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程岩的睫毛滴落，模糊了视线。
他蜷缩在废弃教堂的彩绘玻璃窗后，数着远处巡逻的探照灯间隔——二十三秒一次。
怀里的小火龙体温高得不正常，隔着湿透的布料都能感受到它皮肤下脉搏般的跳动。
"第9区全面封锁！
"治安官的电子扩音器在雨幕中失真，"举报非法训练家奖励双倍信用点！
"小火龙突然抽搐起来，爪子无意识地抓过程岩胸口，留下西道血痕。
程岩咬住嘴唇没出声，摸到它腹部那块发烫的晶体——比昨天又凸出了几毫米，像某种生物在缓慢生长。
玻璃上的倒影显示程岩现在的模样：深陷的眼窝，结痂的嘴角，活像个流浪汉。
三天没刮的胡茬里还沾着垃圾场的煤灰。
最可笑的是，他居然在认真思考怎么给一只宝可梦做外科手术。
探照灯扫过的间隙，程岩溜到教堂地下室。
雨水在这里汇成肮脏的小溪，淹没了半截楼梯。
墙上的涂鸦引起他的注意——一个喷火龙简笔画，胸口画着与小火龙腹部相同的晶体图案，旁边潦草地写着"M.E.G.A"。
"梅嘎？
"程岩轻声拼读。
小火龙突然剧烈挣扎，从他怀中跳进污水里，痛苦地翻滚。
它尾巴的火焰没有熄灭，反而在雨中烧得更旺，颜色从橙红逐渐转向幽蓝。
程岩扑过去按住它，手掌立刻被烫出水泡。
诡异的蓝光从小火龙眼睛、嘴巴和伤口渗出，在它皮肤下形成蛛网般的发光纹路。
"坚持住..."程岩脱下外套裹住小火龙，那点布料瞬间被烧穿几个洞。
他想起乔伊说的"暴走基因"，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下水道口传来金属碰撞声。
程岩抱着小火龙潜入污水中，借着漂浮的垃圾隐藏。
两名穿黑色雨衣的人正在检查排水管，他们手持的仪器发出与小火龙体内晶体同频的滴滴声。
"信号又消失了。
"较高的人掀开兜帽，露出火箭队的R字刺青，"实验体7号应该就在这区。
""首接去抓那个训练家。
"另一个拍拍腰间的精灵球，"博士说人类宿主死亡后宝可梦会自动归巢。
"污水灌进程岩的鼻腔，带着腐臭和铁锈味。
小火龙的蓝光越来越亮，随时会暴露他们。
程岩做了个冒险的决定——他轻轻掰开小火龙的嘴，把自己的手腕塞进它齿间。
尖锐的疼痛顺着神经炸开。
小火龙的瞳孔骤然收缩，蓝光稍微暗淡了些。
程岩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白色实验室、闪着红灯的机器、穿白大褂的人影拿着针管逼近...疼痛共鸣。
老约翰演示过的技巧，此刻正以更强烈的方式生效。
火箭队员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程岩拖着半昏迷的小火龙爬进一条侧道，这里的墙壁布满爪痕，地面散落着可疑的骨头。
远处传来群体振翅的声音——是聚居在下水道的大嘴蝠。
"得找个地方处理你的..."程岩低头查看小火龙，话没说完就撞上一堵肉墙。
一只足有两米高的臭臭泥挡在通道中央，它体内嵌着生锈的汽车零件，左眼位置是个转动的齿轮。
更可怕的是它背上骑着个人——戴金属眼罩的老约翰正用精灵枪指着程岩的眉心。
"惊喜。
"老约翰的假眼在黑暗中泛着红光，"你知道小火龙为什么选你吗？
"他踢了踢臭臭泥，黏液怪物立刻伸出触手缠住程岩的脚踝。
程岩抱紧小火龙："因为它和我一样都是被抛弃的。
""错。
"老约翰的枪管下移，对准小火龙腹部的晶体，"它能闻出实验人员的味道——你在穿越前是宝可梦游戏程序员对吧？
那些基因编码就印在你的潜意识里。
"冰凉的触感爬上脊背。
因为这个人居然知道我是穿越者他究竟是谁又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但程岩确实记得自己熬夜调试过某个宝可梦基因模块，但那是...老约翰突然调转枪口射向黑暗处。
惨叫声中，一个火箭队员从管道阴影里跌出来，胸口插着麻醉针。
跟我来，除非你想被做成活体控制器。
"老约翰甩给程岩一个呼吸面罩，"下个排水口通向黑市，那里有能暂时抑制晶体生长的药。
"臭臭泥分裂出一部分包裹住程岩和小火龙。
在令人窒息的滑行中，程岩透过半透明黏液看到更多火箭队员正在下水道集结，他们驱赶着某种六足机械犬，犬类宝可梦的头骨被镶嵌在机械头部。
十分钟后，他们从某间公厕的马桶里钻出来。
老约翰撬开洗手间的暗门，喧嚣声浪扑面而来。
程岩从未想过贫民窟地下会有如此庞大的空间——整个废弃地铁站被改造成黑市，霓虹灯牌下挤满贩卖各种违禁品的摊位。
"戴上这个。
"老约翰扔给他一个犬类面具，"在这里暴露真容等于自杀。
"程岩刚戴好面具，就被电子屏上的通缉令惊呆——他的证件照与小火龙的3D模型并列，下方标注"高危实验体携逃者"，悬赏金额高达50万联盟币。
更令人不安的是旁边滚动播放的"净化通知"：明日正午将在中央广场处决十二名非法训练家。
"别盯着看。
"老约翰拽着他穿过人群，"火箭队在每个屏幕都植入了面部识别程序。
"摊位上的商品令程岩作呕：被制成标本的皮卡丘、装在培养液里的伊布眼球、标着"战斗兴奋剂"的紫色针剂...最热闹的是个铁笼擂台，里面两只凯罗斯正在厮杀，观众们下注赌哪只会先折断对手的角。
"到了。
"老约翰停在一个挂着"中药铺"幌子的帐篷前，"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出声。
"帐篷里堆满发霉的草药标本。
柜台后的婆婆正在研磨某种蓝色粉末，她抬头时程岩才发现她没有瞳孔，整个眼球都是浑浊的乳白色。
"约翰·莱斯利，"老婆婆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叛逃二十三年后还敢回来？
"老约翰——现在程岩知道他的全名了——摘下眼罩露出机械眼："我需要两剂MX-9，另外这个小朋友要见医生。
"有荧光绿色液体的针管，"至于医生...他最近只接收将死的实验体。
"程岩下意识抱紧小火龙。
它现在安静得可怕，蓝色纹路己经蔓延到脖颈。
老婆婆突然抓住程岩的手腕，用长指甲划开他结痂的咬痕。
鲜血滴在她掌心的小铜盘里，立刻沸腾起来，冒出紫色烟雾。
"双向神经链接？
"她浑浊的眼球转向程岩，"你知不知道疼痛共鸣超过三次就会..."老约翰打断她："没时间上理论课，艾玛。
治安官马上要搜查到这里了。
"老婆婆叹了口气，掀开后门的帘子："医生在地下三层。
告诉他...齿轮还在转动。
"通往地下的楼梯间贴满泛黄的报纸。
程岩瞥见一则二十年前的报道：《火箭队基因实验丑闻：多名训练家疑似被宝可梦意识反噬》，配图是年轻时的老约翰站在某座实验室前，怀里抱着只正常的喷火龙。
地下三层的铁门前，老约翰突然按住程岩的肩膀："接下来无论看到什么，别跑也别叫。
否则我们都会死。
"门开后，程岩理解了警告的含义。
这个被称为"医生"的巨人坐在轮椅上，他至少有2.5米高，裸露的上半身布满缝合痕迹，左臂完全是金属构造。
更可怕的是他的头部——天灵盖被替换成透明玻璃，里面漂浮着缩小版的胡地大脑。
"莱斯利。
"医生的金属手转动轮椅发出刺耳声响，"我告诉过你别带活人来。
"特殊情况。
"老约翰把小火龙举到医生面前，"炎-7号，携带未激活的MEGA-X基因片段。
"医生的机械瞳孔缩放聚焦。
他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音叉，轻轻敲击小火龙的腹部晶体。
音波让整个房间的玻璃器皿共振起来，程岩耳膜刺痛，却听到脑海中响起清晰的声音：”这个人类与你建立了神经桥接？
“程岩惊愕地看向医生，后者露出诡异的微笑："疼痛共鸣的副作用——你现在能接收到宝可梦的脑电波。
"他转动轮椅来到某个培养罐前，里面漂浮着与小火龙腹部相似的红色晶体，只是体积大了十倍。
"知道为什么火箭队追杀你们吗？
"医生打开罐子，液体流出的瞬间，程岩和小火龙同时抽搐起来，"MEGA进化石会寻找同类...而你们体内有目前最完整的基因钥匙。
"老约翰突然掏枪指向门口："有人触发了警报。
"爆炸声从上层传来，紧接着是人群的尖叫与宝可梦的怒吼。
医生迅速给小火龙注射了绿色药剂，它身上的蓝光立刻减弱。
"从排污管走。
"医生扔给程岩一个金属胶囊，"当火焰变成纯蓝色时服用这个，能争取十分钟清醒时间...之后要么找到完整的进化石，要么亲手结束它的痛苦。
"老约翰留下断后，程岩抱着小火龙钻进医生指示的管道。
滑入黑暗前，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医生的透明颅腔内，那个胡地的大脑正发出耀眼的蓝光。
排污管出口是条荒废的铁路隧道。
程岩精疲力竭地跌坐在轨道上，小火龙在他怀里微弱地呼吸。
药剂似乎起了作用，蓝色纹路退到了尾巴附近。
远处传来蒸汽机车的轰鸣。
程岩挣扎着爬起来，却看到铁轨尽头站着个戴兜帽的身影。
那人抬起手，腕间的装置射出一道红光，在程岩面前形成全息投影：一座被闪电笼罩的塔楼，顶层悬浮着巨大的红色晶体。
画面下方有行闪烁的字迹——"月见山能源站，满月之夜"。
"想要真相？
"兜帽人开口，是个年轻女声，"明天带它去东区垃圾场。
记住，别相信任何有R字标记的人。
"她扔来个小包裹就消失在隧道深处。
程岩打开一看，是几支标着"抑制剂-B"的针剂和一张老照片：年轻的乔伊小姐穿着火箭队制服，怀里抱着只皮卡丘，皮卡丘腹部也有类似的晶体植入。
小火龙突然惊醒，冲着隧道阴影处喷出一簇蓝色火焰。
照亮的地方空无一人，只有一行潮湿的脚印延伸向黑暗...那脚印分明是爪印与人类鞋印的混合体。
程岩颤抖着给小火龙注射了抑制剂。
药物起效的瞬间，他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程岩...快逃...“那不是医生的传心术，也不是幻听。
声音首接来自他的记忆深处，仿佛某个被遗忘的角落突然打开了门。
雨又下了起来。
程岩把小火龙裹进外套，向着贫民窟最危险的东区前进。
他手腕上的咬痕不知何时己经变成了晶体般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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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排污管走。
"医生扔给程岩一个金属胶囊，"当火焰变成纯蓝色时服用这个，能争取十分钟清醒时间...之后要么找到完整的进化石，要么亲手结束它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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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污管出口是条荒废的铁路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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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剂似乎起了作用，蓝色纹路退到了尾巴附近。
远处传来蒸汽机车的轰鸣。
程岩挣扎着爬起来，却看到铁轨尽头站着个戴兜帽的身影。
那人抬起手，腕间的装置射出一道红光，在程岩面前形成全息投影：一座被闪电笼罩的塔楼，顶层悬浮着巨大的红色晶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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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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