，袖口卷起露出腕间的银色手表。
表盘上雕刻着雪花纹路，秒针跳动时闪动着冰晶般的碎光。
顾南星注意到他左手缠着绷带，边缘渗出淡青色药膏——是钢琴家最忌讳的烫伤。
"我调了新的基底液。
"陆沉舟将保温杯推到她面前，杯口萦绕着白雾，"用天山雪莲替代了佛手柑。
"顾南星盯着杯中旋转的浅金色液体，恍惚看见实验室的晨光如何勾勒他手腕的弧度。
昨夜许安然为他整理衣领的画面突然刺痛神经，她猛地起身后退，试管架在震荡中倾倒，十二支香精瓶坠向地面。
预想中的碎裂声没有响起。
陆沉舟单膝跪地，用实验记录本接住所有玻璃瓶，绷带渗出的血迹在纸页绽开红梅。
他仰头时银丝眼镜滑落鼻梁，露出眼尾淡褐色的泪痣："在生我的气？
"顾南星攥紧口袋里的薄荷糖，糖纸在她掌心发出细碎的悲鸣。
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细碎的冰晶落在陆沉舟发间，像撒了把星屑。
"许安然是我表妹。
"他突然开口，指尖轻触保温杯壁凝结的水珠，"她母亲临终前托我照顾她。
"水珠沿着杯壁滑落，在实验台晕开小小的银河。
顾南星看见他绷带下的烫伤泛着紫红，是昨夜她打翻酒精灯时留下的痕迹。
心脏突然塌陷一角，融化的雪水漫过胸腔。
深夜的实验室亮着鹅黄暖光，顾南星对着色谱仪发呆。
陆沉舟留下的保温杯仍有余温，天山雪莲的冷香混着他毛衣上的松木气息，在空气中织成透明的茧。
"要听听初雪的声音吗？
"她惊觉陆沉舟倚在门边，怀里抱着老式留声机。
月光将他睫毛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眼下绘出跳动的五线谱。
他转动发条，黄铜唱针触到黑胶唱片的瞬间，德彪西的《雪花飞舞》裹着细碎的杂音流淌而出。
"这是1932年格拉斯香水工坊的藏品。
"他轻抚唱片边缘的冰花纹路，"当温度降至零度，树脂会析出雪松香气的结晶。
"顾南星伸手触碰旋转的唱片，指尖传来细微震颤。
陆沉舟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食指按在某个音轨凹陷处："这里藏着调香师的秘密。
"放大镜下，凹痕里嵌着微雕乐谱，音符竟是香料分子式。
顾南星凑近时发丝扫过他的喉结，听见他吞咽时喉结滚动的轻响。
"要合作吗？
"陆沉舟从风衣口袋掏出鎏金怀表，表盖内镶嵌着两片真正的雪花，"完成那支未命名的初雪香水。
"怀表链缠上她手腕的瞬间，恒温箱突然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玻璃舱内的香水液体正在结晶，冰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成六边形矩阵。
暴雪封路的那周，实验室成了与世隔绝的琥珀。
顾南星发现陆沉舟总在清晨六点出现，带着沾满晨露的蓝雪花。
他将花瓣铺在滤纸上晾晒时，侧脸被朝霞染成蜜桃色。
"温度每升高0.5℃，香气分子就会多释放17%。
"他握着她的手调整恒温器旋钮，掌心的茧摩挲着她指节，"像不像在给初雪调频？
"顾南星数着他毛衣上跳动的光斑，突然发现那些是窗外冰凌折射的彩虹。
他们共同调试的香水在第七日破晓时分完成结晶，冰晶在紫外线下折射出银河光谱。
发布会当天，陆沉舟缺席了。
顾南星在礼堂后台找到他时，少年正对着破碎的香水瓶出神。
淡金色液体渗入柚木地板，蒸腾起带着苦橙尾调的雾。
"许安然需要手术。
"他攥着病危通知书的手指关节发白，"这支香水...本该是送给她母亲的礼物。
"顾南星蹲下身，将残留的香水收集进琉璃瓶。
冰晶在她掌心融化时，她听见十五岁的陆沉舟在琴房彻夜弹奏，听见手术室心电监护仪的悲鸣，听见雪落在孤儿院锈迹斑斑的秋千架上。
"让我们重新来过。
"她将实验室钥匙放进他掌心，钥匙扣是她连夜编的雪晶绳结，"这次加上蓝雪花的勇气。
"跨年夜，城市在暴雪中沉睡。
顾南星裹着陆沉舟的灰格子围巾，看他在实验台前调试最后0.3%的变量。
恒温箱发出春雪消融般的轻响，玻璃舱内升起淡金色的雾。
"闭眼。
"陆沉舟将香水喷在试香纸上，声线带着罕见的颤抖。
前调是冰川断裂的轰鸣，中调涌出沾着晨露的蓝雪花，尾调沉淀为古琴弦颤动的余韵。
顾南星睁开眼时，看见三百支香薰蜡烛在实验室地面拼出猎户座，每簇火苗都裹着淡蓝的雪松香。
"这不是给安然的礼物。
"陆沉舟摘下银雪耳钉，放进她掌心时带着灼人的体温，"从你撞翻水晶瓶那天起，变量就变成了永恒常数。
"窗外新年钟声撞碎冰凌，顾南星在猎户座第三颗星的位置听见自己的心跳。
陆沉舟的指尖拂过她睫毛上凝结的霜，那个未完成的吻落在她发顶，带着天山雪莲的冷香。
恒温箱突然迸发出极光般的光谱，他们共同培育的冰晶正在疯狂生长。
顾南星在实验日志上写下最终配方时，陆沉舟在备注栏添了行小字：当雪落在玫瑰上，心跳会成为最完美的封存剂晨光穿透冰层时，顾南星发现那对银雪耳钉被改造成温度感应器。
陆沉舟的枕边放着泛黄的乐谱，空白处添了新的分子式——是薄荷糖与青柠汁的化学反应方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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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星盯着杯中旋转的浅金色液体，恍惚看见实验室的晨光如何勾勒他手腕的弧度。
昨夜许安然为他整理衣领的画面突然刺痛神经，她猛地起身后退，试管架在震荡中倾倒，十二支香精瓶坠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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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舟单膝跪地，用实验记录本接住所有玻璃瓶，绷带渗出的血迹在纸页绽开红梅。
他仰头时银丝眼镜滑落鼻梁，露出眼尾淡褐色的泪痣："在生我的气？
"顾南星攥紧口袋里的薄荷糖，糖纸在她掌心发出细碎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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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开口，指尖轻触保温杯壁凝结的水珠，"她母亲临终前托我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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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惊觉陆沉舟倚在门边，怀里抱着老式留声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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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抚唱片边缘的冰花纹路，"当温度降至零度，树脂会析出雪松香气的结晶。
"顾南星伸手触碰旋转的唱片，指尖传来细微震颤。
陆沉舟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食指按在某个音轨凹陷处："这里藏着调香师的秘密。
"放大镜下，凹痕里嵌着微雕乐谱，音符竟是香料分子式。
顾南星凑近时发丝扫过他的喉结，听见他吞咽时喉结滚动的轻响。
"要合作吗？
"陆沉舟从风衣口袋掏出鎏金怀表，表盖内镶嵌着两片真正的雪花，"完成那支未命名的初雪香水。
"怀表链缠上她手腕的瞬间，恒温箱突然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玻璃舱内的香水液体正在结晶，冰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成六边形矩阵。
暴雪封路的那周，实验室成了与世隔绝的琥珀。
顾南星发现陆沉舟总在清晨六点出现，带着沾满晨露的蓝雪花。
他将花瓣铺在滤纸上晾晒时，侧脸被朝霞染成蜜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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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晶在她掌心融化时，她听见十五岁的陆沉舟在琴房彻夜弹奏，听见手术室心电监护仪的悲鸣，听见雪落在孤儿院锈迹斑斑的秋千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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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星裹着陆沉舟的灰格子围巾，看他在实验台前调试最后0.3%的变量。
恒温箱发出春雪消融般的轻响，玻璃舱内升起淡金色的雾。
"闭眼。
"陆沉舟将香水喷在试香纸上，声线带着罕见的颤抖。
前调是冰川断裂的轰鸣，中调涌出沾着晨露的蓝雪花，尾调沉淀为古琴弦颤动的余韵。
顾南星睁开眼时，看见三百支香薰蜡烛在实验室地面拼出猎户座，每簇火苗都裹着淡蓝的雪松香。
"这不是给安然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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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新年钟声撞碎冰凌，顾南星在猎户座第三颗星的位置听见自己的心跳。
陆沉舟的指尖拂过她睫毛上凝结的霜，那个未完成的吻落在她发顶，带着天山雪莲的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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