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潮湿的闷热如影随形,城中村那狭小的出租屋里,黑暗浓稠得仿佛能将人吞噬。
我百无聊赖地蜷缩在铁架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思绪飘忽不定。
“嗡——”手机突兀的震动声,像一把利刃瞬间划破了这片死寂的黑暗。凌晨两点四十七分,
手机屏幕亮起的蓝光,在这漆黑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眼,
一条短信赫然浮现:“太华路立交第三个桥墩,红塑料袋。” 我眉头紧锁,
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但多年来养成的直觉驱使我迅速起身,套上外套,匆匆出了门。
我跨上摩的,在狭窄的巷子里穿梭,轮胎碾压积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仿佛是某种未知危险的前奏。不经意间瞥向后视镜,
收车大队的面包车灯光如鬼魅般闪过。赶到太华路立交第三个桥墩,
一个俄国姑娘正站在阴影里。我把装着白色粉末的饭盒递给她,
她睫毛上挂着的霜花在暖风中渐渐融化,嘴里带着浓烈伏特加气息呢喃着:“达瓦里希,
这个要给余家寨……”我疑惑地问道:“余家寨?这是什么东西,要送给谁?
”她却只是摇了摇头,眼神飘忽不定:“不该问的别问,照做就行。”第二天,
我骑着摩的来到老金的修车铺。老金正叼着烟,
那烟头的火星在修车铺昏暗的阴影里一明一灭。他一边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我车把上的刮痕,
一边感慨道:“你爸当年追逃犯,这车轱辘印能从钟楼一路碾到灞河桥头!可瞧瞧现在,
儿子居然开起了摩的,还得躲着城管。”我无奈地苦笑:“时代不同了,老金,生活所迫嘛。
”我一边拧紧刹车线,机油味混合着城中村夜市飘来的孜然味,一股脑钻进鼻腔,
让我不禁皱了皱鼻子。这时,兜里的手机震动了,掏出一看,
是父亲那简短得如同电报的短信:“今日收车,勿过子时。
”我喃喃自语:“爸还是这么惜字如金。”刚把手机放回兜里,
一个甜腻且带着俄语腔调的声音传来:“去纺织城,要最快的...骑士。”我转头望去,
只见喀秋莎站在那里。她琥珀色的瞳孔映着烤肉摊的霓虹,
羊绒大衣的下摆轻轻扫过沾满油污的轮胎。我点了点头,示意她上车。一路上,
从后视镜里看着她的金发在风中肆意飞扬,如同燃烧的流星。当经过太华路桥洞时,
她突然伸出冰凉的手指环住我的腰,檀香味的呼吸轻轻拂过后颈:“停车。”我心里一惊,
赶忙刹车:“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却只是低声说道:“没事,我只是想看看这桥洞。
”后来,我听说余家寨巷口出大事了。我赶到时,槐树上已经缠满了警戒带,
法医正戴着蓝色手套,小心翼翼地摘除尸体耳后的玫瑰纹身。看到那个刺青,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就是三天前那个雨夜,
穿纪梵希T恤的年轻人甩进我后备箱黑色塑料袋时,我无意间瞥见他身上的刺青吗?当时,
月光下那硬币泛着诡异的青光,让我印象深刻。我忍不住问旁边的警察:“这尸体怎么回事?
”警察白了我一眼:“不该打听的别打听,赶紧离开这儿。”“东子!
”阿雯从奶茶店探出头来,她围裙上还沾着珍珠粉。“听说房东儿子是注射过量?
”她边说边转身,马尾扫过贴在墙上的通缉令,照片上俄国女人的眼睛,
竟和喀秋莎的一模一样,正冷冷地凝视着我。我走过去,压低声音问:“阿雯,
你知道这事儿多少?”阿雯也压低声音:“我听说啊,好像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又一次出车,收车大队的改装面包车居然堵在了巷尾。我一咬牙,
猛拧油门冲上路肩。后座上的银发老头突然大笑起来,
他布满老年斑的手重重地按在我肩膀上:“小李,当年你爸也是这么甩开我的。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警用对讲机的红灯在老头腰间忽明忽暗,心里满是疑惑,
忍不住问:“您和我爸认识?这到底怎么回事?”老头却只是笑而不答:“以后你就知道了。
”喀秋莎离开后,她留下的檀香味在座垫上萦绕了整整七天。终于,
我忍不住撬开了那个银色U盘。在老金修车铺那台破旧的二手电脑上,弹出了加密文件夹。
泛蓝的屏幕上,“余氏物流”的集装箱正从满洲里口岸的积雪中缓缓驶过。老金凑过来看,
皱着眉头说:“这余氏物流,我怎么感觉听过,好像不是什么正经公司。
”我思索着:“我也觉得这事儿越来越不对劲了,得好好查查。”“东子!你爸的血压仪!
”阿雯突然撞开门闯了进来。我正在比对监控截图里俄罗斯司机的臂纹,被她吓了一跳。
她手里的奶茶杯摇晃着,珍珠滚落在父亲泛黄的病历本上。我捡起病历本,
夹层里却露出半张九十年代的通关文牒,照片上年轻的父亲穿着笔挺警服,
背景是莫斯科红场飘扬的镰刀锤子旗。阿雯惊讶地说:“你爸以前还去过莫斯科?
这是怎么回事?”我也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听我爸提起过这些。”雨夜,
城中村的排水管发出如泣如诉的呜咽声。我掀开摩的坐垫,在备用轮胎凹槽里,
找到了塞着的牛皮纸包裹的档案袋。翻开三十年前的缉毒简报,
余家寨房东的脸从集体照里浮现出来,胸牌上“余振国”三个字被红笔圈成了漩涡。
我心里一惊:“这个余振国,看来和这些事脱不了干系。”“这车改过发动机。
”老金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沾满机油的手指划过车架号,“当年你爸追跨国毒枭,
把警用定位器藏在化油器里。”我们同时转头看向窗外,巷口的监控探头闪着红光,
一个穿连帽衫的男人正在撕扯“房屋出租”告示。他转身瞬间,霓虹照亮了左脸,
从颧骨到下颌仿佛被巨兽啃噬,凹陷的皮肉上爬着蜈蚣状缝合线。
老金低声说:“这人是疤面虎,在道上混的,心狠手辣,你小心点。
”我点了点头:“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疤面虎上个月在灞河捞出来了。
”老金一边往扳手上缠绝缘胶布,一边低声说,“说是讨债失足,
但道上都知道……”他突然闭嘴,眼神示意我看街对面,一辆未熄火的金杯车停在那里,
雨刷器上别着朵枯萎的白玫瑰。我疑惑地问:“这花有什么讲究吗?
”老金摇了摇头:“这是他们的一种暗号,具体代表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但肯定没好事。
”凌晨,送最后一个客人到龙首村时,后备箱突然传来蜂鸣。我翻开垫布,
父亲安装的GPS定位器正在闪烁,液晶屏上跳动的坐标,正是余家寨那栋贴着封条的小楼。
就在这时,后视镜里突然映出两束强光,改装面包车的排气管喷着蓝色火焰追了上来。
紧接着,一个声音传来:“李建军儿子是吧?你爸当年打断我三根肋骨时,
可没说警察的儿子会成黑摩的。”我从后视镜看去,正是疤面虎,
我怒喝道:“你到底想怎么样?”疤面虎冷笑:“怎么样?你爸当年坏了我的好事,
今天我要在你身上讨回来。”我没有回应,将油门拧到底冲向拆迁工地。
车载音响突然自动播放起九十年代的苏联民歌。飞扬的尘土中,仪表盘下方弹出暗格,
一个褪色的警徽在月光下泛起冷光。后座传来金属碰撞声,那个俄罗斯客人留下的黑匣子,
正在随着颠簸缓缓开启。我心中一惊:“这黑匣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
”黑匣子撞开后座钢板的瞬间,一股西伯利亚冻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二十枚琥珀吊坠在月光下晃动,每颗虫珀里都封着微型胶卷,
俄国美女的侧影在松脂中永恒凝固。“达瓦里希!”恍惚间,我又听见喀秋莎的呼唤。
在方向盘急转避开水泥管道的刹那,某颗琥珀突然炸裂,胶卷展开在仪表盘上,
上面九十年代的公安编号,赫然印着父亲的名字。我震惊不已:“为什么会有我爸的编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疤面虎的面包车撞飞拆迁围挡,钢筋在火星中扭曲成獠牙。
我冲进烂尾楼的瞬间,车载收音机突然响起《喀秋莎》旋律。副驾储物箱自动弹开,
一本泛黄的警务日志摊在颠簸中:“1998.11.23,满洲里。
俄方联络员‘夜莺’牺牲前传递的琥珀项链,
疑似涉及余氏跨国……”我一边躲避着疤面虎的追击,
一边匆匆浏览日志:“看来这一切都和余氏跨国犯罪集团有关,还有这个‘夜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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