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帝王的代价是什么

朱明瑾在一阵刺鼻的霉味中醒来，眼前是漏雨的房梁，木床上的被褥补丁摞着补丁，指腹搓过粗麻布时传来的触感真实得可怕。

记忆像被搅碎的浆糊，前一刻还在投行会议室分析财报，下一刻就成了这具十六岁商籍少年的驱壳。

“砰！”

木门被踹开，三个短打汉子闯进来，领头的酒糟鼻男人甩着手中的借据：“朱老二欠的三十两银子，今儿个是最后期限！”

喉间泛起苦味，原主的记忆碎片涌来——父亲临终前借了印子钱，如今利滚利己达百两，商籍卑贱无人肯借，这具身体本想投河自尽，却被他穿了过来。

“三位大哥容我三日。”

朱明瑾攥紧床头的碎银，指尖在粗粝的墙面上划过，忽然瞥见墙角泡发的黄豆，心中一动，“我有门手艺能赚钱，明日就去西街摆摊，若赚不到分文，任由三位处置如何？”

酒糟鼻盯着他青白的脸色，忽然甩袖笑道：“成！

但若敢耍花招——”他抽出腰间短刀砍在木桌上，“老子剁了你喂狗！”

等人走后，朱明瑾冲进厨房，舀起泡发的黄豆。

现代营养学知识告诉他，黄豆能做豆腐脑，而这时代的百姓还只会煮黄豆充饥。

他翻出破陶罐磨浆，灶台上的铁锅裂了道缝，只能用米汤勾芡，最后撒上从咸菜缸里扒出的碎萝卜丁。

第二日清晨，西街桥头支起块破木板，写着“琼浆玉露”西个歪扭大字。

朱明瑾捧着粗瓷碗，见穿青衫的书生皱眉经过，立刻舀了半勺递过去：“公子尝个鲜，分文不取。”

书生犹豫着尝了口，眼睛登时瞪大：“滑如凝脂，甜中带咸，竟有如此妙物！”

周围人纷纷驻足，朱明瑾趁热打铁：“头三位贵客免单，之后一文钱一碗！”

人群骚动时，酒糟鼻带着手下晃过来，正要发作，却见摊位前围满了人。

卖炊饼的王婶尝了口后惊呼：“比县太爷宴席上的杏仁酪还好吃！”

“给我来三碗！”

穿绸缎的富商抛来铜钱，朱明瑾眼尖地发现他腰间玉佩刻着“钱记粮行”的印记。

当铜钱罐里叮当响了二十多文时，酒糟鼻的脸色比醋缸还酸。

“慢着！”

街角突然冲出个灰衣汉子，踢翻了盛卤汁的陶罐，“西街是我张保的地盘，摆摊得交保护费！”

围观百姓纷纷后退，朱明瑾却注意到汉子腰间挂着“聚贤帮”的腰牌，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聚贤帮与钱记粮行正为码头生意争斗。

他扫了眼呆立的钱姓富商，故意提高声音：“小本生意本就艰难，不如请钱老爷做个见证，这保护费该交多少？”

富商果然向前迈进：“张保，这孩子父亲刚走，你便要收十文保护费，莫不是想逼死他？”

张保脸色铁青，他本想敲竹杠，却不想撞上钱家的人。

朱明瑾趁热打铁，从钱罐里抓出五文钱：“就当给大哥买碗茶喝，日后若生意好了，再补您。”

围观百姓发出低笑，张保攥紧铜钱的手青筋暴起，却碍于钱家势力不便发作，甩袖时撞翻了木桌，碗碟碎了一地。

朱明瑾望着狼藉的摊位，却发现铜钱罐里己攒了三十多文，足够买三斗黄豆。

暮色中，他蹲在河边洗木桶，水面倒映着少年清瘦的脸。

原主的记忆里，商籍子弟不得入仕，不得乘轿，连穿绸衣都要交税。

但现代商业思维告诉他，财富本身就是权力的敲门砖——当整个王朝的赋税都离不开他的商网时，所谓的等级制度，不过是纸糊的门。

回到破屋，朱明瑾在账本上记下：“豆腐脑成本二文，售价一文，试吃五碗亏十文，但换得二十三位回头客。”

他勾唇一笑，明天该推出“买三送一”的竹筹，再去和卖炭的老周商量赊账买炭，用未来的利润作抵押。

更重要的是，他注意到钱姓富商离开时多看了两眼他的“琼浆玉露”招牌。

品牌效应，这个在现代屡试不爽的手段，即将在这个时代生根发芽。

而当财富的种子开始萌芽，帝王之路的第一步，己在这碗豆腐脑的香气中悄然迈出。

夜色深沉，隔壁王婶送来半块炊饼，朱明瑾咬下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

官道上，一辆青漆马车疾驰而过，车帘掀开一角，露出半张戴着金色面具的脸，面具上的纹路，竟与他在破屋梁柱上发现的暗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