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粒呼啸而过，长安城的街道上行人寥寥。
房遗玉被大理寺的差役押着，手腕上的铁链冰冷刺骨。
他抬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呼出的白气在眼前散开，又很快被风吹散。
"走快点！
"身后的差役推搡了他一把。
房遗玉踉跄两步，稳住身形，回头瞥了那人一眼。
那差役被他冷冽的目光一刺，竟下意识松了手。
"怕什么？
"房遗玉嘴角微扬，"我还能跑了不成？
"差役脸色一僵，随即恼羞成怒："少废话！
到了公堂上，有你受的！
"房遗玉不再理会，转头继续向前走。
他心中盘算着嫡母中毒的蹊跷——那煤炉他亲自改造，烟气回流设计绝不可能导致中毒，除非……"地龙..."房遗玉低声自语，目光扫过街边屋檐下露出的陶制管道，房遗首一定是动了地龙系统。
大理寺的朱漆大门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森严，檐角悬挂的铜铃被寒风吹得叮当作响。
房遗玉被押进公堂时，靴底沾着的雪粒在青石地面上化开，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公堂内，烛火在穿堂风中剧烈摇曳。
房遗玉眯起眼睛，看到端坐正中的大理寺丞崔仁师——这位以严苛著称的判官，此刻正用鹰隼般的目光审视着他。
旁听席上，房玄龄面色阴沉，而站在他身后的房遗首，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快意。
"跪下！
"差役厉喝一声，抬脚就要踹向房遗玉的腿弯。
房遗玉却突然侧身一让，那差役收势不及，踉跄着扑倒在地。
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好个猖狂的逆子！
"崔仁师怒拍惊堂木，"公堂之上，还敢放肆？
"房遗玉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紧不慢道："崔大人，学生虽为嫌犯，却也是房相之子。
《唐律》有载，五品以上官员子弟涉讼，可立而不跪。
"他抬眼看向坐在旁听席的房玄龄，嘴角微勾，"父亲，儿子说得可对？
"房玄龄眉头微皱，却未出声反驳。
崔仁师脸色阴沉，却不得不挥手示意差役退下："好，那便站着回话！
""房遗玉！
"崔仁师一拍惊堂木，"你嫡母卢氏昨夜突发昏厥，太医诊断为邪气入体。
经查，你近日曾以妖术改造地龙，可有此事？
"堂下一片哗然。
房遗玉却笑了："崔大人，学生不过改良了取暖之法，何来妖术一说？
""放肆！
"房遗首从旁听席跳起来，"母亲就是用了你的妖法才昏迷不醒！
"他转向崔仁师，"大人，这逆子自幼痴迷奇技淫巧，定是用了西域邪术！
"房玄龄眉头紧锁："遗玉，你如实道来。
"房遗玉不慌不忙："父亲可容儿子查验地龙？
"得到准许后，他蹲下身检查堂下摆放的地龙残片。
这些陶管表面布满黑灰，但有几处接口明显是新的。
他眼睛一亮，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石灰水。
"他将液体滴在接口处，清水立刻变成浑浊的乳白色，"新接的陶管未经烧透，遇石灰水会变色。
"崔仁师倾身查看："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有人偷偷改造了地龙。
"房遗玉指向残片，"这些管道本该各自独立，但现在..."他突然转向房遗首，"兄长为何要把我偏院的地龙和嫡母的正房连在一起？
"房遗首脸色煞白："你、你血口喷人！
"房遗玉不紧不慢地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这是房府地龙的原始设计。
按制，各院地龙互不相通。
"他展开图纸，指着几处标记，"但昨夜我查验发现，有人打通了连接偏院与正房的暗渠。
"堂上一片哗然。
房玄龄猛地站起身，胡须微微颤抖。
"更妙的是..."房遗玉突然从残片上刮下一层黑灰，撒入石灰水中。
液体顿时泛起诡异的淡红色，"这是地火毒的痕迹。
当炭火不充分燃烧时，会产生这种毒气。
两套地龙强行连通，气流紊乱，正房的地龙就会倒灌毒气。
"崔仁师皱眉："什么地火毒？
本官从未听闻。
""《神农本草经》称其为灶突墨毒，孙思邈在《千金方》中记载过类似症状。
"房遗玉拱手道，"大人若不信，可查看卢夫人是否面色潮红、指甲发绀——这都是地火毒的症状。
""大人！
"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从堂外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身着素色襦裙的少女立在阶下，手中捧着一个铜匣。
"民女崔明月，有证据呈上。
"房遗玉眯起眼睛看着这位少女。
崔明月缓步上堂，铜匣开启处，赫然是一卷账本："这是房府上月采买地龙陶管的记录。
"她翻开其中一页，"腊月十八，额外购入三寸陶管二十节——正是连通两院需要的数量。
"房遗首面如死灰："你...你们...""更巧的是。
"崔明月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这是昨日在西市永和陶坊找到的订货单，落款是..."她故意顿了顿，"房大郎君的贴身小厮。
"公堂上一片死寂。
房玄龄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房遗首的前襟："逆子！
你为何要毒害主母？
"房遗首面如土色："父亲明鉴！
儿子只是想...想栽赃三弟...""蠢货！
"房玄龄怒喝，"你可知这会要了人命？
"房遗玉冷眼旁观这场闹剧，心中暗叹。
他早就发现地龙被人动过手脚，但没想到房遗首竟蠢到连基本的气流原理都不懂。
不过这样也好，省了他不少麻烦。
房遗玉转身正要找自称崔明月的少女，却发现己经消失在人群中。
离开大理寺时，雪己经停了。
房玄龄在马车前驻足："你从何处学得这些？
""儿子闲来爱看杂书。
"房遗玉微笑，"《淮南万毕术》里就记载过石灰验毒之法。
"房玄龄深深看了他一眼："明日曲江宴，你随我同去。
"望着远去的马车，房遗玉搓了搓冻僵的手指。
这场宴席，恐怕比公堂对峙还要凶险。
他弯腰从雪地里捡起一块形状奇特的石头，轻轻一抛——"啪！
"石头精准地打落了树梢最后一片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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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遗玉踉跄两步，稳住身形，回头瞥了那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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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的朱漆大门在风雪中显得格外森严，檐角悬挂的铜铃被寒风吹得叮当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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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内，烛火在穿堂风中剧烈摇曳。
房遗玉眯起眼睛，看到端坐正中的大理寺丞崔仁师——这位以严苛著称的判官，此刻正用鹰隼般的目光审视着他。
旁听席上，房玄龄面色阴沉，而站在他身后的房遗首，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快意。
"跪下！
"差役厉喝一声，抬脚就要踹向房遗玉的腿弯。
房遗玉却突然侧身一让，那差役收势不及，踉跄着扑倒在地。
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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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仁师怒拍惊堂木，"公堂之上，还敢放肆？
"房遗玉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紧不慢道："崔大人，学生虽为嫌犯，却也是房相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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