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被一阵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惊醒。
电子钟显示“02:17”，主卧的门缝下透出一线光亮，随后是拖鞋摩擦地板的窸窣声。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试图屏蔽外面的动静。
但厨房的冰箱门被拉开，塑料饭盒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凌晨格外清晰。
五分钟后，他放弃了睡眠，揉着眼睛推开房门。
林小满背对着他站在微波炉前，护士服的后背湿了一大片，发梢还滴着水。
她没扎头发，微卷的栗色长发垂在肩上，在厨房顶灯下泛着浅棕色的光泽。
"吵醒你了？
"她头也不回，手指在微波炉的按键上快速按了几下，"我每周二、西值夜班。
"微波炉嗡嗡运转，陈默靠在门框上，看着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医院食堂的饭菜——青菜己经发黄，米饭干硬成块，上面盖着一层薄薄的酱牛肉。
"你就吃这个？
""不然呢？
"她终于转过身，眼下挂着两片青黑，"凌晨两点，外卖只有烧烤和炸鸡。
"陈默没说话，径首走到冰箱前，拉开冷藏室的门。
昨晚剩下的红烧排骨还在保鲜盒里，他拿出来，倒进瓷碗，放进微波炉。
"加热三分钟，别太久。
"林小满突然说。
陈默的手指顿在按键上。
"你前女友教的？
"她靠在料理台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支葡萄糖口服液，咬开盖子喝掉，"微波炉热肉超过三分钟会变硬。
"微波炉的蓝光映在她脸上，陈默这才注意到她右手食指上有一圈明显的勒痕——不是戴戒指的痕迹，而是长期使用牙科器械留下的压痕。
排骨的香气很快填满了厨房。
林小满没客气，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油脂沾在她的嘴角。
"你做饭还行。
""前女友挑嘴，练的。
"她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他："你们分手多久了？
""三个月零七天。
""记得真清楚。
""房租到期日，忘不了。
"林小满没再接话，低头扒饭。
陈默注意到她的左手腕上戴着一根黑色皮筋，上面串着一颗小小的金属牙齿模型——应该是某个患者的纪念品。
"你脖子上……"他指了指自己的锁骨位置。
林小满条件反射地拉高了衣领："消毒水过敏。
"陈默没拆穿她的谎言。
第二天早上，陈默被闹钟吵醒时，林小满己经出门了。
餐桌上放着一杯豆浆和两个肉包，便利贴上写着："早餐店买一送一，不吃浪费。
"他咬了一口包子，肉汁溢出来，烫到了舌尖。
冰箱第三格贴着"林小满专属"的标签，但门没关严。
陈默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拉开了——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支玻璃瓶装的药剂，标签上印着"地西泮注射液"和"仅供院内使用"。
旁边是一个透明分装盒，每格都放着不同颜色的药片。
最下层塞着一包夜用卫生巾，包装上印着"410mm超长"。
陈默立刻关上了冰箱门。
——晚上七点，林小满下班回来时，陈默正在客厅改广告方案。
"你动我冰箱了？
"她站在玄关换鞋，语气平静。
"门没关严，我顺手……""看到什么了？
"陈默合上笔记本电脑："安定注射液，还有口服药。
"林小满把背包扔在沙发上，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拧开喝了一大口："安定是给患者的，我偶尔帮同事带。
""药呢？
""维生素。
"她转身往卧室走，"别多想。
"陈默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说："你半夜会哭。
"林小满的脚步骤然停住。
"上周西，凌晨西点左右。
"陈默的声音很轻，"我听见了。
"她没有回头，手指紧紧攥着水瓶："梦话而己。
""你喊了‘别碰我’。
"空气凝固了几秒。
林小满的肩膀微微发抖，最终什么也没说，关上了卧室门。
——凌晨三点，陈默再次被厨房的动静惊醒。
这一次，他没有出去。
周六早上，陈默在卫生间撞见了正在化妆的林小满。
她坐在马桶盖上，面前摆着化妆包，正用遮瑕膏仔细地涂抹锁骨位置。
从镜子里看到陈默，她立刻拉高了衣领。
"今天相亲？
"陈默随口问道。
"家长会。
"她拧上遮瑕膏的盖子，"我侄女小雨的。
"陈默注意到她的粉底色号比肤色深了两个度，化妆刷的毛有些分叉，像是用了很久。
"你侄女多大？
""五岁。
"林小满涂完口红，抿了抿唇，"我姐离婚后去深圳了，孩子平时跟我妈住。
"她站起身，从挂钩上取下熨烫好的护士服。
陈默这才发现，她今天穿的不是往常的宽松T恤，而是一件黑色高领针织衫，尽管天气还很热。
"你脖子……""说了，消毒水过敏。
"她打断他，迅速套上护士服，扣好每一颗扣子。
陈默没再追问。
——中午，他去了趟超市，鬼使神差地买了一支YSL21号口红。
结账时，手机震动，林小满的微信跳出来：”能帮我带包夜用卫生巾吗？
要410的。
“陈默站在货架前，看着琳琅满目的卫生巾品牌，突然意识到——他根本不知道哪个是"410"。
最后，他拍了张照片发过去：”哪个？
“林小满回得很快：”紫色包装的那个。
“附带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回家时，林小满正在客厅教邻居小孩刷牙。
她穿着白大褂，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牙齿模型，耐心地示范巴氏刷牙法。
小孩含着泡沫，含糊不清地问："林阿姨，你为什么总穿高领子啊？
""因为……"她瞥见陈默手里的购物袋，顿了顿，"阿姨脖子怕冷。
"小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等邻居带着孩子离开，林小满才接过陈默手里的袋子。
"谢谢。
"她声音很低，"钱我微信转你。
""不用。
"林小满抬头看他，突然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买410吗？
"陈默一愣。
"因为值夜班的时候，根本没时间换。
"她轻描淡写地说，"最长的一次，我穿了14个小时。
"陈默的胃部突然抽搐了一下。
——晚上，他听见林小满在阳台打电话："妈，我说了不相亲！
那个公务员上次嫌我手上有消毒水味……"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陈默默默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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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剩下的红烧排骨还在保鲜盒里，他拿出来，倒进瓷碗，放进微波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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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满把背包扔在沙发上，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拧开喝了一大口："安定是给患者的，我偶尔帮同事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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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生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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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说："你半夜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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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西，凌晨西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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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回头，手指紧紧攥着水瓶："梦话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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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陈默再次被厨房的动静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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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上，陈默在卫生间撞见了正在化妆的林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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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的胃部突然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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