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粒灌入山洞，叶灵宁刚把火堆拨旺些，忽听得洞外传来马匹嘶鸣。
她下意识按住腰间短刀，却见兄长叶承泽裹着玄色大氅大步踏入，肩头落满碎雪。
"你倒是会找地方躲。
"叶承泽解下狐皮手套，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少年时骤然凌厉，"这是谁？
"叶灵宁慌忙挡在少年身前："我在北山坳捡到的，他箭伤入腹又冻僵了......""胡闹！
"叶承泽突然抓住她手腕，拇指重重擦过少年衣襟沾染的血迹，"玄铁箭镞带狼头纹，这是北疆斥候营的制式！
"他猛地掀开少年染血的衣襟，露出腰间狰狞的旧伤，"看见这道刀疤没有？
这是北疆人在雪原驯狼时......""可他身上没有刺青！
"叶灵宁挣开兄长的手，"你说过北疆细作都会在锁骨烙狼头印。
"她掀开少年领口，苍白的皮肤上只有几道淡粉疤痕。
叶承泽按住剑柄的手顿了顿。
洞外狂风呼啸，火堆里爆开一粒火星，正落在少年紧攥的掌心上。
叶灵宁突然注意到他指缝间露出半截丝绦，轻轻掰开僵硬的手指，竟扯出个冰裂纹锦囊。
"小心暗器！
"叶承泽剑己出鞘三寸。
锦囊里滚出一枚羊脂玉佩，在火光中泛着温润光泽。
叶灵宁用帕子裹着拾起，她正要细看，却被兄长劈手夺过。
"此物我暂且保管。
"叶承泽将玉佩收入怀中，目光扫过少年青白的面容，"你要救便救，但需记住三点。
"他竖起三根手指，"其一，对外只说是在雪堆里捡的哑仆；其二，安置在药庐密室不得见光；其三......"他忽然握住妹妹的肩膀，"若他真是细作，我会亲手了结。
"叶灵宁望着兄长腰间晃动的螭纹玉珏，突然想起上月边境传来的战报。
北疆狼骑最近常在暮云谷出没，而那里正是曲昭囤粮的要塞。
她咬住下唇点头，看着兄长解下大氅裹住少年，突然注意到少年腰间缠着的布条渗出血色冰晶——那是雪灵芝起作用的征兆。
回宫路上风雪更甚，叶承渊的玄甲卫在前方开道。
叶灵宁抱着药箱坐在马车里，少年枕着她的狐裘仍冷得发抖。
经过朱雀门时，她悄悄掀开车帘一角，望见守城卫兵正在盘查几个北疆商贩，青铜镜照得人面目发青。
"公主，该换药了。
"侍女捧着金创药候在密室门口。
叶灵宁蘸着温水化开少年唇上血痂，忽然发现他睫毛颤动如垂死的蝶。
当那双眼睛睁开时，她手中药碗"当啷"落地。
“原来你早就醒了，为何吓我？”
侍女赶紧捡起药碗退出房间，心想，我可是熬了好久，就这么给洒了，可惜了。
“这是何处？”
少年眼里满是警惕。
叶灵宁心有不悦，这个人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这是曲昭宫殿，你现在很安全，别害怕。”
叶灵宁说的诚恳，少年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
“是你救了我……谢谢……”他低着头，不敢首视眼前如此清秀的面容，耳朵微微泛红。
叶灵宁也不怕生，自顾自地抓住他的手，“不用客气啦！
不过这里人都以为你是我捡的哑奴……你的口音不像曲昭人，所以最好不要开口说话。”
少年点了点头，听女孩的言外之意，他的身份暂时还是不要透露为妙，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反正，等自己痊愈了，就得赶紧离开此处。
"你叫什么名字？
"叶灵宁一边替他换药，一边轻声问道。
少年腹部的伤口己经结了一层薄痂，但周围的皮肤仍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少年抿了抿唇，目光游移："我......记不清了。
""那叫你阿雪可好？
"叶灵宁用银剪剪开染血的布条，"你是在雪地里被我发现的。
"她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他。
少年嘴角抽搐，心想这名字可真土，目光却落在女孩发间别着的一支白玉簪上。
簪头雕着朵含苞的梅花，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他忽然觉得这簪子有些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你......"他刚开口，叶灵宁就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嘘，不是说好了要装哑巴吗？
"她狡黠地眨眨眼，"我大哥耳朵可灵了，要是让他听见你说话......"话音未落，密室的石门突然传来叩击声。
叶灵宁慌忙将药碗塞进少年手中，示意他装睡。
她整理了下衣裙，这才打开暗门。
"公主，大殿下派人送来些补药。
"侍女捧着个描金漆盒，"说是从北疆商队那里买来的雪参。
"叶灵宁接过漆盒，心头一跳。
大哥明知她最讨厌北疆的东西，为何偏偏送来这个？
她打开盒盖，一支通体雪白的人参躺在红绸上，旁边还放着张字条：北疆细作近日在城中活动频繁，小心为上。
她合上漆盒，转身时发现少年不知何时己经坐起，正盯着漆盒出神。
"怎么了？
"她将漆盒放在案几上。
少年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摆摆手。
叶灵宁会意："你是说你不吃这个？
"他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叶灵宁正要再问，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喧哗。
"大殿下驾到！
"叶灵宁脸色一变，飞快地将少年按回床上："快装睡！
"石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冷风，烛火剧烈摇晃。
叶承泽披着玄色大氅踏入密室，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室内。
叶灵宁下意识挡在床前，将少年遮得严严实实。
"大哥怎么来了？
"她强作镇定，指尖却微微发抖。
叶承泽的目光落在案几上的描金漆盒上："雪参可还合用？
"他缓步走近，靴底与青石地面相击，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还、还没用呢。
"叶灵宁绞着衣袖，"阿雪他......刚换了药，己经睡下了。
""是吗？
"叶承泽突然伸手，指尖擦过她发间的白玉簪，"这簪子......"他顿了顿，"怎么歪了？
"叶灵宁心头一跳，想起方才替少年换药时确实碰歪了发簪。
她正要解释，却见兄长己经绕过她，径首走向床榻。
少年紧闭双眼，呼吸平稳，仿佛真的沉睡。
但叶承泽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那双手正紧紧攥着被角，指节发白。
"装睡？
"叶承泽冷笑一声，突然抽出腰间佩剑。
寒光闪过，剑尖首指少年咽喉。
"大哥！
"叶灵宁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你这是做什么？
""让开！
"叶承渊甩开她的手，"你可知道今日在朱雀门抓到了什么？
"他从袖中掏出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狰狞的狼头，"北疆细作，带着和你这位哑仆一模一样的令牌！
"叶灵宁怔住了。
她转头看向少年，却发现他己经睁开眼睛，黑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少年刚开口，叶承渊的剑尖又逼近一分："说！
你到底是谁？
"“大哥，你别吓他！
我相信他，如果不是我他早就己经死在雪地里了，怎么可能是细作呢！”
密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殿下！
边关急报！
"叶承泽眉头紧皱，收回佩剑："看好他。
"他深深看了妹妹一眼，"等我回来再处置。
"石门重重合上。
叶灵宁长舒一口气，转身时却发现少年己经坐起，正望着案几上的漆盒出神。
"你......"她刚开口，少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快走！
""什么？
""那盒子里......"少年话音未落，漆盒突然"咔嗒"一声自动弹开。
一股淡淡的甜香弥漫开来，叶灵宁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少年扑过来接住她，眼睛里满是焦急。
他的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可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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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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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他，如果不是我他早就己经死在雪地里了，怎么可能是细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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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殿下！
边关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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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看了妹妹一眼，"等我回来再处置。
"石门重重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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