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机

破天机

作者: 小球布德

穿越重生连载

穿越重生《破天机讲述主角布德林休歌的甜蜜故作者“小球布德”倾心编著主要讲述的是:洞天仙尊羽化前卜了两 一卦占修真界的运卦辞曰:九天震星河倒一卦卜他刚出生的外孙女的命卦辞曰:血光赐枯木生简单来说就两个字:死我于卦术上无半点造直到十八岁那我爱上了一个我碎过他的神也曾为他流尽满身的我用自己的死破了修真界这运道将近的1.重生我死但好像没死我漂浮在一片混沌之耳边不停有人在念叨:林亦你醒你再看看好不好?看...

2025-04-12 16:33:47

洞天仙尊羽化前卜了两卦, 一卦占修真界的运道,卦辞曰:九天震变,星河倒悬。

一卦卜他刚出生的外孙女的命数,卦辞曰:血光赐崖,枯木生花。简单来说就两个字:死劫。

我于卦术上无半点造诣。直到十八岁那年,我爱上了一个人。我碎过他的神魂,

也曾为他流尽满身的血。我用自己的死劫,破了修真界这运道将近的卦。1.重生我死了,

但好像没死透。我漂浮在一片混沌之间,耳边不停有人在念叨:林亦悠,你醒醒,

你再看看我,好不好?看着呢看着呢。亦悠……我错了,我不报仇了,你回来吧,

求你了……嗯?竟还是我的什么仇人么?我找到办法了……我来找你了……等我。

嗯嗯,等着呢。……混沌不知岁月,我听着耳畔的絮叨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直至彻底归于虚无。我无知无觉地飘着,不知过了多久,一簇光团浮到我眼前。

那光团迅速膨胀,越来越大,忽然在我眼前炸开。我猛地睁开了眼。

长时间的黑暗使我的眼睛有些畏光,待慢慢适应之后,我打量起这个地方。一间石室,

一方石床,一张矮桌,桌上放着一只海棠壶,里面应该煮着忘忧树叶。嗯,

这是林休歌关我的那间石室。我半躺在石床上,试着扭动左手,手腕处果然传来一阵疼痛。

嗯,离祭阵还有半个时辰。好消息,我重生了。坏消息,还有半个时辰就要死了。

那我回来的意义是什么?再死一遍么?我心下正诽谤着,石门忽然轰——地一声巨响,

碎了。一个人影冲了进来。他神色慌张,脚步虚浮,一挥手,

地上藏匿着的阵法顿时被摧毁得一干二净。他动作不停,几步跨到我身前,半跪下来,

避开伤处轻轻拿起我的左手,除去上面的障眼法。一道狰狞的伤口横亘在我手腕处,

正往外冒着血。他顿了一下,抿着薄唇仍然一言不发,迅速替我止血,疗伤,包扎。

我看着他的动作,心下了然。真是命运弄人。我们曾相伴,相爱,相杀。如今一睁眼,

竟是又纠缠到了一处。林休歌。我唤他。你也重生了么?

·当今修真界有五大山:西方天池山,东方断念峰,南方莫愁山,西北辞镜山,

东北无问峰。当然,硬要说的话,还有个魔族,被封印于鬼手之境。三千年前,魔族肆虐,

民不聊生,修真界五大山联手将魔族封印于断念峰赐崖之下,鬼手之境,

从此修真界得以安宁。但好景不长,自被封印以来,魔界一直蠢蠢欲动,妄想冲破封印,

一统修真界。五百年前,魔尊梵昊在境中得一神器,名曰破天剑,意为破天斩地。

此剑威力无比,一剑便斩破封印。那时的梵昊修为已不可估量,又得破天神剑,

若是魔族当真卷土重来,整个修真界都难逃一劫。但是受战役之苦的又何止修真界人。

三千年前赐崖一战,魔界伤亡惨重,因此部分将领主张魔界与修真界和平共处,方能长久。

部分将领则坚持要与梵昊血洗修真界,一统天下。主和派与主战派僵持不下,谁都不肯让步。

最终以风雎为代表的主和派率先起兵,联合修真界重新发动封印,最终以身祭阵,

将魔族重新封印在鬼手之境。梵昊身陨,破天剑碎,修真界重归安宁。史称赐崖之战。

我坐在凳子上东倒西歪,迷迷瞪瞪地听着讲学长老讲课。忽然,一阵杀意逼近,

我下意识抬手一抓,瞬间清醒。睁眼一看,讲学长老果然对着我吹胡子瞪眼:林亦悠!

你不好好听讲学,又在发什么呆!此次下山考核,我可不会手软。

莫愁山弟子每年都得进行一次下山考核,大多是山下除祟的初级任务。考核不过罚一年灵石,

来年重新考核。我放下长老扔来的《修真界史》,靠后伸了个懒腰。

下山考核可比听讲学有趣得多。此次考核地点是山脚的无忧村。村长热情地迎接我们,

握住我的手激动道:林仙长,有劳了。我礼貌回握:村长客气了,都是我们该做的。

他探头向我身后看了看,似乎没见到想找的人,疑惑开口:这……怎么没看见莫仙长?

莫师兄啊,他回无问峰做宗主了。村长有些诧异,

追问道:不是说莫愁山大弟子会来吗?这怎么……我笑容不变,隆重介绍:正是在下,

莫愁山大弟子,林亦悠。他口中的莫仙长莫无心,是无问峰宗主莫寒冬之子,

此前到莫愁山求学,受到姜宗主赏识,做了莫愁山大弟子。

三年前莫寒冬宗主与道侣决心云游,便把莫师兄召回去做了宗主。村长呆若木鸡,

半天没说话。正僵持间,林休歌忽然拽开我被村长握着的手,开口道:时间紧迫,

还请村长带路。村长这才回过神来,

将我们一行人带了过去:诸位仙长请一定要我们除掉煞鬼啊……本次任务也不复杂,

就是除煞。事情是这样的,无忧村习俗,亲人故去后要先停尸三日再出殡。一年前,

老李家出殡前日,李老头突然从棺中跃出伤人。

起初众人还以为是老李家礼数不周冲才犯了煞鬼,没当回事。但自那之后,

村中办丧事停尸期间,逝者总会从棺中跃出伤人。村民不堪其扰,村长无奈,

便通过木鸟向莫愁山递交了求助帖。煞鬼并不少见,人身死到下葬之间,不阴不阳,

阴气阳气交缠形成浊气,最易吸引煞鬼。但煞鬼却极少伤人,像这样接二连三作乱的,

更是反常。我和林休歌在村长家中布阵,其余人分散保护村民。林休歌一身杏黄劲装,

墨发高束,两颗眸子在烛火下黑得发亮。我望着他忙进忙出,

颇有种吾家有弟初长成的自豪感。林休歌是我的师弟,

某种意义上来说与我的亲弟弟无异——他是我十年前捡到的。我的娘亲姜寄舟,

是莫愁山现任宗主,而上任宗主洞天仙尊姜尘,是我的外祖父。洞天仙尊羽化前卜了两卦,

一卦占修真界的运道,卦辞曰:九天震变,星河倒悬。一卦卜他刚出生的外孙女的命数,

卦辞曰:血光赐崖,枯木生花。而解卦之术只有四个字:鬼境之物。赐崖一战后,

我爹林任生曾从鬼境带回了一块破天剑碎片,此卦一出,忙将碎片练成法器让我日日佩戴,

取名破天铃。破天剑,破天铃,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林长老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四处张贴告示,不惜以黄金万两寻求鬼境之物。鬼境早就封了,又能寻到什么呢?

但我的注意点在另一个地方,我指着告示,问道:爹,我们真的有黄金万两吗?

林长老笑呵呵道:自然是有的。那还修什么习啊!抓紧时间吃喝玩乐啊!还没高兴完,

告示前就站了个小孩。他盯了我一会儿,指着告示落款处问我爹:这是你们吗?

我爹弯下腰笑问道:正是。有何贵干呐?那小孩目光决绝,一下子抱住我爹的腿不放,

语出惊人:我要去。这可把林长老难住了。又是好言相劝,又是佯怒恐吓,

但奈何这小孩儿就像个狗皮膏药,磨不过,又甩不掉。一番折腾后,

我爹只好带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孩回了莫愁山。我一度怀疑他是个傻的。姓甚名谁,不知。

家住何方,不知。年方几岁,不知。不知,不知,不知,问什么都是不知。

我没好气道:怎么偏偏就讹上我们了?这下终于不是不知了。小萝卜丁儿想了片刻,

满脸天真无邪:你们有黄金万两。居然是来抢我家产的!我撸起袖子就要揍他。

娘亲屈指敲了我的额头,道:亦悠,不可无礼。我爹似乎很喜欢这个不速之客,

他哈哈两声,目光在我和他之间辗转,笑道:既如此,你便留在莫愁山修习吧,

等什么时候想起来了,想走了,再离开便是。他双手托举起这小孩儿,

笑眯眯道:瞧着和亦悠差不多大,你便做亦悠的师弟,我的养子,可好?

他有什么不好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呵,师弟就是师弟,到底是不如我稳重。

林长老沉吟片刻,道:人生在世,总还是得有个名字。得即高歌失即休,

多愁多恨亦悠悠[1]。便唤作林休歌吧。我猛地抬头,诧异道:爹,

这不是用来给我取名字的吗?怎么给这小子也用上了?合着林长老只会这一句?

娘亲再次抬手:不可无礼。于是我额头又挨了一下。林长老哈哈大笑,并不说话。

我捂着额头,咬牙切齿地瞪着这个师弟,在心里给他狠狠记上一笔。经过我的奋力抗争,

最终决定林休歌七岁,生辰便是来莫愁山这天。那年我八岁,有了一个七岁的师弟。

2.煞鬼堂屋正中放着一口空棺。只要人躺进去,把浊气涂在身上,等到煞鬼来时,

起阵消灭即可。我盯着手上的浊气,犯了难。林休歌在我身旁,抱着手,垂眼看我。

我微笑转头:小休师弟啊……他也对我笑。林休歌笑起来很好看,眸子像一弯秋月,

眼中带点狡黠道:师姐放心,我一定保护好你,不让那鬼物伤你分毫。

我笑容有点僵:不是……这个浊气……他又打断我:这个浊气,

师姐还是赶紧涂了的好,以免错失良机。我试图挣扎:不如……

不如我们现在就行动。嗯?师姐?林休歌语音上扬,眉梢微挑,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

我垂死挣扎:我……他致命一击:师姐莫不是害怕了?若是如此,师弟愿意代劳。

呵,我堂堂莫愁山大弟子,会怕这区区浊气?我盯着百纳瓶中蠕动的黑色气团,深吸了口气,

闭紧眼往身上倒。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管了!我正准备打开百纳瓶,

一只手忽然搭上我的肩膀:嘿……我一惊,下意识甩出一巴掌。几乎是同时,

一声惊呼传来。嗷——林亦悠你做什么!出手的一瞬间我就意识到是谁。

巴掌比我更先认出他。我定下心一看,果不其然,千疏雨正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我。

我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抱歉……一时没反应过来……千疏雨倒是习以为常,

没太纠结这个问题,转着扇子凑上来:我刚到无忧村就听说莫愁山来了批弟子除煞,

果然是你们。我把他往旁边推了推:你不在天池山待着,跑这来做什么。千疏雨,

天池山大弟子,宗主千远浪之子。天池山算是修真界五大山中最为特殊的一座山。

其余四大山很难用什么词来概括,但说起天池山,大家都不约而同想到一个字:富。

天池山内有一口天池,据说是神女垂怜人间疾苦所落下的一滴泪,天池山因此得名。

传闻天池水有精进修为、延年益寿之效,在修真界广受欢迎,一杯难求,

天池山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那万两黄金的悬赏还是千宗主赞助的。天池山富,

千疏雨本人更是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一股贵气。那把扇子是他的本命法器,名曰千铢。

据说扇子名贵,由千年寒冰丝制成,刀枪不入,千铢不换。千疏雨唰地张开扇子,

几个大字张牙舞爪地攀在扇面:逍遥疏雨云难挽,宝扇千铢金不换。

右下角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署名:千疏雨。这是他幼时题的打油诗。他摇着扇子,

慢悠悠开口:我爹让我来莫愁山送拜帖……我忽然福至心灵,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打断他,

正色道:疏雨。他扇子也不摇了,面露警惕,连退数步。我追了上去,

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目光真挚,微微一笑:你来得正好。夜色已深,

远山隐没在薄雾中,余下一道轮廓若隐若现,像勾勒出的水墨画。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凉风穿进屋内,我被冻得打了个哆嗦。一件大衣忽然披在我身上,我抬头,

林休歌又退回了棺木另一边。我收回目光,无所事事地盯着棺木,

一只白皙的手忽然从棺内伸出,紧攥住边沿,里面的人咬牙切齿道:这都丑时了,林亦悠,

你到底行不行!千疏雨噌地坐起来,

扯着他的金边云纹袖袍恨声道:我还要忍受这恶心的浊气到什么时候!我安抚着他,

熟练地把他按回棺内:稍安勿躁,马上就好了哈。这话我今晚不知说第几遍了,

却连半点鬼影子都没看到,莫非哪里露了端倪,叫这煞鬼瞧了去?正想着,

蜡烛忽然无风自动,我连忙收回目光,垂头跪了回去。来了。我用余光瞥去,门板吱呀乱动。

若是平常人,只当是夜风扰人,但此时,一团黑色的气体正慢慢飘进屋内。

煞鬼缓缓靠近棺木,我装作没看见,跪在原地不动。它在棺木前停了下来,端详一会。

我不动声色,右手渐渐聚起灵力。忽然,煞鬼狂颤,猛地往棺内钻。阵起!

棺木四周金光大作,驱煞阵应声而起,瞬间将煞鬼镇压。我拍了拍手,搞定!

千疏雨一刻都呆不下去,刹那间便从棺中翻了出来,狂拍衣袖,

骂骂咧咧:这什么恶心的东西,浪费本公子一件衣裳!林亦悠,

你知道这身衣裳有多金贵么?简直是暴殄天物!我懒得搭理他,林休歌走了过来,

拉起我的手检查:可有受伤?我大手一挥:嗐,没事儿,轻轻松松。

千疏雨不满抗议:喂,你们有没有听我说话!自然没人听他讲话。考核完成,

我拍拍衣摆准备收拾东西回山。身后蓦地一声巨响,我顿时侧身,将林休歌往身后一拉,

一块木屑擦着我的脸飞过,留下一道血印。棺木四分五裂,那只煞鬼飘在半空,鬼气翻涌。

林休歌眼神阴沉,冷声道:这煞鬼有问题。寻常煞鬼根本扛不住驱煞阵,更别说冲破。

我抬起右手摸上耳坠,轻声唤道:伴闲。耳坠应声而出,飞到半空中,

顷刻间便成了一块巴掌大的铜镜。伴闲照着煞鬼,镜面忽然一阵波动,

像平静的水面投入了一颗石子般,泛起阵阵涟漪。镜面慢慢平静下来,几缕黑气缠绕,

在镜中扭出一个字来:鬼。我眯了眯眼睛。莫非真的只是煞鬼……正想着,

镜中黑气忽然又一阵躁动,等再次平息时,镜面的字变了。林休歌冷声道:无痕。语罢,

三枚镇魔钉从林休歌袖中飞出,直直钉向煞鬼。我按下心中的震惊,朝林休歌叫道:小休,

莫愁山下怎么会有魔?煞鬼骤然分散开来,调了个方向朝我进攻。无痕钉了个空,

急急转弯迎了上去。我大喊道:伏魔阵!伴闲冲向煞鬼,镜背八卦轮转,

霍然结出伏魔阵甩去。煞鬼散作三团故技重施,刹那间,被迎上来的无痕钉住一团,

瞬间消散。趁其愣神瞬间,伏魔阵调转方向,又一团伏诛。我盯着这最后的一团煞鬼,

屏息凝神,手中凝阵。魔气应当就在此处了。我心念一动,朝左甩出阵法,

煞鬼果然向右闪避,却不想正好迎上飞驰而来的千铢。千铢扇沿边如刀,

几下就将煞鬼割得支离破碎,消失殆尽。我将地上扭动的魔气收进百纳瓶中,

千疏雨摇着扇子踱步过来,嫌弃道:啧啧啧,就为抓这么个东西浪费我一身衣裳。

我翻了个白眼:你不会净衣术的话回去找千宗主教你。那能一样嘛。他弯下腰,

向在我肩头乱蹭的伴闲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小伴闲~

伴闲像见了什么可怕的脏东西一样拼命往我身后躲。并不是夸大其词,对伴闲来说,

千疏雨还真是个可怕的脏东西。娘亲的镜奁中有一枚铜镜,是她成婚时外祖父送给她的。

这铜镜背面刻着八卦图,我喜欢得紧,便偷偷拿出来日日带着。那段时间受山下话本子影响,

我总爱对着铜镜发问:既非神,也非鬼,铜镜铜镜我是谁?一日,

我偷跑下山后被娘亲罚跪,便顺手掏出铜镜照例一问:既非神,也非鬼,铜镜铜镜我是谁?

不成想那铜镜竟忽然开了神智,噌地一下蹿起来,碰到我额头把我砸晕了。偷铜镜之事败露,

我不出所料又被罚跪,不过我也有了我的本命法器,取名伴闲。年年相伴,岁岁悠闲。

一切都很好,只可惜我有个玩伴,叫千疏雨。彼时千铢已经开智,他却对伴闲格外感兴趣。

那天我又被罚跪,一个不注意让伴闲落入毒手。等再找到伴闲时,它哭唧唧地往我身上蹭。

我顿感不妙,把伴闲扯下来一看,果不其然,

八卦图中间被用朱砂歪歪扭扭地写了两个字:伴闲。这字的神韵,整个修真界只此一家。

我第一次切身体会了什么叫七窍生烟,满山追着千疏雨揍。母亲说我毫无待客之道,

让我罚跪。我咬牙切齿:跪就跪,明天接着揍!莫师兄当时还劝着我,

结果第二天就跟着我一起揍千疏雨。当然,他成了主力,

我追在后面累得喘不上气:莫师兄!让……让我揍一拳!于是,当天晚上,

罚跪的人成了我们三个——千疏雨被我们揍出了良知,自愿领罚。

林休歌也想陪着我们一起跪,我苦口婆心地劝阻:小休师弟啊,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但你要是也跪在这儿,谁给我们送吃的呢?毕竟要跪一天一夜!

我这师弟有时候真的体贴得令人动容。第二天清晨,他就从膳房偷了些吃食带给我们。

我很感动,但可惜,知女莫若母。正当我们吃饱喝足时,

姜宗主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抓个正好。那是一个晴朗的清晨,晨风将无忧树摇得沙沙作响,

树下齐刷刷地跪着四个人。总之,从那之后,伴闲见着千疏雨就拼命往我身后躲,

生怕再遭毒手。毕竟这种打击,对开了智的铜镜来说,无异于毁容。

林休歌扯住千疏雨的衣领把他拎开,在我面前俯下身来。他抬手,我感到脸上一阵清凉。

他收回手,开口道:这是姜宗主给的缝草膏,不会留疤。小休师弟还是这么贴心,

我冲他笑:谢谢你哦,小休师弟。千疏雨又哒哒哒跑上来:我也受伤了,小……

林休歌一记眼刀。千疏雨立刻改了口:……林兄,其实在下自己备有药膏,

就不劳烦林兄了哈哈……他哈了一阵,见没人替他解围,就假装咳嗽两声,

一把张开扇子挡住嘴,看着百纳瓶中的魔气,正色道:莫愁山下居然也有魔族。

我抬头:也?哎呀。他啪地一下合上扇子,

像突然想起来似的:我是不是忘记说了?千疏雨看看林休歌,目光又回到我身上,

神情严肃,沉声道:亦悠,魔族封印破了。3.下山封印怎么会破了?什么时候破的?

几百年来都好好的,结果突然一下,魔族都跑到家门口了!属实令人悚然。

千疏雨道:我们也是近几个月才发现。天池山下有异动,我去处理之后才发现竟然是魔族。

林休歌问道:魔族封印已破,断念峰为何没有半点风声?嗤。

千疏雨眼神冷了下来,讥笑道:奚年那老贼,把全山上下嘴捂得严实。封印之事暴露后,

我爹联合辞镜山岁长宁宗主提剑拜访,这才从那老贼口中探得封印四个月之前就破了。

他把玩着千铢,慢悠悠开口:那老贼说是四个月,只怕破了得有十年了。

林休歌若有所思:如此说来,魔族这些年一直潜伏修真界,为何近几个月却频频作乱?

千疏雨伸了个懒腰:谁知道呢。我此次就是前来送拜帖,

请姜宗主前往断念峰共商此事……唉,到了!到莫愁山,千疏雨比到自家还高兴。

他像条被拴久了的野狗,左摸摸,右瞧瞧,四处撒欢。好久不见呀,无忧树~

镇山石兽,有没有想我~诶,你这字都有些掉了,让我……诶诶诶,林亦悠,你放开我!

我拽住他准备作恶的手,拉着他进门:正事要紧,先去见我娘。等我汇报完,

太阳已经下山。我在山门找到了林休歌,他坐在石阶上,背对着我,

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走过去,拍拍他旁边石阶上的灰尘,挨着他坐了下来。

在想什么?我手肘搭在膝上,撑着脸,看往他看的方向。微风拂过脸颊,

空气中飘着黄昏的气息,很惬意。他默了片刻,平静开口:师姐,我要下山。

从这个地方向下望,长到看不见尽头的石阶隐没在一片郁郁葱葱中。我仍然望着远方,

懒散问道:下山做什么?他这次回答得很快,像是惦记了很久的答案,

很轻易就蹦了出来:找真相。我并不意外,从我捡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有这一天。

找你身世的真相么?说来惭愧,其实我也不知道要找什么真相。

他自嘲般扯了一下嘴角,接着说道:找什么、去何处找、如何找,我一概不知。

但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催促我,我拖了很久,现在,是时候该出发了,我要去找到它。

我拍拍衣摆站起来,随意道:那便去找吧。听到我这话,他重重呼出一口气,

全身放松下来,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垂下了头。我呼吸着山上清新的空气,

道:今晚收拾收拾行李,咱们明天出发!林休歌刹那间抬起头,

满眼错愕地盯着我:你……他这反应着实可爱,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清楚他没说出口的忐忑和期待。我弯下腰,

用手戳他的脑袋:怎么了?你去得,师姐我就去不得了?再说了,我把手往下,

捏他的脸:身为莫愁山大弟子,除魔卫道本就是我职责所在。如今魔族封印已破,

我又怎能安心待在山上虚以度日呢。林休歌垂了下眼,再看向我时,眼中恢复了些光彩,

他试探开口:那我们先一同下山,等决定好了去处,再各行前路,可好?我实在没忍住,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装什么装,不就在这等着我吗?到底是亲师弟,我没有戳穿他,

顺着他的话答道:既然你不知道路,我也不知道路,那不如我们结个伴,一起走啊,

小休师弟?平日里聪明的师弟,此时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眼底渐渐漫起笑意。

他按住我捏着他脸的手,笑道:师姐戏弄我。我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这么惹人爱啊小~休~师~弟~下山的事就这么说定了。翌日清晨,

山门口站着一堆人。林长老拉着我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亦悠啊,路上照顾好自己,

凡事量力而行,我们不在身边没人给你撑腰,你不要到处闯祸,知道吗?

我拍拍他的背安慰他:知道了爹,我又不是小孩儿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林长老又叮嘱道:记得来断念峰与我们会合,抓不了的魔就别抓了,爹来抓。唉,

就非得下山吗,跟着爹飞到断念峰不好吗?我无奈道:爹,我总要下山的。

我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莫愁山吧。林长老像被提及了伤心事,缄口不语。他张了张嘴,

还准备说些什么,被我娘一把拽开。娘亲还是没什么表情,她看看我,又看看林休歌,

道:亦悠,休歌,路上小心。我上前抱住她:我会的,娘。半晌,娘亲叹了口气,

像是妥协一般,轻轻拍了拍我。她轻声道:早点回家。我鼻子一酸,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此次下山,除了除魔卫道,还有一件事——寻找机缘。

当年卦辞之后,娘亲一直没什么反应。直到四岁那年,她忽然把我叫去长生殿。

娘亲指着洞天仙尊的牌位,对我说:亦悠,给你外祖父磕头。我便磕了三个头。随后,

她拿出了六枚铜钱。其中三枚,我很熟悉,但另外三枚,

我却从没见过——那是洞天仙尊的铜钱。洞天仙尊有六枚铜钱,

分别为观天、窥地、司神、览人、镇魔、驱鬼。观天、窥地、司神随外祖父葬在后山,

余下三枚在娘亲手中,我曾拿来把玩过。但现在,整整六枚,都在我眼前。

娘亲将六枚铜钱摆在地上,点上三炷香,口中念念有词。我听着,感觉越来越恍惚,

越来越恍惚。我周身泛起金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我的眉心。解!娘亲大喝一声。

迷迷瞪瞪中,我眼前浮现出一片金色的小字:血光赐崖,枯木生花。莫思莫念,

不逾十八……还没看完,就被娘亲一下挥散了。她紧紧抱住我,也是这么无奈的语气,

她唤我:亦悠。片刻后,她放开我,又成了那个冷静自持的姜宗主,她说:亦悠,

回去吧。自那之后,我再没见到那三枚铜钱。至于另外三枚,娘亲留下了镇魔,

将驱鬼给了爹,览人给了我。娘亲说,天地之间,人是最难洞察的。

若能将一个人从内到外一览无余,卜卦这门本领才算是学到了家。当然,

这番话是外祖父说给她听的,这门本领她自然也是没学到家。至于我,娘亲没打算教我,

我也压根儿就没打算学。我很少再见到娘亲卜卦,问她时,

她也只是摇摇头道:徒增烦恼罢了。那片字我没看完,娘亲也没看完,

但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林亦悠,有死劫。林亦悠,应劫在十八岁。我今年刚好十八。

我站在石阶上往回看,娘亲还是像学堂的那口钟一般立着,她望着我,我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明明是第一次出远门,但娘亲这眼神,怎么这么熟悉呢?我咽下所有的情绪,挥挥手告别。

再见,珍重。4.江伥月溪镇依山傍水,街上商贩来来往往,热闹非凡。我们先往北走,

再向西行,到断念峰与宗主他们会合。林休歌收起地图,道:此处魔族作乱频繁,

多加小心。好。我倒了杯茶,叫道:小二!这是我们下山的第三个月,

一路上确实斩杀了不少魔物,但要么是被魔气控制神智不清的,要么是些低阶魔物,

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林兄,我们下午去哪儿?千疏雨把胳膊搭在林休歌肩上问道。

林休歌把他的手甩了下去,神色不虞:你跟着我们做什么?千疏雨抿了口茶,

把千铢扇得呼呼作响:我爹也在断念峰议事,既然顺路,便刚好同行嘛。

你可以直接飞过去。林休歌冷声道。诶,此言差矣。身为天池山大弟子,

除魔卫道是我的本职嘛,你说对吧,亦悠。我没搭理他,叫住店小二,

问道: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去处么?店小二把毛巾往后一搭,笑道:这您就问对人了。

出了门向北走,在上霓街有座回梦楼,里面听曲儿的喝酒的,热闹着呢。诶,还有长虹街,

什么杂技影戏,应有尽有,保您玩儿得开心!我凑近了些,

把玩着茶盏慢声问道:那……有什么不能去的地方么?千疏雨也凑了过来。店小二一愣,

随后弯腰,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这您就问对人了……他拖着调子没有下文,

我顺手从千疏雨钱袋中摸出几块碎银给他,他迅速塞进衣兜里,四下瞄了眼,

坐了下来接着道:这月溪河啊,您几位可千万去不得。我又摸了块碎银,

问道:为何去不得?店小二收了过去,嘿嘿笑两声,道:说起来,

月溪镇这镇名儿还是来自月溪河呢。放从前,月溪河可是个受欢迎的地儿,

谁闲着了没去过河边转悠两圈儿啊?但现在不行了。他神神秘秘地用手挡在一旁,

悄声道:有江伥。三年前,何家小姐为情郎所负,悲痛欲绝,投河自尽。

没想到怨念过大,竟化作了江伥,夜夜拖人下水。寻常江伥不入轮回,

需讨个替死鬼才能投胎转世。但何小姐也不讨替死鬼,也不投胎,

就日日守在月溪河拉人下水。起初还只拉河边的人,大家都不去,也没什么事。但一年前,

开始有人跟丢了魂一样陆陆续续从家里往河边走,被她拉下去溺死。

你们从何确定这江伥就是何小姐?林休歌问道。店小二倒了杯茶喝了,用毛巾擦擦汗,

眉飞色舞:嗐,您是不知道,这江伥,她夜夜都在唱歌儿呢!唱什么……郎君,

什么烛……哎呀,反正邪乎的很!还会唱歌?千疏雨转着扇子,很是好奇:你听过?

哎哟,我哪能听过呢!店小二连连摆手,我要听过,

哪还有命跟您几位在这儿坐着聊天。为了使自己的话更可信,他又压低了声音,

补充道:但跟我同房的一个伙计听过。那晚我起夜,正好看到他迷迷瞪瞪地往外走,

我把他扯了回来,问他干啥去,他刷地睁大了眼睛,像刚醒过来似的,

哆哆嗦嗦地跟我说他刚刚听到江伥唱歌了,这歌词儿也是他告诉我的。这么邪乎,

你们怎么不找人除祟呢?我问道。嗐,这事儿啊,何家何老爷,他皱着眉,

用气声道:捂着呢!呼,总之啊,绘声绘色讲完这一大段话,他长呼出口气,

叮嘱道:这月溪河,您几位可千万不能去。多谢。我转着茶盏道,

笑道:最后一个问题。请问月溪河怎么走?·一轮弯月高悬,莹白当空,

平静的河面映出繁星点点,一时竟分不出天上人间。扑通——我把一颗小石子踢进河里,

弯月开始晃动,繁星开始闪烁,不一会儿又归于平静。夜晚来这月溪河畔走走,

也不失为一种消遣。千疏雨拨弄着河畔的草,很是惬意。我止住了步子,

静静端详着这片河流。有异常?林休歌问道。我摇摇头,四周静极了,除了我们三个,

半点影子都见不着。伴闲和无痕在嬉戏打闹,千铢矜持地浮在半空中,傲娇地抖开扇面,

显摆起那两句打油诗。我不免泛起几分怜爱。可怜的孩子。不知过了多久,

河面渐渐升起薄雾。我警觉道:小休?林休歌召回无痕:嗯,来了。雾越来越浓,

不多时,便完全遮挡了河面。千疏雨摇着扇子凑过来:还真会唱歌?浓雾中,

传来一阵飘渺的歌声。起初还听不太真切,随后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歌声悠长,曲调凄婉,唱的是:郎君来,郎君走,

郎君许我合卺酒;月如华,雾似纱,河水砭骨胜针扎;佳人又得郎君意,暖帐红烛,

流干泪眼为谁瞎?每唱一句,歌声便近上一些,等唱完流干泪眼为谁瞎,

面前的雾消散许多,河面泛起阵阵涟漪,一艘小船缓缓驶来。船上坐着个女子,

身着桃红云锦裙,杏面桃腮,她一抬眼,鬓边簪着的云棠花便簌簌落下几片花瓣来。

我立刻出手,甩出一道灵力。破!小船瞬间四分五裂。雾变得更淡了,

那女子站在水面上,掩口细语:小娘子性子这般急,可不讨人喜欢。无痕。

林休歌开口。三枚镇魔钉呈包围状射向江伥,直取要害。那江伥足尖一点,瞬间消失在原地。

奴家不喜打打杀杀,诸君既特地为奴家而来,便先听听奴家的故事吧。声音来自左前方,

我唤出伴闲:镇压!伴闲迅速攻去,一片云棠花瓣飘落而下,那声音又换了个方向。

奴家名唤何芸,是此地何员外之女。三年前,奴家遇到一位公子,心生爱慕。郎有情,

妾有意,便在此处定下终身。千铢与伴闲两头夹击,却还是扑了个空。

江公子自言是修习之人,待回宗禀报宗主之后,便来向奴家提亲。可奴家左等右等,

却迟迟等不来人。直到一天,高家小姐出嫁,奴家才发现,这迎亲之人,正是江回。

奴家瞒着所有人将他偷偷约了出来。他哭着给奴家下跪,向奴家忏悔,让奴家原谅他,

不要告诉他的妻子。事情本该到此就结束了,算奴家看走了眼,信了这么个负心汉。却不想,

他怕事情败露,竟将奴家推下月溪河,成了这河中一鬼。千疏雨已累得气喘吁吁,

也不追了,索性叉着腰摇着扇子听她讲。

何芸接着道:奴家知道外界是如何说的:他们唤奴家伥鬼,说奴家为情所困,投河自尽。

爹觉得失了脸面,也将此事捂着。奴家日日被困于这河水之中,不得解脱。之前奴家想,

此世凄凉,不如尽早轮回,求个来世也好。但后来,奴家发现,奴家走不了。

她的声音渐渐狰狞:奴家好恨。凭什么他红袖添香,奴家却要日日受苦!我恨!

我所受之苦,必要他百倍偿还!只可惜,那负心汉却是再没到月溪河来过,

而我所溺之人,也不曾有过修习之人。她平静下来,莞尔一笑:忘了说了,

奴家最恨修习之人。雾又聚了起来,何芸也终于在我们面前现身。她轻飘飘地立在水面上,

逐渐向后隐去。耽误诸君已久,奴家便不再叨扰了。那么诸君——请上路。

话音刚落,晃眼间,雾便漫上了岸。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我握着伴闲,小心前行,

喊道:小休?千疏雨?你们……四下又响起一阵歌声,像是贴着耳朵在唱:郎君来,

郎君走,郎君许我合卺酒……我头脑忽地一片空白,等再回过神来,

我竟身在莫愁山长生殿。一阵低柔婉转的声音自上方传来,假模假意地叹息道:真可怜,

十八岁就要死了。窥人心神的雕虫小技。呵,我冷笑一声,呛道:都死了几年了,

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呢?那声音诡异地沉默了,片刻,又轻笑道:早早便知道自己的结局,

你甘心吗?你不恨吗?我握了握右手,伴闲还在。我低头假装沉思,忽然出手,

用伴闲朝面前的牌位劈去。牌位裂成两半,一道红色气息飞出,瞬间消失不见。我犯了难,

这么多牌位,要一个一个劈么?死了便死了,

至少我可没有因为爱上一个负心汉白白丢了性命。说完,我认真观察着这些牌位。

哈哈哈哈哈哈!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她发出一阵爆笑。这次的笑意更加真切,

她笑个不停,牌位也跟着颤抖起来。她终于止住了笑,慢条斯理道:小娘子,

你很合奴家眼缘,奴家便忠告你一句——她一句一句,

带着笑意道:千万记得你今日所言。切记,切忌。我没听她絮絮叨叨,

出手又劈了一排牌位。不过——她拖着调子道:你若是真的甘心,

为何却迟迟出不去这幻境呢?哐——被我戴在手上的览人忽然爆发出一阵金光,

牌位碎得四分五裂。江伥无处可遁,在空中乱窜。我正欲上前,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亦悠——小休?我止住步伐,忽然间像是被什么禁锢了,

眼上传来一片温热。一个阵法在我眼前运转,我又感到一片恍惚,再次睁开眼,

眼前一片黑暗。我眨巴两下眼睛。林休歌收回手,从身后传来一声询问:亦悠?

我低头一看,离河水只有半步之遥。看来是出幻境了,我松下一口气,答道:我没事。

闻言,林休歌松开我,把我向后拉了一把。千疏雨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道:醒了?

怎么这么久?我拍开他的手:应该很快吗?你怎么出来的?他唰地张开扇子摇起来,

颇有些自得:那江伥变了一堆金银珠宝,本公子什么没见过?嘲笑她两句,就放我出来了。

我心下无语,合着就我一个人被困住了?他又凑上来,用扇子拍我:你呢?

你看到什么了这么久?我挥开千铢,

假笑道:看见你在伴闲上面鬼画正要把你揍得脑袋开花。

千疏雨讪讪收回手:不说就不说……林休歌叹了口气,叫我:亦悠……嗯?

我看他。他望着我欲言又止,良久后叹息道:先回客栈吧。5.二选一?有千疏雨在,

我们自然住的是天号房。房内,我看看伴闲,又看看览人,叹了口气。何芸那话是什么意思?

览人这么多年都没动静,今天怎么忽然爆发了?为什么就我一个人出不了幻境,

我被什么困住了?唉。我把览人从腕上解下,举到眼前,透过方孔看向伴闲。

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我正欲放下,伴闲却忽然泛起金光,镜面波动。我一动也不敢动,

全神贯注地盯着伴闲。一弹指顷,镜面恢复平静,镜中现出一幅画面。这山门,

我可再熟悉不过了。莫愁山?只是……我看着遍地残骸,满目血色,心中惊疑不定。俄顷,

镜中画面又变了。是娘亲……还有我。娘亲无论什么时候,都站得笔直。爹曾戏说,

天塌下来了都压不弯她的腰。但天还没塌下来,她的腰却先弯了。娘亲满脸疲惫,

用手抚摸我的头顶,把我从上到下再三看了个遍,半晌,欣慰地笑道:亦悠都长这么大了。

她用手抚过我的脸颊,我的眉眼,我的鼻子,我的嘴唇,反复描摹。她又喊了口气,

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像小时候安慰我那般,轻轻拍我的背。半晌,娘亲推开我,

轻声道:亦悠,去吧。我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祭出破天铃:时空转,苍穹破,开!

大风四起,渐渐聚于眼前一处。风刮得猛烈,我眼前的空间破开一道裂缝。

我抬脚就要进去。亦悠。娘亲唤我。我回过身,她还在原地注视着我。她望向我时,

眼中像盛了一汪泪。娘亲柔声开口:亦悠,生辰快乐。我深吸两口气,转身,

踏入裂缝中。我看着这一切,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明日是我十九岁生辰。

这是我们最后一面。这念头来得毫无依据,却让我升不起丝毫怀疑。我一阵胸闷,

连带着脑袋也疼了起来。忽然间,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亦悠……哐当——

伴闲脱手,摔落在地。我压下心中的震惊,回头一看,是林休歌。

他弯腰捡起伴闲和览人递给我,却在我接手时动作一顿,问道:你……你怎么哭了?

我接过伴闲和览人,抬手一抹,竟满手眼泪。我无知无觉地哭了不知多久,

现在才发现眼睛都有些发热。他半跪在我身旁,抬手替我擦眼泪,

道:我敲了许久的门都没人答应,怕你出事,就自己进来了。出什么事了?我没事。

我平静下来,问他:你找我有事么?他收回了手,道:我……罢了,明日再说。

今晚我守着你。我这时彻底魂归于体,诧异抬头:你守着我?这要怎么守?

这房内可只有一张床!你……我……我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林休歌捏两下我的手,

把话接了过去:你安心睡吧,今夜我打坐。你中了那江伥的幻境,我不放心你。哦,

对了,只有我中了幻境。夜已深,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其实……这床也挺大。

小休特地来守着我,让人家打坐一整夜也不太好吧?我又翻了个身,林休歌背对着我,

我斟酌开口:小……刚出口一个字,耳边又响起了那阵飘渺的歌声。郎君来,郎君走,

郎君许我合卺酒;月如华,雾似纱,河水砭骨胜针扎;佳人又得郎君意,暖帐红烛,

流干泪眼为谁瞎?我的意识又开始变得模糊,脑中一阵嗡鸣,隐约听到有人在叫我。

等嗡鸣声彻底散去,周身环境又发生了变化。眼前的场景,用尸山血海来形容,

一点也不夸张。尸骸横七竖八地躺着,鲜血流了一地,聚成一个个小水洼。

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声,我寻了一会儿,发现竟是自己传出的。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自己动了起来,我定下心神,随着这具身体的动作观察四周。

在我眼前出现了一双黑靴,一个声音自上方传来:嗤,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

没想到竟也就这点本事。在场就剩下一个了,偏偏是你最想杀,却又杀不了的我。

怎么样?甘心吗?恨吗??!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唔!那黑靴猛踹我一脚,

转身走远了。你很有趣,可惜我没耐心了。我呕出一口血,意识开始模糊。

我盯着那双黑靴,颤颤巍巍地摸出一个什么东西,拼尽全力聚起灵力,猛地甩向前方。

等一下!无痕?!无痕怎么会在我手上?!我心里渐渐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心急如焚,

却也只能跟着这具身体慢慢悠悠地向前。终于,我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心瞬间凉了大半截。

这不是林休歌是谁?林休歌双目紧闭,眉眼皱成一团,无知无觉地躺在地上。

点点星光自他胸口飘出,他的身体瞬间缩小,变成了我第一次捡到他时七岁孩童的模样。

我知道,这是无痕碎了他的神魂。我所在的这具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片刻后,

又凭着最后一口气,将一个东西扔到林休歌身边,眼前便黑了下来。待看清楚那是什么之后,

我剩下的半截心也凉了——那是我的破天铃。我心胆俱裂,头晕目眩。所以是说,

我用林休歌的本命法器,碎了他的神魂,还把破天铃扔给了他?!不不不,冷静,

是我目前所在的这具身体做的,不是我。那我的破天铃怎么会在她这儿?对了,

无痕也在她这儿,说不定是她用了什么法子抢的。这人是谁?她为何要杀林休歌?

又为何要把破天铃扔给他?莫非是想嫁祸于我?!我忽然想起来,捡到林休歌当天,

他确实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现在看来,应当是在看我系在腰上的破天铃。

他是根据破天铃找上我的。眼前种种,应当就是林休歌要找的真相了。我莫名开始心慌。

要告诉他吗?他想起来了吗?想起来了多少?会不会以为要杀他的人是我?

我该不该跟他解释?要如何解释?心乱如麻间,眼前骤然亮起一阵金光。我立时睁眼,

竟是又来到了月溪河畔。左手腕上,览人周身金光缓缓淡了下去。亦悠?听到这个声音,

我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哆嗦,猛地收回被握住的手。林休歌登时愣住了,手僵在原处,

瞳孔微张,试着叫道:亦悠?我知道自己反应过大,深呼了口气,稳下心神,

装作无事发生:我没事。他收回了手,低声嗯了一声。千疏雨仍在用千铢寻着江伥。

我上前一步,祭出览人,其所到之处,浓雾骤散。何芸终于现出了身形,她飘在河中央,

捋着垂下的一绺头发,轻声笑道:小娘子,你真是十分有趣,奴家喜欢得紧,

可不舍得杀你。不过——话一出口,原本风平浪静的河面瞬间波涛汹涌,

两簇巨浪冲天而起,朝着岸边涌来。林休歌祭出无痕抵挡,这水浪竟直接包住无痕,

紧紧裹着林休歌,托着他往河中央走。伴闲!伴闲迅速出击,那水浪被伴闲割断,

却又瞬间合拢,竟是半点也没被伤着。飞云掣电间,

林休歌与千疏雨已被水浪齐齐托举至河中央。何芸掩口轻笑:这两人实在惹人生厌。

但爱屋及乌,奴家也并非什么无情之人。这个,和这个,她捏着兰花指,点向林休歌,

又点向千疏雨,望着我道:小娘子选一个吧。剩下那个,就留下来陪着奴家做这河中溺鬼。

闻言,千疏雨剧烈挣扎,发现挣脱不开,梗着脖子破口大骂:你这不长眼的江伥,

是不是被水泡久了脑子不好使!你让她选?!还不如把他们两个绑起来让我选来得纠结!

我呸!何芸并不言语,只是笑着看我,那两簇水浪却蠢蠢欲动。我进退两难,

对着何芸喊道:冤有头债有主,谁害的你你找谁报仇去,

老是逮着无辜之人祸害有什么意义呢?这话本意在拖延时间,

不成想何芸竟似乎真的听了进去。她低头思索一番,随后抬头看我,

展颜道:小娘子果然聪慧,说的话句句在理。话音刚落,水浪赫然消失,

两人直往河中坠落。我正欲上前,一簇水浪翻涌而起,朝我扑来。我侧身一闪,

水浪漫过我的左手,随后直冲上天,回到河中。我低头一看,览人不见了!何芸足尖一点,

竟直接闪身到了我眼前,伸手往我额上一点。我感到一丝凉意钻进了我的额头,愣神间,

她已掠过我,脚步不停,晃眼间便不见了身影。万籁俱寂中,

一道传音回荡在河畔:小娘子这铜钱也甚是奇妙,借奴家一用。自然,作为回报,

奴家也会奉上小娘子所寻之物。我转回身,林休歌与千疏雨已回到岸上。

两人具是浑身湿透。林休歌面色沉沉,我跑上前去,担忧道:如何,受伤了么?

林休歌低头不答话,千疏雨拧着衣衫上的水,骂骂咧咧:混蛋江伥!

又浪费本公子一身衣裳……诶,千铢你别乱蹭!等我把自己弄干后再帮你甩水。

他这咋咋呼呼的样子看着该是没事,我望向地上何芸留下的水迹,道:走吧,去找何芸。

6.复仇我终于觉出点不对劲来。林休歌走在我身旁,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河水顺着他的发梢一滴一滴往下落。千疏雨也就罢了,林休歌怎么也不用净衣诀把衣服弄干?

我向他看过去,他低着头不看我,也不说话。我对他使了个净衣诀,凑过去问道:小休,

你怎么了?他总算开了口,声音闷闷的:无事。我继续没话找话:幸亏她走得快,

我都没想好该怎么办呢!他不接话,我也闭上了嘴,不再自讨没趣。没想到半晌后,

他忽然开了口,还是那副不悦的语气:你还准备想多久?他突然来这么一句,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嗯?他幽幽地盯着我:若是何芸没走,你准备选谁?!!!

这事怎么还没过?!见我半天说不出话,他兀自叹了口气:罢了,不想答便不答,

我不想你为难,也不想……听到你的答案。他的眼神变得真诚又无奈,

像蒲公英一般轻飘飘落在我的心上:我很怕,怕你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怕你的选择不是我。但是亦悠,我想让你知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选你。

哪怕是在你我之间选,我也选你,绝不犹豫。他这一番话半点不似作伪,打得我措手不及。

真是奇怪,大半夜的怎么这么热,热得我头晕目眩。我正晕头转向,

又听到林休歌带着点埋怨道:你方才为何甩开我的手?我瞬间清醒,忽然灵机一动。

小休师弟……这是生气了?我试探着握住他的手,他瞥了一眼,没有动作。我心下了然,

多了几分把握。毕竟哄小休师弟这件事,我可是手到擒来。我清清嗓子,

摇着他的手道:哎呀,我刚出幻境还没反应过来嘛,不是故意的。

他语气缓和下来:当真?我狠狠点头,举着握在一起的手,道:瞧,

现在不是牵着了嘛。你别生气了。他反握住我的手,总算是展开了眉头,轻声回道:嗯。

嗯,应当是哄好了。气氛正好,却忽然传来两声狭笑。我顺着声音看去,

千疏雨一手搅着衣摆,一手用扇子挡住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一副看戏的表情。

我此刻才感觉耳朵有点热,板着脸道:千疏雨,你偷听我们讲话。

千疏雨眼中笑意不减:你们一没避着我,二没收着声音,怎么就听不得了?

这话居然还在理。我翻了个白眼,拉着林休歌转身就走。千疏雨笑着追了上来:诶诶,

怎么还恼羞成怒了!等等我!顺着水迹,我们一路来到了上霓街。我看看地上的水迹,

又望向眼前气派恢宏的高楼。千疏雨啧啧称叹:这气派,不愧是回梦楼。

那江伥不是寻仇去了么?难不成这江回还在回梦楼逍遥?我抬脚上前:先进去看看。

刚上台阶,街上忽然一阵轰动。我顺着人潮方向看去,一个人从回梦楼楼上摔了出来。

那人衣衫半解,眼神迷离,一副醉态。他撑着地慌张地想站起来,

却又不知什么原因跌了回去,摔得他叫唤连天。一个女子从楼上跃出,轻飘飘落了地。

那女子缓缓走向他,步态轻盈,摇曳多姿,出手却又疾又狠,眨眼间,直取命门。正是何芸。

伴闲!快!来不及了!距江回咽喉只有半寸距离时,一把玉剑横空而来,

逼得何芸连连后退。此剑通体白玉,

唯有剑柄处用亲切的笔韵写着两个朱红色的歪歪扭扭的字:辞雪。我心下大喜,

顺着辞雪剑来的方向望去,一把长剑载着两个人疾驰而来。啊——救命啊!

人群忽然一阵躁动。我收回目光,大片的水柱从地面冲天而起,

托举着街上的人往月溪河的方向涌去。我向林休歌喊道:小休,你和疏雨去救人,

何芸交给我们。时间紧迫,林休歌没有多言,点头道:小心。伴闲出动,

和辞雪追着何芸迎了上去。离得近了,两人纵剑一跃,安长灯收回永昼,凌空挽了个剑花。

长剑疾进,击得何芸节节败退。她不再恋战,抬手一挥袖,瞬间化为一滩水迹消失不见。

我观察四周,心念一动,暗道不好。江回不见了!此念刚出,便听得一声惨叫。

我顺着叫声来源看去,何芸站在台阶上,扯着江回的头发把他从柱子后面拽出来。

江回抖若筛糠,拉着何芸的手,涕泗横流:何芸……阿芸!阿芸!我对不起你,我知错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晚就是太紧张了才会铸成大错!你放过我吧,放过我!

我请仙长为你超度,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阿芸!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

若不是行动受限,他此刻估计得以头抢地聊表衷心。何芸美目缱绻,看着曾经的爱人,

极轻极缓地拂上江回的脸庞,声音温柔缠绵:江郎,你何德何能,连累众多人因你丧命,

又劳烦诸位仙长为你劳心尽力。江回像是突然被点醒,猝然抬头,拼命扭着脖子朝向我们,

撕心裂肺道:仙长救我啊仙长!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仙长救我!

如此情形,我们不敢轻举妄动,我试图与何芸交流:何芸,人间的案子还是交给人间来断,

你……唉,你放手吧。何芸盈盈一笑,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

江回惨叫声更大了些:这案子十年来都不曾有人受理,如今这负心汉要死了,

反倒是要断起案来了,当真可笑。她抬起右手,水浪在她手中渐渐凝成一把剑,

剑尖直抵江回咽喉:上有老,下有小,江郎啊,你活得这般幸福,

如今倒也算是顺了奴家的意。语罢,水剑疾刺。啊啊啊!!!救——在我们交流之时,

伴闲早已偷偷绕至何芸身后,见此情形,飞驰而出,镜沿割向何芸右手,水剑脱手,

散成一滩水浪,落地不见。辞雪紧随其后。江回连滚带爬,何芸却避也不避,

反倒伸手将江回一捞,摁在怀中,用后心迎剑。叶巷满连忙叫住辞雪,却还是晚了一步,

剑尖已然没入何芸后心。何芸像感觉不到痛似的,带着江回将身一转,后背猛地撞向柱子。

噗呲——利剑刺破胸膛,鲜血顺着白玉剑尖蜿蜒而下。江回瞪大双眼,双手胡乱摆动,

嘴里发出嗬嗬的气声。何芸伸手一推,江回向前栽去,倒在地上抽搐两下,

彻底没了声息。她终于失了力气,踉跄两步,再也支撑不住似的跌坐在地。叶巷满慢了一步,

站在何芸面前久久没有动作。我走上前去,叶巷满茫然地看着我,问道:我搞砸了么?

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不怪你。你做得很好。辞雪已经缩小成玉佩大小,

我给它施了个净身阵,它便自行回到叶巷满腰间系着。何芸靠在柱子上,气若游丝。

临近消散,她眸底却漾起几分闲适,仿佛终于卸下多年带着的枷锁一般,

勾唇道:小娘子这剑能除祟,奴家便擅自借用了一番,还望莫怪。闻言,叶巷满摇摇头,

认真道:不怪你。何芸一愣,脸上笑意更甚:这小娘子也是有趣得紧。随后,

她又望向我,颤颤巍巍地举起右手。我连忙伸手去接。她张开手掌,上面躺着的,是览人。

何芸已经没有力气了,她勉强抬起头,用气声道:多亏小娘子这法器,

奴家才能……才能了却夙愿,如今完璧归赵。我接了过来,

蹲下身看着她:你还有什么遗憾么?遗憾啊……她应当已经意识模糊了,

眼中的光彩渐渐褪去,瞳孔涣散。若非时间不许,奴家真该去拜访拜访他老人家。

她慢慢垂下脑袋,又释然地叹了口气:罢了,临上路,也犯不着自找不快……

她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彻底没了声息。我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站起身,对叶巷满道:

超度吧。若是成了鬼,灵魂是不入轮回的。等肉身消散,灵魂便终日游走徘徊,

除非有人为其超度,引入轮回。叶巷满是辞镜山大弟子,深谙超度之术,能超度亡魂。

这也算是辞镜山的独门术法,对施术人要求极高,须得至纯之魂。

叶巷满曾很热情地想要将此术法传授于我,我刚学第一句,一道天雷自万里晴空劈落而下,

将我身旁的无忧树劈得焦黑。叶巷满赞叹道:亦悠,你们莫愁山真厉害,晴天也能打雷。

她看了看那摊焦黑,补充道:雷也比辞镜山的厉害。……自那之后,任她如何热情,

超度之术我是半点不敢再碰。连她施术之时都要离得远远的,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再遭祸端。7.告白安长灯看向我身后,问道:超度完了?叶巷满哒哒哒跑过来,

抬头一本正经道:安长灯,我没有搞砸。安长灯点头:嗯。

叶巷满歪头:你不夸我吗?安长灯熟练开口:很厉害。闻言,叶巷满粲然一笑。

我瞧着他们的举动,心中慨然: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儿没变。

安长灯是十一年前到的无问峰。无问峰与辞镜山毗邻,两山来往甚密,

还共同举办了一年一度的北山大比。比试场地在两山之间轮换,无问峰一年,辞镜山一年。

参加比试的宗门自然不止这两山,但比试第一还从未落到过其他宗门头上。

至于设立这北山大比的目的,明面上是切磋交流,暗地里却都较着劲儿,

誓要争出个北山第一。我曾随莫师兄前去观摩过,那一场正是叶巷满对安长灯。

场上剑光疾起,剑招倏变,看得人眼花缭乱。人群中忽然发出一声惊呼。白玉剑脱手,

叶巷满惜败。安长灯拱手作揖:承让。叶巷满却没回礼,她像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一般,

眼眸亮得出奇。她上前一步,双手捧着安长灯的脑袋迫使他抬起头来,赞叹道:你好厉害!

安长灯:?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声惊呼。自那之后,叶巷满就常找安长灯切磋,一来二去,

两人就渐渐熟稔起来,经常结伴下山。这边刚超度完,林休歌和千疏雨也回来了。

千疏雨先冲两人打了个招呼,问道:解决了?我点头:嗯。

他摇着扇子走到叶巷满面前,弯腰打招呼:好久不见,小辞雪~辞雪装死。

千疏雨也也不恼,又转身对着永昼笑:小永……剑身一阵嗡鸣,千疏雨悻悻闭上了嘴,

退到我身旁,用千铢挡着耳语道:无问峰的剑脾气都这么暴躁吗?呵,

我想到他所作的恶,嗤笑一声:你自找的。千疏雨还没来得及辩解,

忽然向旁边移了一步。还没来得及疑惑,林休歌就冒了出来,挤到我和千疏雨中间,

目光幽幽地盯着我。我回望他,他又偏开头不看我。?小休师弟这是……又生气了?

被扯开后,千疏雨不再瞎转悠,慢悠悠摇着扇子,问安长灯:你们怎么会到这来?

安长灯言简意赅:除魔。叶巷满点头附和。我也收回了目光,

问道:你们也要去断念峰?安长灯道:嗯,魔族封印已破,宗主已到断念峰议事,

我们前去与他们会合。那正好同行。我正欲开口,忽感到眉心一阵凉意,一滴水落了下来,

又在空中停下,慢慢展开成一面水镜。林休歌警惕道:何芸?嗯。

我心中已有了猜测:应当是她给的。我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镜,水面荡漾,阵阵波纹中,

一个人慢慢出现在我们眼前。此人白发如雪,半披半束,用一根涧石蓝发带挽着。

他抬手往何芸眉心一点,丝丝魔气自他指尖溢出,融入何芸体内。何芸似乎十分感激,

嘴开开合合说了些什么后,俯身对他行礼。那人缓缓转过身来,一双狐狸眼微弯,

似乎透过水面与我们对视。他勾了勾嘴角,开了口,

水镜中竟然传来一道玩味的声音:诸位,堑城见。哗——水镜落地。

千疏雨拎着被水溅到的衣摆连连后退,嫌弃道:啧,这人谁啊?

林休歌把我向后扯了一把,面色凝重:罪魁祸首。安长灯道:魔族频频作乱,

与此人脱不了干系。我看向他,问道:堑城?叶巷满很是兴奋:同路!

堑城就在断念峰山脚,也未免太过巧合,此事定有蹊跷。正想着,忽然有人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回头,林休歌面色犹豫,眼神乱瞟,支支吾吾道:师姐……我……我有事与你说。

他这副样子实在奇怪,我不解道:你说就是。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

拉着我就往林子里走。天蒙蒙亮,林中露水重,我提着衣摆,倚着树望向林休歌。他看看天,

又看看地,就是不看我。我疑惑更重:你要说什么?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好友,

有什么事是不能当着他们面说的?他低着头,用脚踢着地上的枯枝落叶,

良久终于开口:师姐,我……我找到真相了。哦,你找到……!我瞬间站直,

几乎要破音,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找到真相了?!林休歌低着头,没注意到我的异常,

低声道:嗯。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想到幻境中看到的景象,不免有些心虚。

我感到腿有些发软,又靠了回去。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勉强稳住心神,我强颜欢笑,

声音却还是控制不住有些发抖:你什么时候找到的?我控制不住地快哭出来,

甚至都不敢问真相是什么。他找到真相了。

然后把我一个人拉到这四下无人的树林子里……我不敢再细想。

林休歌听不到我内心的天人交战,抬头看我:第一次在月溪河畔,我中了何芸的幻境。

幻境中看到的,那还真是巧。我双腿一软,顺着树跌坐下去。林休歌面露疑惑,不明所以,

但也跟着我蹲下身来,继续道:在幻境中,我的身体不受控制。我麻木点头。嗯,不错,

开头就是这样。随后,我的意识随着那具身体,经历了一些事情。嗯,不错,

发展就是这样。我……或者说不是我,在一个宗门做弟子,看环境不是莫愁山。

同门辱骂我,殴打我,处处欺压我……我吃了很多苦。后来,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便到一处悬崖跳崖自尽。嗯,不错,结局就是……嗯?我诧异抬头。林休歌看着我,

眼神炽热:你知道我是怎么出幻境的吗?我想到了你。被欺辱殴打时,我没想江伥,

没想破解之法,我只想到了我们一起在莫愁山的日子。我想,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倘若没遇到你,我或是在崖底摔死了,或是在途中饿死了,或是要带着仇恨过完这一生。

无论哪种,与现在的生活比起来,都无异于噩梦。我感受到的一切美好,

都是因为遇见了你。亦悠,谢谢你带给我诸多幸福,谢谢。我震惊地听他说着,

见他没了继续开口的打算,疑惑道:没了?林休歌迷茫道:没了。

我问他:你怎么确定幻境中的就是你呢?林休歌解释道:跳崖之后,

我看到了崖底的场景,与我当年醒来后的场景一致。我又问:然后呢?

林休歌说道:我醒来之后,一路向南行走,就遇到了你。他这番话听起来似乎可信,

却与我在幻境中的所见所闻不同。并且,他还漏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东西。见他这说不到点上,

我急不可耐:无痕呢?!无痕可是随林休歌一起上的莫愁山。当年他被捡到莫愁山后,

曾把无痕交给娘亲。姜宗主端详片刻,道:镇魔钉?此法器尚可,既与你有缘,

你便好生收着,说不准日后开了神智,还可当作本命法器。之后林休歌便日日带着无痕。

我有了本命法器之后,满心想要帮无痕开智,于是照葫芦画瓢地把无痕往林休歌额头砸。

这镇魔钉哪是随便能砸得的?姜宗主发现之后,我又被罚跪。林休歌头裹着纱布来给我送饭。

我很沮丧,向他道歉:对不起,小休师弟。林休歌善解人意道:无妨,

师姐也是一片……我下次一定把握好力道,不伤着你。……你刚刚说什么?

……多谢师姐。之后倒是没再往林休歌头上砸,但试了很多法子,

无痕仍是没有半点反应。直到一天,我拉着林休歌偷跑下山,遇到一鬼物。

那鬼物不知蛰伏多久了,突然冲出来往我身上扑。危急关头,无痕开了神智,一招制服鬼物。

于是,林休歌也有了本名法器,取名无痕。人世匆匆,来去无痕。

所以这么大三枚镇魔钉在你身旁,你都不觉得蹊跷么?!

林休歌满脸释然道:或许是从什么地方拿的,或许是什么人掉落在那儿的,不重要了。

不重要?有人抢了我的破天铃拿着你的镇魔钉碎了你的神魂你说不重要?!

他像忽然想起什么,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我:我醒来之后看到了它,

便是它带着我去找你们的。破天铃。我将我的破天铃从腰上解下来,

将它们放在一起细细对比,竟是一模一样。我问道:破天铃怎么带的你?

林休歌解释道:我往正确的方向走它就会亮。这听着怎么这么像寻物术?

寻物术是莫愁山所创,术法倒是不难,但会的人也不多,林休歌也不会。

此人是莫愁山弟子么?此前我还当是什么人抢了我的破天铃,

可如今破天铃就完完整整地在我手上,那林休歌这枚破天铃又是从何而来?莫非是预知?

可幻境呢最后,林休歌分明就是十年前与我初见那样子。我百思不得其解,

犹豫着要不要把幻境中所见所闻告诉他。一番纠结之后,还是放下了这个念头。罢了,

最新章节

相关推荐
  • 为了制造话题制造热度
  • 以反派为主角的小说
  • 为了拯救世界我被迫成了大反派
  • 为了拯救世界的我成了大反派在线阅读
  • 为了作死我成为反派
  • 为了拯救世界我成了大反派
  • 主角为我反目成仇
  • 穿越异世界当城主大人
  • 全民废土求生
  • 假面骑士ooo&w&skull
  • 易次元直接下载
  • 我在异世界开快递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