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的小将军得胜归来圣上念他平叛有功,
给他赐了一门婚事没想到他为了我抗旨拒婚被关入狱后我披甲上阵,
准备去为他求一道免死金牌。1我叫宋沅知,是侯府唯一的嫡女,我出生时圣上便亲临侯府,
赐封郡主。彼时后宫还没有诞下公主,圣上看中与我爹的情意,便又将我收做义女,
荣宠万千。我爹与隔壁的周将军以及当时还是二皇子的圣上,是一起出生入死上过战场的,
后来太子德行有失被废黜,二皇子心怀大义深得民心,景国五十三年先帝驾崩,
二皇子便顺应民心,登基称帝,而后封了我爹为定国侯。爹和娘是少时青梅,结为夫妻,
恩爱两不疑,爹一辈子未纳妾,只守着娘亲,生了我与大哥宋瑾。
祖父在世时是先帝的肱骨大臣,没有女儿是祖母的遗憾,
所以祖母把所有宠爱给了我这个唯一的孙女,我便是在这万千宠爱中长大。祖父逝世后,
祖母便常年住在普佛寺礼佛,说是图个清静。爹是武将出身,
但娘亲却是清流门第书香世家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我虽性子娇纵了些,
却也还是懂得礼节规矩。自小我便知道,我与隔壁将军府那小公子,是同一天出生,
因着我爹与周将军八拜之交,娘与周夫人闺阁时也是手帕之交,所以给我起名沅知,
周将军家小公子起名洵之,名字倒像是一对,上京人人都以为我二家必是定了亲。
自打有记忆开始,我与周洵之就有撇不清的关系。2侯府与将军府只隔着一条小巷子,
我们经常流窜于两府中,我爱吃周夫人做的栗子酥,周将军是大哥的师父,总夸大哥和周衍,
有他和我爹当年的风范。不像小儿子周洵之,整天斗虫戏鸟,抓蛇捕鱼,
全然一副纨绔子做派,但我知道周将军很疼爱周洵之,他希望周洵之一辈子逍遥自在,
却也寄予厚望,希望周洵之将来可以考取功名,
不像他一样成为文官口中满身戾气的乡野莽夫,正因为寄予厚望也就吝啬夸奖,
显然周洵之不明白他爹的苦心。周将军每每夸奖大哥的时候,周洵之心里总是不服,
他也不服他大哥周衍,但周衍从不惯着他,不服也被打服了。只有我大哥总让着他,
他便以为打得过大哥,所以喜欢找大哥切磋武艺,但每次都败给大哥,
周洵之大概是遗传了他爹,并不喜欢舞文弄墨,一心只想证明自己。年岁久了,
周将军也就不再强求,只告诫他,如果只会舞刀弄枪,不习文墨,不通兵法,
将来上战场也只会是一个埋头猛冲的莽夫。不知道周洵之是否听进去,大概是没有,
他还是时常偷跑出来,还要拉上我,去城郊的稻田里抓青蛙,树上的鸟窝掏鸟蛋。五岁时,
周洵之诓骗我,鸟窝里有只狸猫在孵蛋,竟把我哄骗到树上,我年纪小,树干高不敢跳下去,
他嘿嘿傻笑,我才明白他也不敢下去,才把我匡骗上去陪他。我们便困在树上,
失踪了一整天,直到傍晚,侯府和将军府的人找到我们的时候,两人正趴在树干上呼呼大睡。
我与周洵之贪玩失踪,急的娘亲和周夫人哭的眼睛都肿了,因此被罚跪在各家祠堂。
小时候调皮贪玩,常常惹祸,跪祠堂也是家常便饭,大哥自小疼爱我,
每次被罚跪祠堂不许吃饭,他便偷偷的给我带吃食。晚上爹爹训斥我的时候,
看到我嘴边残留的糕点碎渣,更生气了,还把大哥也提来跪在祠堂“是沅知一人之错,
请爹爹不要责罚哥哥,沅知一人受罚便可,反正这祠堂多跪少跪有何差别。
”爹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最终爹还是叹了口气,和缓了语气,语重心长道:“你啊你,
就算想出府游玩,也该带着侍从和护卫,你与洵之还小,幸而此次无事,若是不幸,
被歹人掳走,你要我和你娘怎么办,你祖母最疼你,如今年事已高,万万受不得惊吓。
”我深知此次搅得两府不得安宁,害得长辈们担心,便不再说话。
倒是一旁的哥哥发了话:“爹爹放心,孩儿以后会更加勤勉,磨炼自己,
定会护住妹妹和整个侯府。”我心里暖暖的,爹爹也连说几个好,夸奖了大哥一番,
好似忘了要批评我的事,便领着我们出了祠堂,去娘亲院里用晚膳。自那以后,
周洵偷跑出去再也没有带上过我。3多年后我才知晓,罚跪祠堂那晚,周将军告诉他,
北疆主帅的儿子,早年在战场上不敌爹爹与周将军,最终战死沙场,
也算是死在爹爹与周将军手里。腥风血雨的战场,死人乃兵家常事,古往今来多少将士,
为着自己国家的安定,征战沙场血雨腥风,最终落得黄沙埋骨的结局。未曾想,
主帅因此恨上我爹与周将军,曾在休战后,仍叫嚣扬言,此生定要让我爹与周将军,
也尝尝如他一样的丧子之痛。如今虽北疆安定,但那位主帅,每年都派了很多探子混入都城,
密谋刺杀。若我们偷跑出去,被掳走要挟,起兵北伐,两国交战,百姓会苦不堪言,
天下会因此动荡。而我一个小女子,被掳走后果更是不堪设想。说到这,周洵之拳头紧了紧,
未发一言,自那以后他更加勤勉,也不再带我出府,只是经常会带回很多新奇玩意给我。
我习字后,便爱看话本子,总是羡慕故事里的传奇女子,她们有的武功高强行侠仗义,
成为惩奸除恶的侠女,有的替父从军,征战一方沙场,护卫国家安宁,有的悬壶济世,
拯救千万性命。在这世间,该做何种女子才算不负自己,自此,小小的芽在心里生了根,
等待长成参天大树那天。我像魔怔了一样想学武功,因着出生将门,便想效仿书中女将军,
征战沙场保家卫国,但爹爹不愿意教我,他和娘亲希望我做一个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
让我修习所有大家闺秀该会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管家能力。我去求大哥,他虽支持我,
却也被爹爹勒令不许教我。后来大哥也总说:“习武保家卫国,惩奸除恶乃是男子该做的事,
沅知就做个安安静静的小姑娘就好,哥哥会保护沅知。”晚上睡在榻上,还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男子可做的事女子就做不得,世道对女子苛刻,女子就该困在后院,为男子抚育儿女,
成为衬托男子的附属品吗,可一个国家不是只有男子组成,为什么女子不可以征战沙场,
成为女将军,不能进官场成为天子重臣。女子不该只是囿于后院,相夫教子一种样子,
女子也可以成为女侠,女将军,女神医,女宰相,世间女子该是多种多样的。
我把想法说与娘亲后,她觉得我想习武上战场,简直异想天开,没收了我的话本子。
大哥仍是宠溺的着看我,摸摸我的头“沅知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但哥哥希望沅知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有一日,我趴在凉亭里喂鱼,正想的出神,
周洵之来找我,我以为他又是找了什么新奇玩意送我,谁知这次竟送给我一只发簪,
用手绢包着,打开一看是一支玉兰发簪,小巧精致,
他颇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路上经过星辰坊,远远在门口就看着了,清新淡雅却不失高贵,
很是称你,我便买了回来送你,不知你喜不喜欢。”我霎时红了脸,想起话本子里说,
男子赠与女子发簪是心悦女子。我让周洵之帮我簪上,他说:“沅知生的极美,
再漂亮的簪子,放在沅知头上,都显得黯然失色。”我又不禁又红了脸“既是你赠我的,
我便都喜欢。”他不自然的挠挠头,笨拙开口:“喜欢便好,我将来定会送你更好看,
更配得上你的。”我突然想起学武功的事,既然爹和大哥不愿意教我,那我便另找他人好了,
周洵之虽打不过大哥,但教我还是绰绰有余“对了,你近来练武如何了?
”“在我爹军营里历练,时常跟人切磋,多数赢了,想来是有所进步的。
”“那你可以教我吗,我想习武,万一将来陷入危险,也不至于等着你们来救我。
”周洵之暗暗捏紧拳头“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我心里一暖“可在你来救我之前,我需要有自保的能力。”看他还在犹豫,
我便冲他撒起了娇“行不行嘛,洵之,我打小就没有求过你什么,只这一件,就教我吧。
”他最是受不了我这样,“你为什么突然想学武功?可别跟我说什么为了自保,
我与你一同长大,别想瞒过我。”我把我在话本子里看到的故事讲给他听,
还与他说了我的想法。他最终还是拗不过,答应了教我,我让他替我保密,
这成为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4所谓将门虎女,大概就是我这样吧,虽是周洵之教的武功,
可我却比他更有天赋。后来的几年我悄悄习武,早已赶超了周洵之,或许周将军说的对,
周洵之更适合习学文考取功名,他小的时候身体就弱,学了多年的武功,
看着还是像个文弱书生。我日日小心翼翼不想让爹娘察觉,见我时常努力修习文墨,
便以为我歇了习武心思。如今,我已及笄。继和亲的昭和公主病重后,边疆欲卷土来犯,
圣上派遣周将军,周衍与我大哥出兵收服平乱,周洵之得知,便执意要跟去历练,
圣上赞叹周洵之报国之心,便允了,这一去便是三年。我便有三年见不到周洵之,
周洵之时常给我写信,说塞外的风光,真如诗中所写——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说我定然会喜欢。我回信问候他们的近况,他说北疆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总越过边境,
来景国抢夺粮食,搅得边疆不安宁。他让我放心,他们到那之后会尽快平定叛乱,
待边疆安定再戍守些时日,便会班师回朝了。娘亲和祖母时常问我有没有中意的男子,
我羞赧的不做声,却日日戴着周洵之送我的簪子,祖母和娘亲便也明了我的心意。
可即使我与周洵之青梅竹马,就连我们的名字也是相秤的,从小到大,
两家也没少提到小时候要给我们定亲的事。但圣上说:“虽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朕却觉得沅知还小,这亲事,还是待她长大自己做主吧。”两家都知圣上的话外之意,
是不希望两家联姻。侯府和将军府都是武将,当年,先帝的昭和公主远嫁北疆,
才换得边疆二十年安定,圣上登基以后,朝廷便重文轻武。如今这江山,
是我爹、周将军和如今的圣上,年少时一起打下来的,圣上登基后,
宋周两家手握朝廷九成兵权,不得不忌惮。人与人若是在同一高度上,
便没有什么可以比较权衡,也能相安无事,若有一人高升,
就会惧怕来之不易的权利被他人夺走。圣上明明可以要求两家交出兵权,但他从没提过,
一方面是因为时局动荡,和亲换取的和平只是短暂的,朝廷也没有其他能人将士可以接替,
另一方面,也贪图百姓口中一句明君。昔日娘亲与周夫人同一日生产,我与周洵之一同起名,
圣上知晓我与周洵之名字后,便知我家与周家的打算,所以出了宫,
打断了两家想结娃娃亲的计划。而我,是喜欢周洵之的,虽不知是从何时起,
可他从未对我表露爱慕之意,但每每见我便红了脸,我便想他该也是喜欢我的吧,
我就一直等,等他上门提亲吧。就这样盼着,终于,周洵之他们回京了,
我陪娘亲、周夫人和周大嫂一同到城门口迎接,看到我们,周衍周洵之和我大哥,
翻身下马朝着我们走来,在看到周洵之那一刻,我的心便扑通扑通直跳,我与他三年未见,
他黑了也高了,身姿挺拔褪去了青涩,眉宇间透露着果敢与坚毅。
三人见过了娘亲与周夫人才起身,大哥看向我,摸了摸我的头,眼里充满了关切与宠溺。
我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一抬头,周洵之正看我笑,却什么也没说,我也看着他笑。
周衍与自家夫人寒暄过后,转头便看到这一幕:“没眼看啊没眼看,男大不中留。
”周衍翻着白眼调侃着自家弟弟,周夫人一巴掌扇在周衍手臂上“还好意思调侃你弟弟,
你刚成婚便去了北疆,这次回来定要抓紧生个大胖小子,或者大胖丫头也行。
”娘亲也在一旁附和“是啊,阿衍,也该让你爹娘享享天伦之乐。
”闻言周大嫂脸红的像熟了的柿子。我与周洵之对视,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没发现还戴着头盔,霎时尴尬的手足无措起来,
我娘和周夫人也一副我们懂得的表情在一旁笑着。圣上摆了接风宴,宴席歌舞升平实在无趣,
我便到御花园里散步,我正走着,突然有一人从我后方袭来,我们打了三五个回合,
一招一式都是那么的熟悉,我便知道是周洵之也跟了出来。不一会儿他便锁住了我的颈,
他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是那么宽阔,周洵之如今高我半个头,
他温热的鼻息从我头顶撒下来,让我不禁心跳加速:“怎么,刚见面就打架?
周小将军跟人打招呼的方式还挺别致。”他没说话,
我感觉到他整个人都是僵住的:“你不在宴席跑来这里作甚,万一圣上寻你要给你加官进爵,
找不到人如何是好。”他放开了我,眼里的深情像是要把我淹没:“沅知,
我有好多话想与你说,却不知从何说起,这三年你还好吗?”“傻子,如你所见,我很好。
”“沅知,三年未见,你越发美丽了,武功也进步了不少。
”我笑道:“你走后我都有勤加练习,未有一日懈怠,你知我心中所想,便是和你,
和大哥一样。”他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我开口:“我这次戍边有功,可向圣上讨赏,
赐婚你我,你我两小无猜,我亦知你心中所想,你嫁于我,可以不用困在深宅内院,
我愿陪你去做翱翔的鹰,去看看塞外的雪,你可愿意与我携手。”我虽然心中明白,
圣上忌惮我们两家,当日襁褓定亲,圣上便百般阻挠,如今想要求得赐婚更是难上加难,
想要携手是亦多么艰难,但看到周洵之热切的眼神,我便松了口:“好,我便等你来娶我。
”5可这世间很多事情,时常事与愿违。我们小心翼翼回到宴席上,歌舞已经褪去,
周将军正跟圣上陈述战况。周洵之坐在我对面,傻傻的看着我笑,
我对他皱皱眉示意他别太明显,圣上瞟到了我与周洵之的小动作,表情顿了顿。
待周将军汇报完坐下后,方才开口:“瑾行、阿衍、洵之,此去三年倒是成长不少,
已然有宋卿周卿当年风采,将来定能替朕守护好江山,阿衍出征前已经成亲,若朕没记错,
如今瑾行也到了适婚年纪?”大哥和周衍对视一眼便起身回道:“谢圣上关心,
臣却已到适婚年纪。”圣上满意的笑笑“可有心仪的女子,说与朕听听,若是合适,
朕会给你赐婚。”闻言大哥不好意思的笑了,径直走到大殿中央跪下“回圣上,
臣倾慕岑家嫡女映雪,望陛下成全。”说着还若有似无朝一个方向望去,
我顺着大哥眼神看过去,只看到岑家坐席上岑映雪含羞带怯,脸都涨红了却难掩笑意,
一旁的岑大人也捋着胡须点头,我想起岑大人从前也是祖父的门生,
想来他也是同意这门婚事了。岑家乃是上京出了名的清流门第书香世家,两女才名在外,
上京人人皆知。我与岑家两姐妹也曾在太后生日宴有过数面之缘,两人皆是风姿绰约,
蕙质兰心,举手投足尽显书香风范。也不知道我这大哥什么时候与岑映雪出了情愫,
定要好好盘问一番。听到这圣上龙心大悦,文官武将不合,圣上早就有意让两方结亲,
以缓和关系,随即给大哥赐了婚。一旁的公公取来纸笔,皇上亲自写了“佳偶天成”四字,
赐给大哥与岑映雪,岑映雪红着脸跪到殿前,与大哥一同接下“谢圣上恩典。
”圣上一转笑颜又看向周洵之“洵之啊,你如今也有不小了,又平乱有功,
今天朕也给你赐婚罢,免得世人说朕偏心瑾行。”众人皆看向我与周洵之,
周洵之噙着笑看了我一眼,圣上眼神示意,一旁早早拿着赐婚圣旨的公公便开口宣读,
没有给周洵之开口的机会。“兹闻辅国公岑安廉之女岑映月,
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今周洵之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
值辅国公之女岑映月待宇闺中,与周洵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
特将岑家嫡次女映月许周洵之为正妻。”圣旨宣读完毕,在场满座皆哗然,
我想过圣上暂时不会同意,却没想到会直接赐婚,忽而脸色煞白。
此刻脑子里只有“特将岑家嫡次女映月许周洵之为正妻。”周夫人在对面看着我也一脸担忧,
周洵之愣在原地迟迟不肯接旨,我听到一旁其他女子私语“怎会是岑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