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野井和相思病片尾曲

1五月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绿野农场的每一寸土地上，程野正蹲在玫瑰花田边，眉头紧锁。

他那双常年与土地打交道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一片病恹恹的玫瑰叶子，

指腹轻轻摩挲着叶面上那些可疑的褐色斑点。"该死，"他低声咒骂，

汗水顺着古铜色的脖颈滑入白色棉质T恤的领口，"又一片。"程野站起身，

一米八八的身高在阳光下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他摘下沾满泥土的工作手套，

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李教授，是我，程野。您推荐的的那个花艺师今天能来吗？

我的玫瑰情况更糟了。"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农场人特有的直率。得到肯定答复后，

程野挂断电话，眯起眼睛望向远处蜿蜒的乡间小路。

李教授说这位"芳馨花艺"的林老板是城里最好的花卉专家，

但程野对城里来的"花架子"并不抱太大希望。去年那个所谓的专家，

穿着锃亮的皮鞋在他的泥地里走了两步就差点滑倒，开出的药方还不如老农的经验管用。

"希望这次别又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主儿。"程野嘟囔着，

走向农具棚去修理昨天被野猪撞坏的围栏。下午三点整，

一辆薄荷绿色的小型SUV缓缓驶入农场大门，停在了主屋前的空地上。

程野从围栏边直起腰，用胳膊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打量着这位从车上下来的不速之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纤尘不染的白色休闲鞋，然后是修长的双腿包裹在浅色牛仔裤里，

上身是一件淡蓝色条纹衬衫，袖子整齐地卷到手肘处，露出白皙的小臂。

当程野的视线移到对方脸上时，他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这"花艺师"长得也太精致了。

林沐关上车门，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那双桃花眼。他环顾四周，

目光很快锁定了站在不远处的程野。阳光下，那个高大健硕的男人像一尊铜像般矗立着，

汗水浸湿的白色T恤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宽厚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肌轮廓。

林沐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领子，迈步向前。"您好，

我是'芳馨花艺'的林沐，您一定是程野先生吧？"林沐伸出手，声音清润温和。

程野看了看对方伸出的手——手指修长白皙，

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再对比自己沾满泥土和铁锈的大手，犹豫了一下："我的手有点脏。

"林沐却不由分说地握住了他的手，笑容灿烂："农场主的手本该如此，这是勤劳的证明。

"程野有些意外，这城里人倒是不矫情。他简短地点点头："我带你去看看花田。

"去往玫瑰田的路上，程野故意走得很快，想看看这个看起来娇气的花店老板能不能跟上。

令他惊讶的是，林沐不仅跟得紧，还能一边走一边敏锐地观察路边的植物状况。

"您的土壤排水做得很好，"林沐指着一处沟渠说，

"但这种坡度在多雨季节可能会导致养分流失。"程野侧目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但心里已经对这个年轻人的专业素养有了初步认可。来到玫瑰田，林沐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他蹲下身，从随身带的工具包里取出放大镜和小刀，小心翼翼地检查了几株病株的根茎叶。

"这不是普通的黑斑病，"不到五分钟，林沐就得出了结论，"是玫瑰枝枯病，由真菌引起，

但您这里的情况还伴有细菌性叶斑病的并发症。"程野蹲在他旁边，

惊讶于他迅速而专业的判断："李教授在电话里也这么怀疑。有救吗？""当然，

"林沐自信地点头，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快速写着，

"需要三步同时进行：首先修剪所有病枝并彻底销毁，

不能简单堆肥；其次用特定的杀菌剂组合处理；最后需要调整灌溉方式，

这种病在潮湿环境下传播极快。"他边说边写，递给程野一张详细的处理清单，

包括药剂名称、配比和使用频率。程野接过纸条，注意到林沐的字迹工整有力，

与外表给人的柔弱印象截然不同。"你今天能留下来指导我们配药吗？"程野问道，

语气比初见时柔和了许多，"农场工人对这类精细操作不太在行。"林沐看了看手表，

爽快地答应："没问题，我今天的预约都处理完了。"接下来的几个小时，

程野见识到了林沐的另一面。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年轻人指挥起农场工人来毫不含糊，

亲自示范如何正确修剪病枝，调配药剂时精确到毫升，甚至不顾程野的劝阻，

亲自下田喷洒第一批药剂。傍晚时分，当夕阳将玫瑰田染成金色时，林沐终于直起腰，

满意地看着初步处理过的花田。他的衬衫已经被汗水和药水浸湿，脸上沾着泥土，

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却笑得格外灿烂。"这样应该能控制住病情了，

"他转向一直跟在身边的程野，"不过我需要观察两三天，确认没有新的病斑出现。

"程野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林沐被汗水打湿的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腰线看。

他迅速移开视线："我让工人给你收拾个房间。""谢谢，不过我的车里有换洗衣物，

可以自己来。"林沐说着，突然打了个喷嚏。程野皱起眉："你着凉了。""只是花粉过敏，

老毛病了。"林沐不在意地摆摆手，却又接连打了两个喷嚏，鼻尖微微发红。

程野不由分说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林沐肩上："早晚温差大，你城里人受不了。

先回主屋洗个热水澡，我去准备晚饭。"林沐愣住了，

肩上外套还带着程野的体温和气息——阳光、泥土和一丝淡淡的檀香皂味道。他本想拒绝，

却鬼使神差地将外套裹紧了些："谢谢，那就打扰了。"回主屋的路上，

程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正在锁药箱的林沐。夕阳的余晖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边，

让他看起来像从童话里走出来的花仙子。程野摇摇头，甩掉这个荒谬的念头，

但心里已经对这个城里来的花店老板有了全新的认识。也许，

这个"花架子"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娇气。2林沐站在客房的浴室里，

盯着锈迹斑斑的淋浴喷头和发黄的瓷砖缝隙，手指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触碰任何表面。

水珠从他发梢滴落，滑过锁骨，最后隐没在程野借给他的灰色棉质T恤领口里。

这件衣服对林沐来说太大了，下摆垂到了大腿中部，袖口盖住了半个手掌。

"这地方大概有十年没彻底清洁过了。"林沐小声嘀咕，用两根手指捏着一块消毒湿巾，

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洗漱台边缘。一阵敲门声吓得他差点跳起来。"林沐？晚饭好了。

"程野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马上来！

"林沐慌乱地将用过的湿巾塞进自己带来的密封袋，对着浴室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

镜中的自己脸颊泛红，头发蓬乱，活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高中生。他深吸一口气，

推开了浴室门。程野站在客房中央，手里拿着一套干净的床品。

他的目光落在林沐身上时明显顿了一下，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衣服...挺合身。

"程野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克制。林沐低头看了看自己，T恤领口歪斜，露出一侧肩膀，

裤腿卷了三折才不至于拖地。他无奈地笑了："我看起来一定很滑稽。""不，

只是..."程野移开视线，"没想到你这么瘦。"一阵尴尬的沉默后，

程野清了清嗓子："厨房在楼下，炖了牛肉和时蔬。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听起来很棒，

我饿坏了。"林沐真诚地说，跟着程野下楼。厨房的简陋程度不输浴室，但至少干净许多。

一张斑驳的木桌上摆着两副餐具，中间是一大锅冒着热气的炖菜，

旁边还有一篮刚烤好的面包。香气让林沐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程野盛了满满一碗炖牛肉放在林沐面前："农场自己养的牛，没加激素。

"林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浓郁的肉香瞬间在舌尖绽放，牛肉炖得软烂却不失嚼劲，

蔬菜吸饱了汤汁却仍保持清脆。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太好吃了！

我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炖牛肉。"程野的耳尖微微发红，

低头专注地切着面包："粗茶淡饭而已。""真的，我在城里最好的餐厅都没吃过这种味道。

"林沐又夹了一块胡萝卜，"这些也是农场自己种的？"程野点点头："有机种植，

不用化肥农药。""难怪这么甜。"林沐又吃了几口，突然想起什么，"对了，

明天我需要再检查一遍玫瑰，然后观察两天。这附近有旅馆吗？

"程野皱眉："最近的汽车旅馆在二十公里外，而且..."他上下打量了林沐一眼，

"你不会想住的。""那...我可以在车里凑合两晚。""别傻了，"程野斩钉截铁地说，

"客房虽然简陋，总比睡车里强。留下来吧。"林沐惊讶地抬头，对上程野认真的目光。

那双深褐色的眼睛在厨房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那就打扰了。"林沐轻声说，

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温暖。晚饭后，林沐坚持要帮忙洗碗。程野拗不过他，

只好站在一旁擦干。两人配合默契，很快收拾完毕。"我去检查一下明天的工单。

"程野说着，朝书房走去。林沐回到客房，从行李箱里取出自己的床单和枕头套，

开始重新铺床。正当他跪在床上努力把被角塞整齐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我忘了问你要不要——"程野的声音戛然而止。林沐保持着跪姿转过头，

看见程野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表情凝固。"我在...换床单。"林沐解释道，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多暧昧，赶紧爬下床。程野走进来，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

目光扫过林沐带来的真丝枕套和薰衣草香包，嘴角抽了抽："你出门还带这些？""我认床。

"林沐有些窘迫，"而且过敏体质，对不干净的床品会起疹子。"出乎意料的是，

程野没有嘲笑他，只是点点头："理解。牛奶趁热喝，助眠。"说完便离开了，轻轻带上门。

林沐捧着温热的牛奶，小口啜饮。奶香浓郁，表面结着一层厚厚的奶皮，

显然是刚挤不久的新鲜牛奶。他想起程野刚才的表情，

忍不住笑了——这个粗犷的农场主竟然记得城里客人可能需要睡前牛奶。第二天清晨，

林沐被一阵鸡鸣声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才五点半。翻了个身想继续睡，

却听到窗外传来拖拉机的声音。好奇心战胜了睡意，他爬起来，拉开窗帘。

晨雾中的农场宛如仙境，远处山峦若隐若现，近处的草地上挂着晶莹的露珠。

程野正驾驶拖拉机在一片田地里作业，身穿深蓝色工装裤和黑色背心，

肌肉线条在晨曦中格外分明。林沐看得入神，直到一个喷嚏把他拉回现实。他匆忙洗漱更衣，

决定去玫瑰田做早间检查。玫瑰的情况比昨天好多了，新喷的药显然起了作用。

林沐正弯腰检查一株病株的恢复情况，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起这么早？

"程野的声音传来，带着晨间特有的沙哑。林沐转身，差点撞上程野结实的胸膛。

对方身上散发着热气混合着青草和汗水的气息，莫名地令人安心。"鸡叫得欢，睡不着了。

"林沐退后一步，指了指玫瑰，"情况好转了，但还要继续观察。

"程野点点头："吃早饭了吗？""还没。""跟我来。

"程野带着林沐来到主屋后面的一个小仓库。推开门，里面竟是一间简易但整洁的厨房，

一张小桌上摆着面包、果酱、黄油和一壶咖啡。"这是？""工人们的早餐间，

"程野倒了两杯咖啡，"主屋太远，中午我们一般在这里吃。"林沐接过咖啡，

惊讶地发现味道相当不错："现磨的？""自己种的咖啡豆，粗加工。

"程野的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自豪。正当两人享用早餐时，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推门而入，看到林沐时明显愣了一下。"老王，这是林沐，花艺师，

帮我们治玫瑰病的。"程野介绍道，"林沐，这是王强，我的得力助手。

"王强上下打量着林沐，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城里来的专家啊。

"语气中的讽刺显而易见。林沐礼貌地伸出手："您好，王先生。您的草莓种得真好，

我路过时注意到了。"王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林沐会提到草莓："你懂种草莓？

""我大学辅修过农业，"林沐微笑道，"您用的是地膜覆盖加滴灌吧？很先进的节水技术。

"王强的表情松动了一些，勉强握了握林沐的手："嗯。不过种花和种地是两码事。

""林沐的玫瑰治疗方案很有效。"程野插话，语气中带着警告。王强哼了一声，

拿起一块面包就往外走："我去检查东边的围栏，昨晚好像有野猪来过了。"门关上后，

林沐看向程野："他不喜欢我。"程野摇摇头："老王跟了我十年，性格直，

对陌生人都有戒心，别往心里去。"早餐后，程野要去检查围栏，林沐则继续监测玫瑰病情。

中午时分，当林沐穿过一片灌木丛准备回主屋时，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吱吱声。他拨开草丛，

发现一窝小野兔，看起来出生不久，正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原来在这儿。

"林沐吓了一跳，转身看到程野站在身后。"我找了两天，"程野蹲下身，

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小兔子，"母兔可能被狐狸抓走了。""它们会饿死的。"林沐担忧地说。

程野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奶瓶："我每天来喂两次，正愁找不到它们躲哪儿了。

"林沐惊讶地看着程野熟练地抱起一只小兔子，轻轻喂它喝奶。阳光下，

这个一米八八的壮汉小心翼翼地捧着巴掌大的小生命，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你...每天都这样？"林沐轻声问。程野耸耸肩："农场是我的责任，包括这些小东西。

"他指了指不远处，"我本来要在这片区域喷洒农药，发现兔窝后就推迟了。

"林沐的心突然柔软得一塌糊涂。他蹲到程野身边，接过一只小兔子："我来帮你。

"两人肩并肩蹲在草丛里，轮流喂着小兔子。

林沐偷偷观察着程野的侧脸——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专注的眼睛，高挺的鼻梁，

线条坚毅的下巴上冒着一层青色的胡茬。与初见时的严厉印象不同，

此刻的程野浑身散发着温柔的气息。"你在看什么？"程野突然转头，

正好捕捉到林沐的目光。林沐慌忙低头假装整理奶瓶："没、没什么。

只是没想到你这么...细心。"程野轻笑一声："城里人对农场主都有刻板印象？

""不是！我只是..."林沐抬头，发现程野眼中带着戏谑，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逗了，

忍不住也笑了，"好吧，我承认，我确实以为农场主都是粗枝大叶的类型。

""大部分时候我是。"程野站起身，伸手拉林沐起来，"走吧，该吃午饭了。

下午我要去镇上采购，你要一起吗？可以买些...呃，你需要的东西。

"林沐知道程野指的是他那些"城里人的讲究玩意儿"，不禁莞尔："好啊，

我正想买些个人用品。"下午的采购之旅让林沐对程野有了更多了解。在镇上，

人们见到程野都会热情打招呼，孩子们叫他"程叔叔"，老人则亲切地唤他"小野"。

程野耐心地帮一位老太太搬面粉，给迷路的小孩买冰淇淋，

还在五金店和老板讨论了半天新型灌溉系统。回农场的路上，

林沐忍不住问："你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嗯，祖传的农场。"程野专注地开着车，

"大学去了省城学农业管理，毕业后回来接手。""没想过做别的？

"程野看了他一眼："你呢？为什么开花店？"林沐明白这是不愿多谈的意思，

便顺着话题转向自己："我妈妈是园艺师，从小在花园里长大。大学学植物学，

后来发现自己更喜欢把花变成艺术品，就开了花店。""难怪你懂那么多野生植物。

"程野点点头，"昨天你指出的那几种药用植物，连老王都不知道。"夕阳西下，

车子驶回农场。林沐看着窗外金色的田野，突然希望这三天的观察期能再长一些。

晚餐是程野做的农家小炒和玉米粥，简单却美味。饭后，林沐主动请缨洗碗，

程野则去书房处理文件。当林沐擦干最后一个盘子时，突然听到书房传来一声巨响。

他慌忙跑过去，推开门看到程野正弯腰捡拾散落一地的书籍。"需要帮忙吗？

"林沐蹲下来一起收拾。"书架塌了，早就该修了。"程野懊恼地说。

林沐捡起几本厚重的书籍，惊讶地发现都是关于植物学和园艺的专业著作，

有些书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你很爱学习。"林沐轻声说。

程野有些不好意思："随便看看。农场要发展，不能只靠老一套。"两人一起整理好书籍，

林沐注意到书桌上摆着一个相框，

里面是一张老照片——年轻的程野站在一位严肃的老人身旁，背后是农场的标志性风车。

"你爷爷？"林沐猜测。"嗯。"程野简短地回答，但眼神柔和了许多，

"他教我一切关于土地的事。"夜深了，林沐回到客房，

发现床上多了一条毛毯和一个小热水袋。他微笑着钻进被窝，被子上有阳光的味道，

枕头是他熟悉的薰衣草香。窗外，虫鸣声声，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这是林沐在农场度过的第二个夜晚，奇怪的是，他比在城里自己的公寓睡得还要踏实。

3第三天清晨，林沐站在玫瑰田边，满意地检查着每一株植株。阳光透过晨雾洒在叶片上，

那些恼人的病斑已经明显消退，新长出的嫩芽呈现出健康的鲜绿色。他掏出手机，

拍了几张照片作为记录。"看来你的治疗方案很有效。"林沐转身，看到程野朝他走来，

手里拿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今天的程野换了一件深绿色的工装衬衫，袖子挽到手肘处，

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晨光中，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分明。"给，提提神。

"程野递过一杯咖啡。林沐接过，指尖不经意地擦过程野的手掌，

那一小块皮肤顿时像被烫到一般发热。他急忙低头啜饮咖啡掩饰自己的失态："谢谢。

玫瑰恢复得不错，比预期快。""都是你的功劳。"程野站到林沐身旁，

两人肩并肩看着眼前生机勃勃的花田，"我从来没想过这些花能这么重要。

"林沐挑眉："我以为你种玫瑰是为了销售？""本来是。"程野的目光落在远处，

"去年有个做高级酒店的朋友建议我尝试花卉种植，说比农作物利润高。

但我对这些娇贵的东西一窍不通，第一年就差点全军覆没。

"林沐想起初见时程野对自己的怀疑，

恍然大悟："所以你一开始觉得我也是那种'中看不中用'的专家？

"程野难得地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刻板印象，我的错。"阳光渐渐强烈起来，

照得林沐眯起了眼。程野不动声色地移动了一下位置，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阳光。

这个小动作让林沐心头一暖。"既然玫瑰已经没事了，我今天就该回城里了。"林沐说，

声音比预想的要低落。程野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其实...我有个请求。

"林沐抬头看他，等待下文。"我想扩大花卉种植面积，不只是玫瑰，

还有其它适合农场生长的品种。"程野的目光落在远处的空地上，

"如果你有时间...能不能每周来指导一次？当然，我会付咨询费。

"林沐的心跳突然加速，他努力保持声音平稳："每周？""如果你不方便——""不，

很方便！"林沐回答得太快，赶紧补充道，"我是说，我的花店周二休息，

可以固定每周二过来。"程野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太好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说定了。"林沐点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回主屋的路上，

程野接了个电话，说有批饲料到了要去验收。林沐便独自收拾行李，

将借穿的衣物洗净叠好放在床边，顺手留了张感谢纸条。当他拖着行李箱下楼时，

发现客厅桌上摆着一大束鲜花——玫瑰、向日葵、雏菊和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野花，

被粗糙但用心地捆扎在一起，外面裹着牛皮纸。"给你的。"程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农场自己种的，不是什么名贵品种。"林沐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捧起花束。花香扑面而来，

清新自然，没有花店里那些经过冷藏运输的鲜花的冷冽感。

他能想象程野一大早就在田间采摘，笨手笨脚地试图把它们扎成花束的样子。"它们很美。

"林沐真诚地说，手指轻抚过一朵半开的粉玫瑰，"谢谢。"程野摸了摸后颈，

像是有些不自在："路上小心。下周二见。""下周二见。"回城的路上，

林沐不时瞥向副驾驶座上的花束，心情像车窗外的阳光一样明媚。三天的农场生活像一场梦，

而更美妙的是，这场梦还有续集。花店"芳馨花艺"位于城中心一条安静的小巷内，

白色招牌上点缀着淡绿色的叶片图案。林沐停好车，抱着花束推开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老板！你终于回来了！"张婷从里间跑出来，圆圆的脸上写满担忧，"电话也不接，

我还以为你被农场主绑架了呢！"林沐笑着把花束放在展示台上："山里信号不好。

这几天辛苦你了。"张婷的注意力立刻被花束吸引："哇！这是客户送的？

""农场主...程野送的。"林沐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开始小心地拆开花束包装。

张婷敏锐地眯起眼："那个凶巴巴的农场主？他居然会送花？"她凑近林沐，

像侦探般打量着他，"而且老板你脸红了。""胡说什么！"林沐急忙转身去找花瓶，

"只是太阳晒的。"张婷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但没有追问，

转而汇报起这几天的订单情况。林沐一边听一边处理花束，修剪茎部，去掉多余的叶子，

分门别类地插入不同的花瓶中。"对了，"张婷突然说，"周六有个公司周年庆，

订了二十个桌花，要求用淡色系鲜花。我已经联系了供应商，

但他们的白玫瑰质量不太稳定..."林沐的手指顿了一下，

想起绿野农场那片正在恢复生机的玫瑰园："我有个新想法。"接下来的几天，

林沐异常忙碌。除了日常订单，

他还开始了一项秘密项目——将程野送的花制作成干花艺术品。每天关店后，

他都会小心地处理那些花朵，用硅胶干燥剂将它们完美保存，再根据颜色和形状设计构图。

周二早晨，林沐比平时早起两小时。他对着衣柜犹豫了半天，

最终选了一件浅蓝色亚麻衬衫和白色休闲裤，既不会太正式，

又不至于像上次那样被泥土弄得太狼狈。出门前，

他特意将完成好的干花画装进精心准备的礼盒。"又要去农场？"张婷靠在门框上，

手里拿着杯咖啡，"这次记得带点土特产回来。"林沐正想反驳，

张婷又补充道："比如那位帅气的农场主。""张婷！""开玩笑的啦！

"张婷笑嘻嘻地递给他一杯外带咖啡，"路上小心，记得给我拍几张农场照片，

我发朋友圈装文艺。"绿野农场在晨光中比林沐记忆中的还要美。

金色的阳光洒在无边的绿色田野上，远处山坡上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他停下车，

深吸一口带着青草和泥土芬芳的空气。程野不在主屋附近，

林沐根据工人指示找到了西边的草莓园。远远地，他就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正弯腰检查植株。

今天的程野戴着一顶深色牛仔帽，帽檐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只露出线条坚毅的下巴。

"程野！"林沐喊道。程野猛地直起身，转身的瞬间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大步走来，步伐轻快得几乎像是小跑："你来了。""说好的周二。

"林沐举起手中的礼盒，"这是给你的。"程野接过盒子，疑惑地皱眉："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程野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当看到里面的干花画时，他的表情凝固了。

画框里，那些他亲手采摘的鲜花被完美保存，组成了一个抽象的田野图案，

底部用烫金字写着"绿野农场"。"这...这是我送你的那些花？"程野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沐点点头："我把它们做成了干花艺术品。可以挂在办公室或...""太美了。

"程野打断他，手指轻轻抚过玻璃表面，"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你居然能把它们保存得这么好..."林沐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你喜欢就好。

""喜欢极了。"程野抬头，目光炽热得让林沐心跳加速，"走，

我带你去看看准备种花的新地块。"整整一天，两人形影不离。

程野带着林沐参观了农场各处，

介绍土壤特性、水源分布和光照情况；林沐则根据这些条件建议适合种植的花卉品种，

两人甚至一起画了张简单的规划图。中午，程野在工人食堂亲自下厨，

做了一道农家小炒肉和清炒时蔬。

林沐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能面不改色地用略显陈旧的餐具吃饭，

甚至觉得这比城里那些精致的餐厅更有味道。"下周我会准备好育苗床，"程野边吃边说，

"你推荐的几种本地花卉种子我已经联系了供应商。"林沐点点头："我可以帮忙育苗。

对了，你考虑过做切花直销吗？跳过中间商，直接供应给高端花店和酒店。

"程野眼睛一亮："你有门路？""有几个常客是酒店采购经理，我可以牵线。

"林沐顿了顿，有些犹豫，"但前提是品质要稳定，供应要准时。""有你在，

我不担心品质问题。"程野的语气中充满信任，"至于供应，农场最不缺的就是人手。

"下午，当林沐准备离开时，程野又捧来一束鲜花，这次搭配得比上次协调多了，

还细心地在茎部包了湿棉花和保鲜膜。"练习了一下。"程野有些腼腆地说，

"网上看了教程。"林沐接过花束，忍不住笑了："进步神速。下周见？""下周见。

"程野站在车旁，一直目送林沐的车消失在乡道尽头。回城后，

林沐将新收到的花束放在工作台上，开始构思这次的创作主题。张婷靠在柜台边，

一边啃苹果一边观察他。"老板，你这两周心情特别好。"她突然说。

林沐头也不抬："有吗？""有。"张婷肯定地点头，"尤其是每周二从农场回来那天，

整个人都在发光。"林沐的手停顿了一下："只是工作而已。农场花卉项目很有前景。

""是吗？"张婷拖长声调，"所以你和那个农场主只是纯洁的商业伙伴关系？

"林沐感到脸颊发热："当然！""那为什么你每次提到他都笑得像偷了蜜的小熊？

"张婷坏笑着凑近，"承认吧，你是不是有'乡村爱情'了？""张婷！

"林沐抓起一把剪下来的花茎扔向她，"别胡说八道！"张婷灵活地躲开，

笑声清脆："被我说中了！我们挑剔的林大老板终于有人能入眼了！

"林沐转身假装专心整理花朵，不敢让张婷看到自己通红的脸。乡村爱情？别傻了，

他和程野只是...只是商业合作伙伴。虽然程野确实很...特别。

那种粗犷中带着细腻的反差，那种对土地和生命的热爱，

那种笨拙却真诚的待人方式..."老板，你的花插反了。"张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沐低头，发现自己把几枝玫瑰倒着插进了花瓶，赶紧纠正过来。

张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哼着小曲走开了。当晚，林沐辗转难眠。他起身来到工作间，

借着月光看着桌上程野送的第二束花。指尖轻轻触碰花瓣，

他想起程野说"网上看了教程"时的表情。那个看似粗犷的男人，

居然为了送他一束像样的花去学习插花知识。月光下，

林沐第一次允许自己面对那个被张婷点破的事实：他期待每周二的农场之行，

不是因为花卉项目，而是因为能见到程野。这个认知让他既兴奋又恐惧。他拿起手机，

翻到程野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许久，最终还是放下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需要更多时间确认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真实的感情。窗外，一轮明月高悬。

林沐想着七十公里外农场里的那个人，不知他是否也在看着同样的月亮。

4连续五周的周二拜访后，林沐已经熟悉了绿野农场的每一寸土地。六月的阳光越来越烈，

但清晨的微风仍带着一丝清凉。他停好车，拎着专门为程野买的几本最新园艺杂志，

轻车熟路地向玫瑰园走去。"林沐！"程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沐转身，

差点撞上一堵人墙——程野今天穿了一件紧身黑色T恤，汗水将布料贴在身上，

勾勒出令人脸红的肌肉线条。他手里拿着两杯冒着凉气的柠檬水，

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手指滑下。"给，天太热了。"程野递过一杯，

冰凉的指尖不经意擦过林沐的手腕，激起一阵微妙的战栗。林沐接过杯子，大口饮下。

酸甜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暑气："谢谢。玫瑰长得怎么样？""好极了，来看。

"程野转身带路，宽阔的背影在阳光下像一座移动的山峦。玫瑰园已经焕然一新。

原本稀疏的植株变得茂密，花朵饱满艳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林沐蹲下检查了几株，

叶片油绿健康，没有任何病斑。"你照顾得很好。"林沐由衷赞叹。程野蹲在他身边，

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阳光和汗水混合的气息："都是按照你说的做的。

"两人肩并肩检查每一垄玫瑰，不时交流意见。林沐注意到程野已经能准确使用专业术语，

甚至提出几个颇有见地的问题。这个曾经对花卉一窍不通的农场主，

在短短一个多月里进步神速。"对了，"程野突然站起身，"我有个惊喜给你看。

"林沐跟着他来到农场西侧的一片新开垦的土地。整齐的苗床上，各种幼苗已经破土而出，

在微风中舒展嫩叶。"你已经开始育苗了？"林沐惊喜地蹲下，手指轻抚一株矮小的幼苗，

"这是...金盏花？"程野点头，眼中闪烁着自豪："按照你给的清单，

第一批试种了十种本地花卉。下个月就能移栽了。

沿着苗床一一辨认：金盏花、矢车菊、勿忘我...全都是他上次推荐的低维护高价值品种。

更让他惊讶的是，每块苗床都插着小标签，

上面用工整的字迹记录着播种日期、发芽率和注意事项。"你全都记下来了？

"林沐指着标签，声音因惊讶而微微提高。程野耸耸肩，

耳尖却微微发红："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阳光越来越烈，两人转移到新建的花棚继续讨论。

林沐详细讲解了每种花卉的市场价值和养护要点，程野认真聆听，偶尔提出问题。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远处传来闷雷声。"要下雨了。"程野抬头看了看迅速聚集的乌云，

"我们回主屋吧。"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顷刻间变成倾盆大雨。

程野脱下外套撑在林沐头顶："跑！"两人冲出花棚，却在半路被一道闪电拦住了去路。

刺目的白光后是震耳欲聋的雷声，紧接着，不远处的一棵老树轰然倒下，

横在通往主屋的小路上。"这边！"程野抓住林沐的手腕，转向旁边的小仓库。

仓库里堆满了农具和饲料袋，但至少能避雨。林沐气喘吁吁地靠在门边，

这才发现自己和程野都湿透了。程野的T恤紧贴在身上，几乎变成透明的，

清晰地勾勒出每一块腹肌的轮廓。林沐急忙移开视线，却感到自己的脸颊发烫。"雨太大了，

得等一会儿。"程野拧着T恤下摆的水，目光扫过林沐，"你冷吗？

"林沐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抖。湿透的衬衫黏在皮肤上，

仓库里的阴冷空气让他打了个喷嚏："有点。"程野皱眉，四下张望，

从角落找出一件旧工作服："先换上这个，总比湿着强。"林沐接过衣服，尴尬地站在原地。

程野恍然大悟，转身走向门口："我去那边看看雨势。"等程野背过身，

林沐迅速脱下湿衬衫，换上干燥的工作服。

衣服上带着程野的气息——阳光、青草和一丝淡淡的汗水味道。袖子长得盖住了他的手掌，

衣摆垂到大腿中部，让他看起来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换好了。"林沐小声说。

程野转身，看到林沐的样子时明显愣了一下，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很...合适。

"林沐扯了扯过大的领口："像个麻袋。""很可爱。"程野脱口而出，

随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急忙补充，"我是说...至少不冷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雷声隆隆，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程野看了看表，

已经快七点了："看来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饿了吗？"林沐点点头，

这才意识到午饭后就再没进食。程野在仓库里翻找了一会儿，

奇迹般地找出两包饼干和一瓶水："紧急储备。"两人坐在饲料袋上分享简陋的晚餐。

林沐小口咬着饼干，突然注意到程野正盯着自己的手看。"怎么了？"林沐问。

程野指了指他的手腕："那个伤疤..."林沐低头，

看到右手腕内侧一道细长的白色疤痕从袖口中露出来。

他下意识地拉长袖子盖住："小时候被花枝划的，差点伤到动脉。

"程野的眼神变得异常柔和："所以你那么了解植物伤口处理。""算是因祸得福吧。

"林沐微笑，"从那以后就对植物产生了兴趣。"雨声渐小，但天色已晚，

小路被倒下的树木阻断。程野决定绕道回主屋，但必须先穿过一片泥泞的田地。"我背你。

"程野蹲下身，"那边泥很深，会弄脏你的鞋。"林沐犹豫了一下，还是趴上了程野的背。

程野轻松地站起来，双手托住他的腿弯。这个姿势让林沐的胸膛紧贴着程野的背部，

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有力的心跳和体温。他的脸颊不自觉地贴在程野肩头，

呼吸间全是对方身上雨水和泥土的气息。"抓紧了。"程野低声说，迈入泥泞中。

林沐搂紧程野的脖子，感觉自己像个被骑士拯救的公主。这个想法让他既羞耻又甜蜜。

程野的步伐稳健有力，即使在湿滑的泥地中也毫不摇晃。黑暗中，

林沐能听到程野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交织在一起。终于回到主屋，程野把林沐放在门廊，

两人都狼狈不堪——浑身湿透，沾满泥点，却莫名其妙地相视而笑。"你先去洗澡，

"程野说，"我去找些干净衣服给你。"热水冲走了寒冷和疲惫。

林沐站在蒸汽弥漫的浴室里，这才有机会好好打量自己——镜中的他穿着程野巨大的衣服，

脸颊因热气泛红，眼睛却亮得惊人。他摸了摸发烫的脸，不确定是因为热水还是别的什么。

洗完澡，林沐发现门外放着一套干净衣物——又是程野的，但看起来比工作服要新一些。

穿上后依然大得离谱，但至少是干燥的。他卷起袖子和裤腿，走出浴室。

程野已经在客用浴室快速冲完澡，换上了干净T恤和运动裤，正在厨房煮什么东西。

香气弥漫在整个主屋，让林沐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马上好。"程野头也不回地说，

"姜汤驱寒，还有简单的炒饭。"林沐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程野熟练地翻炒锅中的食材。

宽厚的背影在厨房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暖可靠。"需要帮忙吗？"林沐问。"不用，

马上..."程野转身，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他的目光落在林沐身上——过大的领口滑下一侧肩膀，

露出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胸膛；袖口盖住半个手掌，只露出纤细的手指；裤腿卷了好几折，

却依然拖到地上。程野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好了。

"晚餐是简单的蛋炒饭和姜汤，却美味得让林沐差点舔盘子。饭后，程野提议去书房坐坐，

那里有壁炉可以取暖。书房比林沐想象中要宽敞，

一整面墙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不仅有农业和植物学专著，还有文学、历史和艺术类书籍。

壁炉旁放着两把舒适的扶手椅，中间的小桌上摆着一盏复古台灯。"你读过这么多书？

"林沐惊讶地浏览着书架。程野正在壁炉生火，闻言耸耸肩："冬天漫长，没什么娱乐。

"林沐抽出一本《花卉艺术史》，翻开发现书页边缘满是笔记，有些地方还夹着便签。

他又查看了几本植物学书籍，情况相同。"这些笔记...很专业。"林沐轻声说。

程野背对着他，肩膀微微绷紧："随便写的。"火生起来了，温暖的光线在书房里跳动。

两人坐在壁炉前，林沐捧着热茶，程野则翻看着林沐带来的园艺杂志。屋外，雨声渐弱，

偶尔还有远处的雷声。"我一直以为..."林沐开口，又停住了。"以为农场主都是粗人？

"程野挑眉。"不是！只是..."林沐摇头，"没想到你对理论知识也这么了解。

"程野放下杂志，目光投向跳动的火焰："我父亲认为实践比理论重要，从不让我多读书。

这些...都是他去世后我才开始学的。"林沐第一次听程野提起家人，屏息等待下文。

"他心脏病突发，走得很突然。"程野的声音平静，但手指紧紧攥着杂志边缘，

"接手农场后我才发现，光靠经验远远不够。

现代农业需要科学管理..."林沐轻轻将手放在程野的手背上。程野翻转手掌，

两人的手指短暂地交缠了一下，又迅速分开。"抱歉，说得太沉重了。"程野站起身，

"时间不早了，你应该休息了。明天雨停了我再送你回去。"客房已经准备好了，

床单干净整洁，床头柜上甚至放着一杯温牛奶。林沐钻进被窝，听着窗外渐弱的雨声，

思绪却无法平静。今天的每一幕都在脑海中回放——程野在雨中为他撑起外套，

背着他穿过泥地，专注烹饪的侧脸，书房里谈论父亲时眼中的脆弱...林沐翻了个身，

将脸埋进枕头。枕套上带着阳光和程野常用的洗衣液味道，让他莫名安心。窗外，

最后一阵雨轻轻敲打玻璃，像一首温柔的催眠曲。5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客房，

林沐睁开眼，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直到看见椅子上搭着昨天那套过大的衣服，

才想起自己还在农场。他伸手摸手机，发现已经八点多了，还有三条张婷的未读消息。

老板！今天还来店里吗？那个大客户十点来看样品！老板？？？

林沐猛地坐起来，匆忙回复：路上耽搁了，马上回去！下楼时，程野已经在厨房忙碌，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煎培根的香气。窗外的农场经过雨水洗礼，绿得发亮。"早。

"程野转身，递给林沐一杯咖啡，"睡得好吗？""嗯，谢谢。"林沐接过咖啡，急切地说，

"但我得马上回城，店里有个重要客户..."程野点点头，

从烤箱拿出两个打包好的纸袋："早餐路上吃。车我已经检查过了，没问题。

"林沐心头一暖："你几点起的？""农场作息，五点。"程野嘴角微扬，"去收拾吧，

我送你到车前。"二十分钟后，林沐坐进驾驶座，程野站在车窗外，

阳光在他肩上镀了一层金边。"周三老时间？"程野问。林沐愣了一下："这周三？

但我们是周二...""我知道。"程野的眼神飘向远处，"但这周花苗需要第二次间苗，

我想你可能会想来看看。当然，如果你忙...""我会来。"林沐打断他，

声音比预想的要急切，"周三见。"回城的路上，

林沐一边开车一边啃着程野准备的三明治——全麦面包夹着煎蛋、培根和新鲜生菜，

美味得让他眯起眼睛。纸袋里还有一瓶鲜榨果汁和几个洗好的草莓。

这种细致入微的关怀让林沐胸口发紧。花店里，张婷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看到林沐进门时如释重负："老板！你终于...等等，"她眯起眼睛，"那是谁的衣服？

"林沐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程野的T恤和牛仔裤，急忙转移话题："客户什么时候到？

样品准备好了吗？""十分钟后到，样品在这边。"张婷领着林沐走向展示区，却仍不死心，

"所以，农场主先生终于对你下手了？""胡说什么！"林沐耳根发热，

"只是下雨借宿一晚而已。"张婷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在林沐发飙前迅速溜去整理花材了。客户对样品非常满意，当场签下季度订单。送走客户后，

林沐立刻投入工作，处理积压的事务。但思绪总是不自觉地飘向七十公里外的农场，

和那个此刻可能正在田间劳作的高大身影。周三清晨，林沐比约定时间早了一小时到达农场。

他带着一盒城里最有名的糕点，还有几本最新出版的花艺设计书籍。

程野正在新建的花棚里检查幼苗，看到林沐时明显愣了一下："你来早了。

""想多帮会儿忙。"林沐举起手中的袋子，"带了早餐。

"两人坐在花棚旁的小桌前分享糕点，讨论着间苗的注意事项。阳光透过塑料薄膜洒下来，

在程野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坚毅的下巴线条。

林沐发现自己又一次盯着对方出神，急忙低头假装研究花苗。"你眼睛很尖，

"程野指着几株幼苗说，"上次说的金盏花混种问题确实存在，我已经做了标记。

"林沐凑近查看，发丝垂落额前。程野伸手轻轻将那缕头发别到他耳后，

手指不经意擦过脸颊，两人同时僵住了。"抱歉，"程野迅速缩回手，"你头发上沾了泥土。

""谢谢。"林沐低声说，心跳如擂鼓。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两人肩并肩工作，

小心地将过密的幼苗移植到空余的苗床上。程野动作有力但精准，林沐则更加灵巧细致，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午休时，程野突然说："下周三我要去城里采购，

正好可以去你花店看看。"林沐差点被水呛到："真的？""一直想看看你工作的地方。

"程野的语气随意，但眼神认真，"如果不方便...""不，很方便！"林沐急忙说，

"我可以请你吃午饭，城里新开了家不错的有机餐厅。"程野笑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周三很快到来。林沐比平时早起了一小时，精心挑选了一套浅灰色亚麻西装，

内搭白色T恤，既专业又不失休闲。他甚至喷了一点平时很少用的古龙水。"哇哦，

"张婷吹了声口哨，"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农场主先生要来？"林沐假装没听见，

埋头整理花材。十点整，店门的风铃响起，程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深蓝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裤，比平时正式许多，但站在精致的花店里依然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