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染发正品官方旗舰店

植物说，她下辈子想做一棵树。可是当我问道，这难道就是你取植物这个名字的原因时，

她却否认了。瞎取的。她说。网名哪有什么含义，光是好听。有含义就不好听了。

我点头称是。周围是琳琅满目的鲜美女装，我开启手中的黑啤。

那些挂衣服的可移动架子是以竹为主要材料的，

虽然它自己并不希望被大家知道——它的外表漆了亮闪闪的金色，

想让你产生荣华富贵的错觉。不过这金色放在精致的店铺里，

倒也让四周的环境熠熠生辉起来。收银台后是素色的背景，大大的“淑歌”两字格外显眼。

这就是植物的店，我时常来这里。她像这家店的太阳，日复一日照料着这里。

淑歌有它的太阳，植物却没有太阳。和植物的第一次见面，是我精心策划的，

就好像电影情节一样。原本我们约了地方面基，但我没去那里，而是提早了一个小时，

直接去了她店里。相比那些盛装打扮却平白无奇的邂逅，我更喜欢突袭。即使这很冒险。

那时植物正在弯腰整理库存衣服，穿着灰色的紧身裤，用一个屁股对着我。听到有客人来，

她从胯下看我。随便看看好了。植物头也不抬地说，声音从地面传来。

我想她确然把我当成了一个光顾淑歌普通顾客，虽是男性，

但这种情况理论上也是存在的——来为妻子挑选衣服也未尝不可，

况且作为女装店主的她一定不少见到。我在一排蓝绿色调的坎肩里来回，

脑中填充的大约是喜欢这类衣服的女性会是何等样子。不知过了多久，

她直起169.6的身子。斜阳照在她红通通的脸上。我未见过植物的全容，此刻看见，

颇有些惊讶。奶奶灰秀发齐肩，双眼乌黑有神，鼻梁不高，但与白净的脸颊有着优美的弧线。

她大概不常化妆，颊上有些分布无规则、不明显的雀斑，不像是特意点上去的，

只有凑近才看得见。她望着我的眼睛正流露出疑惑，我这时候取出一件蓝色坎肩，

对着她的肩膀比了两下。她的疑惑加深了，

我已经能听到来自一个陌生但熟悉的女性欲言又止的新鲜鼻息。喂。她已经叉起腰，

大概马上要喊我。给谁买衣服？我来逛店。拜托，这是女装啊。

她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奇怪男人，再也忍不住了。……我不看衣服。我随意应付着，

将蓝色坎肩挂了回去，说，这衣服还挺适合你。你来干什么的？植物退了两步。来找你。

我不认识你，你走吧。植物走过来，把手里的一件衣服堆在我的背上，要把我推出去。

你下辈子想做植物，植物可没你那么暴躁。植物盯我一会，白了我一眼，嘴角却没止住笑。

你是处长？我没有回答，转身便坐到了店内沙发上。

这套沙发更多也是为陪女友逛街的男青年们准备的，如今在这一刻，

暂时成为了我的单人沙发。客人来了，可以招待了吧。我用指甲在木质茶几上敲了两下。

原以为植物会因为的我不期而至或者打乱她的节奏而生气，然而没有。从她眼里看，

反而更高兴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我看过你直播。植物似乎没有关心我说了什么。

她问过问题就不会关心你的答案，以前我们在微信上聊时也这样。服务台边有一只小冰箱，

植物取出一听黑啤问我，来一罐？客随主便。1我没有和植物最初相识的场景，

因为我们是网友，她的网名叫“植物”，我的网名叫“处长”。她是个表面高冷的女孩，

虽从我大学时候开始存在于我的微信通讯录，但自从加好友的寒暄过后便没怎么说过话。

我们的故事开始于一个很简单的契机。万年不发朋友圈的植物发了一条朋友圈，

文案是：我的头发炸了啊啊啊。配图则晒一些用了过度滤镜的美食，

以及一张戴口罩的自拍——当时是因为新冠肺炎流行，

所以朋友圈看到的自拍大都是戴着口罩的。我评论：你怎么了哈哈。

而后她就来私聊我详细说了她头发有多久没洗，发际线还高了不少之类的，

因为今天她店所在的濮院商圈终于要开门了，所以要注意形象。我欣然听取，

虽不记得详细内容，但尚觉有趣。至于为什么少言的她会跟我说这些，

我想是因为太无聊了吧。肺炎期间的居家隔离，让很多人一个月甚至两个月都没有出门。

就这样，植物去上班了。她跟我分享了一天的见闻。植物一开始是以女汉子自居的，但渐渐，

我发现她与平时接触的“女汉子”们大不一样。女汉子分为两种，

一种想证明女性不输于男性，另一种是下辈子想做个男性。但植物就不同了，

她下辈子想做棵树。而后，植物问我，能发展一个日常网友吗。我当然知道那是指我。

可以啊，有时候，想说说话，没地方说吧。不。植物发了个摇手指的表情。处长，你不懂。

那是因为什么。有个人一直聊天，是不是很骚？植物什么都跟我说。但有关于我的职业，

我只告诉植物我是个画家。但其实，我连画家也不是。

我只是一个干着卑微会计自己认为同时兼职画漫画的年轻人。为了生计而拼命工作，

除了工作日每天八小时以外，周末还要赶画稿，以争取让当月月刊上有我的一席之地。因此，

生活的枯燥决定了与植物相处成了我唯一乐趣。每次她突然来找我时我并不会感到厌烦，

而是饶有兴趣地一一作了回复。后来，我竟也分享起了我的日常。莲花桥港北，

有一片城市不曾到达的原野，我拍给植物看。我告诉植物，今天我在这里写生。

我虽是画漫画的，却也有些素描功底。植物说，桐乡也有这样的地方？我也想去。那就去呗。

不行，要上班。请一天假。不行，要赚钱。植物机械地回答，

也没有让我感觉到她有一丝遗憾。做着财务工作，围绕我的，向来只是数字和电脑，

我几乎没有关注过别的行业的生活。听植物这么说后，我开始注意路边遍布的女装店，

女人们会在白天倚在门框上，聊属于她们的话题。夜里则是真正属于她们的时光，

每一件服装在橱窗里盛放，与灯光和装潢组成一座精致的小屋。2今天怎么，愁眉苦脸的？

植物用沙哑的、明明不属于女生的嗓音这么问我，我说，漫画的事。你的画被否定了？

植物没上过高校，自然不会用什么贴切的词，比如退回、驳回之类。这一个否定，

绝对是用了她全部的语文功底了。对。已经上版面了，到了校对的阶段，

突然说是有个老画家回归，而且一定要在这个月的刊上发表，我们这些新人就只好让路了。

植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给我看看你的画。我还真的把画稿从背包里拿出来递给她。

可她看不懂讲了什么。这些连环漫画明明是给年轻人看的搞笑类型，

但她却连现在流行的梗都get不到。看不懂，讲的什么？要是我我也会淘汰你。

植物漫不经心地说。那好吧！我狠狠地瞪了植物一眼，卷起背包夺门而去。

我原本是不会因为这样的话而生气的，可在画刊编辑处饱受摧残的今天，

我的心便无福消受了。然而，我背对着植物在淑歌门外站定，却有些不知所措了。回头时，

植物正坐在原来的地方，望着我，笑了两下。只不过，店门被我随手关上了，透着玻璃，

我只能听到来往的汽笛。植物的笑是无声的。你怎么啦！她朝我喊。我能听到，

很细小的声音。我在原地顿着，让风吹我的直发。我不想回答她，可是我还是回答了。

没怎么！她好像，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生气。她似乎是一个木头，是一棵树，

不懂人类的感情。我又喊她。我抽根烟！我看到外面已接近傍晚，

淑歌对面是一处没被开发的草地，草地中央还有一丛金色的油菜花漂浮在这片草地上。

除了眼前自行车来来去去的这条街，空地上更多的是荒芜。

远处大厦的星光变得和我烟头的火苗一样小。今天的风也有些冷。你回来吧！她接着喊我。

好！我不假思索地喊道。此时的我发现我并未细细地看过植物的眼睛，再看时，

她的眼里已满是纯净的光。她好像从没有恶意。

或许她刚才的确是对我的漫画说了和漫画刊编辑一样的话，但我好像生不起气来了。

我慢慢走进淑歌，回到植物身边。3我仔细观察过植物的朋友们，

发现一个共同点——她们上班也都很忙，只会在休假还无聊透顶的时候才会来淑歌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