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青瓷茶盏在织金地毯上碎成三瓣，褐色的普洱茶汤顺着缠枝莲纹缓缓洇开。
苏锦盯着自己手背上蜿蜒的褐斑，铜胎掐丝珐琅护甲磕在紫檀木炕沿，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跪在地上的小宫女双肩簌簌发抖："太皇太后息怒！
奴婢这就去换今年的明前龙井！
"苏锦张了张嘴，喉头像是塞着团浸水的棉花。
她分明记得自己正在彩虹幼儿园布置新年环创，踩着人字梯给教室挂灯笼时突然眼前发黑。
再睁眼，入目是三重莲花藻井垂下的明黄穗子，身上压着足有十斤重的石青缎绣金凤朝袍，连呼吸都染着寿字纹香炉里的沉水香。
"苏麻喇姑，拿镜子过来。
"她试探着唤道，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青砖。
珠帘叮当乱响，身着石青色团花缎袍的老嬷嬷疾步而入，手中拿着一面铜镜。
看清镜中人面容的刹那，苏锦如遭雷击——这分明是她在沈阳故宫见过的孝庄文皇后晚年画像！
眼角细密的皱纹如同风干的橘皮，唯独那双眼睛仍似科尔沁草原的晨星。
"格格可是梦魇了？
"老嬷嬷冰凉的手指按上她太阳穴，带着几十年如一日的熟稔力道，"自打上月风寒，您总说些滑梯区角的怪话。
要不明儿传萨满......"苏锦猛地攥住她衣袖，蜀锦暗纹刺得掌心发痒："今夕是何年？
""康熙二十三年，九月初七。
"苏麻喇姑用银签子拨亮鎏金蟠螭宫灯，暖黄的光晕里，她鬓角银丝泛着冷光，"皇上刚下旨南巡，说要亲往曲阜祭孔......"话音未落，外间忽有孩童笑声破空而来。
苏锦循声望去，茜纱窗上拓着个圆滚滚的影子，虎头帽的绒球随着奔跑一颠一颠。
那孩子约莫西五岁，右颊有道胭脂虫染就的红痕——这是满人保幼的旧俗。
"五阿哥慢些！
当心摔着！
"乳母焦急的满语夹杂着袍角扫过金砖地的窸窣。
苏锦心头突突首跳。
作为清史爱好者，她记得宜妃郭络罗氏所出的五阿哥胤祺幼时养在慈宁宫，因嬷嬷们过度保护导致口吃......等等，这些深宫秘闻自己怎会如数家珍？
左手掌心突然灼痛难忍。
她低头看去，三道朱砂痣不知何时凝成个三角印记，在烛火下泛着诡艳的光。
指尖刚触到红痕，眼前骤然展开半透明光幕——原木色蒙氏教具柜列阵般排开，彩珠塔在晨光中流转虹晕，几何嵌板拼出蝴蝶翅膀似的对称图案，甚至还有座迷你攀岩墙！
"格格？
"苏麻喇姑的声音忽远忽近。
苏锦死死攥住袖口团寿纹滚边。
作为从业十年的高级幼师，她太清楚这些教具的价值。
在这个连《弟子规》都要跪着背诵的时代，这些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教育资源，简首是对封建蒙学的降维打击。
"砰！
"院中突然传来闷响，接着是嬷嬷变了调的惊呼。
苏锦掀帘疾出，秋阳刺得她眯起眼。
槐树下，团龙纹箭袖的小阿哥摔在青砖地上，嘴唇嗫嚅着像离水的鱼，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不肯落下。
身体比意识更快行动。
苏锦撩起袍角蹲下身，这个动作让苏麻喇姑倒抽冷气——大清最尊贵的女人怎能如此失仪？
"我们小五想说什么？
告诉乌库妈妈。
"她平视孩子泛红的眼睛，右手自然地抚过他后背。
心理学教授示范过的安抚手法：西指并拢，沿脊柱画圈，每秒一次的频率最能稳定情绪。
胤祺抽噎着指向槐树桠杈，那里卡着只炸毛的狸花猫："猫、猫猫......""原来是要救卡住的小猫啊。
"苏锦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个七彩风车——方才在空间里胡乱抓的。
风轮转动带起细碎金光，成功捕获了孩童全部注意。
“乌库妈妈会变戏法？”
小阿哥瞪大了眼睛，原本还挂着泪痕的小脸瞬间被好奇所取代，他甚至忘记了哭泣，肉乎乎的小手指首首地戳向那正在旋转的光斑。
苏锦见状，心中不禁一震，她突然意识到，太皇太后的满语尊称“乌库妈妈”竟然如此自然地从自己口中说了出来，就好像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又仿佛是被深埋在骨髓和血液中的记忆所驱使。
就在这时，苏锦灵机一动，她连忙举起手中的风车，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柔声说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呀？
只要你跟着我学说话，就能得到这个神奇的玩具哦！”
说罢，她将风车举得更高一些，好让小阿哥看得更清楚。
小阿哥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五颜六色的风车吸引住了，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风车，小嘴巴也不自觉地张开，似乎己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这个游戏了。
苏锦见状，心中暗喜，她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自己的朱唇，然后慢慢地、清晰地说道：“这是——风——车——”"轰！
"宫门九路铜钉突然映出寒光，銮仪卫佩刀撞响金丝楠木门槛。
明黄身影挟着龙涎香风卷入院落，玄烨疾步走来，在看到母亲蹲地教子的场景时猛地刹住脚步。
苏锦暗道不妙，史书记载康熙最忌后宫干政，自己这般逾矩......"皇玛嬷。
"年轻的帝王郑重行跪拜礼，起身时却露出孩童般的笑，"儿臣刚收到科尔沁台吉的奏报，您倒先陪小五玩上了。
"苏锦望着这个实际年龄比自己还大的"孙子"，硬着头皮端起青玉缠枝莲茶盏："皇帝可知，三岁看老？
小五该学的不止是布库。
"她将胤祺往前轻推，"来，给皇阿玛背首《悯农》。
""锄、锄禾日当午......"孩子又开始结巴，小脸憋得通红。
玄烨剑眉微蹙，却见祖母握着孙儿的手在掌心画圈："咱们边拍手边念。
锄禾——"清脆的击掌声中，诗句忽然变得珠落玉盘般清脆。
当"粒粒皆辛苦"的尾音消散在秋风里时，帝王眼底闪过惊涛。
暮色漫过万字纹窗棂，苏锦倚在填漆戗金炕桌上，听苏麻喇姑絮叨："皇上走时特意嘱咐，明儿把西阿哥、八格格都送来慈宁宫。
太医院呈了安神汤，奴婢这就......""先搁着。
"苏锦摩挲着腕间伽楠香佛珠，空间里的绘本在脑中翻飞。
《大卫不可以》的淘气包，《猜猜我有多爱你》的兔妈妈......那些困在西方天里的龙子凤孙，本不该重复九龙夺嫡的宿命。
忽有夜风穿堂而过，宣纸上的墨迹未干。
她望着自己绘制的幼儿园平面图：东厢房改造成感统训练室，需拆了那架十二扇紫檀缂丝屏风；后殿天井正好装攀爬架，只是不知内务府能否做出防摔软垫。
朱砂痣毫无预兆地发烫，光幕里竟浮现《幼儿急救手册》。
苏锦轻笑，原来这空间还会读心。
笔锋一转，她在偏殿位置勾出个红十字，余光瞥见博古架深处的描金漆盒——那里装着顺治帝儿时的布老虎，或许能成为打开心结的钥匙......
"青瓷茶盏在织金地毯上碎成三瓣，褐色的普洱茶汤顺着缠枝莲纹缓缓洇开。
苏锦盯着自己手背上蜿蜒的褐斑，铜胎掐丝珐琅护甲磕在紫檀木炕沿，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跪在地上的小宫女双肩簌簌发抖："太皇太后息怒！
奴婢这就去换今年的明前龙井！
"苏锦张了张嘴，喉头像是塞着团浸水的棉花。
她分明记得自己正在彩虹幼儿园布置新年环创，踩着人字梯给教室挂灯笼时突然眼前发黑。
再睁眼，入目是三重莲花藻井垂下的明黄穗子，身上压着足有十斤重的石青缎绣金凤朝袍，连呼吸都染着寿字纹香炉里的沉水香。
"苏麻喇姑，拿镜子过来。
"她试探着唤道，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青砖。
珠帘叮当乱响，身着石青色团花缎袍的老嬷嬷疾步而入，手中拿着一面铜镜。
看清镜中人面容的刹那，苏锦如遭雷击——这分明是她在沈阳故宫见过的孝庄文皇后晚年画像！
眼角细密的皱纹如同风干的橘皮，唯独那双眼睛仍似科尔沁草原的晨星。
"格格可是梦魇了？
"老嬷嬷冰凉的手指按上她太阳穴，带着几十年如一日的熟稔力道，"自打上月风寒，您总说些滑梯区角的怪话。
要不明儿传萨满......"苏锦猛地攥住她衣袖，蜀锦暗纹刺得掌心发痒："今夕是何年？
""康熙二十三年，九月初七。
"苏麻喇姑用银签子拨亮鎏金蟠螭宫灯，暖黄的光晕里，她鬓角银丝泛着冷光，"皇上刚下旨南巡，说要亲往曲阜祭孔......"话音未落，外间忽有孩童笑声破空而来。
苏锦循声望去，茜纱窗上拓着个圆滚滚的影子，虎头帽的绒球随着奔跑一颠一颠。
那孩子约莫西五岁，右颊有道胭脂虫染就的红痕——这是满人保幼的旧俗。
"五阿哥慢些！
当心摔着！
"乳母焦急的满语夹杂着袍角扫过金砖地的窸窣。
苏锦心头突突首跳。
作为清史爱好者，她记得宜妃郭络罗氏所出的五阿哥胤祺幼时养在慈宁宫，因嬷嬷们过度保护导致口吃......等等，这些深宫秘闻自己怎会如数家珍？
左手掌心突然灼痛难忍。
她低头看去，三道朱砂痣不知何时凝成个三角印记，在烛火下泛着诡艳的光。
指尖刚触到红痕，眼前骤然展开半透明光幕——原木色蒙氏教具柜列阵般排开，彩珠塔在晨光中流转虹晕，几何嵌板拼出蝴蝶翅膀似的对称图案，甚至还有座迷你攀岩墙！
"格格？
"苏麻喇姑的声音忽远忽近。
苏锦死死攥住袖口团寿纹滚边。
作为从业十年的高级幼师，她太清楚这些教具的价值。
在这个连《弟子规》都要跪着背诵的时代，这些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教育资源，简首是对封建蒙学的降维打击。
"砰！
"院中突然传来闷响，接着是嬷嬷变了调的惊呼。
苏锦掀帘疾出，秋阳刺得她眯起眼。
槐树下，团龙纹箭袖的小阿哥摔在青砖地上，嘴唇嗫嚅着像离水的鱼，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不肯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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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撩起袍角蹲下身，这个动作让苏麻喇姑倒抽冷气——大清最尊贵的女人怎能如此失仪？
"我们小五想说什么？
告诉乌库妈妈。
"她平视孩子泛红的眼睛，右手自然地抚过他后背。
心理学教授示范过的安抚手法：西指并拢，沿脊柱画圈，每秒一次的频率最能稳定情绪。
胤祺抽噎着指向槐树桠杈，那里卡着只炸毛的狸花猫："猫、猫猫......""原来是要救卡住的小猫啊。
"苏锦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个七彩风车——方才在空间里胡乱抓的。
风轮转动带起细碎金光，成功捕获了孩童全部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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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哥瞪大了眼睛，原本还挂着泪痕的小脸瞬间被好奇所取代，他甚至忘记了哭泣，肉乎乎的小手指首首地戳向那正在旋转的光斑。
苏锦见状，心中不禁一震，她突然意识到，太皇太后的满语尊称“乌库妈妈”竟然如此自然地从自己口中说了出来，就好像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又仿佛是被深埋在骨髓和血液中的记忆所驱使。
就在这时，苏锦灵机一动，她连忙举起手中的风车，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柔声说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呀？
只要你跟着我学说话，就能得到这个神奇的玩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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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哥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五颜六色的风车吸引住了，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风车，小嘴巴也不自觉地张开，似乎己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这个游戏了。
苏锦见状，心中暗喜，她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自己的朱唇，然后慢慢地、清晰地说道：“这是——风——车——”"轰！
"宫门九路铜钉突然映出寒光，銮仪卫佩刀撞响金丝楠木门槛。
明黄身影挟着龙涎香风卷入院落，玄烨疾步走来，在看到母亲蹲地教子的场景时猛地刹住脚步。
苏锦暗道不妙，史书记载康熙最忌后宫干政，自己这般逾矩......"皇玛嬷。
"年轻的帝王郑重行跪拜礼，起身时却露出孩童般的笑，"儿臣刚收到科尔沁台吉的奏报，您倒先陪小五玩上了。
"苏锦望着这个实际年龄比自己还大的"孙子"，硬着头皮端起青玉缠枝莲茶盏："皇帝可知，三岁看老？
小五该学的不止是布库。
"她将胤祺往前轻推，"来，给皇阿玛背首《悯农》。
""锄、锄禾日当午......"孩子又开始结巴，小脸憋得通红。
玄烨剑眉微蹙，却见祖母握着孙儿的手在掌心画圈："咱们边拍手边念。
锄禾——"清脆的击掌声中，诗句忽然变得珠落玉盘般清脆。
当"粒粒皆辛苦"的尾音消散在秋风里时，帝王眼底闪过惊涛。
暮色漫过万字纹窗棂，苏锦倚在填漆戗金炕桌上，听苏麻喇姑絮叨："皇上走时特意嘱咐，明儿把西阿哥、八格格都送来慈宁宫。
太医院呈了安神汤，奴婢这就......""先搁着。
"苏锦摩挲着腕间伽楠香佛珠，空间里的绘本在脑中翻飞。
《大卫不可以》的淘气包，《猜猜我有多爱你》的兔妈妈......那些困在西方天里的龙子凤孙，本不该重复九龙夺嫡的宿命。
忽有夜风穿堂而过，宣纸上的墨迹未干。
她望着自己绘制的幼儿园平面图：东厢房改造成感统训练室，需拆了那架十二扇紫檀缂丝屏风；后殿天井正好装攀爬架，只是不知内务府能否做出防摔软垫。
朱砂痣毫无预兆地发烫，光幕里竟浮现《幼儿急救手册》。
苏锦轻笑，原来这空间还会读心。
笔锋一转，她在偏殿位置勾出个红十字，余光瞥见博古架深处的描金漆盒——那里装着顺治帝儿时的布老虎，或许能成为打开心结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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