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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叫做《狙击玫瑰小说百度云是作者梦里挑灯看键的小主角为顾明川林晚本书精彩片段:简介:前顶流主播林晚舟揭黑幕被封携百万负债归毒舌博士顾明川步步紧欲夺祖传玫瑰殊不他是为她而一场以爱为名的潜伏围猎已悄然展当直播间硝烟再阴谋与爱情交她能否绝地反夺回一切?云端坠荆棘初生“砰!”香槟塔在炫目的镁光灯下轰然倒金色的液体混合着玻璃碎片四也象征着林晚舟刚刚攀上顶峰的人瞬间摔得粉现实甚至比这个臆想中的画面更残更悄无声屏幕骤...
简介:前顶流主播林晚舟揭黑幕被封杀,携百万负债归乡。毒舌博士顾明川步步紧逼,
欲夺祖传玫瑰田。殊不知,他是为她而来,一场以爱为名的潜伏围猎已悄然展开。
当直播间硝烟再起,阴谋与爱情交织,她能否绝地反击,夺回一切?云端坠落,
荆棘初生“砰!”香槟塔在炫目的镁光灯下轰然倒塌,金色的液体混合着玻璃碎片四溅,
也象征着林晚舟刚刚攀上顶峰的人生,瞬间摔得粉碎。不,
现实甚至比这个臆想中的画面更残酷,更悄无声息。屏幕骤然变黑。没有预警,没有缓冲。
上一秒,她还是光芒万丈的“晚舟”,是粉丝破千万、单场带货额屡创平台记录的顶流主播。
她坐在精心布置的直播间里,背后是象征着她商业价值的品牌Logo墙,
身前是最新款的环形补光灯,将她的脸映照得毫无瑕疵。她正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冷静,
流Nexus”MCN机构的阴阳合同、刷单后台截图、以及她卧底数月搜集到的内部录音,
一件件公之于众。“……他们承诺给果农的分成是销售额的百分之二十,但实际到账,
只有不到百分之五!其余的,都被以‘运营成本’‘平台推广费’等名目克扣!
这份补充协议,就是证据!”她的声音清亮而稳定,带着长期直播训练出的穿透力,
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千万观众的心上,也敲打在“星流Nexus”的命门上。
直播间在线人数突破了平台有史以来的峰值,弹幕像失控的瀑布,滚滚而下。“姐姐好刚!
”“支持晚舟揭露黑幕!”“资本果然吃人!”“星流一生黑!”当然,
也夹杂着水军的疯狂反扑:“叛徒!”“白眼狼!”“为了跳槽不择手段!
”“证据是P的吧?”她知道这一步意味着什么。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但她必须做。
不仅仅是为了那些被压榨的果农,不仅仅是为了被欺骗的消费者,
也为了那个曾经怀揣着真诚和理想,一头扎进这个名利场的自己。
她要撕开这光鲜亮丽行业背后,最肮脏、最丑陋的脓疮。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或者说,低估了资本的反噬速度和力量。就在她准备放出最后一段,也是最关键的一段,
涉及高层利益输送的录音时——黑屏了。没有任何提示,没有任何解释。
仿佛刚才那场席卷全网的风暴从未发生。只剩下一个冰冷的、系统默认字体的弹窗,
像一块墓碑,钉在她直播生涯的坟墓上:“因违反平台规定,该直播间已被永久封禁。
”死寂。长达三秒钟的死寂。连她自己的呼吸声都消失了。然后,
“嗡——”私人手机如同被引爆,在桌面上疯狂地跳动、嘶鸣。
微信、微博、抖音、短信……所有社交平台的提示音汇成一股恐怖的洪流,
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林晚舟滚出直播界!”“忘恩负义的贱人!星流捧红了你,
你就是这么回报的?”“听说她早就勾搭上对家平台了,这出戏演得真好!”“取关了,
粉转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解约!立刻解约!赔偿金准备好!
”——这是合作品牌方法务部门冷冰冰的邮件。“晚舟姐,你怎么这么糊涂啊!现在怎么办?
”——这是助理带着哭腔的语音信息。“对不起,
你的经纪人暂时无法接听电话……”——这是那个曾经对她百般讨好、许诺未来的经纪人,
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她木然地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出的恶毒字眼和冰冷通知,
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那些曾经把她捧上神坛的“粉丝”,
转眼间就能用最污秽的语言将她踩进地狱。那些曾经笑脸相迎的“伙伴”,翻脸比翻书还快。
世界,原来可以崩塌得如此轻易,如此彻底。就在这片混乱和绝望的漩涡中,
一条来自陌生灰色头像的匿名私信,像一条滑腻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她的视野。
它没有夹杂在那些歇斯底里的谩骂中,而是以一种近乎平静的、居高临下的姿态,
精准地咬向她此刻最脆弱的神经:“你卖假货的样子,比玫瑰更刺眼。”卖假货?
这是“星流Nexus”最擅长泼的脏水。
他们惯用这种手段来打击不听话的主播或竞争对手。可这条信息……它的语气太平静了,
平静得近乎残忍。它不像水军的机械重复,
更像是一句经过深思熟虑的、带着某种个人审判意味的判词。“刺眼”。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
她仿佛能感受到发信人那双隐藏在屏幕后的眼睛,冰冷、锐利,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是谁?
到底是谁?!她猛地将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但那条信息,
却仿佛刻进了她的视网膜,怎么也挥之不去。她抱着头,
蜷缩在价值不菲的人体工学电竞椅上,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代表着顶流身份的豪华直播间,此刻像一个巨大的、华丽的囚笼,
将她困在其中,无处可逃。接下来的几天,林晚舟体会到了什么叫“墙倒众人推,
鼓破万人捶”。“星流Nexus”的反扑疾风骤雨,且招招致命。
他们发布了一份颠倒黑白的声明,
将林晚舟塑造成一个忘恩负义、恶意诽谤、窃取公司商业机密的“叛徒”。
他们买通了各大营销号和媒体,用精心剪辑的“证据”和煽动性的标题,将她钉在耻辱柱上。
滚出直播界#、#揭秘晚舟黑心发家史#、#晚舟被曝私生活混乱# 等话题轮番登上热搜,
将她所有的努力和挣扎,都娱乐化、污名化。
她请的律师团队在强大的资本攻势面前节节败退,甚至隐晦地劝她“和解”。
曾经与她称兄道弟的平台高管,如今对她的电话和信息视而不见。
那些她以为可以信任的朋友,也渐渐与她疏远。她像一颗被拔掉电源的星星,
迅速黯淡、陨落,被整个行业无情地抛弃。账户被冻结,房租即将到期,
堆积如山的解约赔偿金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她的头顶。
她第一次尝到了身无分文、走投无路的滋味。繁华的都市,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却再也没有一盏灯是为她而亮。半个月后,林晚舟拖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
出现在昆明长水机场。她戴着宽大的墨镜和口罩,几乎遮住了整张脸,步履匆匆,
像一个逃犯。与离开时那个意气风发、前呼后拥的顶流主播相比,判若两人。
从昆明转乘长途汽车,再换乘颠簸的中巴,最后搭上一辆好心村民的拖拉机,
她终于在黄昏时分,回到了那个位于滇中高原深处,名为“玫瑰谷”的村庄。
这里是她的故乡,一个以种植食用玫瑰和观赏玫瑰为生的小村落。
也是她曾经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泥土路坑坑洼洼,
空气中弥漫着牲畜粪便和植物腐殖质混合的独特气味,潮湿而带着草木的生涩。
远处的山峦在夕阳下呈现出温柔的紫色轮廓,近处的田埂上,
零星还能看到几朵晚开的深红色玫瑰,在暮色中固执地燃烧着最后的生命力。
一切都和她记忆中差不多,贫瘠,宁静,也带着一种近乎停滞的落后。
家里的老宅还是老样子,青瓦盖顶,土木结构,院墙是用石头和泥土垒起来的,
墙角爬满了青苔。院子里,父亲林德忠正蹲在屋檐下,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被岁月和风霜刻满皱纹的脸。看到突然出现的女儿,林德忠愣了一下,
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有心疼,有失望,
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我就知道会这样”的了然。“……回来了?”他站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声音沙哑,带着长年吸烟的痕迹。没有想象中的劈头盖脸的责骂,
也没有嘘寒问暖的关切,只有一种沉甸甸的、欲言又止的沉默。“嗯,回来了。
”林晚舟低下头,不敢看父亲的眼睛。她曾经是他的骄傲,是村里飞出去的金凤凰,
如今却灰头土脸地逃了回来,像一只折翼的鸟。晚饭是简单的两菜一汤,
青菜是自家地里种的,腊肉是过年时腌的。饭桌上,父女俩几乎没有交流。
林德忠依旧闷头抽烟,偶尔咳嗽几声。林晚舟食不知味,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无所适从。她注意到,父亲的背似乎更驼了,头发也几乎全白了,
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袖口都磨破了边。家里的摆设,似乎比她上次回来时更加陈旧简陋。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慢慢缠绕上她的心。果然,晚饭后,
林德忠从炕柜里翻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一沓厚厚的单据和一份银行贷款合同。
“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他叹了口气,将布包推到林晚舟面前,“你城里花销大,
我这……也没指望你。”林晚舟颤抖着手打开布包。
催款通知单、农药化肥的欠条、还有一份金额高达一百二十万的土地经营权抵押贷款合同,
抵押物,赫然是家里那片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也是全村最大、曾经最负盛名的玫瑰田。
合同上鲜红的银行印章旁边,标注着最后的还款日期——下个月十五号。一百二十万!
林晚舟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失声问道。
林德忠又点上一袋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才缓缓道来。这几年,
村里的玫瑰产业越来越不景气。先是莫名其妙地爆发了大面积的白粉病和霜霉病,
导致产量和品质锐减。接着,外地更大规模、更低成本的玫瑰种植基地兴起,
冲击了本地市场,收购价一降再降。中间商层层压榨,花农们辛苦一年,
往往连成本都收不回。林德忠作为村支书,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不甘心看着祖宗留下的基业就这么败落,也不忍心看着乡亲们受穷。他带头搞品种改良,
从外面引进了据说是抗病性强、产量高的新品种,结果水土不服,
赔了钱;他又想绕开中间商,自己联系加工厂做玫瑰酱、玫瑰饼,结果销路打不开,
又赔了钱;去年,他听说搞什么设施农业,贷款建了几个温控大棚,结果技术跟不上,
管理不善,一场倒春寒下来,里面的玫瑰苗几乎全军覆没……一来二去,
不仅没能带着大家致富,反而把自己家拖进了百万债务的泥潭。“前几年你寄回来的钱,
都填窟窿了……”林德忠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羞愧,“这地,怕是真的守不住了。也好,
没了念想,你去城里好好过你的日子,别再回来了。”“我不走!”林晚舟打断他,
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爸,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她扑过去,
抱住父亲瘦削的肩膀,“对不起,爸,是我不好,是我只顾着自己,
没有关心家里……”如果她早点知道家里的困境,如果她没有那么急于逃离,
如果她把那些赚来的钱,不是投入到那个虚幻的名利场,
而是用来帮助家里……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强烈的内疚感和悔恨,
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林德忠拍了拍女儿的背,手掌粗糙而温暖,
“你刚回来,好好歇着。天大的事,有爸顶着。”可林晚舟知道,父亲已经顶不住了。
那一百二十万的债务,对于这个贫困的家庭,对于这个衰败的村庄,
无异于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那一晚,林晚舟失眠了。她躺在自己儿时的小床上,
听着窗外高原夜晚特有的、带着寒意的风声,以及父亲压抑着的、彻夜未停的咳嗽声,
心如刀绞。她不能倒下。她必须想办法。为了父亲,为了这个家,
也为了给自己一个重新站起来的机会。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林晚舟就爬了起来。
她换上以前留在家里、早已不合身的旧衣服和解放鞋,
走进了那片承载着家族记忆和沉重债务的玫瑰田。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去,空气微凉。
玫瑰田的规模确实很大,但眼前的景象却让她触目惊心。大片的玫瑰植株叶片枯黄卷曲,
上面覆盖着一层白色的粉末,像是撒了一层面粉;还有些叶片上布满了褐色的斑点,
边缘焦枯;花苞稀疏矮小,很多甚至没等开放就已经萎缩、脱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病态的甜腻气味。
这哪里还是她记忆中那个姹紫嫣红、香气袭人的玫瑰园?
分明是一片饱受病痛折磨、奄奄一息的垂死之地!她沿着田埂,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仔细观察着每一株玫瑰的状况。她不懂农业技术,但也能看出问题的严重性。她拿出手机,
拍下各种病症的照片,准备发给她以前做助农直播时认识的一位农科院教授。走着走着,
她遇到了几个同样早起下地的村民。“是晚舟啊?啥时候回来的?”村民们看到她,
脸上带着惊讶和一丝探究。关于她在城里“出事”的传闻,显然也传到了这个闭塞的小山村。
“三婶,张叔。”林晚舟勉强笑了笑,“刚回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村民们应和着,眼神却有些闪烁,“你家这地……唉,可惜了。老林也是犟,
非要守着……”“是啊,这几年行情不好,病又多,谁种谁赔钱。听说……有人想来收地?
”一个村民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收地?”林晚舟心里一动。“对啊,
前两天就有人来问过,说是啥……农业投资公司的,想把咱们这片山谷都承包下来,
搞什么……大规模基地。”林晚舟的心沉了下去。果然,资本的嗅觉总是最灵敏的。
越是衰败的地方,越容易成为他们低价抄底的目标。她和村民们聊了几句,了解到更多情况。
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了,留下的都是老人和妇女,缺乏劳动力和技术。
前几年政府也组织过一些培训和扶持,但效果不彰。病虫害问题始终无法根治,
加上销售渠道单一,被中间商死死拿捏,大家的日子过得一年比一年艰难。
看着村民们脸上那混杂着麻木、愁苦和一丝渺茫期待的表情,林晚舟的心情愈发沉重。
这不仅仅是她一家的危机,而是整个村庄的困境。她回到家,
将病害照片发给了农科院的教授。很快,教授回复了,
确认是严重的白粉病、霜霉病和红蜘蛛并发,需要立刻进行科学防治,
并且土壤可能也因为长期单一耕作和不当施肥,出现了板结和肥力下降的问题,
需要进行改良。教授还提到,这些病害的爆发,
往往和气候异常、管理不善以及品种抗性退化有关。“小林啊,你家这片地,
基础还是不错的,气候和土壤条件都适合种玫瑰。但要救活,得下大功夫,花大本钱啊!
”教授最后语重心长地说。大本钱……林晚舟苦笑。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就在她对着手机屏幕上教授发来的长篇防治方案,感到一筹莫展时,
院门外传来了一阵汽车引擎声。在这个拖拉机都少见的村子里,汽车声显得格外突兀。
紧接着,是几声礼貌却带着距离感的敲门声。林德忠走出去开门。林晚舟也好奇地跟了出去。
只见一辆黑色的、锃光瓦亮的越野车停在门口,车身上沾着些许黄泥,
更反衬出其与周围环境的格格不入。车门打开,
一个穿着熨帖的灰色休闲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走了下来。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
身材挺拔,气质斯文,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锐利和精明。
他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公文包,皮鞋擦得一尘不染。
他先是礼貌地和林德忠打了声招呼,然后目光便落在了林晚舟身上。他的目光很特别,
隔着薄薄的镜片,像探照灯一样,在她脸上停顿了数秒,平静无波,
却仿佛能穿透她所有的伪装,看到她内心深处的狼狈和不安。“林小姐?”他开口,
声音清冽,像山涧的泉水,却带着一丝金属的冷感。“你是?”林晚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警惕地问。这个男人给她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像是一只优雅但危险的猎豹,
闯入了她的领地。“顾明川。”男人递过一张制作精良的名片,
上面印着“瀚海农业投资有限公司 项目顾问”。“我代表公司,前来考察洽谈贵村,
特别是令尊名下这片玫瑰田的长期土地经营权承包事宜。”瀚海农业投资?没听说过。
但“承包”两个字,让林晚舟的心猛地揪紧了。果然是冲着地来的。“顾先生,请进屋谈吧。
”林德忠虽然心事重重,但还是尽着地主之谊,将人往屋里让。顾明川却没有动,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院墙外那片衰败的玫瑰田,微微皱了皱眉,语气平淡地开口:“林支书,
恕我直言,外面的情况,想必您比我更清楚。
目前这片土地的产出效益……恐怕很难支撑其未来的投入和维护成本了。
”这话直接戳中了林德忠的痛处,他脸色一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顾明川转向林晚舟,
嘴角勾起一抹公式化的、几乎看不出温度的笑容:“林小姐刚从大城市回来,可能不太了解。
现在的农业,讲究的是规模化、集约化、科学化。贵村这种传统的、零散的种植模式,
已经很难适应市场竞争了。”他的语气温和,却字字诛心。“我们瀚海投资,
拥有雄厚的资金实力和先进的农业技术团队,可以对这片土地进行整体规划和升级改造,
引进最优良的品种,打造现代化的玫瑰产业基地。这对贵村的长远发展,对村民的增收,
都是有益的。”他顿了顿,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当然,前提是,
我们需要获得稳定、长期的土地经营权。”林晚舟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样子,
心里涌上一股无名火。她讨厌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讨厌这种把生养她的土地贬低得一文不值的口吻。“顾先生,”她打断他,
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淡,“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片地,是我们家的根,
我们不打算承包出去。”顾明川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他脸上的笑容不变,
但眼神却锐利了几分:“林小姐,我知道令尊目前面临一些……暂时的困难。”他语气放缓,
像是在给予某种施舍,“我们公司愿意提供一份‘极具诚意’的承包方案,
承包费用可以一次性支付,并且,可以优先聘用本地村民参与基地的日常管理和工作。
这笔钱,我相信,足够解决你们的燃眉之急。”他把“极具诚意”四个字咬得很轻,
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显然已经把林家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林晚舟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个人,不仅是来收地的,更是掐准了他们的死穴来的。
“你调查我们?”她声音冰冷,充满了敌意。“商业合作前的背景了解,是必要的风险评估。
”顾明川回答得滴水不漏,仿佛在谈论一项再正常不过的流程。
“林小姐以前身处流量经济的风口浪尖,应该比我更懂‘价值’和‘风险’这两个词。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守着一片持续亏损、看不到希望的资产,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及时止损,将资源变现,投入到更有价值的地方,或许……才是最优解。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不仅否定了这片土地的价值,
也刺伤了林晚舟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和决心。“有没有价值,不是你说了算!
”林晚舟几乎是吼了出来,长期以来积压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这里是我们的家!不是你冷冰冰的资产报表!
我们不会把它交给你们这种只认钱、没有人情味的资本家!”“资本家?
”顾明川听到这个称呼,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神似乎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快得让人无法捕捉。“林小姐,情绪化解决不了问题。”他收敛了那仅有的一丝波动,
恢复了之前的冷静和疏离,“令尊的债务,银行的耐心是有限的。一旦进入拍卖程序,
恐怕你们连这点‘诚意’都拿不到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晚舟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当然,我个人很欣赏林小姐的……勇气。这样吧,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我再来听你们的最终答复。”说完,他不再多言,
微微颔首示意,便转身走向那辆与环境格格不入的越野车。引擎发动,
很快便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只留下一股淡淡的尾气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压力。
林晚舟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心脏狂跳不止。这个顾明川,绝非等闲之辈。
他冷静、理智、目标明确,而且显然背景深厚,能量巨大。他的出现,像一张无形的大网,
骤然收紧,将她和这个风雨飘摇的家,都逼入了绝境。三天。只有三天时间。她能做什么?
她又能改变什么?绝望,如同高原的寒夜,再次悄无声息地笼罩了她。荆棘之路,
暗流涌动顾明川那辆嚣张的黑色越野车卷起的尘土尚未完全落下,
他留下的“三天之约”就像一道无形的紧箍咒,勒得林晚舟几乎喘不过气。三天,仅仅三天,
她要去哪里筹措一百二十万的巨款?又如何能扭转这片玫瑰田,乃至整个村庄的颓败之势?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次次拍打着她刚刚筑起的心理防线。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过,
也许顾明川说的是对的,放弃吧,及时止损,拿着那笔“极具诚意”的承包款,
带父亲离开这个伤心地,至少能安稳度日。可是一想到父亲大半辈子的心血,
想到村民们愁苦的脸庞,想到顾明川那副掌控一切、冷漠评判的姿态,
一股不服输的犟劲就像野草一样,从她心底最深处疯狂地滋生出来。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这些辛勤劳作的人就要被资本如此轻易地拿捏和抛弃?凭什么她林晚舟跌倒了,
就只能躺在泥泞里任人践踏?她曾经站在流量之巅,也曾因此摔得粉身碎骨。但那些经历,
也锻造了她远超同龄人的韧性和敏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个时代,流量意味着什么。
它可以是摧毁一切的洪水猛兽,也可以是点石成金的魔法棒。现在,她要夺回这根魔法棒,
用它来拯救自己,拯救这个家,拯救这片玫瑰谷。主意已定,
林晚舟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她找出以前做直播时用的笔记本电脑,虽然屏幕有些老化,
但还能用。
壤改良方案、直播带货的成功案例分析、短视频平台的流量密码……她甚至注册了几个小号,
潜入各大头部主播的直播间,观摩学习他们的带货技巧和互动方式。
那双曾经在镜头前顾盼生辉、流转着万种风情的眼睛,此刻燃烧着专注而坚韧的火焰。
第二天清晨,林晚舟召集了村里几位平日里跟母亲关系较好、也相对有活力的婶婶,
以及两个勉强算是“年轻人”——一个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在家帮衬的男孩小虎,
一个刚结婚不久、丈夫在外打工的媳妇小芳。地点就在林家院子里那棵老核桃树下。
“婶婶们,小虎,小芳,”林晚舟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我想搞直播,
在网上卖咱们村的玫瑰。我需要你们帮忙。”几个人面面相觑,显然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直播?就、就是你在城里干的那个?”年纪最大的乔婶疑惑地问。
她是个五十多岁的利落妇女,种了一辈子地,手脚麻利,但也最是固执保守。“是,
但不完全一样。”林晚舟耐心解释,“以前我是给大公司卖货,现在,我们卖自己的东西,
卖我们玫瑰谷的玫瑰!”“网上卖?”小虎挠了挠头,“咱们这破网,能行吗?而且,
谁买啊?咱家的玫瑰都病成那样了……”小芳也小声附和:“是啊,晚舟姐,
这听起来……有点悬。”林晚舟预料到了他们的反应。她没有急着反驳,
而是拿出一沓连夜打印出来的资料,摊在石桌上。有外地农产品直播带货成功的案例,
有她整理的玫瑰病虫害防治方案摘要,还有她手绘的简易直播流程图。
“我知道大家担心什么。”她指着资料,“网络问题,我想办法拉专线;玫瑰生病,
我们按照科学方法治,改良土壤,只要用心,肯定能救回来;销路,就靠直播打开!
现在城里人都讲究‘原生态’‘纯天然’,咱们的玫瑰虽然现在品相不好,但底子是好的,
只要恢复了,再讲好咱们村的故事,一定有人愿意买单!”她顿了顿,
目光扫过每个人脸上怀疑和犹豫的表情,声音提高了几分:“我知道这很难,也很冒险。
但是,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顾明川那种人把我们的地收走吗?难道我们就认命,
守着这片越来越没指望的土地,穷一辈子吗?”“他昨天来过了,只给我们三天时间!
”林晚舟加重了语气,“三天后,如果我们拿不出钱,也拿不出让他看到希望的东西,
我们脚下这片地,就真的要姓顾了!”这番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涟漪。
提到顾明川,提到可能失去土地,婶婶们的脸色都变了。那是她们赖以生存的根。“晚舟,
你说的是真的?他真要收咱的地?”乔婶急切地问。“千真万确。而且,他背后是大公司,
不是我们能硬碰硬的。”林晚舟看着她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自己干出点名堂来,
让他看到这里的价值,或者……拖延时间,找到别的出路。”“我……”乔婶犹豫了,
“我一把年纪了,能干啥?”“乔婶,您种玫瑰最有经验,怎么施肥,怎么剪枝,您是行家。
到时候直播,您就是我们的技术顾问!”林晚舟立刻给她戴高帽。“小芳,你年轻,
学东西快,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出镜,咱们俩搭档。”她又转向小芳。“小虎,
你负责设备调试、场控这些技术活。”一番“排兵布阵”,
加上林晚舟承诺前期投入她来想办法,风险她担着,终于,
这支临时拼凑、看起来极其不专业的“玫瑰娘子军”算是勉强成立了。
林德忠全程在一旁默默听着,烟一袋接一袋地抽。他听不懂什么直播、流量,
但他看懂了女儿眼里的光。那是她离开家去闯荡时,眼里才有的光芒,只是这一次,
似乎更坚定,更沉稳。他心里五味杂陈,既担心女儿再次受到伤害,又隐隐有一丝期待。
最终,他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掐灭烟头,转身走进屋里,没多久,
拿出家里仅存的一点积蓄,塞到林晚舟手里:“要用钱的地方多,先拿着。
”林晚舟看着父亲布满老茧的手和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鼻子一酸,用力点了点头。
启动资金严重不足。林晚舟厚着脸皮,给以前关系还算不错的几个朋友发信息,
软磨硬泡借来了一笔钱。这点钱对于百万债务是杯水车薪,
但勉强够买几台二手手机、补光灯、麦克风,以及支付最初的网络专线费用。
她们把村里一间废弃的小学教室打扫出来,墙壁用白石灰重新刷了一遍,
又从各家凑了些桌椅板凳,勉强布置成了一个简陋的直播间。背景墙……暂时空着,
林晚舟打算等玫瑰长好了,用鲜花来装饰。第一次试播,选在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下午。
目的是做给顾明川看——我们没有坐以待毙。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网络信号时好时坏,
画面卡得像幻灯片。二手手机的摄像头像素低得感人,把乔婶脸上的皱纹拍得纤毫毕现。
林晚舟努力调动气氛,介绍着村里的玫瑰历史和未来的规划,但乔婶和小芳面对镜头,
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说话磕磕巴巴。小虎手忙脚乱地调试着设备,
时不时发出“滋啦”的电流声。直播间里,零星飘过几个观众。“这是啥?卡死了!
”“主播不是那个被封杀的晚舟吗?怎么混成这样了?”“卖玫瑰?这玫瑰都快死了吧,
谁买?”“旁边那个大妈好紧张,哈哈哈!”尖酸刻薄的评论,像针一样扎在林晚舟心上。
她强颜欢笑,试图引导话题,但收效甚微。一个小时下来,在线人数最高没超过五十,
收到的小礼物寥寥无几,更别说卖出东西了。更让她心惊的是,
她好像在直播间后台的用户列表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灰色头像,停留了很长时间。
是那个给她发匿名私信的账号吗?还是……顾明川?试播结束,直播间里一片死寂。
婶婶和小芳都垂头丧气,小虎也一脸沮丧。“晚舟啊,我看……这事儿怕是成不了。
”乔婶第一个泄了气。林晚舟心里也堵得慌,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垮。“婶儿,这才第一次!
谁都不是天生就会的。我们今天暴露了很多问题,这是好事,说明我们有改进的空间!
”她强打起精神,给大家复盘总结,安排下一步的学习和改进计划。就在这时,顾明川的车,
准时出现在了教室外面。他依旧是那副精英打扮,踱步走进简陋的教室,
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廉价的设备和临时搭建的背景,最后落在林晚舟身上,
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林小姐,这就是你说的‘办法’?”他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恕我直言,这更像是一场……自娱自乐的闹剧。
”这话太伤人了。乔婶和小芳的脸都白了。小虎更是气得攥紧了拳头。林晚舟迎上他的目光,
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难堪,不卑不亢地说:“顾先生,任何伟大的事业,
都是从微不足道的开始起步的。我们今天可能做得不好,但不代表我们没有未来。”“未来?
”顾明川轻笑一声,走到一台补光灯前,伸出手指点了点,
“就凭这些随时可能报废的二手设备?还是凭你们……嗯,‘热情有余,专业不足’的团队?
”他甚至拿起桌上一束蔫了吧唧的病玫瑰,慢条斯理地评价,“或者,
凭这些连基本品相都保证不了的产品?”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
剖开她们所有的窘迫和不足。“顾明川!”林晚舟忍无可忍,“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如果是来看我们笑话的,那你看到了,可以走了!”“我只是来提醒林小姐,
”顾明川放下玫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瀚海投资不可能无限期地等待一个……前景不明的项目。如果三天后,
我依然看不到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和潜力,那么,我们只能启动下一步计划了。
”“下一步计划?是直接找银行,还是找法院?”林晚舟冷笑。顾明川不置可否,
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林小姐,好自为之。”说完,他转身离开,
留下满室的压抑和难堪。顾明川的“最后通牒”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刚刚燃起的一点热情。
但林晚舟没有被打倒。她知道,顾明川说的是事实,她们确实问题很多。但越是这样,
她越是要做出点样子来!接下来的日子,林晚舟和“玫瑰娘子军”们几乎是连轴转。白天,
她们跟着林德忠和请来的技术员学习科学种植知识,给玫瑰治病、施肥、改良土壤;晚上,
林晚舟就给大家培训直播技巧、话术、平台规则。直播也每天坚持做,
虽然观看人数依旧不多,但她们的内容越来越专业,形式也越来越丰富。
她们不仅仅是卖玫瑰,更是在记录玫瑰田的蜕变过程,讲述玫瑰谷的故事,分享种植知识。
乔婶克服了紧张,成了讲解玫瑰习性的“土专家”;小芳也越来越放得开,
和林晚舟配合得日益默契;小虎则成了设备和场控的“一把手”。然而,
就在她们的直播间数据有了一点起色,开始积累起一些固定粉丝的时候,
各种诡异的“意外”开始频繁发生。一次,她们正直播到关键的产品介绍环节,
教室的总闸突然跳了,整个屋子陷入一片黑暗,直播被迫中断。等她们手忙脚乱地恢复供电,
人气早就跑光了。林晚舟去检查,发现总闸的保险丝烧得一塌糊涂。又一次,
她们用林晚舟好不容易借来的无人机,拍摄玫瑰谷壮丽的日出景象,准备作为直播素材。
结果无人机飞到一半,信号突然中断,差点掉进山谷里。找回来后发现,
储存卡里的视频数据全部损坏,无法读取。还有一次,她们刚调试好一套简易的滴灌系统,
准备第二天直播展示节水农业技术。结果第二天一早发现,几处关键的接口被人为拧松了,
水漏了一地,差点淹了旁边的设备。每一次“意外”都发生得恰到好处,
精准地打击着她们最薄弱的环节,或者破坏她们最重要的直播内容。林晚舟第一个怀疑对象,
自然是顾明川。她好几次在“意外”发生前后,看到他的车在村口附近出现,
或者他本人像幽灵一样,在玫瑰田附近“散步”、“考察”。“顾明川!是不是你干的?!
”林晚舟终于忍不住,在又一次直播设备“意外”短路后,堵住了正准备上车的顾明川,
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顾明川转过身,扶了扶金丝边眼镜,
表情无辜又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傲慢:“林小姐,凡事要讲证据。与其在这里无端指责,
不如好好检查一下你们那些……嗯,‘老旧’的设备和线路,是否存在安全隐患。
”他甚至“好心”地建议:“如果需要专业的电力和设备维护服务,
瀚海投资旗下有相关子公司,我可以给你推荐,价格公道。
”他那副置身事外、甚至想趁机做生意的样子,
让林晚舟简直想扑上去撕烂他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但她没有任何证据。而且,有几次,
她事后检查,确实发现了一些问题。比如那次跳闸,后来电工来看,说是总闸早就老化了,
幸亏跳得及时,否则可能引起火灾。还有那次无人机信号中断,后来小虎分析,
可能是飞到了某个信号盲区,加上设备本身抗干扰能力差……这些看似合理的解释,
让林晚舟的指控显得苍白无力。但她心里的疑虑却越来越深。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还是顾明川的手段太过高明,让她抓不到任何把柄?他到底想干什么?一边说着要收购,
一边又像猫捉老鼠一样,不断地给她制造麻烦,看着她挣扎,难道他以此为乐?
这种猜忌和不确定,让她对顾明川这个人,更加警惕,也更加……好奇。真正的转折,
发生在一个月后,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夏季的云南高原,天气说变就变。
白天还是晴空万里,傍晚却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如同失控的珠子,
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天地间瞬间挂起了一道白茫茫的雨帘。“坏了!实验田!
”林晚舟正在直播间和大家复盘白天的直播内容,听到窗外骤然加剧的风雨声,
脸色瞬间变了。实验田,是她央求农科院教授,好不容易弄来的一小批抗病玫瑰新品种幼苗。
这些幼苗被她视若珍宝,寄托着玫瑰谷改良品种、摆脱病害困扰的全部希望。因为资金有限,
她只在田边搭了一个简易的塑料薄膜拱棚,根本无法抵御如此猛烈的暴风雨。
她抓起雨衣就往外冲,乔婶和小芳想拦都拦不住。冲进雨幕,风裹挟着雨点,抽打在脸上,
生疼。通往实验田的泥土路瞬间变得泥泞不堪,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差点滑倒。
等她踉踉跄跄地跑到田边,心彻底凉了半截。简易的拱棚早已被狂风撕裂掀翻,七零八落。
那些娇嫩的玫瑰幼苗,像无助的孩子,在风雨中剧烈摇曳,随时可能被连根拔起,
或者被密集的雨点击打致死。“不行!不能让它们死!”林晚舟不顾一切地冲进泥泞的田里,
试图用身体护住那些幼苗,又想去扶起散落的棚架,但一个人的力量在狂暴的自然面前,
显得如此渺小和徒劳。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冰冷的绝望一点点侵蚀着她的意志。就在这时,
一道强光手电的光束刺破了浓重的雨幕,稳稳地照在她的身上。
林晚舟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透过指缝,她看到了一个熟悉又意外的身影。是顾明川。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戴着帽子,雨水顺着帽檐流下。他手里没有拿伞,
却提着一个看起来很专业的工具箱。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么大的雨,这么晚了,
他来这里干什么?没等林晚舟开口询问,顾明川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她身边,动作快得惊人。
他扫了一眼狼藉的现场,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别愣着!想救它们,
就按我说的做!”说着,他打开工具箱,
里面竟然是全套的嫁接工具和一些她看不懂的药剂、薄膜。
他走到一株被风雨摧残得最厉害的幼苗前,蹲下身,拿出嫁接刀,
手法娴熟、精准而快速地开始进行操作——切削、对齐、包裹、固定……一气呵成。
他的动作,比林晚舟请来的那个老技术员还要专业、还要流畅!
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项目顾问”能拥有的技能!“你……”林晚舟再次被震惊了,
一时间忘了反应。“这些是抗病性强的F1代杂交苗,根系脆弱,
直接暴露在这样的强降水和低温下,存活率低于10%。”顾明川头也不抬,
语速极快地解释,“唯一的办法,是立刻将它们的芽嫁接到本地适应性强的野生蔷薇砧木上,
利用砧木的抗逆性,保住这些珍贵的种质资源!”他一边说,一边已经处理好了第二株。
林晚舟这才明白过来他在做什么。也顾不上追问他为什么会懂这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立刻蹲下身,按照他的指示,帮他清理砧木、传递工具、固定薄膜。风雨依旧狂暴,
电闪雷鸣。泥泞的玫瑰田里,两个人,一道手电的光晕,成为了对抗自然的微小焦点。
他们浑身湿透,沾满了泥浆,却谁也没有说话,
只有工具碰撞的细微声响和彼此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风雨声中。
林晚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顾明川。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几缕黑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金丝边眼镜的镜片沾满了水汽,但他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专注,
闪烁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属于学者的严谨和属于创造者的光芒。他的手指修长而稳定,
握着嫁接刀时,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这一刻的他,
褪去了平日里那种商人的精明和疏离,更像一个纯粹的、热爱着土地和植物的匠人。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渐渐小了。实验田里大部分有抢救价值的幼苗,
都被他们成功地嫁接到了新的砧木上。两人都累得够呛,浑身泥泞地站在田埂上,相顾无言。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以及一种微妙而尴尬的沉默。“为什么……要帮我?
”林晚舟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因为疲惫和寒冷而有些沙哑。她看着顾明川,
试图从他那双被水汽模糊的眼睛里,找到答案。顾明川转过头,看向她。
雨后的月光透过云层洒落下来,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他沉默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
声音恢复了几分平日的冷静:“我说过,我在评估这片土地的……投资价值。
”他似乎在斟酌词语,“这些新品种,如果能成功存活并推广,
或许能显著提升它的‘潜在回报率’。”又是这种商业辞令。林晚舟的心情有些复杂。
理智告诉她,他说的或许是真的,商人逐利,无可厚非。但情感上,她总觉得,
事情没那么简单。尤其是在经历了刚才那场并肩作战之后。“不管怎样,谢谢你。
”她低声说。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今晚,他确实救了这些玫瑰苗,也等于间接帮了她。
顾明川没有回应,只是再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
似乎包含了太多她读不懂的情绪。然后,他转过身,将工具箱收拾好,
一言不发地融入了夜色之中。林晚舟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心中的疑团不仅没有解开,反而越滚越大。这个男人身上,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
而她不知道的是,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向这个刚刚经历过自然洗礼的小山村逼近。
随着林晚舟和“玫瑰娘子军”的直播间越来越有起色,
她们的“有机玫瑰”、“古法传承”、“乡村振兴”等标签,
开始吸引到一些真正对品质有要求的客户。
这引起了县里一家名为“蝶姿魅影”的化妆品公司的注意。这家公司在本地“颇有名气”,
但名声却不太好。他们以生产廉价的玫瑰系列护肤品为主,实际上,
大部分产品都是用劣质香精和化学添加剂勾兑而成,真正的玫瑰成分少得可怜。
他们一直苦于找不到稳定且足够便宜的玫瑰原料来源,看到林晚舟她们似乎搞得有声有色,
便动了心思。起初,“蝶姿魅影”的老板王金彪派了一个油头粉面的经理,来到村里,
摆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想用低得离谱的价格,垄断收购村里所有的玫瑰花,
无论是好是坏。林晚舟代表合作社虽然还没正式注册,但已经有了雏形和村民们,
当场拒绝了。她们的目标是打造自己的品牌,走高品质路线,绝不可能把凝聚了心血的玫瑰,
贱卖给这种声名狼藉的公司。被拒绝后,“蝶姿魅影”立刻变了脸。
先是网络上开始出现大量针对“云境玫瑰”林晚舟给未来品牌起的名字的恶意攻击,
水军们有组织地散布“玫瑰农药超标”、“纯露菌落超标”、“主播人品低劣”等谣言。
紧接着,与王金彪勾结的一些地痞流氓,开始出现在村子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