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和林安洲结婚三年,也算恩爱有加。
可我知道,他心里还有一个人的位置。
他一边享受着我的好,一边又与白月光纠缠不清。
拙劣的借口永远都是“眠眠,你要相信我,我跟宋琳只是朋友!”
而宋琳每次也是又当又立。
我不想闹,也不想解释。
因为,我真的快要死了。
可后来,在我的坟墓前,偏偏就属他哭得最伤心。
1.
凌晨,在医院的长廊上。
我呆呆地坐在长椅上,攥紧了手中的诊断单,脑海中回响着医生的话。
“你现在已经是胰腺癌晚期了。治疗难度很大。”
喉间紧涩,过了好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还剩多长时间。”
“两个月。”
手机屏幕一亮,是林安洲发来的消息——在忙,不用等我。
我心里一沉,是止不住的伤心。
明明宋琳刚刚还发了微博,只有一张照片。
一派温馨的屋子里,宋琳笑得一脸幸福,她身后的厨房里还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林安洲。
林安洲只露出了宽厚的后背,腰间围着可爱的卡通围裙。
他说他在忙,可他明明是在给宋琳做饭。
思绪逐渐飘远。
那是林安洲第一次升职,我为了庆祝,提前下班做了满桌子的饭菜。
等林安洲回来了,他一眼就发现了我手上的创可贴。
他心疼坏了,不许我再进厨房。
我笑嘻嘻地往他怀里凑,安慰他:“阿洲的手最金贵了,我可要好好保护。”
林安洲是医生,医生的手最为金贵。
结婚三年,我没有让林安洲下过一回厨。
可偏偏,他现在在为了别的女人下厨。
腹部传来一阵剧痛,我蜷缩起身子,任由病魔的发作。
挣扎了许久,我还是给林安洲打去了电话。
对面却快速地挂断了电话。
我锲而不舍地打了三次。
林安洲终于在第三次时接通了电话。
“眠眠,有什么要紧事吗?”林安洲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些风声。
我身子一僵,手指紧抠着手机屏幕。
那句话我生病了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林安洲无奈地叹了口气,话中略带着些烦躁。
“眠眠,我和你说过,我很忙的。”
“还有病人在等着我......”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道娇俏的女声。
“林安洲!你还是个厨房杀手!”
“这个糖醋排骨也太甜了吧。”
话音落,我和林安洲之间迎来了寂静。
过了好久,林安洲才解释道:“我和宋琳只是朋友。”
“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今天只是为了庆祝她获得影后。”
“眠眠,你不要乱想。”
男人的语气比刚才柔和许多,带了些哄人的意味。
我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冷的厉害。
这个电话终于在宋琳再次催促时被挂断。
手机屏幕又一次地暗了下来。
那一夜,我在医院长椅上待了好久,看着形形色色的人走来走去。
窗外的月亮正圆,我不禁发起了呆。
原来在林安洲心里,我永远都是个替身。
他们都说我和宋琳像,以前的我是不信的。
但现在看来,这句话不假。
2.
第二天,林安洲风尘仆仆地回了家。
一进家门,他就携着满身疲惫抱住了我。
刺鼻的酒气钻进鼻间。
按以往,我肯定是要大声质问他和宋琳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如今,我突然不想这么做了。
我沉默地帮林安洲脱下外套,任劳任怨地把他扶到床边。
林安洲半睁开眼,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他颇为欣慰地说:“眠眠,你越来越听话了。”
我没有搭话,替他掖好被角。
倏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令人无故心慌。
林安洲接通后,对面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过了几分钟,林安洲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翻身下床,随便套了件外套就夺门而出。
临走时,他甚至还差点摔了一跤。
林安洲走了,甚至连门都忘了关。
房间昏暗,我缓缓坐在床边。
林安洲总以冷静自持的形象示人,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慌乱。
那,林安洲。
你听见我的死讯时,会作何反应。
3.
直至深夜,传来了一阵急促且大力的敲门声。
“余眠,开门。”是林安洲的声音。
我一下子就听出了他语气中蕴藏着的怒气。
像是暴风雨来前的前奏。
我竭力忍下腹部传来的疼痛,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给他开门。
刚打开门的一瞬间,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带风的巴掌从我眼前快速掠过。
下一秒,突兀的巴掌声响起。
直到脸颊传来肿痛,我才后知后觉。
“谁准你那么害宋琳的!”男人犹如只暴怒的狮子,双目猩红,高声质问着我。
脸疼,肚子疼,心更疼。
幸亏背后靠着一堵墙,要不然我早就摔倒了。
我撩了撩凌乱的发丝,问他:“是宋琳说的吗?”
林安洲更生气了,他指着我,指尖都隐隐发红。
“你还想狡辩吗?”
“宋琳一个那么热心肠的人,你怎么敢的。”
“你是要毁了她的星途吗?”
“余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他看着我,满脸失望。
我咧开嘴一笑,不作任何解释。
因为我知道,凭林安洲对宋琳的喜欢。
就算我说破了嘴皮子,他也不会相信一句。
“那挺好的。”我说了句,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
林安洲皱紧了眉,脸上的戾气又加重了几分。
他刚想说些什么,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阿洲,你在哪里?”
“我真的好害怕......”
“他们都说我的腿不能用了。”
“阿洲,我不信他们,我只信你。”
“我是不是真的走不了路了。”
女人惹人怜爱的哭声传遍了整个客厅。
我眼睁睁地看着林安洲红了眼眶,隐隐有泪光泛滥。
最后他把目光转向我,冷声说道:“给宋琳道歉。”
说着,他把手机靠近了我。
宋琳的哭声也停止下来。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仿佛全世界都在等在我那句道歉。
名为理智的那条弦突然断裂开。
他们凭什么像在要求犯人一样要求我。
“两个不是人的东西。”
“能听得懂人话吗?”我冷着脸说。
话音落地,宋琳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林安洲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他开口:“一个被人强奸过的女人。”
“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4.
他故意放慢了语速,就是为了揭开我的伤疤。
明明是七月炎暑,我却依旧冷得全身颤抖。
那股粘腻恶心的触感和气味似乎又一次地笼罩住我。
二十一岁那年,我兼职下班回家的路上,一个陌生男人冲出来把我拖进巷子深处。
我拼命哭喊着,却也只是无济于事。
那个男人死死压在我的身上,粗暴地亲吻着我。
等事成以后,他却像是没事人一般提起裤子,慢悠悠地离开了。
是林安洲发现了我。
那时,他紧紧地抱住了我,心疼地流下了眼泪。
他说:“眠眠,我会一辈子陪着你。”
“不离不弃。”
那一夜,我躲在林安洲怀里哭干了眼泪。
为了让我忘记那段痛苦的回忆,林安洲甚至都不敢在我面前提到陌生男人的名字。
可如今,他却为了宋琳,将那把从未拔出的刀捅得更深了。
那一天,我不知道林安洲什么时候离开的。
等我意识慢慢回笼,发现天色大明,脚下留存着一大滩透明的眼泪。
5.
林安洲对宋琳充满了愧疚。
为了弥补她,林安洲把宋琳接进了家里。
他任由宋琳进出他的书房。
即使宋琳怎么捣乱,他也只是宠溺一笑,细心为她收拾好烂摊子。
他会在闲暇时给宋琳做营养餐,甚至会轻手轻脚地为宋琳掖被角。
他们亲密地像一对无比恩爱的恋人。
偏偏林安洲还不承认。
他整天把我们只是朋友这句话挂在了嘴边。
可他不知道,我早就不在乎了。
我安安分分地过着自己剩下的生活,常常把两人当作空气。
直到有一天,我下班回家,警觉地发现自己卧室的门大敞着。
叮叮当当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我冲了过去,发现是宋琳在我房间里作乱。
每早出门,我都会把自己的房门锁好。
宋琳不可能打开。
只有一种可能。
林安洲有家里所有房间的钥匙。
以往,林安洲惹我生气了。
我总会和他闹些小脾气,便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每当这时,林安洲总会拿着备用钥匙,偷偷把门打开。
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个脑袋,问我:“眠眠,你是不是生气了?”
如果我还是不理他,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哄我开心。
可现在,他让我的房间,变成了另一个女人的玩物。
我进来时,衣柜门大开着,平日里我珍视的衣裙散落一地。
宋琳肆意地踩在上面,嘴里哼着歌,手里拿着剪刀,在衣裙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窟窿。
见我进来,她唇边浮现出一抹挑衅的笑容。
我看着七零八落的衣裙碎片,怒火填满了整个胸腔。
我气疯了,朝她扑过去,把她压在身下,狠狠地扯住她的头发。
宋琳大声哭了出来。
果不其然,林安洲听见动静立马赶了过来。
于是他看到我欺负宋琳的画面。
宋琳的轮椅倒在一旁,仿佛也昭示着是我先招惹宋琳的。
宋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颊通红,眼眶发肿,看起来好不可怜。
“阿洲,救我。”
6.
陡然,一股巨大的力道把我从宋琳的身上甩开,重重地摔倒在旁边的电脑桌旁。
胳膊肘搁在了尖锐的电脑桌上,顷刻间,青紫交加。
宋琳缩在林安洲的怀里,特地向他露出那只不能用的腿。
“我只是气不过,明明是她害得我不能走路。”
“阿洲,你不要再管我了。”
“我自己的错,我自己承担。”说完,宋琳挣扎着就要起来给我磕头。
她的发丝凌乱,后颈纤细白嫩。
林安洲的目光瞬间柔和下来,他耐心地拍了拍宋琳肩头,说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几件衣服。”
林安洲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我八年的努力全都毁了。
我是一个设计师啊。
每件衣裙都是由我熬了不知多少个夜才完成的。
我顾不上疼,爬起来就去捡地上的碎布。
我无措地想要把它们拼接在一起,却怎么也凑不齐。
崩溃间,我朝宋琳和林安洲怒吼:“滚!你们都滚!”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我疯了似的把他们往门外推。
临走时,林安洲站住了脚步。
他冷漠地看着我,伸手替我把碎发挽到耳后,声音平静似水:“只是几件衣服。”
“我会再给你买到一模一样的。”
“眠眠,让让宋琳吧。”
“毕竟是你害得她走不了路。”
心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让我喘不过来气。
砰的一声。
我关上了门,把林安洲隔绝在外。
哭着哭着,我就笑了出来。
林安洲,我真的太期待了。
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该有多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