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电脑屏幕的蓝光在凌晨两点的办公室里格外刺眼。孟芝遥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将第十一版方案保存，发送。邮件提示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脆，她长舒一口气，
仰头靠在椅背上。"还没走？"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孟芝遥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转头看见同事魏珍珍端着咖啡站在身后，栗色短发下的圆脸带着疲惫却温暖的笑容。
"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个点还在公司？""刚结束和海外客户的视频会议。
"魏珍珍递给她一杯咖啡，"你又熬夜改方案？徐总监不是说明天才要吗？
"孟芝遥苦笑着接过咖啡，温热透过纸杯传到她冰凉的指尖。"提前做完心里踏实。
上次提案被驳回三次才通过，这次我想准备得更充分些。""你太拼了。
"魏珍珍在她旁边坐下，手指轻敲着印有公司logo的马克杯，"创意部就属你加班最多，
连周俊那样的老油条都没你这么拼命。""没办法，谁让我是半路出家的。
"孟芝遥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广告专业毕业的一抓一大把，
我中文系转行做创意本来就不占优势，再不努力点，迟早被淘汰。"魏珍珍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家休息吧，明天还要早会。"孟芝遥点点头，收拾好背包。
走出公司大楼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初秋的晨风带着凉意，她裹紧单薄的外套，
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手机震动起来，是房东发来的消息："小孟啊，下个月起房租涨五百，
你能接受吗？"孟芝遥盯着屏幕，疲惫感突然排山倒海般袭来。现在租的房子离公司远，
环境也不好，但胜在价格便宜。再加五百就超出她的预算了。"不能再商量了吗？
"她回复道。"已经有别人出这个价了，你要是不租我就给别人啦。"孟芝遥咬了咬嘴唇，
突然做了一个决定："那我月底搬走。"发完这条消息，她如释重负。
也许这是个改变的契机，换个环境，重新开始。三天后，
孟芝遥站在城郊一栋老旧公寓的阳台上，阳光洒在她肩头。这里离公司更远，但租金便宜，
最重要的是有一个朝南的小阳台。"家具都齐，就是旧了点。前租客是个设计师，
上个月刚搬走。"房东絮絮叨叨地说着，"这阳台采光特别好，适合养花花草草。
"孟芝遥没太听进去，她的目光被阳台角落里一盆植物吸引。那看起来像是某种香草，
但已经干枯得几乎认不出原貌，只有一两片灰绿的叶子还倔强地挂在枝头。
"这是...""哦，那是迷迭香，前租客留下的。本来长得挺好，他搬走这一个月没人管，
就成这样了。我明天来清理掉。""不用了。"孟芝遥蹲下身，轻轻碰了碰那干枯的枝条，
"我想留着它。"房东走后，孟芝遥立刻给那盆迷迭香浇了水。她不确定它是否还能救活，
但看到那些垂死的枝叶，她莫名想到了加班到凌晨的自己——同样在挣扎求生。整理行李时，
她在书桌抽屉里发现了几本设计杂志。大概是前租客落下的。她随手翻看，
其中一页被折了角，那是一幅植物主题的插画，线条简洁却充满生命力，
署名只有简单的"SY"两个字母。正当她出神地看着那幅画时，
隔壁阳台突然传来开窗的声音。孟芝遥下意识抬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是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人，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
凌乱的刘海下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他手里夹着一支烟，在看到孟芝遥时明显愣了一下。
"你好，我是新搬来的。"孟芝遥主动打招呼，"我叫孟芝遥。"男人点点头，
吐出一口烟圈。"柳时昀。"他的声音低沉冷淡，说完便转身回了屋，
留下半开的窗户和飘散的烟雾。"真是个怪人。"孟芝遥小声嘀咕，继续整理房间。
当她再次看向那盆迷迭香时，发现有一片叶子似乎比刚才舒展了些。也许，
就像这株植物一样，她的新生活也会在这里重新开始。第2章闹钟响起时，
孟芝遥正梦见自己在一片迷迭香花田中奔跑。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按掉闹铃，
阳光已经从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线。她赤脚走到阳台，
晨风带着初秋的清爽扑面而来。那盆迷迭香在窗台上一夜之间似乎又活过来几分，
原本干枯的枝条上冒出几点嫩绿。孟芝遥用手指轻轻触碰那些新芽，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你倒是比我想象的顽强。"她拿起喷壶给迷迭香浇水，水珠在叶片上滚动，
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隔壁阳台的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看来那位冷淡的邻居还没起床。匆匆洗漱后，孟芝遥换上浅灰色西装外套和白色衬衫，
对着镜子将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今天是清妍化妆品比稿启动会，她必须提前到公司准备。
"加油，孟芝遥。"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顺手拿起包和钥匙。刚关上门，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她所在的五楼。电梯门打开，
里面站着的人让她脚步一顿——柳时昀穿着黑色连帽衫和牛仔裤，一手插兜，
一手拿着速写本，正低头翻看。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早。
"孟芝遥走进电梯，刻意站在离他最远的角落。柳时昀点点头，算是回应。电梯缓缓下降，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孟芝遥偷偷瞥了一眼他的速写本，
上面是各种植物的素描，线条流畅生动，特别是几株迷迭香的草图，栩栩如生。
"你画得真好。"她忍不住赞叹。柳时昀合上本子，语气平淡："随便画画。
"电梯到达一楼，他大步走出去，很快消失在小区门口。孟芝遥摇摇头，
这位邻居的冷淡程度简直能冻伤企鹅。广告公司的晨会一如既往地紧张。
创意总监徐敏站在投影前，激光笔在屏幕上画着红圈。"清妍这个品牌主打天然植物成分，
目标客户是25-35岁的都市女性。"徐敏的声音干脆利落，
"他们准备推出新的护肤系列，预算充足，是我们今年争取的重点客户。
"孟芝遥快速记着笔记，魏珍珍在旁边小声说："听说奥美和阳狮也在竞标这个案子。
""比稿截止日期是两周后。"徐敏环视会议室，"谁有兴趣负责？"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这种重要客户通常由资深创意负责，新人很少有机会。孟芝遥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
"我想试试。"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徐敏挑了挑眉："你之前没独立负责过这么大的项目。
""但我对植物成分护肤品做过市场调研。"孟芝遥声音坚定，
"上个月我负责的茉莉花精华提案客户很满意，我觉得自己可以胜任。"徐敏沉思片刻，
目光转向坐在角落的周俊："周俊，你和孟芝遥一起做这个案子。你经验丰富，带带她。
"周俊三十出头，在公司已经五年，是创意部的资深文案。他推了推金丝边眼镜，
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没问题，徐总。"会议结束后，
魏珍珍拉住孟芝遥："你胆子真大，敢接这种案子。周俊那人表面和气，背地里可不好相处。
""机会是自己争取的。"孟芝遥笑了笑，"再说，不是有他一起做吗？
""就是有他才麻烦。"魏珍珍压低声音，"上次小李和他搭档，
最后功劳全被他一个人揽了。"孟芝遥拍拍好友的肩膀："我会注意的。对了，
你知道一个署名'SY'的插画师吗？"魏珍珍眼睛一亮："时昀？当然知道！
他的植物系列插画在ins上超火，风格特别独特。怎么突然问这个？""没什么，
偶然看到的。"孟芝遥心跳突然加快，SY，时昀，柳时昀？回到工位，
她立刻在搜索栏输入"SY 插画师"。页面跳出一系列搜索结果，
最上面是一个名为"SY的植物园"的Instagram账号。她点进去，
最新一张图是几株迷迭香的素描，配文只有简单的日期。往下滑动，
各种植物以独特的线条和构图呈现在屏幕上，有的写实，有的抽象，
但都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力。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名为"阳台系列"的作品集，
画中的植物全都生长在都市高楼的阳台环境中，孤独却又倔强。孟芝遥点开账号简介，
只有简单一行字："柳时昀，自由插画师。"她盯着屏幕，心跳加速。那个冷淡的邻居，
居然是在网上小有名气的插画师？而且他的作品风格与她正在筹备的清妍项目调性如此契合。
下班回家时，孟芝遥特意绕路去花店买了一小袋有机肥。电梯里，
她不断思考如何向柳时昀开口谈合作。毕竟，他看起来不是那种好说话的人。推开家门，
夕阳的余晖正好洒在阳台上。她放下包，
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盆迷迭香——新芽已经舒展开来，变成嫩绿的小叶片。她小心地松土，
加入新买的肥料，又浇了些水。"你倒是挺上心。"低沉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柳时昀不知何时出现在阳台上，手里夹着一支烟，烟雾在夕阳中袅袅上升。
他今天换了件深蓝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植物也是有生命的。
"孟芝遥轻轻抚摸着迷迭香的叶子，"既然决定养它，就要负责到底。
"柳时昀吐出一口烟圈，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你知道它前任主人为什么抛弃它吗？
"孟芝遥摇头。"因为它没用。"他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不能吃，不能卖钱，
开花也不好看。城市里容不下没用的东西。""我不这么认为。"孟芝遥直视他的眼睛，
"迷迭香可以净化空气，它的香气能让人心情平静。而且..."她顿了顿，"它很顽强，
值得被好好对待。"柳时昀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问："你是做什么的？
""广告公司创意策划。"她回答，"今天刚接了个植物护肤品的项目。
"他嗤笑一声："所以你是专门说服人们买他们不需要的东西的那种人？
"孟芝遥感到一阵恼火："我是帮助好产品找到需要它们的人。就像清妍这个品牌，
他们用真正有效的植物成分——""清妍？"柳时昀打断她，
"那个号称天然却添加了一堆化学防腐剂的品牌？"孟芝遥一时语塞。
她确实在调研中发现清妍的产品并非百分百天然，但这在业界很常见。
"至少他们在努力改变。"她最终说道，"新一代产品已经减少了80%的人工添加剂。
"柳时昀不置可否，转身准备回屋。孟芝遥鼓起勇气："其实，我今天看到了你的作品。
SY，对吧？"他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你的植物插画很棒，正好符合我们项目的调性。
"她快速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合作？我们可以付市场价的——""不接商业项目。
"柳时昀头也不回地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那些只是糊口的工作。
"玻璃门在他身后关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孟芝遥站在原地，感到一阵挫败。
她低头看着那盆迷迭香，轻声道："至少我们俩还有你。"夜深了，
孟芝遥还在电脑前整理清妍项目的资料。她翻看着柳时昀——SY的插画，越看越觉得可惜。
那些线条中蕴含的生命力，正是客户想要的"天然、纯粹"的感觉。窗外突然传来雨声，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很快变成倾盆大雨。她起身去关阳台的窗户，
发现柳时昀那边还晾着几件衣服，在雨中无助地摇摆。犹豫片刻，她拿起伞走到阳台，
伸长手臂试图用伞遮住那些衣服。雨点打在她的手臂和脸上，冰凉刺骨。"你在干什么？
"柳时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她差点把伞掉下去。他推开玻璃门，
皱眉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你的衣服..."孟芝遥指了指隔壁晾衣架，"要淋湿了。
"柳时昀愣了一秒，随即大步走过来，一把拿过她手里的伞，同时将另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把她往自己阳台方向带："进来。"孟芝遥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半搂着带进了他的公寓。
柳时昀关上门，丢给她一条毛巾："擦干。"她这才有机会打量他的住处——与其说是家，
不如说是个工作室。墙上钉满了素描和画作，一张大工作台上散落着各种画笔和颜料，
角落里堆着几幅装裱好的画。整个空间凌乱却有种奇异的秩序感，
弥漫着松节油和咖啡的混合气味。柳时昀收起晾衣架上的衣服，动作利落。
他背对着她说："没必要那么做。""举手之劳而已。"孟芝遥用毛巾擦着头发，
"邻里之间互相帮助很正常。"他转过身，
黑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你知道我拒绝你的原因吗？"孟芝遥摇头。
"因为广告业毁掉的东西比创造的多。"他走向工作台，拿起一张素描，
"你们把一切都包装成商品，连艺术都不放过。"那张素描上是几朵野花，
在混凝土裂缝中顽强生长。孟芝遥走近几步，真心实意地说："这真的很美。
"柳时昀似乎没料到这个反应，他放下画，语气缓和了些："你不反驳？
""我理解你的观点。"孟芝遥真诚地说，"但好广告也能传递价值。比如清妍的新系列，
如果能鼓励更多人选择更天然的护肤品，减少对皮肤的伤害，这不是好事吗？
"柳时昀沉默片刻，突然问："你为什么要救那盆迷迭香？
""因为..."孟芝遥思考了一下，"看到它挣扎着活下去的样子，就像看到了我自己。
在这个城市里，我们都在努力不被淘汰，不是吗？"窗外雨声渐大，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柳时昀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松动，
他轻声说："你比我想象的复杂。"孟芝遥不知该如何回应，
只好转移话题："你的'阳台系列'我很喜欢，特别是那幅蒲公英在砖缝中生长的。
""你看了全部？"他显得有些惊讶。"嗯，很有共鸣。"她微笑，
"城市里的植物总让我感动，它们在最不可能的地方找到生存的方式。"柳时昀凝视着她，
眼神中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些。他正要说什么，孟芝遥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周俊的短信："明天上午十点，带上你的创意框架来我办公室讨论。徐总要求。
"她回复了一个"好的"，抬头对柳时昀说："我得回去了，明天还有工作要准备。
"他点点头，突然从架子上取下一本装帧精美的画册递给她："如果你真喜欢植物插画，
可以看看这个。比网上那些完整。"孟芝遥接过画册，
封面上烫金的《城市杂草》几个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署名依然是SY。"谢谢。
"她真诚地说，"我会好好珍藏的。"柳时昀送她到门口，
在她跨出门槛时突然说："那盆迷迭香...前任主人是我。"孟芝遥惊讶地转身，
但门已经轻轻关上了。她站在走廊上，画册紧贴胸口，心跳快得不可思议。回到自己公寓，
她翻开画册第一页，里面夹着一张便签："它叫罗西，好好待它。
——SY"孟芝遥看向阳台上那盆正在重获新生的迷迭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轻声道："原来你有名字啊，罗西。"第3章孟芝遥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
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周俊红色的修改批注几乎覆盖了整个文档，
最后一行写着："缺乏洞察，重做。"会议室里的空调呼呼吹着冷风，
她却感到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三天熬夜的成果，就这样被全盘否定。
"有什么具体建议吗？"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周俊推了推金丝眼镜，
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建议？"他轻笑一声，"孟芝遥，创意不是靠别人喂到嘴里的。
清妍要的是突破性的方案，不是这种随处可见的陈词滥调。
"他将文件夹啪地合上："明天我要去见客户，你最好在那之前拿出点像样的东西。
"孟芝遥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走出会议室时，魏珍珍迎面走来，
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周俊又刁难你了？"魏珍珍递给她一杯热茶，
"别往心里去，他对谁都这样。"孟芝遥摇摇头，
茶水蒸腾的热气熏得她眼睛发酸："是我的问题。方案确实不够好。""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谢谢，但我想自己再想想。"孟芝遥勉强笑了笑，"可能需要换个思路。"下班时间，
写字楼外下起了小雨。孟芝遥没带伞，却也不想叫车。她漫无目的地在雨中走着，
任凭雨水打湿头发和衣服。周俊的批评在脑海中回荡，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缺乏洞察"...她真的不适合做创意吗？转过街角，一家花店闯入视线。
橱窗里摆着几盆茂盛的迷迭香，深绿色的叶片上滚动着水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孟芝遥停下脚步，突然想起了罗西——那盆被她救活的迷迭香。她推开花店门，
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店主是位和蔼的老人，正给植物浇水。"需要什么吗，姑娘？
""我想问问迷迭香的养护技巧。"孟芝遥指向橱窗，"我有一盆，刚救活过来，
但长得不太精神。"老人笑着取下一盆递给她："迷迭香喜欢阳光，但不能暴晒。
浇水要见干见湿，太多水会烂根。"他轻轻抚摸叶片，"最重要的是耐心，它们很顽强，
只要给点时间，总会给你惊喜。"孟芝遥买了一小包有机肥，走出花店时雨已经停了。
夜幕降临，城市的灯光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斓倒影。她突然很想立刻回家看看罗西。
推开家门，屋内一片漆黑。孟芝遥顾不上换下湿衣服，径直走向阳台。借着街灯的光亮，
她看到罗西的枝条上冒出了几簇嫩绿的新芽，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鲜活。"你倒是比我有进步。
"她轻声说，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那些嫩芽。"它比我预想的恢复得快。
"低沉的声音从隔壁阳台传来。柳时昀靠在栏杆上，指间夹着一支烟，
烟雾在潮湿的空气中缓慢升腾。他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在夜色中轮廓分明。
孟芝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植物比人简单，给点阳光和水就能活。
"柳时昀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说："你全身湿透了。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狼狈样子——头发贴在脸上，西装外套深一块浅一块，
鞋子还沾着泥水。"忘了带伞。"她简短地回答，不想多解释。柳时昀掐灭烟，转身进了屋。
孟芝遥以为他又像往常一样结束对话，没想到他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一条深灰色毛巾。"给。
"他隔着阳台递过来。毛巾柔软干燥，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孟芝遥道了谢，
胡乱擦了擦头发。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你会感冒的。"柳时昀皱眉。
"没关系，我体质很好。"话音刚落，她又打了个喷嚏。
柳时昀叹了口气："进来喝杯热茶吧。"孟芝遥愣住了，
这是她第二次收到进入他领地的邀请。上次是因为暴雨，这次呢？"不用了，
我——""你在发抖。"他打断她，"而且看起来像刚参加完葬礼。
"这句直白的评价让孟芝遥差点笑出来。也许是因为疲惫，
也许是因为罗西的新芽给了她一丝安慰，她点了点头："好吧，谢谢。
"柳时昀的公寓依然凌乱而有序。画架上蒙着一块布，隐约可见底稿的轮廓。
工作台上散落着各种画笔，几本翻开的画册堆在地上。唯一整洁的是角落里的书架，
书籍按高度排列得整整齐齐。"坐。"他指了指沙发，转身进了小厨房。孟芝遥小心地坐下，
发现面前的茶几上摊开一本速写本。上面是各种角度的迷迭香素描，笔触细腻生动，
有几张明显是隔着阳台画的罗西。最新一页的角落里还画了一个模糊的女性侧影——是她吗？
"姜茶。"柳时昀递给她一个冒着热气的马克杯，"驱寒。"茶很烫，
带着辛辣的姜味和蜂蜜的甜。孟芝遥双手捧着杯子，热度慢慢渗入她冰冷的指尖。
"工作不顺？"柳时昀在她对面坐下，语气比平时柔和。孟芝遥犹豫了一下，
点点头："提案被全盘否定了。上司说缺乏洞察，要我重做。""广告业就是这样。
"他拿起茶几上的速写本，随意翻动着，"永远在满足别人的标准。""不只是广告业。
"孟芝遥苦笑，"任何工作都逃不开评判。你呢？你的画会被退稿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问题太冒昧。但柳时昀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丝罕见的笑意。
"经常。"他合上速写本，"刚入行时，一家杂志社退了我十二次稿，
编辑说我的风格'太阴暗，不适合大众读者'。""十二次？"孟芝遥睁大眼睛，
"你坚持投了十二次？""第十三次他们接受了。"柳时昀耸耸肩，
"后来那期杂志卖得不错，编辑又主动约稿。"孟芝遥忍不住笑了："看来固执也有好处。
""那不叫固执。"他纠正道，"叫知道自己要什么。"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孟芝遥小口喝着姜茶，感觉寒意渐渐消退。柳时昀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杂志递给她。
"看看这个，也许对你的提案有帮助。"那是一本自然地理杂志，
里面全是各种野生植物的特写照片和详细介绍。孟芝遥翻到折角的一页，
是关于高山植物如何在极端环境中生存的文章。"清妍的卖点是天然植物成分，对吧？
"柳时昀说，"也许你可以从植物本身的生存智慧入手，而不是一味强调功效。
"孟芝遥眼前一亮："你是说...将植物适应环境的能力与皮肤应对压力的能力联系起来？
""我只是个画画的。"柳时昀靠在沙发上，语气恢复了平常的冷淡，"不懂你们广告那套。
"但孟芝遥的思路已经被打开了。她快速放下杯子，从包里掏出笔记本："这太有帮助了！
植物在干旱中锁水，在严寒中保护细胞...完全可以对应不同的肌肤问题！
"她兴奋地写下几个关键词，抬头时发现柳时昀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黑眼睛里闪烁着她读不懂的情绪。"怎么了？"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你刚才还像只落汤鸡，现在却..."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充满能量。
"孟芝遥笑了："这就是创意的魔力。谢谢你，不仅为了茶，还有这个灵感。""不用谢。
"柳时昀看向窗外，"雨停了，你该回去换衣服了。
"典型的柳时昀式结束语——直接而不留情面。但这次孟芝遥听出了其中的关心。
她起身告辞，在门口转身说："下次我请你喝茶...或者咖啡？"柳时昀点点头，
算是答应。门关上后，孟芝遥靠在自家门板上，心跳比平时快了几分。不是因为感冒，
而是因为那个看似冷漠的邻居今晚展现的罕见温柔。她换了干衣服，
立刻打开电脑开始重新构思方案。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植物如何在极端环境中保护自己，
人类肌肤如何应对环境污染、压力、年龄增长...每个点都可以对应清妍的不同产品。
工作到凌晨三点，框架终于完成。孟芝遥伸了个懒腰，走到阳台透气。夜色深沉，
整个小区都在沉睡，只有隔壁阳台上亮着一盏小灯。柳时昀还醒着？她悄悄探头，
看到他正坐在阳台的小桌前，就着台灯画画。灯光勾勒出他专注的侧脸，
睫毛在脸上投下细长的阴影。他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目光，抬头看过来。孟芝遥下意识想躲，
又觉得太刻意，只好小声说："还没睡？""嗯。"柳时昀放下笔，"你呢？方案有进展了？
""完成了框架。"她忍不住分享喜悦，"你的建议帮了大忙。"他点点头，
表情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那就好。"一阵夜风吹过，孟芝遥打了个寒颤。"去睡吧。
"柳时昀说，"感冒会加重。"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心头一暖。她道了晚安，回到卧室，
几乎是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梦里全是各种植物和柳时昀那双深邃的黑眼睛。第二天一早，
孟芝遥带着新方案来到公司。周俊的办公室门关着，里面传来谈话声。她正要敲门，
却听到徐敏的声音："...那就按你的方案来，周俊。但孟芝遥那边怎么办？
""她只是个新人，学习为主。"周俊的声音带着笑意，"再说，她的方案确实不够成熟。
"孟芝遥的手僵在半空。徐敏接着说："但她很努力，应该给她机会参与。""当然，
我会让她负责一些执行工作。"周俊的语气变得敷衍，"毕竟这个客户很重要，不能冒险。
"孟芝遥悄悄退后几步，转身走向茶水间。她靠在墙上，深呼吸平复翻腾的情绪。
原来周俊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她的方案，他早有准备，却还装模作样地让她修改。
魏珍珍走进来，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怎么了？不舒服？"孟芝遥摇摇头，
简单说了刚才听到的对话。魏珍珍叹了口气："早跟你说过周俊的为人。现在怎么办？
""我要去找徐总监。"孟芝遥握紧手中的文件夹，"至少让她看看我的新方案。""现在？
"魏珍珍瞪大眼睛，"周俊还在她办公室呢！""那就等他们谈完。"孟芝遥下定决心，
"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一小时后，孟芝遥敲响了徐敏办公室的门。徐敏正在看文件，
抬头示意她进来。"徐总，关于清妍项目，我有了新的构思。"孟芝遥直接开门见山，
"希望能占用您十分钟时间。"徐敏看了看表："周俊已经提交了最终方案。""我知道。
"孟芝遥保持声音平稳，"但我的想法可能还有可取之处。如果不行，我完全接受。
"徐敏审视她片刻，点点头："说吧。"孟芝遥打开文件夹，
开始讲解她的新框架——"植物的生存智慧"。
她展示了如何将高山雪莲的抗冻保护机制与抗衰老面霜联系起来，
沙漠植物的储水能力与保湿精华对应...每个产品都有独特的植物故事。讲完后，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徐敏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这个角度很新颖，
比周俊的方案更有深度。"孟芝遥心跳加速："那...？
""我会把你的部分想法融入最终提案。"徐敏合上文件夹，"但周俊仍然是项目负责人，
你需要配合他工作。明白吗？"这意味着周俊将获得主要功劳，但她至少做出了贡献。
孟芝遥点点头："明白，谢谢徐总。"走出办公室，她长舒一口气。虽然没能完全如愿，
但她的想法得到了认可。更重要的是，她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经过周俊办公室时，
门突然打开。周俊靠在门框上，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着冷光："听说你去找徐总了？
"孟芝遥直视他的眼睛："是的，我提交了新方案。""野心不小啊。"他轻笑一声，
"可惜广告业不是靠小聪明就能混的。""我明白。"孟芝遥平静地说，
"所以我更愿意靠实力说话。"周俊明显没料到这个回应，
脸色沉了下来："下周比稿你跟我一起去。既然这么有想法，现场解说就交给你了。
"这是个考验，也可能是陷阱。但孟芝遥没有退缩："我很乐意。"回到工位，
她给柳时昀发了条短信："方案得到认可了，谢谢你的帮助。晚上请你吃饭？
"发完才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约他。手机很快震动，回复只有简单两个字："可以。
"孟芝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看向窗外，阳光正好，照在写字楼玻璃幕墙上，
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罗西在阳台上顽强生长，周俊的刁难没能击垮她，
而那个冷漠的邻居似乎也在慢慢融化。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第4章孟芝遥将清妍产品的成分表摊开在桌面上，旁边是从网上下载打印的柳时昀插画。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纸上，那些线条仿佛有了生命，在她眼前舞动。
"太完美了..."她喃喃自语，手指轻轻描摹一幅雪莲插画的轮廓。
画中的雪莲在岩石缝隙中傲然绽放，每一片花瓣都透着顽强的生命力，
正好对应清妍新推出的抗衰老系列主打成分。
她翻看其他画作——沙漠玫瑰的储水机制对应保湿精华，
修复能力对应修复面霜...柳时昀笔下这些植物的特性与清妍产品的科学原理惊人地吻合。
"如果能用这些画作视觉呈现..."孟芝遥的思绪飞速转动。她抓起手机，犹豫了几秒，
还是拨通了柳时昀的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她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他大概在工作。
孟芝遥决定直接去敲门碰碰运气。柳时昀开门时穿着沾满颜料的旧T恤，
手上还拿着一支画笔，显然正在工作中。他眉头微蹙："有事？""打扰了，
但我有重要的事想跟你商量。"孟芝遥举起手中的打印件，"你的这些植物插画，
与我现在负责的清妍项目完美契合。我想...""我说过不接商业项目。"柳时昀打断她，
语气冷淡。"就授权这几幅已有的作品，不用新创作。"孟芝遥急忙解释，"报酬可以谈，
而且会署你的名字...""不需要。"他转身要走回屋内。
孟芝遥情急之下抓住他的手腕："至少看看我的企划书再说？"柳时昀僵住了，
低头看着她握住自己的手。孟芝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连忙松开，
却发现他手腕内侧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物品划伤的。"对不起，
我不是..."她结结巴巴地道歉。柳时昀拉下袖子遮住疤痕，表情复杂："企划书给我。
"孟芝遥赶紧递上文件夹。他快速翻阅，眉头渐渐紧锁："你要把我的画用在化妆品广告上？
""不是直接用来卖产品，而是作为品牌理念的视觉表达。"孟芝遥指着企划书中的一页，
"清妍这季的主题是'植物的智慧'，
你的画恰好展现了植物如何在严酷环境中生存、保护自己...""然后呢？"柳时昀冷笑，
"把我的艺术和那些充满化学物质的瓶瓶罐罐绑在一起？
"孟芝遥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对商业合作有顾虑，但这真的是个很有意义的项目。
清妍正在减少人工添加剂，他们...""不必说了。"柳时昀合上文件夹还给她，
"我的答案是不。"门在她面前关上，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孟芝遥站在原地，
挫败感如潮水般涌来。她早该料到这个结果的——柳时昀对商业合作的排斥显而易见。
回到自己公寓，她沮丧地将企划书扔在沙发上。罗西——那盆迷迭香在阳台上轻轻摇曳，
新长出的嫩叶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孟芝遥走过去轻抚它的叶子，
仿佛能从这顽强的植物身上汲取一些力量。"至少你在茁壮成长。"她轻声说。
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是魏珍珍："遥，公司临时决定今天下午团建，徐总要求全员参加，
你去吗？"孟芝遥本想拒绝——她需要重新构思没有柳时昀插画的方案。但转念一想，
缺席可能会给周俊更多口实："去，几点？""三点，老地方KTV。对了，
听说周俊拉到了一个大客户，徐总很高兴。"挂断电话，孟芝遥看了看时间，还有几个小时。
她打开电脑，开始寻找替代柳时昀风格的插画师，
但看了一圈都不满意——那些作品要么太商业，要么太抽象，
缺少柳时昀画中那种原始的生命力。下午三点，孟芝遥准时到达KTV包间。
创意部二十多人已经热络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啤酒和零食的气味。周俊站在中央，
举着麦克风高歌，徐敏坐在角落，面带微笑地看着大家。"这边！"魏珍珍招手让她过去，
"怎么脸色这么差？""柳时昀拒绝合作。"孟芝遥低声说，"我得重新找插画师。
"魏珍珍递给她一杯果汁："别想了，今天放松一下。听说周俊那个大客户是国际品牌，
如果成功，他很可能升职。"孟芝遥抿了一口果汁，甜腻的味道让她皱眉："什么客户？
""不清楚，他神秘兮兮的。"魏珍珍压低声音，"不过我刚才去洗手间回来，
听到他跟徐敏说你不适合负责重要项目，
经验不足什么的..."孟芝遥握杯子的手紧了紧："果然如此。""别往心里去，
他就是怕你太出色威胁到他的位置。"魏珍珍拍拍她的手，"去点首歌放松一下？
"孟芝遥摇摇头，起身去了洗手间。冰凉的水流冲刷着她的手腕，
她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嘴角不自觉地向下撇。这段时间太拼了，
却似乎处处碰壁。走出洗手间，她无意中听到隔壁休息区传来周俊和徐敏的对话。
"...清妍项目就让她负责解说，但核心创意还是用我的。"周俊的声音带着得意，
"她毕竟经验不足，难当大任。""我看过她的框架，确实有亮点。"徐敏的声音有些犹豫。
"徐总，创意部需要的是稳定产出，不是偶尔的灵光一现。"周俊的语气变得严肃，
"而且我听说她私下接触自由插画师，绕过公司合作渠道..."孟芝遥屏住呼吸。
他竟然扭曲事实！她只是咨询柳时昀，从未打算绕过公司。"有这事？
"徐敏的声音沉了下来。"我回头把资料发给您。对了，
兰蔻那边我已经约好了下周见面..."脚步声接近，孟芝遥赶紧装作刚走过来的样子。
周俊看到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露出标志性的假笑："孟芝遥，怎么不进去唱歌？
""正要回去。"她勉强笑了笑，侧身让他过去。回到包间，孟芝遥再也待不下去。
她借口头痛向魏珍珍道别，提前离开了KTV。走出大楼，天空阴沉沉的，远处传来闷雷声。
孟芝遥没带伞，但此刻她只想尽快离开。刚走几步，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瞬间变成倾盆大雨。她躲进一家便利店檐下，看着雨水在地上溅起无数水花。手机震动，
是柳时昀发来的短信："你在哪？"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她愣了一下："公司团建提前结束，
现在被困在便利店避雨。""位置。"她发了定位，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十分钟后，
一把黑伞出现在雨幕中，伞下是柳时昀修长的身影。他穿着深蓝色防水外套，
手里还拿着一把折叠伞。"给你。"他递过折叠伞，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孟芝遥惊讶地接过："你怎么...""路过。"他简短地回答，眼神飘向别处。
这显然不是实话——便利店离他们住的小区有三站地铁的距离。但孟芝遥没有拆穿，
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谢谢。"她撑开伞，发现伞面上印着小小的迷迭香图案，
不禁微笑："很可爱的伞。""买精油送的。"柳时昀转身，"走吧。"两人并肩而行，
伞与伞之间不时碰撞，溅起水花。孟芝遥偷偷瞥了他一眼——雨水打湿了他的睫毛，
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衬得轮廓更加分明。"为什么提前离开团建？"他突然问。
孟芝遥没想到他会关心这个："听到一些不太愉快的对话。""关于你？""嗯。
"她犹豫了一下，"上司觉得我经验不足，不适合负责重要项目。
"柳时昀的脚步微微一顿："那个戴眼镜的男的？""周俊？你见过他？
""你电脑屏幕上有合影。"柳时昀的语气变得奇怪，"他是不是喜欢你？
"孟芝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不可能！
他只是...习惯性打压可能威胁到他地位的人。"柳时昀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所以你打算放弃那个项目？""当然不。"孟芝遥握紧伞柄，
"我会证明自己配得上更好的机会。"雨越下越大，他们不得不靠得更近以免被淋湿。
孟芝遥能闻到柳时昀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混合着雨水的清新。她的心跳不知为何加快了。
"我看了你的企划书。"柳时昀突然说，"构思不错。
"孟芝遥惊讶地抬头看他："但你拒绝了...""我不接商业项目。"他重复道，
语气却不再那么坚决，"但我可以推荐几个风格类似的插画师给你。
"这意外的让步让孟芝遥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柳时昀停下脚步，
转向她："你真的很在乎这个项目，是吗？""不只是项目。"孟芝遥认真地说，
"我在乎我的每一个创意，就像你在乎你的每一幅画。"雨水顺着伞骨滑落，
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透明水帘。柳时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目光让孟芝遥感到一阵微妙的战栗。"明天来我工作室。"他说，
"我介绍几个插画师给你认识。"孟芝遥点点头，心跳如擂鼓。他们继续前行，
谁都没有再说话，但沉默不再像以前那样令人不适。回到公寓楼下，雨势稍缓。
柳时昀收起伞，突然问道："那个周俊，会不会故意刁难你？
"孟芝遥没想到他会这么敏锐："可能吧，职场竞争很正常。
"柳时昀的表情阴沉下来："如果需要作证，我可以...""谢谢，但不用。
"孟芝遥微笑，"我能处理好自己的工作关系。"他点点头，似乎欣赏这个回答。电梯里，
两人肩并肩站着，湿衣服散发出淡淡的潮气。
孟芝遥偷偷看着电梯镜面中柳时昀的倒影——他正盯着楼层数字，侧脸线条坚毅而优美。
"对了，"到达五楼时，柳时昀突然说，"我改主意了。""什么？""那些植物插画。
"他打开家门，回头看她，"你可以用，但有条件。"孟芝遥瞪大眼睛："什么条件？
""我要全程参与创意过程，确保作品不被滥用。"他的表情严肃，"而且只限这次。
"孟芝遥几乎要跳起来："当然！谢谢你，柳时昀，我保证...""明天详谈。
"他打断她的感谢，关上了门。孟芝遥站在走廊上，雨水从发梢滴落，
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她打开自家门，直奔阳台——罗西在雨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青翠，
新长出的枝条骄傲地伸展着，仿佛在庆祝她的小小胜利。她轻抚迷迭香的叶子，
低声道："看来我们都在茁壮成长，不是吗？"第5章孟芝遥站在柳时昀工作室门前，
手指悬在门铃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昨晚他说"明天详谈"，但没约定具体时间。
现在才早上八点，会不会太早？正当她犹豫时，门突然开了。柳时昀站在门口，头发微湿，
身上带着淡淡的薄荷沐浴露香气，显然刚洗过澡。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休闲裤，
领口露出一截锁骨，比平时看起来随意许多。"你打算在门口站多久？"他问，
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孟芝遥耳根发热："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猫眼。
"他侧身让她进来，"而且你脚步声很特别。"工作室比上次来时整洁了些，
画架上的布被取下，露出一幅半完成的城市风景。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
给整个空间镀上一层金色。"咖啡？"柳时昀走向角落的小厨房。"谢谢，黑咖啡就好。
"孟芝遥放下包，好奇地环顾四周。墙上钉着的素描比上次多了不少，
其中几幅明显是最近画的——阳台上的一盆迷迭香，从枯萎到复苏的全过程。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是罗西，他一直在画罗西。"关于你的项目。"柳时昀递给她咖啡，
在她对面坐下，"我看了完整方案发现有几个问题。"孟芝遥立刻进入工作状态，
掏出笔记本："请说。""首先，
你的核心创意很好——植物的生存智慧对应肌肤问题解决方案。"他翻开企划书，
手指点着几处标注，"但视觉呈现太直白，缺乏艺术性。"孟芝遥凑近看他的批注，
发丝垂落，扫过纸面。柳时昀的目光在她侧脸停留了一秒，随即移开。"比如这里，
雪莲抗冻机制直接对应抗衰老产品。"他继续道，"为什么不用更隐喻的方式？
比如雪莲在冰雪中绽放的对比画面，而不是简单的成分分解图。
"孟芝遥眼前一亮："你是说用意境而不是解释？""艺术就是不说破。
"柳时昀啜了一口咖啡，"观众自己发现的联系才更有价值。""这太有帮助了！
"孟芝遥快速记下，"还有呢？"他们就这样讨论了整个上午，
柳时昀的批评犀利但建设性强，孟芝遥的笔记写满了十几页。当阳光移到工作室正中时，
柳时昀突然站起身。"饿了吗？我叫了外卖。
"孟芝遥这才意识到已经中午了："我应该请你吃饭的，毕竟你帮了这么大忙。""下次。
"他简短地说，从门口取回两个纸袋，"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点了和我一样的。
"打开纸袋，是附近一家高档餐厅的三明治和沙拉，包装精致得不像外卖。孟芝遥咬了一口，
鸡肉鲜嫩多汁，酱料调味恰到好处。"好吃！"她由衷赞叹，"这家店的外卖一定很贵。
""我常去，老板给我特别服务。"柳时昀嘴角微扬，"包括送餐上门。"午餐后，
柳时昀打开电脑，调出几个联系方式："这几个插画师风格和我类似，但更擅长商业合作。
你可以联系他们。"孟芝遥浏览着作品集，确实与柳时昀的风格一脉相承，但又各有特色。
其中一个叫林染的画师，植物系列尤其出色。"他们...知道你是这样推荐他们的吗？
"她好奇地问。柳时昀摇头："不需要。他们的作品自己会说话。
"孟芝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你愿意帮我？之前你对商业合作那么抵触。
"柳时昀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墙上的迷迭香素描上："因为你是真的在乎创意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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