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冬夜那么沉,寒风就像刀片一样切割着我的身体,四肢百骸都冰凉彻骨。
或许我应该听话,听那个鸨母的话,进去暖和暖和。但那里面冲出来的靡丽香气分明是地狱的味道。
我拉紧身上破碎的棉衣,棉絮所剩无几,连袖子都少了一只。但那上面有阿母的味道,我想念我的阿母。
白茫茫的雪地让我瞎了眼,我趴在墙角,听见不知谁家灶台上锅碗碰撞的声音。
我的阿母也很会做饭,阿爹从外面打猎回来,阿母的热饭热汤一定都备好了。但是今年的雪来得太大太突然,阿爹再没有从山上回来,阿母也留在了路的尽头。
十二岁的我眼前一片漆黑,耳边风声呼啸。只能任由身体一点点麻木、僵硬。我想,我大概快要和阿爹、阿母团聚了。
踩雪的声音由远及近,顿了些许,又慢慢远去。我知道有人经过,我其实很想求他救救我,但是这一路来我求过太多人,谁也没有伸手拉我们一把。
混沌间,踩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人回到了我面前,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墨香味。
他伸手撩开我的额发,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我的皮肤,激起我一阵战栗。
这世道很艰难,尤其对女子,可濒死的恐惧已经击溃了我的坚持。
我想活下去。
骤然而至的香气让我浑身的血都热了起来,那是饼子的香味,烤的金黄酥脆,阿母从前最拿手的那种。
“吃了它,活下去。”
男人的声音清浅缓慢,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竟听出了一丝恳求的意味。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厚的饼子,因为米面是很金贵的东西,各地藩镇之间总是打个不停,男人们被抓去当兵,土地就这么荒着,杂草一人多高。
我不小心噎住了,又大口的喷了出来,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但是我没有撒手,抓饼子抓的牢牢的。
因为我怕这是梦,美梦易碎。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