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心里嘀咕着:如果时间能倒流,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在这里束手就擒。头顶的日光灯刺眼,几乎把人生的灰暗角落都照亮了。我看见前方几排位子里,那个被所有人当成焦点的人正朝我扭头,他嘴角带着一丝嘲弄,像是看到一只爬不出泥潭的蚂蚁。
“喂,你又在偷看我?”他喊出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其他同学的目光纷纷集中到我身上。有人窃笑,有人交头接耳,更多人则是摆出一副看戏的表情。我没有答话,只是翻了页课本。书页翻动的声音很轻,却似乎在寂静的空气里放大成轰鸣。
富二代,他叫彭涛。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来去都有豪车接送,手上那块腕表相当浮夸,据说一只表能买下我家破旧小区两套房。他跟我一样,是一个班的学生。但他与我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站在高处,我窝在卑微里。三年前他转学过来的时候,我原本还暗暗高兴,觉得也许能结识一些有趣的朋友。结果第一天他就绕到我桌边,看了看我摆在桌角的塑料水杯和那本劣质笔记本,用大喇叭似的声音来一句:“哟,书呆子?家里这么穷,还读什么重点班啊?”
那天我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对牛弹琴”。我闭口不言,他脸上的轻蔑却越来越明显。然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撕掉了我的笔记本封皮,扔到地上踩了两脚。有好几个同学在笑,还有几个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机拍视频。有人怯怯提醒他注意影响,他说“影响?你们怕什么?他能怎么着?要是想打我,先问问我家里的律师团肯不肯。”
之后的三年里,他逮着任何机会都会嘲笑我:嘲笑我穿的旧校服,嘲笑我吃不起学校里的牛排午餐,嘲笑我放学后在便利店里打工。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反击。很多次我握紧拳头却又松开。因为我清楚自己要什么,我必须在这个学校争一口气。我必须拿到最优秀的成绩,才能往前走。我要走出这小城,走出班里那些冷漠或高傲的眼神。所以我就忍了,从一天到一年,从愤怒到麻木。
有一天,我在放学路上被他和他的几个朋友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