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遇黄浦江畔民国二十二年,上海。这座远东第一大都市,像一个矛盾的集合体。
黄浦江上汽笛长鸣,外国轮船与古老的帆影交错;南京路上霓虹闪烁,
西装革履与长衫马褂摩肩接踵。
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香、鸦片烟气、商业的喧嚣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沈若雁站在外滩的堤岸边,望着江面上缓慢移动的船只,心中五味杂陈。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浅蓝色学生旗袍,领口和袖口绣着几朵精致的兰花,
衬得她本就清丽的面容更加温婉动人。然而,那双明亮的杏眼里,却藏着与年龄不符的忧愁。
沈家曾是江南望族,书香传家,奈何到了父亲这一代,时局动荡,家道中落。
父亲虽饱读诗书,却迂腐固执,不善经营。如今,
为了维持家中生计和父亲那点可怜的文人风骨,母亲已经变卖了不少首饰,家中也日渐拮据。
更让她心烦的是,父亲近来总在她耳边念叨,说表兄温子卿是多么可靠的良配。
温子卿是大学里的讲师,温文尔雅,学识渊博,对她也确实关怀备至。在父亲看来,
这无疑是女儿最好的归宿。但沈若雁的心中,却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她受过新式教育,
读过易卜生的《玩偶之家》,渴望的是精神上的平等和灵魂的契合,
而非仅仅一份安稳的生活。“若雁!”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温子卿穿着一身熨帖的灰色西装,手里拿着两张戏票,微笑着向她走来。
“看你站在这里许久,是在想心事?”沈若雁勉强笑了笑:“没什么,表哥。只是看看江景。
”“今天梅兰芳先生有演出,我好不容易才弄到两张票,一起去听听?
”温子卿的眼中充满期待。沈若雁本想拒绝,但看着表哥真诚的眼神,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这也是父亲乐于见到的。或许,
她应该试着接受这份安稳。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响起,紧接着是一阵骚动。
几辆黑色的轿车呼啸而至,在不远处停下。车门打开,一群穿着笔挺军装的人走了下来,
为首的是一个极其年轻的军官。那军官身材挺拔,面容冷峻,五官如同刀刻般分明。
他穿着一身深绿色的毛料军服,肩章上的将星在夕阳下闪着金光,脚下的马靴擦得锃亮。
他目光锐利如鹰,扫视四周,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是顾司令!”人群中有人低呼。顾廷舟?沈若雁心中一动。
这个名字近来在上海滩如雷贯耳。据说他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手段凌厉,
是南京政府极为倚重的人物。有人说他铁血无情,有人说他力挽狂澜。关于他的传闻很多,
但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顾廷舟似乎并未在意周围的目光,径直走向江边,
身后跟着几名副官和卫兵。他的视线掠过江面,最终停留在远处若隐若现的炮台上,
眉头微蹙,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军国大事。沈若雁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几眼。
这个男人身上有种强大的气场,
与她所熟悉的世界——那些文人墨客、学者教授——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在枪林弹雨中淬炼出的冷硬和决绝,让她感到陌生,又隐隐有些好奇。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顾廷舟似乎察觉到了,他转过头,
锐利的视线恰好与沈若雁的目光相遇。那是一双深邃的眼眸,黑得像子夜,
里面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能洞察人心。沈若雁心头一跳,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脸上微微发烫。顾廷舟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与身边的副官低声交谈。
在他眼中,这个穿着学生装的女孩子,不过是外滩风景里一个不起眼的剪影。“若雁,
我们走吧。”温子卿拉了拉她的衣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他不喜欢沈若雁看别的男人,尤其是一个浑身充满危险气息的军阀。沈若雁点点头,
跟着温子卿离开。她回头望了一眼,顾廷舟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矗立在黄浦江畔,与这座繁华又脆弱的城市,构成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画面。她不会想到,
这次短暂的、几乎算不上交流的相遇,仅仅是一个开始。他们的命运,将如同这黄浦江水,
在时代的裹挟下,无可避免地交汇、碰撞,最终流向未知的远方。2 误解与碰撞几天后,
沈若雁应闺蜜林微之邀,参加了一个慈善晚宴。林微是报社记者,思想前卫,交友广泛。
晚宴在法租界的一家豪华酒店举行,旨在为北方水灾筹款,
到场的都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沈若雁换上了一件母亲压箱底的藕荷色绣花旗袍,
长发松松地挽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她本不喜这样的场合,但林微再三邀请,
又想着或许能为灾民尽些绵薄之力,便来了。宴会厅里流光溢彩,衣香鬓影。
悠扬的爵士乐在空气中流淌,男人们谈论着时局与生意,女人们则展示着最新的时装和珠宝。
沈若雁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有些格格不入。“若雁,
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林微端着两杯香槟走过来,塞给她一杯。“来,陪我喝一杯。
你看,今天来了不少大人物呢!”沈若雁接过酒杯,抿了一小口,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忽然,
她的视线定住了。在宴会厅的那一头,顾廷舟正被一群人簇拥着,
其中不乏政府高官和商界巨贾。他依旧是一身笔挺的军装,表情淡漠,
偶尔对别人的敬酒点头示意,惜字如金。“看到没?那就是顾廷舟,顾司令。
”林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压低声音道,“年轻有为,手段又硬,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多少名媛淑女想攀上他这棵大树呢。”沈若雁微微蹙眉,她不喜欢林微这种说法,
仿佛一切情感都可以用利益来衡量。但她也不得不承认,顾廷舟确实是全场的焦点。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艳丽红裙的女子端着酒杯,巧笑倩兮地走向顾廷舟,
举止亲昵地和他说了些什么。顾廷舟的脸上难得地有了一丝缓和,虽然依旧谈不上热情,
但至少不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那是白莉玲,白小姐。”林微撇撇嘴,
“她父亲是银行家,家里有钱有势。她一直对顾司令穷追不舍,大家都说他们是一对儿。
”沈若雁的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她移开视线,低头看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
晚宴进行到一半,主办方安排了一个小型拍卖环节,拍品都是各界名流捐赠的物品,
所得款项全部用于赈灾。沈若雁也捐出了一幅自己画的兰花图。拍卖进行得很顺利,
气氛热烈。轮到沈若雁的画时,起拍价并不高。主持人简单介绍了一下作者,便开始竞价。
“五十大洋!”有人喊道。 “八十!” “一百!”价格缓慢地攀升着。沈若雁有些紧张,
手心微微出汗。她倒不是在乎能拍多少钱,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心血无人问津。温子卿也来了,
他坐在沈若雁不远处,适时地举牌:“一百五十!”沈若雁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两百!
”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响起。是白莉玲身边的一个富家公子。温子卿皱了皱眉,
正要继续加价,一个低沉而有力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千大洋。”全场倏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声音的来源——顾廷舟。他站在那里,表情平静,
仿佛只是随口报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沈若雁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千大洋?买她这幅并不算名家之作的画?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为了炫耀财力?
还是…别有用意?主持人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激动地敲下了拍卖槌:“一千大洋!顾司令出价一千大洋!还有没有更高的?一千大洋一次!
一千大洋两次!一千大洋三次!成交!恭喜顾司令拍得沈小姐的兰花图!”掌声雷动。
顾廷舟微微颔首,示意身边的副官去办理手续。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沈若雁,
眼神依旧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情绪。沈若雁的心却乱了。
她感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充满了探究和猜测。白莉玲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温子卿的表情也有些复杂,担忧地看着她。她觉得顾廷舟此举,与其说是对她画作的欣赏,
不如说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甚至可能是一种…羞辱。一个手握权柄的军官,
用金钱来购买一个落魄文人女儿的画作,这在旁人看来,意味着什么?她不敢深想。
拍卖结束后,顾廷舟并没有过来和她说话,只是和几位重要人物寒暄了几句,
便在副官和卫兵的护送下提前离场了。沈若雁如释重负,却又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若雁,
你没事吧?”温子卿走过来,关切地问。“那个顾司令……”“我没事,表哥。
”沈若雁摇摇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我们回去吧。”回去的路上,沈若雁一直沉默不语。
顾廷舟那双深邃的眼眸,和他那石破天惊的一千大洋,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不明白,
这个冷漠的军官,为何要做出如此引人注目的举动。难道仅仅是因为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吗?
还是他看出了她的窘迫,想要以这种方式“帮助”她?无论是哪种,都让她感到难堪。
她对顾廷舟的印象,除了冷漠、强势之外,又多了一层“傲慢”和“轻浮”。她决定,
以后要尽量远离这个人。他们的世界,终究是不同的。3 暗流涌动慈善晚宴之后,
沈若雁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她每日在家中读书、作画、偶尔跟着母亲学学昆曲,
或者和林微一起去听听新式讲座。父亲依旧念叨着她和温子卿的婚事,
温子卿也一如既往地对她殷勤备至。然而,平静的表面下,却有暗流在悄然涌动。
顾廷舟拍下她画作的事情,像一颗石子投入了上海滩这片交际圈的池塘,激起了层层涟漪。
各种猜测和流言开始在私下里传播。有人说顾司令看上了沈家小姐,
有人说沈家想借女儿攀附权贵,更有人添油加醋地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这些流言或多或少地传到了沈若雁的耳朵里,让她烦闷不已。
她刻意回避着所有可能遇到顾廷舟的场合,只想让这件事尽快平息下去。
但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一个月后的一天,沈若雁陪母亲去一家有名的绸缎庄选料子。
母亲想给她做几件新旗袍,说是“女孩子家,总要打扮得体面些”,言下之意,
还是为了她和温子卿的“好事”。就在她们挑选布料的时候,
绸缎庄的老板亲自陪着几位客人走了进来。沈若雁不经意地一瞥,
心头顿时一紧——又是顾廷舟!他今天没有穿军装,而是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长衫,
外面罩着一件黑色暗纹的马褂。褪去戎装的他,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儒雅沉稳,
但那股迫人的气势却丝毫未减。他身边跟着的,除了副官,还有一位气质雍容的中年妇人,
以及……白莉玲。白莉玲今天穿着一身时髦的洋装,亲昵地挽着那位中年妇人的胳膊,
看到沈若雁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和挑衅。“廷舟啊,你看这匹云锦怎么样?
给你做件新袍子正好。”那位中年妇人拿起一匹宝蓝色的云锦,笑着对顾廷舟说。
她的语气亲切自然,显然关系匪浅。“母亲看着好就行。”顾廷舟淡淡地应了一句,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不远处的沈若雁身上。她今天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竹叶暗纹旗袍,
素净淡雅,如同空谷幽兰。她似乎也看到了他,微微蹙了蹙眉,便转过身去,
假装继续挑选布料,纤细的背影透着一股疏离。顾廷舟的眸色深了深。自从上次慈善晚宴后,
他确实让人打听过这位沈小姐。得知她家道中落,父亲迂腐,却洁身自好,颇有才情,
内心也并非如外表那般柔弱。他对她那幅兰花图的喜爱是真,但那一千大洋,
确实也存了一点……想要引起她注意的心思。只是没想到,似乎适得其反,
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更深的误会和戒备。“顾伯母,廷舟哥,你们看这匹料子,
给若雁妹妹做旗袍一定好看。”白莉玲拿起一匹粉色的软缎,故意提高了声音,
朝着沈若雁的方向说道。沈若雁的母亲闻言,连忙转过身,看到是顾廷舟一行人,
脸上堆起了有些拘谨的笑容:“原来是顾司令,顾夫人,白小姐。”那位中年妇人,
正是顾廷舟的母亲,顾老夫人。她出身江南大族,虽孀居多年,但在上海滩依然颇有地位。
她打量了沈若雁母女一眼,目光在沈若雁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落在沈母身上,
客气而疏离地点了点头:“沈太太。”白莉玲则热情得多,
走上前挽住沈母的胳膊:“沈伯母,好巧啊,您也来选料子?若雁妹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她看向沈若雁,笑容甜美,眼底却藏着算计,“对了,若雁妹妹,上次慈善晚宴,
廷舟哥可是花重金拍下了你的画呢,可见他对你的才华有多欣赏。”这话听起来是恭维,
实则是在暗示沈若雁与顾廷舟之间有某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尤其是在顾老夫人面前。
沈若雁脸色微白,她不喜欢白莉玲这种虚伪的热情和话里有话的挑拨。她上前一步,
不卑不亢地说道:“白小姐过奖了。顾司令高价拍下拙作,是为了支持慈善,若雁感激不尽。
至于欣赏,怕是谈不上,顾司令日理万机,哪里有闲暇顾及这些。”她的话语清晰,
态度坦然,既撇清了关系,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讽刺。
顾廷舟听出了她话中的距离感,心中莫名有些不快。他看着她清澈却带着倔强的眼睛,
开口道:“沈小姐谦虚了。那幅兰花图,顾某确实很喜欢。风骨峭峻,颇有君子之风。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语气也难得地温和。沈若雁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微微一怔。
顾老夫人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沈若雁,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她对白莉玲这个未来的儿媳人选,其实并不十分满意,觉得她过于浮华,心机太重。
眼前这个沈小姐,虽然家世差了些,但气质沉静,谈吐得体,倒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范。
白莉玲见顾廷舟竟然替沈若雁说话,心里更加不快,连忙岔开话题:“伯母,时间不早了,
我们还要去参加茶会呢。”顾老夫人点点头,对沈家母女客气地道别,便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绸缎庄里恢复了安静。沈母看着顾廷舟一行人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低声对女儿说:“若雁,这个顾司令……身份太不一般,我们这样的人家,还是少招惹为妙。
我看子卿就很好,知根知底,安安稳稳的。”沈若雁沉默地点点头,心中却更加烦乱。
她知道母亲说得对,但顾廷舟那句“风骨峭峻,颇有君子之风”,却像一颗小石子,
在她心湖里投下了涟漪。他,似乎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只是一个冷酷傲慢的武夫。
4 烽烟乍起日子在平静与暗流交织中一天天过去。沈若雁避开与顾廷舟有关的一切,
专心于自己的生活。温子卿对她的追求更加殷勤,父亲也催得更紧了。
沈若雁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常常独自一人来到画室,铺开宣纸,
提起画笔。只有在笔墨丹青的世界里,她才能找到片刻的安宁。她喜欢画兰花,画它的清雅,
画它的坚韧,仿佛在画另一个自己。这天下午,她正在画室里画画,林微突然闯了进来,
神色慌张。“若雁!出事了!日本人……日本人在虹口那边挑衅,和我们的驻军发生冲突了!
”沈若雁手中的画笔一抖,一滴墨汁落在洁白的宣纸上,迅速晕染开来,像一个不祥的预兆。
“什么?严重吗?”“据说很严重!枪声响了半天,现在整个虹口都戒严了!
”林微脸上带着惊恐和愤怒,“这些日本人,越来越嚣张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沈若雁的心猛地揪紧了。虹口……那是上海的日租界和公共租界北区的交界地带,
也是中日军队摩擦最频繁的地方之一。顾廷舟的部队,
似乎就驻扎在那附近……她不敢再想下去,连忙问道:“那…顾司令呢?他有没有事?
”问出口,她才惊觉自己为何会如此关心一个想要远离的人。林微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顾廷舟?他是负责那一带防务的最高长官,肯定在第一线!唉,
希望他没事吧,虽然我不喜欢这些军阀,但打日本人,他还是有骨气的。”接下来的几天,
上海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报纸上充斥着关于“虹口事件”的报道,
中日双方的说辞各执一词,互相指责。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人心惶惶。有消息说,
双方正在谈判,但局势依然不明朗。沈若雁坐立不安。她每天都会买好几份报纸,
仔细阅读上面的每一个字,试图从中找到关于顾廷舟的消息。但除了官方发布的一些简报,
没有任何关于他个人的具体情况。她甚至有种冲动,想去找林微打听一下,
但又觉得自己的关心太过突兀和不合时宜。她和他,算是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几面之缘,
加上一场莫名其妙的拍卖和一次偶遇罢了。温子卿看出了她的焦虑,以为她是在担心时局,
便安慰道:“若雁,别担心。南京政府不会坐视不管的,应该很快就能平息。
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生活就好。”他还特意带来了一些她爱吃的点心,想逗她开心。
看着温子卿温和关切的脸,沈若雁心中涌起一阵愧疚。她知道表哥是真心对她好,可她的心,
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个充满未知的战场,那个冷峻却似乎有着某种坚持的军人身上。
这天傍晚,沈若雁正在窗前发呆,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女佣匆匆跑上楼,
气喘吁吁地说:“小姐,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当兵的,说是要找您!”沈若雁心中一惊,
连忙下楼。只见客厅里站着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副官,
正是上次在绸缎庄跟在顾廷舟身边的那位。那副官看到沈若雁,立刻立正敬礼,
神色焦急:“沈小姐!”“你们是……?”沈若雁有些害怕,但还是强作镇定地问。
“我是顾司令的副官,姓李。”李副官语速飞快地说,“沈小姐,请您务必跟我们走一趟!
司令他……他受伤了!”“受伤了?”沈若雁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
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他……他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子弹擦伤了胳膊和肋骨,
失血有点多,现在还在昏迷。”李副官的眼圈有些发红,“虹口事件后,
司令就一直守在前线,今天下午,日本人又突然袭击,司令为了掩护伤员,
才……”沈若雁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厉害。她来不及细想,
脱口而出:“他在哪里?带我去!”“若雁!你要去哪里?”沈父听到动静,
从书房里走出来,看到这阵仗,脸色大变,“这些是什么人?!”“爹,顾司令受伤了,
我要去看看他!”沈若雁急切地说。“胡闹!”沈父厉声喝道,“他是军官,
受伤自有军医照料!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跑去看他算怎么回事?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不许去!”“爹!”沈若雁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他可能是为了保护我们才受伤的!
我不能不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她就是觉得,她必须去。“沈先生,
”李副官上前一步,恳切地说,“司令在昏迷前,一直念着‘兰花’……我们猜想,
他可能是在惦记沈小姐您画的那幅兰花图。或许,您去看看他,能让他安心一些,
有助于他的恢复……”这话半真半假。顾廷舟昏迷中确实含糊地说过些什么,
但未必就是兰花。李副官是看着自家司令对这位沈小姐似乎有些不同,才急中生智,
想请她过去试试。沈父将信将疑,但看到女儿焦急的神情和李副官恳切的态度,
态度有些松动了。“爹,求您了!”沈若雁哀求道。沈父看着女儿泪光闪烁的眼睛,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急切和担忧。他长叹一声,
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罢了罢了……要去就去吧。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沈若雁感激地看了父亲一眼,对李副官说:“我们走!”她甚至来不及换件衣服,
披上一件外衣,就跟着李副官匆匆走出了家门。夜色已深,军用吉普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疾驰,
朝着未知的方向驶去。沈若雁的心跳得飞快,既紧张,又担忧,
还有一丝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悄然滋长。她知道,自己平静的生活,
恐怕再也回不去了。5 病榻前的守护吉普车最终停在了一家守卫森严的军方医院门口。
李副官带着沈若雁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一间戒备森严的特护病房外。“沈小姐,
司令就在里面。”李副官低声说,“医生刚刚处理完伤口,现在还在观察。
”沈若雁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病房的门。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病房里很安静,
只有仪器发出的轻微声响。顾廷舟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双目紧闭。
他没有穿军装,只穿着一件白色的病号服,左臂和右侧肋骨处缠着厚厚的绷带,
隐隐有血迹渗出。昔日那个威严冷峻、气势逼人的顾司令,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脆弱。
沈若雁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得无以复加。她轻轻走到床边,看着他沉睡的面容。
他的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也微微蹙着,仿佛依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痛苦。
“顾司令……”她试探着,用极轻的声音唤了一声。顾廷舟没有任何反应。
沈若雁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默默地看着他。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但就是想这样守着他。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深人静,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沈若雁看着他苍白的脸,想着他可能是为了保护这座城市、保护像她一样的普通人才受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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