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一朝没落,萧焰从名满京城,风光无限的世家贵子沦为阶下囚。我利用一切手段,
把他从大牢里捞了出来。可他眼里只有对我满满的愤恨:“你父亲把我萧家送上断头台,
宋连意你何必又这副假惺惺模样!”后来,他投靠四皇子发动政变夺权,我宋家岌岌可危。
他又说:“宋连意,做我府上丫鬟,保你一命。”我当即笑了:“萧焰,你利用我的时候,
就没想过,我一开始也是为了利用你?”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1“小姐,
他还是不肯喝药。”我刚从父亲书房出来,寻到我的兰玉匆匆向我禀报萧焰的状况。
我皱起眉头,他的身体在牢里经过拷打摧残,旧伤覆上新伤。皮肉和内里早就伤痕累累,
奄奄一息。若不是我打点好一切,大着胆子偷偷救他出来。他已经死在牢里了。
这人没醒的时候还好,汤药可以硬灌进他嘴里。但这人清醒过来反而麻烦了,
死也不配合大夫治疗,更不肯喝药。都过去三四天了,每次都要打晕他,
才能让他顺利喝下药。可长此以往,这也不是办法。果然,我一到屋子,
就看到萧焰坐在病床上,把婢女手上的药碗掀翻在地。“滚!都滚!我不喝药!
”萧焰见我来,整张苍白病色的脸,唯有血红的双眼气色最好。“我不想见你。
”声音极其寒冷,比起他对其他人的冷淡,对我的尤为带刺。“这里是我家,我想来就来,
想走就走。”我当作没听见他的话,大步走近他,心疼为他拂去额前遮眼的发丝。
动作小心翼翼,害怕触碰到他的伤口。他警惕的看着我,身体与我拉开距离。说出来每句话,
字字泣血。“你父亲把我萧家送上断头台,宋连意,你如今又何必这副假惺惺模样!
”他情绪激动,身上伤口撕裂,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似的。
“对不起……”我安抚着他的情绪,眼眶润红。“我不知道我爹会参与,如果当时我知晓,
我一定会阻止他!我发誓!”“我没想要害过你……真的,我对你一直都是……”我咬着牙,
泪水就要夺眶而出。我不想让他看见,背过身去。他见我一直颤抖的肩膀,愣了愣,
似乎没想到我会因为这事而哭得这般伤心。“真是好心当驴肝肺!我家小姐为了把你救出来,
你知道是冒着多大的风险吗?”“这要是被发现,可是杀头的大罪!”“老爷纵然对不起你,
但小姐呢?她因为这事茶饭不思,人形消瘦,天天上寺庙祈福你能平安无事!
”兰玉一口气说了一大筐,差点噎着,双眼看向萧焰,满是愤愤怒气。萧焰手指紧了紧,
但还是对我道:“你走吧。”这次他的语气没有之前浓烈,只剩一片凄凉。
恐是想起萧家只剩他一人苟活,一切都没意义了。2萧家未被抄家下狱前,曾是百年世家,
扎根官场已久。多少人敬仰艳羡,结交献好。
萧焰的名字更是京城所有少女每日挂在口边的习惯。那个出类拔萃,风光霁月,才貌兼全。
冠绝京城的名门贵公子曾令无数人仰慕赞叹,前途无限风光。只可惜,朝堂事诡谲多变。
就算萧家官场百年扎根,也难逃帝王权术之心。一朝站队不稳,同僚算计,
脚下便是万丈深渊,身负九泉。因四皇子有不臣之心,被丞相察觉。一时联合众臣上书,
要求彻查。我父亲参与其中,与丞相一岸。最终四皇子被贬庶民流放边疆。
而与萧家平日与其走的最近,父亲他们自然看在眼里。所谓斩草要除根,于是要求彻查萧家。
最终皇帝一怒,萧家血流成河。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斩的斩,流放的流放。令人唏嘘。
萧焰对我厌恶至极,我能理解。婢女重新端来一碗药,我亲自接过。吹了吹,
把勺子放到他嘴边。他依旧不喝,而是直直看着我,问:“宋小姐为什么要救我一个废人?
有何目的?”“你觉得我救你能有什么目的?”或许是他现在的语气已经明显好了些,
我有些高兴,于是反问道。他皱着眉头,没有回答。兰玉在一旁气急:“你个榆木脑袋,
一个未出嫁女子,千辛万苦把你救出来藏在家里,还能有什么目的你说?”“兰玉,
闭上你的嘴!”我赶紧让她别再出声了,同时脸也不明粉红起来。萧焰看着我不自然的动作,
想了想好半天。才发觉出什么,有一丝诧异,连我喂进他嘴里的汤药,
他也才后知后觉尝出苦味来。但后面就不许我再趁机取巧了。我知道他还是不肯喝药,
索性也不再喂了。恳切认真对他说:“你要振作起来,一切都已过去,活下来的人,
应该向前看,你的人生一定还有值得你去追求的东西。
”他黑色的眸子像是闪过一丝抓不着的东西,随即嗤笑一声。“我一个有罪之人,
连面都不能露,还能去追求什么?”我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时,
我身上的东西不小心掉出来。我弯腰小心拾起,引起了萧焰的注意。是一块白色玉佩,
他见识广阔,这玉佩并不贵重,甚至廉价。与我的身份十分不相符。但为什么我却如此珍重?
因为那曾是萧焰上元节猜灯谜赢得。这玉佩对他来说无足轻重,便随便给了一位围观的女子。
那女子,就是我。3“小姐,他居然肯喝药了!”我正在房中翻着话本子,
兰玉急匆匆跑进来禀报。“真的!”我高兴地多吃了两块糕点。“算他识抬举,终于开窍了。
”兰玉也久违的松了口气。之前为了萧焰不愿配合治疗的事情,她们可是忙前忙后,
差点没把她累死。她见我很开心,还是闷闷呢喃道:“小姐,你到底还喜欢他什么?
”之前萧焰名满京城,包括我在内的无数少女倾心不已。可现在他落得如此地步,
曾经喜欢他的人。一夜之间散的精光,甚至唯恐避之不及。就只有我,还是死心塌地,
冒着杀头大罪也要留人在身边。兰玉当初百般阻挠我去救人,我一意孤行,还是瞒着父亲。
她害怕我被父亲发现,更怕我出事。我回答她:“很多事情,没有那么多理智,
谁叫我第一次见到他,他就……很不一样。”我初见萧焰时,是在十三岁从老家进京的首日。
层楼叠榭,人稠物穰,车马如龙,京城好不繁华。但在这些华美之物中,
还有比这更耀眼更美,更吸引人的东西。只见明堂堂的大街,一少年打马飞驰而来,
宛若神人。那一袭白衣如风雪飞舞,冻结了我的视线,摒除了眼里其他杂余的东西。
我坐在马车内,眼里只有他。如风雪而至,少年手上的桃花枝漾风而行,
粉色的桃花瓣飘落在手心,我小心握住,不再让它滑落。后来我打听到他叫萧焰,家世显赫,
是京城名人。很多次想要靠近他,努力接近他,在一次次宴会上出现在他面前,
只可惜都没能给他留下任何印象。一次春游上,我借着大家展示才艺的机会,
做了我最拿手的桃花酥,顺利给到了萧焰手里。我本该高兴,
可当我看见散席后他位子下的桃花酥,不仅没尝一口,还被踩在地下粉碎一地。
少女本费尽心思,无奈最后心也跟着碎了一地。“小姐,老爷那边送东西来了。
”忽然门外传来声音,一婢女进来。手里抱着四幅男子画像。卷卷展开,画中人跃然而出。
“老爷要小姐挑一个称心如意的,选定后,择一个良辰吉日完婚。
”兰玉眨巴着眼睛:“小姐喜欢哪个?”我懒懒扫了一眼,
视线停留在穿着一身盔甲的男子身上。有些眼熟。那婢女立马来了精神:“小姐眼光不错,
裴肃将军从小武力过人,英姿飒爽,统领万军……”“就是有一点,
裴将军常年驻扎在边寒苦地,若是小姐嫁过去,难免……”“说不定我要守寡吗?
”我翻了翻白眼,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守寡,心里滋味也复杂。好也不好,
但我现在还不想嫁人。“跟爹爹说,我再考虑考虑,女儿现在无婚嫁之心。”4上元灯会,
满城灯火璀璨,人流如织。我拉着萧焰的手,奔走在街上,他任由我拽着,
无波无澜的脸上与街上满溢笑意的脸格格不入。自从他不再寻死后,转了性子,
甘愿给我做下人。虽说是下人,但我给他的一切。无论是吃的还是穿的,都是最好的。
我停下脚步,见边上有猜灯谜的活动,小摊前围了不少眷侣,
众多男子为了心爱的女子抓腮挠耳苦猜灯谜。我来到摊前,在一堆各种奖品中,
手指着里面最亮最美的花灯问:“老板,这个要如何得到?
”老板笑着回答:“只要猜中此次最难的灯谜,便可拿走。”他看了眼我身后的萧焰,
虽带着面具,但也不难看出藏在下面的俊美容颜,找出最难的灯谜:“两位真是一对儿璧人,
公子请。”我期待的看向萧焰,他只是看了一眼谜语,便向我道:“才疏学浅,阿复猜不出。
”阿复是我给他取的新名字。我的笑容僵在脸上,萧焰不以为意,
旁边的老板察觉到我们之间的微妙氛围,忙打圆场。“谜语太难猜不出很正常,
公子不妨换一个。”“我就要这个。”我直视着萧焰那双无任何温度的黑眸,像是下命令般,
“你能猜出来。”我的情绪急躁起来,心中闷闷不高兴。而他轻轻摇头,
语气不急不缓:“小姐何必为难在下。”我为难他?以往每一年的猜灯谜魁首,都是他萧焰!
他不是不会,是不想为了我而已。他虽然表面成了我的人,但心底,终究不在我。
我抑制住内心那股躁动,最终一挥衣袖走了。萧焰默默跟在我身后,夜色融上暖色,
银白的身影不显任何脏色,反而调和的极为和谐舒适。单薄的身影却又显得孤寂冷清。
我选了一处高阁酒楼,这里视野开阔,尽览盛都繁华。我看向他,心里还有气。
决定小小惩罚一下他。5“过来。”我勾勾手,让他过来。等他走过来,
我慢慢道:“给我倒杯茶。”他照做,动作有条不紊。我又吩咐:“去楼下打壶酒来。
”这次他没动,“小姐你喝不了酒。”“我的话你只管听着就是。”他这才下了楼。
等他上来,我又吩咐道:“我想吃橘子。”“我去买。”等他回来时,
我又道:“我想吃蜜枣。”他又再次下楼去街上现买。“我想吃同福楼羊肉。
”“我想吃林家牛肉。”“我想吃……”萧焰被我来来回回折腾,倒是没怨言。只是,
这次久久不见他上来。我不禁担心起来。害怕他的面具被人摘下,被人认出来。
我立即下了楼,在人潮中寻找着他的身影。忽然有个念头冒出来。他会不会走了?
就在我这样想的下一刻,我眼前一亮。但还没来得及欣喜,整个人便僵硬在原地。
我找了几条街的人,此刻他正在和别的女子在一起。
那个从来不愿意对我露出过任何多余表情的人,却在别的女子面前勾起了浅笑。
两人被五色的灯火簇拥着,好不耀眼,我感受到萧焰比往日更加有了温度与生气儿,
真是一对儿璧人。那女子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沈染,也是当初众人首推与萧焰最般配的人。
两人交情也匪浅,如若不是突发变故,萧焰与她便是门当户对,水到渠成。而自己,
同其他女子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珠联璧合,暗自落下遗憾,收起情丝。我面带笑容,
强势插进了他们两人中间。6“沈小姐也来逛灯会。”我客气的看着沈染,又看了眼萧焰,
“你们认识?”他对于我的明知故问,唇边淡淡的浅笑已经收敛起来。“不认识。”他道。
“我与这位公子聊的投缘,原来宋小姐你们认识?”沈染柔柔一笑,
本就貌美的她更是被衬的不可方物。看来沈染是没认出萧焰。或是,故意的?
我微微一笑:“他是我的……”我看了眼萧焰,明显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颤抖一瞬,
“他是我的仆从,叫阿复,欠了巨债,给我当牛做马。”“怎么会,
公子这般才华……”沈染微微有些惊讶,再次看向了萧焰。白衣无垢,即使不是名贵的衣饰,
但气质绝不是普通人能所及。他的眼神有些躲闪,
大抵是不想在旧日心爱的女子面前如此窘迫,两人以前何等般配,如今云泥之别。
我视线往下,注意到沈染手上的花灯很眼熟,立刻便听见她道:“宋小姐,
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她摇了摇手上的花灯,对着萧焰,“感谢公子,
你与我的一位故人很像。”见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我转身对上萧焰的眼睛,
身子颤抖:“她的花灯是你送的?”萧焰看着眼前脸色阴沉渐深的女子,张了张口,
双眸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慌乱。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什么情绪,
想说的话卡在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后只剩下一阵沉默。答案显而易见。“你很好,
我的人,心里却时时刻刻想着给别人最好的。”我毅然转身,丢下他,回了府。
半夜兰玉回来,跟我禀告:“小姐你真是对他太好了,还让我偷偷跟在他后面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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