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春日的阳光像融化的蜜糖般流淌在花圃里。

暖风穿过新抽的嫩枝，将金银花的香气搅成漩涡，那些垂丝海棠便在这甜腻的空气中轻轻打起摆子。

最活泼的当属西府海棠，粉白花瓣在阳光下显出半透明的质感，像是少女提起芭蕾舞裙时透光的纱。

三色堇总爱凑这个热闹。

紫色镶白边的裙裾被风吹得翻飞，花蕊中央两点鹅黄恰似舞鞋上的装饰扣。

它们时而与相邻的月季交颈低语，时而集体朝风向反方向倾倒，活像交响乐团里不守纪律的弦乐组。

乔家院子里花圃边缘的波斯菊最是矜持。

修长茎秆撑着绢纱似的花瓣，每次摇摆都带着精确的弧度。

可当风势转急，它们忽然抛却淑女做派，金黄花心迎着阳光疯狂旋转，将花粉洒成一道道金粉的抛物线。

泥土深处传来蚯蚓翻身的震动，仿佛大地在为这场演出轻轻打着拍子。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花园里。

秋千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像是应和着风的节奏。

小姑娘坐在秋千上，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星。

她的小马尾辫随着每一次荡高而飞扬起来，浅绿色的精灵裙摆也在风里轻盈地舞动，宛如春日里新抽的嫩芽。

“再高一点，爸爸！”

她咯咯笑着，声音清脆得像风铃。

她的父亲站在她身后，宽厚的手掌稳稳地推着她的背，每一次用力都恰到好处，既让她飞得高，又不会让她害怕。

他的目光温柔地追随着她小小的身影，嘴角挂着满足的笑。

不远处的厨房窗户敞开着，香甜的蛋糕气息随着暖风飘散出来。

小姑娘的母亲系着碎花围裙，正把烤好的蛋糕从烤箱里取出。

她抬头望向花园，看着父女俩的身影，眼角弯成了温柔的月牙。

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她的笑容比蛋糕上的糖霜还要甜。

秋千越荡越高，小姑娘的笑声像一串银铃，洒满了整个花园。

风轻轻吹过，带着花香、蛋糕香，还有幸福的味道。

“蛋糕好了，你们来吃吧”母亲轻轻地呼唤着玩秋千的父女俩。

秋千的摆动渐渐缓了下来，父亲的大手轻轻一揽，绳索便稳稳停住。

小姑娘还沉浸在方才飞荡的快乐中，小脸因兴奋而泛着红晕，像颗熟透的小苹果。

她张开双臂，撒娇似的朝父亲喊道：“抱抱！”

父亲低笑一声，弯腰将她从秋千上抱下来，顺势高高举起，惹得她又惊又喜地尖叫起来。

“走，去和妈妈吃蛋糕喽”父亲说着，将她稳稳托在臂弯里，大步朝园中的白色凉亭跑去。

小姑娘搂着他的脖子，咯咯笑着，浅绿色的裙摆在他臂间轻晃，像一片被风托起的嫩叶。

亭子里，母亲早己摆好了茶点。

素雅的瓷杯中，清透的茶汤微微冒着热气，一旁的托盘上还放着几块刚烤好的蜂蜜蛋糕，甜香西溢。

而最显眼的，是那只印着小新图案的绿色杯子——里面盛满了温热的牛奶，杯沿还沾着一点点奶沫，像是特意为某个贪玩的小家伙准备的。

“玩累了吧？”

母亲笑着伸手，轻轻拂去女儿额前细碎的汗珠，又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蛋，“喝点牛奶，歇一会儿再玩。”

小姑娘欢呼一声，从父亲怀里溜下来，迫不及待地捧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嘴边立刻多了一圈可爱的“牛奶胡子”。

母亲看到，轻轻拍了一下要拿蛋糕的小手“先去洗手”“老爸，妈妈让我们去洗手”说着，就看到一只小手拉着一只大手向水龙头跑去。

不一会，父亲在石凳上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却始终落在妻女身上。

微风拂过亭檐，带来远处花丛的淡香，阳光透过藤蔓的缝隙，在石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这一刻，时光仿佛被拉得很长，长到足以让幸福在此驻足，轻轻叹息。

鲜奶蛋糕的甜香乘着暖风，悄悄溜过乔家小院的矮篱笆，钻进了隔壁半开的窗子。

正在搭积木的小男孩突然吸了吸鼻子，像只嗅到奶香味的小狗似的抬起头——是乔阿姨烤蛋糕的味道！

他丢下积木，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好就往外跑。

轻车熟路地拐过两家之间那道开满蔷薇的矮墙，熟门熟路地推开乔家那扇从不落锁的雕花铁栅栏。

栅栏上的铜铃铛"叮当"轻响，正在喝茶的乔叔叔头也不抬地笑道："小馋猫的鼻子比闹钟还准。

"小男孩跑得额发都飞了起来，却在凉亭台阶前猛地刹住脚步。

他扒着亭柱探出脑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石桌上的蛋糕，却还记得要乖乖叫人："乔叔叔好！

小葡萄今天扎的新头花真好看！

"被叫做小葡萄的姑娘立刻骄傲地摸了摸自己的马尾辫，上面缀着的葡萄发夹确实是她今早精心挑选的。

乔阿姨早己笑着起身，从厨房端出预留的蛋糕碟。

瓷碟边缘画着和小男孩家里同款的蓝莓花纹——去年两家一起在集市上买的。

阳光把男孩翘起的发梢染成蜂蜜色，他接过蛋糕时，手指不小心蹭到奶油，便自然地把手指含进嘴里吮了吮。

铁栅栏上的铜铃又轻轻晃了晃，不知是风，还是跟着香气寻来的蝴蝶。

“鼻涕虫，我家一做蛋糕你就来，我都不够吃了”小姑娘撅着嘴母亲轻轻拍了一下小姑娘的头，“依依，不可以和哥哥这么说话”小姑娘头撇到一边，一口蛋糕一口奶。

而另一边的小男孩鼻子、嘴巴上都粘着蛋糕屑，拿起桌上最后一个蛋糕，就要放到嘴里，还不忘说道“小葡萄，阿姨做红烧肉的时候我也来”小姑娘不乐意了，他每次来，自己都没吃够。

"臭鼻涕虫！

以后不许你来了！

把蛋糕给我"小乔依气鼓鼓地跳下石凳，浅绿色的裙摆像被风吹乱的荷叶般翻飞起来。

她抄起桌上卷成筒状的童话书，作势就要追打那个偷笑的男孩。

小周云凯早就料到她会有这般反应，敏捷地往后一跳，却故意放慢脚步，让她能追着自己绕凉亭跑。

他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做鬼脸，手里依旧拿着刚从桌上抓起来的蛋糕。

"来呀来呀，追到就还给你！

"他灵活地绕过石凳，发梢沾上了亭边垂落的紫藤花。

小乔依提着裙角在后面追，小皮鞋踩在鹅卵石小径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追逐的身影惊起了正在啄食蛋糕屑的麻雀，扑棱棱地飞过那丛开得正盛的月季。

乔父抿着茶首摇头，眼角的笑纹却藏不住："这两个孩子，天天闹腾。

"乔母给小周云凯的碟子里又添了个草莓，闻言轻轻戳了戳丈夫的手背："你年轻时不也这样？

总爱揪我辫子。

"凉亭里茶香袅袅，栅栏边的蒲公英被孩子们带起的风惊扰，白色小伞纷纷扬扬地飘向蓝天。

小周云凯突然转身，把那一半的蛋糕精准地塞进追来的小乔依嘴里。

小姑娘猝不及防咬住蛋糕，鼓着腮帮子愣住了，而男孩己经笑得弯下腰去，阳光在他们身上流淌，像打翻了的蜂蜜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