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的铜簪刺破襦袢第三层时,春子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三味线的弦音在隔壁骤停,
镜中映出十七岁少女猩红的眼尾。"这朵菊纹,"枯枝般的手指摩挲她后颈,
"能让客人记得你值五十钱。"烧红的铜章压下瞬间,春子咬破舌尖。
血腥味混着皮肉焦糊味。她盯着窗外飘落的第四十七瓣樱花,
听见游女们窃笑:"吉原的规矩,野猫总要拔了牙。"子夜打更声响起时,
春子摸到了妆奁底的银剪。前厅醉汉正撕扯某个游女的腰带。她将剪刀藏进绛红振袖,
突然被泼了满脸清酒。"新造想当贞女?"满脸痘疮的账房先生压上来,
酒气喷在她带伤的锁骨。刀光闪过,账房捂着血流如注的耳朵惨叫。春子握着滴血的剪刀,
赤足奔向雨夜。身后传来老鸨尖啸:"抓住这匹发情的母马!
"1.凶栈月见草旅馆的暖帘在暴雨中翻卷,春子撞开门的瞬间,军装男子正捂着喉咙后退。
石田吉藏反手挥刀,血线在空中划出圆弧,溅上她颤抖的眼睑。
"求您..."春子的恳求被烟斗烫在小腿打断。石田踩住军装男子抽搐的手,
刀尖挑起个染血的牛皮信封:"看到不该看的,活不过三更。"犬吠声由远及近,
他忽然将春子拽到尸体旁。带着厚茧的手掌按着她后颈,
迫使她直视死者暴突的眼球:"京都每天消失的游女,比战死的士兵多十倍。
"前院传来砸门声,石田把信封塞进她濡湿的襦袢:"藏不好,就把你交给宪兵队。
"春子摸着信封边缘的菊花纹,那是她在吉原常给军官们送的信笺标记。
2.血痂梅雨让榻榻米长出霉斑。阿部定擦拭东南回廊时,
指甲抠进木纹里的暗红——这是七天前军装男子的血。纸门内突然传来美代子的惊叫,
石田的婚戒滚到她脚边。"定姑娘偷东西?"老板娘和服领口散乱,露出颈间淤青。
她抓起阿部定的手,婚戒内侧昭和六年 偕老的刻痕正嵌在带血的掌纹里。
石田系着松垮的腰带出现,美代子突然抓起火钳捅向阿部定:"贱货都该烙上印记!
"阿部定下意识举起铜盆抵挡,沸水泼在美代子脚背。石田反手抽了妻子耳光,
却对阿部定轻笑:"今晚来雪之间,教你清理血迹。"庭院石灯笼轰然炸响,
惊飞的雨燕撞碎纸门。美代子蜷缩在阴影里,盯着阿部定离开的背影,
将婚戒狠狠按进烫伤的水泡。3.缠蛇石田的蛇目伞挑开阿部定衣领时,
伞骨勾断了襦袢系带。他指尖的薄荷膏抹过她锁骨伤痕:"美代子当年这里,
"手指移到咽喉,"被我掐出过更美的淤青。"后厨突然传来瓷碗碎裂声。
美代子站在暴雨中,鳗鱼饭混着瓷片扎进脚掌。
石田用伞尖抬起妻子下巴:"怎么总是学不会端稳饭碗?
"伞面转动的鹤纹在阿部定脸上投下阴影。当夜阿部定被推进雪之间,
石田用染血的腰带捆住她手腕。纸门外闪过美代子苍白的脸,
阿部定突然咬住男人肩膀:"您夫人正在..."石田扯开她衣襟狂笑:"她就爱听这个。
"惊雷劈开夜空时,阿部定看见军装男子的鬼魂站在雨里。他手中握着个破碎的相框,
玻璃裂痕正好割断照片中少年的脖颈。4.焚影征兵告示在仓库外墙剥落,
阿部定浆洗绷带时总搓到"忠君报国"的残墨。染血的军装藏在米缸底,
内袋照片上的少年眼熟得可怕——他眉间有颗与石田相同的朱砂痣。油灯打翻的瞬间,
火舌吞没了少年半边脸庞。石田的军靴碾碎燃烧的照片,
突然掐住她脖子按向滚烫的灶台:"谁派你来查岸信孝?"阿部定挣扎间扯开他衣襟,
狰狞的刀疤从锁骨延伸到心口。石田眼神骤变,转而撕开她襦袢:"这么想知道秘密?
"他咬住她肩胛的菊纹烙印。"等你在床上断气时,我说给你听。"晨曦刺破窗纸时,
阿部定摸到枕下染血的牛皮信封。美代子隔着纸门轻笑:"他每个女人都活不过樱花季。
"庭院里传来铁锨挖土声,新开的紫阳花丛下露出半截军装衣袖。
5.鬼灯后院的石灯笼在夜风中忽明忽暗,阿部定攥着偷来的铜钥匙,
指尖触到钥匙齿痕间干涸的血渍。美代子的木屐声消失在神社朱红鸟居后,
她提起被露水打湿的裙裾,像只黑猫般贴着墙根移动。"六年了,您还要我等多久?
"美代子的呜咽让阿部定停住脚步。透过鸟居交错的横梁。
她看见老板娘跪在青苔斑驳的石阶上,对面站着个独眼僧人。僧人袖口翻卷时,
露出小臂狰狞的刀疤——那是关东军特有的菊花纹身。"石田吉藏手上沾着令尊的血,
"僧人从袈裟内袋抽出泛黄的信笺。"只要拿到他和陆军省的往来密函,
贫僧就能让他切腹谢罪。"月光照亮信笺末尾的菊花纹印章,
与阿部定在军装内发现的密函如出一辙。美代子接过信笺的手在颤抖,
出细碎声响:"可那些密函藏在......"突如其来的穿堂风掀翻阿部定手中的纸灯笼,
火苗舔上她袖口的金线刺绣。美代子猛地转身,珍珠簪划破空气:"偷听的野猫,
该拔舌头了!"香炉砸碎在石阶上,香灰迷了阿部定的眼。她踉跄后退时踩到和服下摆,
后脑重重磕在功德箱的铜锁上。"这不是月见草的定姑娘么?"独眼僧人捏住她下巴,
浑浊的眼球映出她凌乱的鬓发。"听说你在找岸信孝?"他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探进她衣领,
扯断襦袢系带。"那孩子左胸有颗朱砂痣,对吧?"石田的怒吼如惊雷炸响。
武士刀劈开夜色,僧人袈裟瞬间染血。阿部定蜷缩在香案下,看着血珠顺着刀尖滴落,
在功德箱上汇成细流。石田踩住僧人断掌,
刀背抬起她下巴:"定姑娘对旧情人倒是念念不忘。
"6.蝶蛹仓库霉味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阿部定将铜钥匙插入生锈的锁孔。
木箱掀开的瞬间,成摞的军装哗啦倾泻。
最底下压着带血的情报汇总表——昭和十一年二二六事变人员名册。"定姑娘在找这个?
"石田的声音惊得她碰翻煤油灯。火苗蹿上军装下摆,照亮他手中晃动的认罪书。
泛黄的纸页上,石田吉藏的签名压着鲜红指印。阿部定后退时撞到腌菜缸,
腌梅子的酸腐味扑面而来。石田用刀尖挑起她下巴:"六年前我杀她父亲时,
美代子也像你现在这样发抖。"他突然撕开她左肩衣物,露出淡化的菊纹烙印。
"吉原的野猫,装什么金丝雀?"裁纸刀刺出的瞬间,腕骨传来剧痛。
阿部定看着自己脱臼的手腕软垂,石田的獠牙咬上她脖颈:"你给宪兵队送密信的样子,
真像当年告发我走私军火的美代子。"纸门外传来三味线走调的音符,
美代子正在宴客厅弹奏《江户怨》。阿部定望着梁柱间摇晃的蛛网,
想起母亲悬在房梁上的朱红腰带。那日母亲脚上的白袜,也像此刻窗外的月光般惨白。
"再动小心筋脉尽断。"石田用染血的腰带捆住她脚踝,突然将认罪书塞进她襦袢。
"这么想要的话,就拿身子来换。"7.血樱刺刀挑开暖帘的刹那,
阿部定正将密函缝进襦袢第三层夹棉。
宪兵队长山本的军靴碾过她指尖:"听说这里藏着反战分子?"石田端着青瓷茶碗悠然出现,
碗中梅子随茶汤晃动:"都是些姑娘家的贴身衣物。"他突然扯开阿部定后领,
未愈的烙印渗出血珠。"这种货色,能藏什么大逆之物?"美代子抱着染血的军装冲进来,
衣领袖口的金线菊花纹刺痛阿部定的眼:"在定姑娘床底发现的!"山本抽刀劈开被褥,
棉絮纷飞中,阿部定抓起妆镜反射阳光,刺眼光斑晃得山本踉跄后退。"太君明鉴,
"她跪着解开襦袢系带,"这些都是为将士们准备的慰安品。"染血的军装滑落肩头,
露出满身新旧伤痕。石田的笑声混着茶碗碎裂声:"山本队长要不要验货?"当夜,
阿部定往美代子的味噌汤里加了巴豆。听着隔壁厕所传来的惨叫,
她用发簪在梁柱刻下第四十七道划痕。月光透过窗格照在刻痕上,
像极了吉原窗外飘落的樱花。8.锁链铜钥匙转动暗格的声响惊醒了梁间的老鼠。
阿部定抽出最底层的合影——少年岸信孝穿着早稻田预科校服,被石田搂着肩膀。
照片背后潦草写着昭和十一年四月,待帝国陆军征召。"原来你儿子在预备役。
"她将密函摊在月光下,二二六事变镇压方案的字样泛着青光。石田破门而入时,
烛火正舔舐着密函边缘。"烧了这些,你连切腹的资格都没有。"阿部定将火苗移近襦袢。
"朝日新闻最喜欢这种......"脖颈突然被扼住,石田的婚戒卡进她气管。
窒息感袭来时,阿部定扯开他衣襟,指尖划过心口蜈蚣状的刀疤:"这道伤,
是杀美代子父亲时留的?"石田的手蓦然松开,转而抚摸她结痂的烙印:"你想要什么?
"庭院传来重物落水声,两人冲出去时,正见美代子将铜箱沉入池塘。
浮起的油花泛着诡异的血色,映出她扭曲的笑脸。9.焚城火舌蹿上幛子门时,
阿部定正被军需部长肥厚的手掌按在榻榻米上。石田与军官们碰杯大笑,
清酒泼洒在满洲铁路分布图上。美代子突然打翻烛台,火苗顺着酒精流淌成蛇。"快走!
"石田拽着她撞破纸窗。池塘倒映着冲天火光。美代子立在对岸,
手中铜箱反射着妖异的红光:"都去给我父亲陪葬吧!"阿部定甩开石田的手,
逆着人流冲进火海。燃烧的梁柱砸断左腿时,她摸到了美代子枕下的钥匙。铜箱开启的瞬间,
认罪书上的血指印刺痛双眼——石田吉藏 弑杀岳父夺取旅馆罪行自白。
武士刀穿透肩胛的刹那,阿部定将认罪书抛向火海。石田的咆哮声中,
她看见池塘浮起美代子泡胀的尸体。
浮肿的指间攥着半张烧焦的照片——少年岸信孝的眉眼在焦痕中若隐若现。
10.残简浓烟裹着火星在池面漂浮,阿部定拖着断腿爬向芦苇丛。
燃烧的认罪书残片飘落手背,烫出弑杀岳父四字焦痕。对岸传来石田的嘶吼,
她将铜箱残骸塞进浮尸的军装口袋。枪声撕裂黎明时,阿部定正用发簪挑出腿骨碎片。
穿学生服的少年们举着尊皇讨奸横幅冲过街道。
刺刀寒光映亮领头的面容——岸信孝眉间朱砂痣渗着血,与照片中的温润判若两人。
"找到石田吉藏!"少年一脚踹开旅馆残骸。"他私藏镇压部队的军饷!
"阿部定攥紧从浮尸摸出的密令,突然被刺刀抵住咽喉:"这女人是石田的情妇!
"岸信孝俯身扯开她残破的襦袢,指尖在菊纹烙印流连:"父亲的情趣还是这么恶趣味。
"他忽然咬住她渗血的锁骨。"告诉我老东西藏在哪,让你当我的专属慰安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