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有山，名曰北望。
山顶，通天树，无根、无叶、无果。
树干漆黑如墨，树枝洁白似玉。
枝条摇曳，笼罩大山。
山腰，河流数万，河水自山顶俯冲而下。
颜色由黑转白，得名墨河。
山脚，半截残碑斜插在地。
碑上，血色“平”字歪歪扭扭。
碑后有一小村，因其常为第一缕阳光所照，取名阳平。
三十年前。
道无涯，十二岁，到达神曦境，修炼速度万年难遇。
流云仙宗，九长老路过此处，将他收入门下。
九年前，惊雷雨夜。
道无涯踩着两行血色脚印，倒在村口。
身躯上刀伤、剑伤密布，偶尔几处还有断在肉里的箭头。
他双臂死死撑地，胸下护着约莫两岁的瓷娃娃。
这一天，日近黄昏。
残阳绕过枝杈，在地上刻满流动的光斑。
道无涯白发苍苍，枯瘦如柴，凹陷的眼眶散发着淡淡的死气。
西十出头的年龄，却顶着百岁老人该有的面容。
洁白的的河流，穿过村子，不知流向何处。
骨掌挽起奶白色的河水，它迅速从指间逃逸，最后所剩无几。
面皮下垂，尸斑点点，声音沙哑而微弱。
“传说，墨河来自仙域，人死后灵魂会逆流而上，去往长生天……”一米五六的少年，盯着北望山顶的巨树，双手合十目光虔诚。
听过无数遍的传说，再次被老爹讲起，他也不觉丝毫厌烦。
喉结蠕动，“咕噜”一声，布袋脸上流露出满足的笑容。
包浆的葫芦，随着枯掌微微垂下。
空洞、死寂的眼神，扫过真诚祈求的少年。
“长生天会保佑……”结束祈求的少年，夺步而上，抢过骨掌托起的酒葫芦。
一屁墩儿坐在地上，猛灌两口酒液，鲜活的小脸蛋迅速涨红。
远方飘起的风筝，令他神游天外。
口中的酒液，顺着嘴角滚落，打湿胸前衣襟。
良久后，稍稍回神，却发现葫芦中的酒液己被黑色衣衫喝去大半。
“老爹。
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道无涯抬起皮包骨头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少年的额头，脸庞上诡异的笑容转为阴沉肃杀，再急转为怀念。
“外面的世界吗？
很美好……也很残酷。”
少年水灵灵的眼眸透露出求知的欲望。
从小到大，他从未离开过村子，对外面世界的认知，只停留在村头老大爷的闲聊声中。
村头集市，有群老头，每逢赶集，总会聚集在一起喝酒聊天。
一碗白酒下肚，脸上红色渐渐涨起。
聊天内容从村里寡妇到城里美娇娘，再到天上仙女。
从鸡鸭鹅鱼到……当少年问起他们时，言词总会有所避让。
他们说，外面的世界很残酷。
他们说，外面妖魔横行。
他们还说，仙人无所不能。
“老爹。
为什么都美好了，怎么还会有残酷？”
浑浊的眼眶微微闭合，沙哑的哼唱声略带凄凉。
日落前的狂欢再次响起。
一天里，小孩子最后的嬉闹声，传遍墨河两岸。
少年想要靠近，但总会被他们狠狠拒绝。
在他们看来，少年是不详之人。
“野孩子，走开！”
“对！
我们不和你玩。”
“逍遥哥哥，我要走了。
这个送给你。”
少年将手中“石坠”紧紧攥在掌心，生怕下一刻它就会不翼而飞。
目送“双马尾”消失在西方天际，他的内心空落落，站在原地像是丢了魂。
借助残留的日光，他扶起道无涯，迈着艰难的脚步，向河水上游的破旧木质小屋走去。
“老爹。
为什么你姓道，而我却姓望？”
“老爹。
为什么妖魔要吃人？”
“父亲。
你的病，真的好不了吗？”
……推开倾斜的木门，点亮台上的残烛。
一张缺角的木桌，两条发亮的长凳，齐齐摆放在摇晃的木床前。
望逍遥把老爹放在床铺上，挪动枕头，调整合适的睡姿。
朦胧的烛光下，金色光芒若隐若现。
他一眼就能确定，那就是村口王老伯说的黄金。
悄悄捡起金牌，默默走出房间，轻轻拉上木门。
金牌有成年人巴掌大小，正面雕有宏伟仙宫，背面刻上“修仙”二字。
双手捧着金牌，呆呆的站在院子里。
这九年间，老爹身体快速衰败，生机消散惊人。
他知道这并不是正常的衰老，而是病。
尤其是近两年，他请便了村里的医生，翻遍了全村的古籍，都没有找到治疗老爹的办法。
看着老爹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知道己经没有时间犹豫。
经过半个小时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做出最坏的决定。
虽然决定违背对老爹立下的保证，但他并不后悔。
赶着黑夜，一路向西，奋力奔跑着离开阳平村。
清晰的泥路，随着远离村子距离的增长，上面生长的杂草渐渐开始肆无忌惮。
首到前方树林，小路彻底消失在草丛中。
虫鸣声，兽吼声，时不时响起的惨嚎声。
它们时时刻刻提醒着望逍遥赶紧回去，这里很危险，再走下去会死。
手掌紧紧握住金牌，硬着头皮一头扎入密林。
左右挥动手臂，打开拦在前方的枝条。
不知道过去多久，剧烈的运动导致身体脱水严重，开裂的嘴唇昭示着身体急需进水。
沉重的小腿再也拖不动，眩晕的感觉袭上脑门。
小小的身体摇摇欲坠，“轰”彻底倒下，模模糊糊的蓝发身影出现在他脑海。
不出意外的话，身下的白骨又将多一位说话的朋友。
清晨的阳光带着生机投向大地，而这里却充斥着死寂。
“嘀嗒”树叶上的露水滑落到额头。
被惊醒的望逍遥西处翻找，慌乱的神情在看到手中金牌的一刹那瞬间平静。
“小子，你醒了！”
沧桑古老的话音响起。
望逍遥将金牌紧紧护在怀里，警惕的目光盯着盘坐在青石上的蓝发青年。
人就在眼前，而他却看不真切。
“前辈。
你是仙人吗？”
“算是吧。”
望逍遥将金牌举过头顶，恭恭敬敬递上前去。
蓝发青年迟迟没有接过金牌，这急得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碰”双膝跪地，额头重重撞击在青石板上，留下血色印痕。
“仙人。
求求你救救我父亲，他就快要不行了。”
“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只求仙人能救救我父亲。”
望逍遥再次将金牌举过头顶，跪着前行到青年身前。
青石板上拉出的两行血印清晰可见，手中金牌刚好处在青年顺手位置。
蓝发青年右手抓起令牌，轻扫一眼，随手丢到地上。
“铛”金石敲击的脆鸣，击碎望逍遥最后的希望。
他失落的捡起地上金牌，摇晃着身体继续走下去。
“救你父亲，也不是不可以。”
望逍遥熄灭的希望再次燃起，跪俯在地的身体真诚而充满感激。
“请仙人出手救我父亲，我愿意用我拥有的一切来换取。”
“我不需要你拥有的东西。”
蓝发青年声音冷漠，没有丝毫感情，“我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好。”
望逍遥毫不犹豫，立刻答应，害怕对方下一刻就会反悔。
但他疑惑的是，像自己这种小角色，仙人为什么会要他一个承诺。
山顶，通天树，无根、无叶、无果。
树干漆黑如墨，树枝洁白似玉。
枝条摇曳，笼罩大山。
山腰，河流数万，河水自山顶俯冲而下。
颜色由黑转白，得名墨河。
山脚，半截残碑斜插在地。
碑上，血色“平”字歪歪扭扭。
碑后有一小村，因其常为第一缕阳光所照，取名阳平。
三十年前。
道无涯，十二岁，到达神曦境，修炼速度万年难遇。
流云仙宗，九长老路过此处，将他收入门下。
九年前，惊雷雨夜。
道无涯踩着两行血色脚印，倒在村口。
身躯上刀伤、剑伤密布，偶尔几处还有断在肉里的箭头。
他双臂死死撑地，胸下护着约莫两岁的瓷娃娃。
这一天，日近黄昏。
残阳绕过枝杈，在地上刻满流动的光斑。
道无涯白发苍苍，枯瘦如柴，凹陷的眼眶散发着淡淡的死气。
西十出头的年龄，却顶着百岁老人该有的面容。
洁白的的河流，穿过村子，不知流向何处。
骨掌挽起奶白色的河水，它迅速从指间逃逸，最后所剩无几。
面皮下垂，尸斑点点，声音沙哑而微弱。
“传说，墨河来自仙域，人死后灵魂会逆流而上，去往长生天……”一米五六的少年，盯着北望山顶的巨树，双手合十目光虔诚。
听过无数遍的传说，再次被老爹讲起，他也不觉丝毫厌烦。
喉结蠕动，“咕噜”一声，布袋脸上流露出满足的笑容。
包浆的葫芦，随着枯掌微微垂下。
空洞、死寂的眼神，扫过真诚祈求的少年。
“长生天会保佑……”结束祈求的少年，夺步而上，抢过骨掌托起的酒葫芦。
一屁墩儿坐在地上，猛灌两口酒液，鲜活的小脸蛋迅速涨红。
远方飘起的风筝，令他神游天外。
口中的酒液，顺着嘴角滚落，打湿胸前衣襟。
良久后，稍稍回神，却发现葫芦中的酒液己被黑色衣衫喝去大半。
“老爹。
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道无涯抬起皮包骨头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少年的额头，脸庞上诡异的笑容转为阴沉肃杀，再急转为怀念。
“外面的世界吗？
很美好……也很残酷。”
少年水灵灵的眼眸透露出求知的欲望。
从小到大，他从未离开过村子，对外面世界的认知，只停留在村头老大爷的闲聊声中。
村头集市，有群老头，每逢赶集，总会聚集在一起喝酒聊天。
一碗白酒下肚，脸上红色渐渐涨起。
聊天内容从村里寡妇到城里美娇娘，再到天上仙女。
从鸡鸭鹅鱼到……当少年问起他们时，言词总会有所避让。
他们说，外面的世界很残酷。
他们说，外面妖魔横行。
他们还说，仙人无所不能。
“老爹。
为什么都美好了，怎么还会有残酷？”
浑浊的眼眶微微闭合，沙哑的哼唱声略带凄凉。
日落前的狂欢再次响起。
一天里，小孩子最后的嬉闹声，传遍墨河两岸。
少年想要靠近，但总会被他们狠狠拒绝。
在他们看来，少年是不详之人。
“野孩子，走开！”
“对！
我们不和你玩。”
“逍遥哥哥，我要走了。
这个送给你。”
少年将手中“石坠”紧紧攥在掌心，生怕下一刻它就会不翼而飞。
目送“双马尾”消失在西方天际，他的内心空落落，站在原地像是丢了魂。
借助残留的日光，他扶起道无涯，迈着艰难的脚步，向河水上游的破旧木质小屋走去。
“老爹。
为什么你姓道，而我却姓望？”
“老爹。
为什么妖魔要吃人？”
“父亲。
你的病，真的好不了吗？”
……推开倾斜的木门，点亮台上的残烛。
一张缺角的木桌，两条发亮的长凳，齐齐摆放在摇晃的木床前。
望逍遥把老爹放在床铺上，挪动枕头，调整合适的睡姿。
朦胧的烛光下，金色光芒若隐若现。
他一眼就能确定，那就是村口王老伯说的黄金。
悄悄捡起金牌，默默走出房间，轻轻拉上木门。
金牌有成年人巴掌大小，正面雕有宏伟仙宫，背面刻上“修仙”二字。
双手捧着金牌，呆呆的站在院子里。
这九年间，老爹身体快速衰败，生机消散惊人。
他知道这并不是正常的衰老，而是病。
尤其是近两年，他请便了村里的医生，翻遍了全村的古籍，都没有找到治疗老爹的办法。
看着老爹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知道己经没有时间犹豫。
经过半个小时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做出最坏的决定。
虽然决定违背对老爹立下的保证，但他并不后悔。
赶着黑夜，一路向西，奋力奔跑着离开阳平村。
清晰的泥路，随着远离村子距离的增长，上面生长的杂草渐渐开始肆无忌惮。
首到前方树林，小路彻底消失在草丛中。
虫鸣声，兽吼声，时不时响起的惨嚎声。
它们时时刻刻提醒着望逍遥赶紧回去，这里很危险，再走下去会死。
手掌紧紧握住金牌，硬着头皮一头扎入密林。
左右挥动手臂，打开拦在前方的枝条。
不知道过去多久，剧烈的运动导致身体脱水严重，开裂的嘴唇昭示着身体急需进水。
沉重的小腿再也拖不动，眩晕的感觉袭上脑门。
小小的身体摇摇欲坠，“轰”彻底倒下，模模糊糊的蓝发身影出现在他脑海。
不出意外的话，身下的白骨又将多一位说话的朋友。
清晨的阳光带着生机投向大地，而这里却充斥着死寂。
“嘀嗒”树叶上的露水滑落到额头。
被惊醒的望逍遥西处翻找，慌乱的神情在看到手中金牌的一刹那瞬间平静。
“小子，你醒了！”
沧桑古老的话音响起。
望逍遥将金牌紧紧护在怀里，警惕的目光盯着盘坐在青石上的蓝发青年。
人就在眼前，而他却看不真切。
“前辈。
你是仙人吗？”
“算是吧。”
望逍遥将金牌举过头顶，恭恭敬敬递上前去。
蓝发青年迟迟没有接过金牌，这急得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碰”双膝跪地，额头重重撞击在青石板上，留下血色印痕。
“仙人。
求求你救救我父亲，他就快要不行了。”
“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只求仙人能救救我父亲。”
望逍遥再次将金牌举过头顶，跪着前行到青年身前。
青石板上拉出的两行血印清晰可见，手中金牌刚好处在青年顺手位置。
蓝发青年右手抓起令牌，轻扫一眼，随手丢到地上。
“铛”金石敲击的脆鸣，击碎望逍遥最后的希望。
他失落的捡起地上金牌，摇晃着身体继续走下去。
“救你父亲，也不是不可以。”
望逍遥熄灭的希望再次燃起，跪俯在地的身体真诚而充满感激。
“请仙人出手救我父亲，我愿意用我拥有的一切来换取。”
“我不需要你拥有的东西。”
蓝发青年声音冷漠，没有丝毫感情，“我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好。”
望逍遥毫不犹豫，立刻答应，害怕对方下一刻就会反悔。
但他疑惑的是，像自己这种小角色，仙人为什么会要他一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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