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夜,他灭了我夫家满门,将我囚在后院。我想逃跑,他掰断了我的腿;我想赎罪,
他用满院的尸体逼我活。后来,他宁愿自己死,也求着让我活。
1 桃花宴惊魂今日宗玥郡主的桃花宴,我本没有资格参加的,只是挪不过娘亲,
这才以作陪的身份,陪着表姐来了此。我自幼体弱,长年在家调养,踏出家门的次数,
屈指可数,若非我已及笄,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又迟迟未见有人上门提亲,
娘亲这才着了急。只是,像我这般羸弱的身子,再加上这寡言怯弱的性子,想来也是徒劳吧!
我自嘲着,不期然对上女眷们打量过来的视线,如针一样戳在我的身上,让我坐立不安。
我扬起袖子,轻嗅了嗅,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身上的药气似乎浓郁了起来。
脑中遭人嫌弃的鄙夷浮现而出,我仓惶的寻了个理由,暂退了出去,避到了无人之地,
这才松了口气。这样,应该没人会闻到我身上的药气了吧!庆幸的念想才刚浮起,
我便闻到了一股浓郁到让人不安的血腥味,我下意识里想要逃跑,
一只手就从背后捂住了我的口鼻,拖拽着我到了隐匿之处。我吓的脑中一片空白,
连反抗的忘了,只听到耳边传来一个阴沉的低语,“别说话,不然我杀了你。
”我恐惧的瑟瑟发抖,全身瘫软如泥,眼泪像串珠一样直往下坠,就连他何时松了手,
我都不记得了。只听到有杂乱的脚步,还有混杂的声音,从远而来,又由近去, 听不真切。
直到一只手胡乱的将我的脸颊擦的生痛,恶狠狠的声音同时传来,“哭什么哭,难看死了。
”我这才看到对面表情阴鸷,满身狼狈,却依然遮挡不住精致容貌的少年。“我没有说话,
你不能杀我。”我不敢动,怕惹怒了他,丢了小命。他没有理我,却松了手,往后靠了靠,
我这才看到他脚下的一小滩血渍。“你,你流血了。”“不关你的事,
”他突然就烦躁了起来,凶戾的瞪了我一眼。我咬了咬下唇,犹豫了一下,
还是扯下了腰间的香囊,从里面翻找一个小囊,颤巍巍的送了过去。“这是可以止血的药粉。
”我经常磕伤,还容易生病,我娘亲怕医治不及时,就想了个法子,
把我经常需用到的药材磨成粉,捏成丸子,制成香囊模样,随身携带。他诧异的看了我一眼,
没有接,也没有发怒。我伸出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
表姐急切的呼喊声传了过来。“兰时,你在哪里?”“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见过你。”我咬着下唇,一脸无措的对着少年指天发誓。少年定定盯着我,
直至表姐声音越来越近,少年的薄唇微动了下。“滚!”我如蒙大赦,仓惶起身准备逃离,
不经意回头,看到少年狼狈不堪的模样,稍一纠结,奔回两步,将香囊放进少年怀里。“你,
你保重。”我磕磕碰碰的丢下了一句,便跑了出去。
全然未曾注意到少年望着香囊目光渐转迷茫。2 谢陵的秘密和表姐汇合之后,
众家女眷皆匆匆告辞,在回府的路上,从表姐嘴里我才知道。
郡主新得了个容貌极为精致的面首,只是没想到那面首是个性子刚烈的,在郡主胡闹之际,
不但刺伤了郡主, 还逃了出去,这才引发了后面的混乱。
我脑中不期然浮现出少年倔强而精致的面容,不免有些担心,宗玥郡主一贯 骄纵,
也不知他是否能逃过一劫。我留心了几日,也未曾在兄嫂那么探出半点消息,
倒尽是被打趣瞧上哪家公子了。我脸薄,又不知作何辩解,索性便歇了心思。直至半个月后,
表姐匆匆来访,我这才知晓,那少年根本不是什么平民百姓,而是谢将军的胞弟谢陵。
前些时日,外戚外犯,谢将军遭人算计,围困被俘,朝中谣言四起,说谢将军已然投敌。
圣上听信了小人言语,将谢将军一家尽数囚于地牢,宗玥郡主见色起意,
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法子,竟将谢陵唤了出来,试图养做面首。如今谢将军因为誓死不从,
被外戚凌虐而亡的消息传回朝中,圣上懊悔之际,觉得亏欠了忠良,将康家放了出来,
知晓了康青近来的遭遇,盛怒之下,将宗玥交由了谢陵处理。谢陵一把长枪,
当即就将宗玥刺了对穿,然后请求前往边境,抗击外戚。表姐说的眉飞色舞,一脸向往之色,
可不知为何,一股寒意从我脚下升起,让心中不安。3 血色新婚夜时光稍逝,谢陵的传言,
并没有因为他离开而消失。表姐每次来,都拉着我喋喋不休,
这似乎成了我们心照不宣的小秘密。听说他率五百轻骑,直入荒漠,
取了外戚首领的头颅;听说他收服了好些游牧,扩张了我朝疆域;听说他如今的威名,
比其兄有过之而无不及。听说他短短两年间,因为战功赫赫,已经升任将军。
这是我最后一次,知晓到关于谢陵的消息,因为表姐成亲了,而我也定下了亲事。
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只是受了外祖恩惠的一个没落世家,我见过那人一次,
看着是个端正良善之辈。爹娘喜欢,我自然也心生欢喜。在司礼唱和声中,我们拜了天地,
他送我入了洞房。他握着我的手,欢喜的说,“夫人,我去去就来。
”我盖头下的脸已布满了红霞,我矜持着微微颔首。我端坐床头,心如鼓雷一样,
坐立不安的等候。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再度被打开,随之进来的一股浓郁到让人作呕的腥风。
“郎君?”我不安的询问。带着金属撞击的脚步声在我跟前落定,他没有说话,可是我知道,
他定然不是我的郎君。我惊恐的往床上缩了去,却被拽住了脚腕,拖了回去,
艳红的盖头飘落,红烛之下,谢陵映衬着鲜血的面容,就这么突兀的闯进了我的眼中。
他咧着唇冲着我笑,眼中的占有欲毫无遮掩。他将我揽入怀中,手上的力道,
似要将我的腰掐断了一般。他在我的耳边低语,“兰时,连你也要丢下我了吗?
”而我的眼中,只看到庭院外,尸体横陈。惊吓之余,我竟然不争气的昏了过去。
4 沈家灭门谜等我醒来,晃眼间满堂红彩,刺的我眼眸发酸。我还没来得及醒神,
司礼‘夫妻对拜’的唱礼,就传入了我的耳中。然后我的身体,被人强压着转身施礼。
我挣扎着抬头,这才看清,对面同样大红披挂,正在行礼的谢陵。谢陵看到我醒来,
他没有惊讶,而是欢喜的伸手,将我拥入怀中。“我终于娶到你了,兰时,
你是我谢陵的夫人了。”他的雀跃,如一把钥匙,让我回到了昨晚成婚的喜悦,刺鼻的血腥,
以及满庭院的尸体。沈家?“不,我不是你的夫人!谢陵,你不能这样,快放开我,
我要回去。”巨大的恐惧,让我抑制不住浑身颤抖,我奋力的挣扎,想要脱开他的怀抱。
可在绝对的力量之下,一切都是徒劳。我挣扎着,观礼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退去,
一股阴冷的气息,对我席卷而来,让我于一瞬间僵直,不敢动弹。于此同时,
谢陵终于松开了对我的禁锢。只是他精致的面容上,阴云满布,琥珀色的眼眸,
死死的盯着我。“回去?回去替沈家收尸吗?兰时,我们已经拜了堂。”我忍着心悸恐惧,
疯狂的摇头,眼泪在眶中摇摇欲坠,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谢陵问道,“不是这样的,
也不该是这样,谢陵你把沈家怎么了?”“沈家谋逆,其罪当诛,
我只是做了我职责之内的事。”谢陵冷着声,他结着粗茧的手指抚上的脸颊,一下一下,
将我的眼帘擦的绯红。“沈家没有……”虽说我与沈家交集不多,
可是沈家是我外祖选定的人,外祖在太医曙任职多年,对朝中官员之中的那些隐私,
知晓甚多。他能为选沈家联姻,沈家的人品,我当然信得过。我张口就要替沈家辩驳,
可是却在脱口而出瞬间,被谢陵捂住了嘴巴,声音只余呜咽。谢陵目光阴鸷的扫量着我,
直至我眼角的泪,滑落他的指缝,他怔了一下,随即叹息着,妥协着松开了手。
他神情转为疲惫,他垂下了头,将额头搁在我的肩上,“兰时,你这是在怨我吗?这世上,
谁都可以怨我,恨我。可唯独你……不能。”5 香囊定情劫我不明白,
明明他灭了我夫家满门,到如今却做出一副我亏欠了他的模样。“谢将军,可是认错人了,
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际。”我话还未说完,就感觉谢陵身体明显一颤,他再一次抬头,
竟是满眼的脆弱,“兰时,你怎么能对我说这种诛心的话呢?”我抿了抿唇,却没有应话,
只是用蓄满泪水的目光倔强的望着他。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然后飞快的从胸前摸出一个破旧不堪的香囊。他如捧珍宝一样,奉到了我的面前。他说,
“你看,这是你给我定情信物,这两年来,我一直贴身收着。边境敌时,
我曾多次濒临险境之际,若非有它支撑着我,只怕我早已尸骨无存。”他说,
“我怕你嫌弃我,不敢上门拜见长辈,等孝期一过,就回来向圣上请旨给我们赐婚。
”他说,“兰时,我不知道你为何愿意答应沈家的亲事,但我知道你是我信念,
是我的救赎,求求你一定不要抛下我。”他喋喋不休说这些时,眼眸中透着渴求与祈盼。
可听在我耳里,只有荒诞与可悲,我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气,一把扯过谢陵手中的香囊,
用尽气力,将它撕碎,丢在地上。我哽咽着,冲谢陵大吼道,“这不是…信物,
也不是你杀害沈家的人理由。”谢陵愣了,他盯着地上香囊,
脸上的欢喜希翼如云雾一般散去。他没有做任何动作,就像是一个傀儡一样站在那里,
一动不动,他太安静了,安静的让我有些发怵。我往后退了退,想要逃跑。可我一动,
他也动了,他抬起来,冲着我笑了下,“夫人,是我疏忽了,今日是我们成婚的日子,
怎能提这些个晦气之事,春宵短暂,来日方长,我们不急。”他半点不提我们刚刚的争执,
一把将我抱起,走向了内寝之中。我听懂了他的话,脸色变得煞白,不该是这样的,
我是沈家换过庚帖的媳妇,而眼前只是一场荒唐,做不得数的。我挣扎着,
却被谢陵扔在了床榻之上。我苦苦的哀求着他,他半点不为所动的附身而上。我死命的抗拒,
衣裳仍旧被剥开。在身体被穿透的那一瞬间,我只听到一声噩梦般的低语,“你是我的,
只能是我的。”6 囚笼中的爱那一夜后,我就病了,病的昏昏沉沉,
我知道谢陵一直守在我的身边。或是逃避,亦或者耻辱,我不愿意睁开眼睛,
耳边时常传来嘈杂的声音,一碗一碗的药送进了我的嘴里,我抗拒着,生无可恋。
“只要你醒来,不管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若再不醒来,我便杀了满京的大夫。
”谢陵哀求着我,威胁着我。他奏效了,有沈家在先,我知道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担不起沉重的人命,所以我妥协了,他欢喜不已,
却不知一张纸条经由把脉悄然送我的手心。沈家的人都死绝了,圣上震怒,
谢陵拿出了所谓通敌叛国的证据,不但压下了此事,沈家人还被曝尸荒野,不得善终。
爹娘说,让我不要惹怒了谢陵,他们会想办法救我的。但我想,我是该死的。
仅是因为我一时的怜悯,竟让我成了祸水的存在,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家族的覆灭,
竟然会是因为这么可笑而浅薄的理由。我是个罪人,也是个懦弱的人,
我没有取走谢陵性命的能力与勇气,所以我只能用我自己的命,向沈家人来赔罪。
一个谢陵不在夜里,我忍着剧痛,一声不吭的用发钗刺破了我的手腕。
我看着血从手腕里涌出,心头升起的只有解脱。我闭上了眼睛,
等待着永远也不会再到来的黎明。只是等我再次醒来,我看到的依旧是谢陵的脸上。
他眼中浓郁的哀伤,在对上我的视线时,如释重负。前一秒,他将拥入怀中,委屈的控诉,
“我以为你真的要抛下我了。”后一刻,他却将抱了出去,放在了檐下的靠椅之上。
若说之前在沈家,只是含糊的一眼,可如今满院子的尸体摆陈在我的面前,
那种巨大的冲击感,让我腹内翻涌,只想要作呕。我连逃离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僵直的偏过头,看着谢陵,我张了张嘴,喉咙似被扼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良久,
我才哆嗦着嘴唇问出了几个字,“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她们该死,
既然她们照看不住你,那就只能以死谢罪。”谢陵不以为然的打了个响指,
一群穿着仆从服饰的男女连贯而入。他说,“来拜见你们的夫人。
”那些人似乎看不到地上尸体一样,对着我叩首。他满意的看着她们顺服的模样,
轻抚着我的发鬓,“夫人可喜欢,若不喜欢,再换了便是。”他说此话时,
不经意透出的那股杀气,让我寒颤。换?怕并不是我想的那个‘换’吧。这是他给我的警告,
如有下一次,眼前的她们等待着的,亦是同样的下场。我连死的资格,都没有了。
7 夜半惊魂他在试探我,房内尖锐可伤及性命的物件,不减反增。他守在我身边,
时常用玩味的眸光探究着我,我熟视无睹。我不再寻死,但并不代表原谅他。
我日复一日的坐在窗前发呆,活得犹如一块朽木。他也不觉得我无趣,
在终于认定了我不会再做寻死觅活的傻事,他释怀了。他拉着我去演武场,
看他百步穿杨;去蓄鲤池霍霍肥美的鲤鱼,踏上屋顶看漫天得星光。
似乎横亘在我们的二人之间的沈家,是一场虚无的幻梦。只是……那夜,
我从酣睡中被一声惨叫惊醒,声音很近,仅是一屏之隔,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一屏之外,谢陵坐在美人榻上,他手中的握着把剑,他的脚下一个身影匍匐在地,
血泱泱的从她身形处晕开。我认得她的衣裳,她是谢陵派来于我身边的伺候的婢女。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招惹到的谢陵,但是我不想再让无辜的人,因为我而死。我提着裙摆,
着急忙慌的想要替她求情。可是,走的太急,被地上一物绊倒,跌落在了地上。手触于地,
只觉格外的黏糊,而目光所对上的,是一颗死不瞑目头颅,是她。
我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嘴鼻,无法呼吸,无法动弹,恐惧将我的身体都变得僵直。
谢陵看到了我,脸上的杀气顷刻收敛,略显慌张丢了手中的剑刃,匆匆跑了过来。
他一脚将头颅踢飞,然后将我拥抱入怀中,他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背,笨拙的安抚着我。
“没事了,没事了!”可我一想到那是一双杀人的是手,寒气于百骸中四散,
以至于让我瑟瑟发抖,闭气昏阙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所有的痕迹,都已经被处理干净。
我问谢陵,为何要杀她。“夫人,她想要爬我的床,她该死。”他委屈的解释,听在我耳里,
只有荒诞。像他这般喜怒不定,动则杀人之人,会有人自寻死路吗?果然和一个疯子讲道理,
是最愚蠢的事。我不再和谢陵争辩,脑中却不可抑制的浮出一个想法。我得逃,不管是哪里,
只要能离开谢陵就好。8 逃离的代价谢陵虽放任我在这宅中四处走动,
但无时无刻都有人盯着我。我等了一个来月,等到他不在宅院的时日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