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玄幻连载
奇幻玄幻《红尘问道txt下载》是大神“有只猫在天上飞”的代表小满林河是书中的主精彩章节概述:第一香烬林河蹲在土灶蒲扇拍得火星子乱药罐咕嘟咕嘟冒着苦味混着松枝燃烧的焦熏得他眯起眼灶台上搁着半块麦芽糖纸被热气烘得发黏在粗陶碗沿“你多放了一钱夏枯”七岁的小满踮脚扒着灶台边鼻尖沾了抹炉她袖口打着三色补腕上红绳却鲜亮——那是林河用猎到的赤狐尾毛搓浸了三年山雨水都泡不褪“王大夫开的方子能有错?”林河头也不铁钳拨弄灶膛里的炭...
第一章 药香烬林河蹲在土灶前,蒲扇拍得火星子乱溅。药罐咕嘟咕嘟冒着泡,
苦味混着松枝燃烧的焦香,熏得他眯起眼睛。灶台上搁着半块麦芽糖,糖纸被热气烘得发软,
黏在粗陶碗沿上。“哥,你多放了一钱夏枯草。”七岁的小满踮脚扒着灶台边沿,
鼻尖沾了抹炉灰。她袖口打着三色补丁,
腕上红绳却鲜亮——那是林河用猎到的赤狐尾毛搓的,浸了三年山漆,雨水都泡不褪色。
“王大夫开的方子能有错?”林河头也不抬,铁钳拨弄灶膛里的炭块。
火星跳到他裸露的胳膊上,烫出个小黑点,他随手抹了抹,古铜色皮肤上横着几道陈年疤,
“去把窗台上的蜂巢蜜拿来。”小满没动弹,抓起捣药杵戳了戳药渣:“夏枯草苦胃,
茯苓淡脾,王爷爷上月给刘婶开咳嗽方子时说过……”木杵撞得石臼叮当响,
惊得梁上燕子扑棱棱钻出茅屋。檐角风铃晃得急促,林河抬头望了望天,
云层堆得比腌菜缸还沉。药香忽然混进一丝腥气。柴刀是在这时候开始震的。
刀身横在磨石上,锈迹斑斑的刃口自己打着颤,震得旁边陶碗里的清水泛起涟漪。
林河抄刀起身时,小满正踮脚去够吊在房梁上的腊肉,碎花裙摆扫过满地晒干的草药。
“躲柜子里去。”他把小满拎到樟木箱前,箱盖上的喜鹊登梅图褪了色,那是娘生前绣的。
“又是野猪?”小满眼睛发亮,非但没躲,反而抓起门后的竹弓。弓弦是用野猪筋鞣的,
她拉不满,但准头奇好,去年射瞎过一头闯进菜地的猞猁。林河没答话。
掌心汗渍在刀柄上洇出深色痕迹,他闻到铁锈味,不是来自柴刀,
倒像从自己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风卷着枯叶拍在窗纸上,那声音不对劲——太沉了,
像有人一把把往窗棂上糊湿泥。第一滴血溅上门板时,小满正在嘀咕蜂巢蜜该加多少。
“好香的灵种……”沙哑笑声裹着腥风撞开门板。黑袍人袖口翻出森白骨爪,直取小满心口。
林河横刀去挡,刀刃撞上骨爪迸出火星,震得他虎口开裂。黑袍人兜帽滑落,
露出半张溃烂的脸,右眼窝嵌着块幽蓝灵石,光芒忽明忽暗,像坟地飘的鬼火。
食尸犬的吠叫从四面八方围过来。那声音不像活物,倒像铁片刮陶瓮,混着黏腻的水声。
小满突然扬起药罐泼过去,滚烫药汁淋在骨爪上,滋啦腾起黑烟。“后山!老地方!
”林河拽着小满撞开后窗。篱笆外张婶送的腌菜坛子碎了一地,萝卜条泡在血泊里,
王铁匠的熔炉翻倒在院中,铁水在地上凝成狰狞的鬼脸。断崖边的老歪脖子树晃得厉害。
小满腕上红绳不知何时散了,赤狐毛混在风里,沾了血就成了褐紫色。
黑袍人的骨爪擦过林河肩头时,他闻到皮肉烧焦的味道——不是自己的,
是对方爪子上沾的尸油味。“先天灵种做药引,盟主定然……”黑袍人话音卡在喉头。
林河的柴刀嵌进他肩胛骨,没有章法的劈砍,却震得骨爪裂开蛛网纹。少年眼底充血,
脖颈青筋暴起如老树根,每一刀都带着灶膛余温般的灼热。食尸犬的利齿咬穿林河左肩时,
他听见小满在哭。不是平日摔破膝盖的抽噎,而是幼兽般的呜咽,混在风里像把钝刀子。
血腥气冲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骨缝里的锈气却突然沸腾起来,顺着血管往心口钻,
冻得他打了个寒颤。“蝼蚁。”黑袍人掐着小满的脖子提起,指尖聚起血芒。
林河看见血珠悬在半空。小满的碎花衣领绽开线头,赤狐毛红绳寸寸崩断。
崖边老松的树脂缓缓滴落,食尸犬獠牙上的腐肉碎屑清晰可辨。时间粘稠得像冷却的猪油,
唯有他的柴刀在嗡鸣,锈迹剥落后露出底下暗金色的纹路,像熔化的铁水在刀身流淌。
等林河回过神,掌心黏着半张溃烂的人皮。黑袍人化作满地冒着青烟的血渣,
食尸犬残骸焦黑如雷击木。崖边歪脖子树拦腰折断,断口处闪着暗红火星,
空气里飘着诡异的肉香。“小满?”他踉跄着扒开碎石。染血的碎布头埋在土里,
旁边散着半块融化的麦芽糖,糖纸粘在石缝间,被风吹得簌簌响。马蹄声混着剑鸣刺破山雾。
青袍老者御剑落地时,袖口银线绣的云纹刺得人眼疼。拂尘一扫,
黑袍人的残尸便汽化成青烟,露出底下焦土拼成的诡异符阵。
“竟是荒古血脉……”老者盯着林河骨缝渗出的锈斑,笑意比剑锋还冷,
“小友可愿随老夫修仙?”林河攥紧沾血的碎布。糖块在掌心化开,黏糊糊的甜混着血腥,
腌得他喉咙发苦。灶台废墟里闪着微光,半块残碑从灰堆中显露,裂痕间隐约有个“吞”字。
“能杀人吗?”他哑着嗓子问,肩头伤口结出铁锈色的痂。老者拂尘轻扬,
崖边焦土瞬间生出一片青草。“天剑宗只杀该杀之人。”山风卷着灰烬扑过来,
林河抬脚碾碎那截残碑。碎屑钻进草鞋破洞,扎得脚底生疼。他最后望了眼坍塌的茅屋,
药罐碎片里还泡着半截夏枯草,混了血就成了赭红色。“走。”二十里外的山涧旁,
盲眼琴师舀起一瓢水。碑文碎屑在水面聚成“弑亲”二字,又被突然游过的红尾鱼搅散。
第二章 剑骨锈青石阶上结着霜,林河数到第九百七十三级时,天剑宗的山门在雾中浮现。
不是想象中的琼楼玉宇,倒像柄倒插的巨剑,剑锋劈开云海,
两侧铁索悬着无数鸟笼——笼中无鸟,只有人骨指节串成的风铃,被山风吹得叮当作响。
引路的老者自称玄尘长老,拂尘扫过林河肩头,铁锈色的血痂簌簌剥落。“入门前需洗髓。
”他弹指间,林河被推进寒潭。水比腊月冰锥还刺骨,却泛着诡异的胭脂色,
潭底沉着几具白玉骷髅,颌骨开合似在诵经。“运功抵抗者,死。”玄尘的声音从岸上飘来。
林河屏住呼吸。水往毛孔里钻,像千百根牛毛细针挑开皮肉。锈气从骨缝渗出,
在周身凝成淡红薄雾,潭水触到雾气竟沸腾起来。白玉骷髅突然睁眼,空洞眼眶燃起幽火,
潭底浮出密密麻麻的铭文,缠住他脚踝往下拽。“这小子撑不过半炷香。
”“荒古血脉又怎样?还不是要成剑傀……”议论声隔着水波传来。林河憋得眼前发黑时,
腕间突然刺痛——小满那截红绳竟未被潭水冲走,此刻勒进皮肉,烫得像烙铁。
锈雾轰然暴涨,潭底铭文寸寸崩裂,白玉骷髅尖叫着化齑粉。玄尘的拂尘丝刺入水面时,
林河正趴在潭边呕水。吐出的不是潭水,而是黑红色的铁渣,叮叮当当砸在青石板上。
“明日到剑冢挑本命剑。”玄尘的云纹靴碾过铁渣,留下凹痕,“记住,你是外门杂役。
”---外门弟子住在剑柄位置的洞穴。石壁上满是剑痕,深浅不一的刻痕组成古怪图案,
像被砍碎的符咒。林河的铺位挨着粪桶,同屋的麻脸弟子踹了踹他草席:“新来的,
夜壶倒干净。”林河盯着石壁上的刻痕。那图案有些眼熟,像黑袍人残尸化成的焦土符阵。
“聋了?”麻脸弟子扬手要打,突然惨叫缩手——他腕上多了道血痕,却没人看见林河动刀。
墙角传来嗤笑。独臂老汉蜷在稻草堆里啃烧鸡,油手在石壁上抹了抹:“这屋的夜壶,
向来是剑傀倒的。”鸡骨头指向洞穴深处,阴影里杵着几具人形铁器,关节处嵌着灵石。
麻脸弟子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走了。老汉抛来半只鸡腿:“陈伯我瞧你顺眼,
教你个乖——”他压低嗓子,独臂袖管里爬出只金壳甲虫,“子时三刻,去后山喂剑傀,
能捡到好东西。”甲虫触须突然指向林河心口,金壳浮现血丝般的纹路。
---剑冢比乱葬岗还阴森。残剑插满山坡,有些还在嗡鸣,震得人牙酸。
林河拖着铁桶挨个给剑傀喂灵石渣,那些铁皮人喉咙里嵌着凹槽,吞咽时发出咯吱声。
月光照在第七具剑傀脸上时,他桶子差点打翻——那铁皮下露出半张溃烂的人脸,
分明是引他入宗门的麻脸弟子!“他们抽了我的剑骨……”剑傀眼珠机械转动,
喉间挤出气音,“跑……跑……”铁桶咣当坠地。林河倒退两步,后腰撞上冰凉剑锋。
玄尘长老不知何时立在身后,拂尘缠住他脖颈:“好奇害死猫。”锈气在血管里翻腾。
林河攥紧桶柄,木柄裂开,露出里面暗藏的半截剑刃——刃身刻着“青霜”,
正是麻脸弟子昨日炫耀过的佩剑。“弟子来倒夜香。”他故意让嗓音发颤,铁桶里秽物泼溅。
玄尘皱眉退开半步,这个空当,林河袖口抖出块黑乎乎的物件,正是陈伯给的腐肉。
剑冢突然暴动。残剑齐鸣,无数剑傀转向玄尘,灵石眼泛起红光。趁乱摸向山壁时,
林河指尖触到黏腻的东西——岩缝里嵌着块带血的玉珏,刻着半枚云纹,
与玄尘袖口的一模一样。---回到洞穴时,陈伯的呼噜震天响。林河在油灯下摊开玉珏,
血迹勾勒出地图轮廓。小满的红绳突然自行飞起,绳结扣在玉珏缺口,严丝合缝。
“原来是你。”陈伯不知何时醒了,独臂捏着酒葫芦。葫芦底隐约透出个人形,
像是缩小了十倍的麻脸弟子,正在酒液里痛苦挣扎。油灯骤灭。黑暗中有金光流转,
陈伯的断臂处伸出条蝎尾,毒针悬在林河眉心:“天剑宗养剑骨,血煞盟炼人丹,
你猜老夫吃什么?”蝎尾刺破皮肤的瞬间,林河怀中的铁渣突然暴起,凝成寸长小剑。
不是金属光泽,倒像凝结的血锈,却将蝎尾齐齐斩断。陈伯闷哼后退,酒葫芦撞在石壁上。
麻脸弟子的魂魄尖啸着消散,金壳甲虫从他耳孔钻出,背甲裂开细缝,露出里面跳动的血肉。
“好刀。”陈伯舔了舔断尾处,“可惜是把双刃剑。”他独臂挥了挥,石壁剑痕突然重组,
竟拼出半篇《红尘劫》功法——开篇正是“打铁篇”。五更钟响时,
洞穴深处传来铁链拖地声。林河握紧铁渣凝成的血锈刀,
听见剑傀们整齐划一的低语:“救…我们…”第三章 打铁声洗剑池的水是活的。
林河攥着陈伯给的玉珏潜到池底时,才发现那些不是水,是亿万柄碎剑化成的铁砂。
砂粒撕扯皮肉,却在触及血锈刀时温顺如羔羊,
聚成漩涡将他引向池心——那里立着半截青铜鼎,鼎身锁链捆着个琵琶骨被穿的青年,
铁钩贯穿的伤口处不见血,只有青苔般的锈斑在蠕动。“又来个送剑骨的?”青年抬头,
眼眶里嵌着两枚铁蒺藜,“天剑宗倒是会废物利用。”他扯动锁链,鼎内铁水翻涌,
映出林河眉心若隐若现的锈纹。血锈刀突然暴起,斩向青铜鼎的瞬间,
池底铁砂凝成巨手擒住刀身。青年笑得呛出血锈渣:“用天剑宗的刀破天剑宗的阵?小子,
你不如往自己心口捅……”话音戛然而止。林河的手按在鼎沿。掌心皮肉被烫得焦黑,
荒古血脉却贪婪吮吸着鼎中锈气,那些青苔般的锈斑顺着他手臂攀爬,
在肘关节凝成狰狞护甲。“我要救个人。”他盯着青年锁骨处的云纹烙印,
和玄尘长老袖口的一模一样。青年怔了怔,铁蒺藜在眼眶里转出火星:“拿你的剑骨来换。
”---《红尘劫》的打铁篇刻在洗剑池底。林河抡锤时,池水在周身凝成铁砧。
火星不是红色,是掺了血锈的幽绿,每溅起一点,池底就多具白骨浮现。
陈伯给的腐肉吊在梁上引煞气,引来剑傀们围在池边,铁皮脑袋歪成诡异角度,
灵石眼闪着饥渴的光。“气沉腰,眼盯锈!”青年叼着铁钉指挥。他叫苏青,
十年前被抽了剑骨,如今靠鼎中铁水续命。“别用宗门教的吐纳法,你那血脉要走逆脉!
”铁锤砸在刀胚上的第七百次,血锈刀突然活过来般震颤。刀身浮现血管般的纹路,
林河虎口崩裂的血滴上去,竟被刀吞了。池底白骨齐鸣,化作铁水涌入刀身,
刃口锈迹剥落处寒芒刺目,映出小满的脸——不是记忆中的稚嫩模样,而是十五六岁的少女,
眉心一道血痕。“哥,别信陈伯。”刀中小满的嘴在动,声音却是苏青的,
“他在你粥里下了尸蚕卵。”林河反手将刀插入铁砧。火星迸溅成幕,
映出昨夜场景:陈伯的独臂伸向他的陶碗,袖口掉出半截干瘪的蛊虫,落地就化成金壳甲虫。
---玄尘长老来得比预料快。林河正在给剑傀打磨关节,血锈刀伪装成普通铁凿。
玄尘的拂尘丝突然缠住他手腕:“洗剑池的锈气淡了三分。”“弟子按规打扫。
”林河垂眼盯着拂尘,银丝里缠着几根赤狐毛——和小满的红绳一模一样。
剑冢突然地动山摇。苏青所在的青铜鼎炸裂,铁水凝成巨剑劈向山门。玄尘面色骤变,
拂尘丝暴长如银蟒扑向池底,林河趁机挥刀。这一刀带着打铁七百次的韵律。
血锈刀斩断拂尘的刹那,林河看清银丝里裹着的魂魄——全是抽剑骨时惨死的弟子,
最外层那缕残魂穿着碎花裙。“小满!”刀势偏了三寸。
玄尘的云纹靴踏碎他左肩胛骨:“养不熟的野狗。”拂尘卷住血锈刀,
银丝腐蚀刀身腾起腥臭烟雾。池边剑傀突然暴动。陈伯的独臂从地底钻出,
掌心握着半枚血丹塞进林河口鼻:“吞了!这是你妹的……”林河咬破血丹的瞬间,
洗剑池沸腾。所有铁砂涌入他七窍,在皮下凝成铠甲。血锈刀发出龙吟,
刀中小满的面容清晰如生:“哥,左三寸,挑云门穴!”玄尘的拂尘寸寸断裂。
林河最后一刀劈开洗剑池禁制,苏青拖着残躯撞向山门大阵。轰鸣声中,
林河瞥见陈伯袖中滑落的物件——半块褪色的喜鹊登梅绣帕,和他家樟木箱上的一模一样。
---后山乱葬岗,苏青咳着铁锈沫子:“天剑宗在炼万剑傀,要破众生碑。”他撕开衣襟,
心口处浮现金色剑纹,“我乃守碑人残魂,
你妹妹的灵种是碑眼……”血锈刀突然刺入苏青咽喉。不是林河动的手,是刀自己挣脱掌控。
小满的虚影浮现在刀身上,眼神冰冷如天道:“他看了不该看的。
”林河攥住刀柄的手青筋暴起:“你究竟是谁?”月光照在刀身,
映出两个重叠的影子:七岁的小满舔着麦芽糖,十五岁的小满眉心淌血。
远处传来剑傀的脚步声,混着陈伯沙哑的咳嗽。“去江南。”刀中小满的声音带着蛊惑,
“找三生壶,能泡出真相。”林河掰开苏青僵直的手指,
里面攥着朵铁铸的桃花——花瓣纹路与玉珏地图吻合,枝干处刻着“红尘客栈”。
第四章 三生茶江南的雨带着脂粉味。林河蹲在乌篷船头,斗笠压得很低。
血锈刀裹在鱼篓里,泛着淡淡的腥气,刀柄锁链纹已缠满半截手臂。船尾的老艄公哼着小调,
竹篙点在青石板上的声响,和刀中小满的呓语微妙重合。“客官,前头就是胭脂冢。
”老艄公突然开口,独眼瞥向林河腰间玉珏,“这年头找三生壶的,多是痴人。
”河面飘来几片桃花瓣,瓣尖染着胭脂红。林河摸出苏青给的铁桃花,
花蕊处钻出只金壳甲虫——陈伯的虫子,今晨出现在他鞋履里,
甲壳裂痕拼成“温九娘”三字。---红尘客栈比棺材铺还安静。柜台前趴着个醉汉,
手里攥着半块麦芽糖,糖纸与林河家灶台上的同款。温九娘正在拨算盘,
玉珠磕在檀木框上的脆响,像极了剑傀关节的摩擦声。“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她没抬头,
发间银簪坠着的小铃铛却无风自响。簪头雕着赤狐,眼珠是褪色的血玉。
林河将铁桃花按在柜台上。花瓣突然立起,在桃木纹路间游走成地图,
枝干指向客栈地窖方向。温九娘指甲划过花瓣,殷红血珠渗入木纹,
化作一行小字:一壶三生换一骨。“我要三生壶。”林河指节叩了叩台面,
锈气在袖中凝成小剑。温九娘轻笑,腕上银镯相撞如剑鸣:“巧了,今早刚泡过一壶。
”她掀开身后布帘,蒸汽涌出,带着林河熟悉的药香——娘亲生前常熬的当归黄芪味。
地窖里摆着三百口陶瓮,每口瓮里泡着具骸骨。三生壶悬在中央,
壶嘴滴落的茶水在半空分成三色:琥珀色没入腐尸口鼻,碧色渗进桃木地板,血色凝成珠,
被温九娘用银针串成帘。“饮茶前,先听个故事。”她舀起勺瓮中尸水,
“二十年前有个铁匠,为救女儿闯入天剑宗……”---林河的掌心在案下攥出血。
尸水在壶中沸腾,映出当年场景:铁匠挥锤砸碎剑冢禁制,荒古血脉引动万剑齐鸣。
玄尘长老的拂尘穿透少女胸膛时,铁匠将女儿魂魄封入赤狐尾毛,自己化作血锈刀胚。
“后来那刀生了邪性,专弑主。”温九娘指尖点向林河眉心,锈纹已蔓延至额角,
“你猜它吞了多少任主人?”血锈刀突然暴起,斩向三生壶的瞬间,壶嘴喷出血雾。
雾中浮现小满的脸,却是温九娘年轻时的模样,腕上银镯刻着天剑宗云纹。“哥,茶凉了。
”雾中小满抬手,银镯裂开,钻出七条金蚕蛊。林河暴退,刀柄锁链缠住梁柱。
蚕蛊撞在锈气凝成的盾上,化作脓血渗入地砖。桃木地板下传来啃噬声,整座客栈开始倾斜,
三百尸瓮齐齐炸裂,腐尸抓向他的脚踝。“我要的剑骨呢?”温九娘的声音忽远忽近。
她撕开面皮,露出底下溃烂的脸——右眼嵌着灵石,与当年屠村黑袍人一模一样。
---屋梁坍塌时,林河看见了真相。血锈刀刺穿温九娘心口,
却带出两具魂魄:一具是铁匠之女,一具是小满。她们脖颈缠着同条红绳,
绳结处锁着枚青铜钥匙。客栈地窖塌陷,露出底下巨大的青铜鼎,
鼎中铁水翻涌着无数人脸——麻脸弟子、苏青、被抽剑骨的同门……“当年我抽你妹的灵种,
就为补这口鼎。”温九娘咳着血,手指插进自己眼眶抠出灵石,“天剑宗要万剑傀,
血煞盟要众生碑,而我只想复活……”锈气突然失控。林河右臂铠甲剥落,
露出底下森森白骨。鼎中铁水化作巨掌抓向小满魂魄,血锈刀发出悲鸣,刀身浮现裂痕。
老艄公的竹篙在此刻破窗而入。篙尖挑着张褪色的喜鹊登梅绣帕,
帕角药渍斑斑——正是林家樟木箱上缺失的那块。“阿河,接火!”陈伯的独臂从地底钻出,
抛来半截松明子。火焰触到绣帕瞬间,鼎中铁水凝固,小满的魂魄被吸入三生壶。
---黎明时分,林河在河滩醒来。三生壶裂成两半,壶底粘着片麦芽糖纸。
陈伯的焦尸蜷在篝火旁,
独臂指向江南烟雨深处:“去北邙山……找真正的守碑人……”血锈刀已断,
残刃却自行重组,锈斑中浮出新的功法——《红尘劫·烹茶篇》。第一式“浮生沸”的要诀,
竟是用挚爱之人的眼泪煮茶。乌篷船漂在河心,舱内摆着套粗陶茶具。林河掀开茶壶,
看见底部刻着行小字:“娘在此岸熬药,爹在彼岸打铁,囡囡在茶中等阿河。
”第五章 北邙雾北邙山的雾是腥的。林河踩着腐叶前行,断刀在鞘中嗡鸣。
三日前那个卖伞的婆婆说,雾里掺了龙葬滩的蛟血,吸多了会看见死人。
他此刻盯着雾中晃动的影子——七个戴斗笠的牧童在分食烤鱼,鱼骨拼成天剑宗云纹,
火堆噼啪爆开的火星里,映着麻脸弟子扭曲的脸。“郎君要买路钱么?”牧童齐声开口,
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鱼刺般的利齿。为首者抛来块骨头,刻着“守碑人”三字,
却用的是林河娘亲绣帕上的梅花小楷。血锈刀出鞘三寸,锈雾凝成茶针。
林河握紧三生壶碎片,壶底陈伯的蝎尾针突然发烫:“你们主子连牧牛鞭都拿不稳了?
”牧童们尖啸着扑来,身体在半空裂成鱼群。鱼鳞泛着青铜光泽,撞在锈雾上叮当作响。
林河踏着《烹茶篇》的步法,袖中抖出半片麦芽糖纸——糖纸遇雾即燃,火舌舔过处,
鱼群化作铁水渗入地缝。地面开始蠕动。---鬼市开在万人坑上。骷髅灯悬在槐树枝头,
照得人骨铺就的长街泛青。林河蹲在卖战傀零件的摊前,
指尖拨弄颗灵石眼球——瞳仁里封着半只金壳甲虫,正是陈伯的蛊虫。“换什么?
”摊主黑袍下伸出一条蜈蚣足,钩爪敲了敲青铜鼎残片,“天剑宗新鲜出炉的剑傀脊柱,
抽骨不到三时辰。”林河亮出牧童给的骨头。摊主的蜈蚣足突然暴长,
钩尖刺向他咽喉:“北邙山的规矩,活人不问死人事!”锈雾凝成茶碗,
碗底沉着温九娘的眼眶灵石。蜈蚣足触到碗沿瞬间,摊主惨叫收手,
黑袍燃起青火:“你竟敢炼化……”“带路。”林河将灵石捏出裂痕,
“或者我请守碑人喝杯茶。”蜈蚣足指向西北。雾中亮起盏白灯笼,灯罩是人皮制的,
绘着喜鹊登梅图,缺了樟木箱上那块补丁。---守碑人住在蛟龙骨里。
巨大的脊椎骨横跨山涧,每节骨刺上挂着铜铃,铃舌是修士的指骨。林河踏进骨门时,
正听见有人在唱《打铁谣》,调子和小满幼时常哼的一模一样。“寒潭水,炉火烧,
打把菜刀斩仙枭……”独眼老妇蜷在铁砧旁,左手是铁匠锤,右手是药碾子。她转身时,
林河看见她后背嵌着半块众生碑——碑文如活虫在皮下游走。“药苦吗?”老妇突然问。
她碾碎的药渣里混着赤狐毛,正是小满红绳的料子,“当年你娘怀你时,最怕喝安胎药。
”血锈刀抵上老妇咽喉,刀身却开始融化。碑文顺着刀刃爬上林河手腕,
刺痛中浮现记忆碎片:娘亲跪在青铜鼎前,将绣帕塞进鼎眼;父亲挥锤砸向自己天灵盖,
血溅在鼎身化作荒古符文;尚在襁褓的小满被割破掌心,血滴入鼎时,鼎中响起众生悲鸣。
“林家世代守碑人,到你爹这辈想造反。”老妇抠下颗眼珠丢进药碾,
碾出腥臭汁液涂在碑文上,“他把碑魂封进你妹灵种,
害得北邙山瘴气泄露……”雾中传来剑啸。天剑宗的飞舟撞碎山壁,
玄尘长老的拂尘丝如银河倾泻。老妇突然暴起,铁匠锤砸向林河后心:“该还债了!
”---混战在蛟龙胃囊里爆发。腐液化作的雨点中,林河以锈雾烹茶。
三生壶碎片在掌心重聚,沸腾的茶汤里浮现小满的泪——那是她被炼成碑灵那日的泪,
混着血锈凝成冰针,铺天盖地射向玄尘。“逆子!”玄尘的拂尘卷住老妇,银丝勒进碑文,
“当年就该把你炼成剑傀!”林河在剑雨中翻滚,断刀插入蛟龙肋骨。
《烹茶篇》第二式“忘川沸”自行运转,龙尸内的千年怨气涌入茶壶,
烹出的黑雾里爬出无数剑傀残魂。老妇狂笑着撕开后背,众生碑轰然落地。
碑文如蝌蚪游向林河,在他皮肤上烙下血痕:“你以为能逃过血脉诅咒?
每代守碑人最终都要……”血锈刀贯穿老妇与玄尘的瞬间,北邙山震动。众生碑裂开巨缝,
小满的虚影从碑中升起,腕上红绳已长成锁链,将她与碑文捆在一起。“哥,
用三生茶泼碑眼!”小满的声音同时从茶壶和碑文传来。林河咬破舌尖,
将混着荒古血的茶汤泼向碑缝。---黎明时分,林河在龙牙上醒来。众生碑化作粉尘,
凝成枚骨戒套在他无名指上。老妇的残躯旁散着娘亲的绣帕,
帕上血迹绘成地图——指向极北之地的焚天紫炎洞,那是《红尘劫》最后一篇的藏处。
血锈刀彻底碎了,残片拼成面铜镜。镜中小满时而是七岁女童,时而是碑灵,
时而是温九娘的面容。镜缘刻着偈语:“破劫者烹亲,问道者葬心。”山脚下,
幸存的鬼市摊贩正在哄抢宝物。卖伞婆婆撑开新制的蛟皮伞,冲林河喊:“郎君,
买把伞遮遮因果罢!”伞面上用血锈画着北邙山旧景:戴孝的守碑人跪在坟前,
坟头插着柄铁匠锤,碑上无字,只刻着个茶壶。第六章 焚心火极北之地的风裹着冰碴,
像千万把碎瓷片刮过脸颊。林河踩着冰原狼的尸骸前行,骨戒在无名指上发烫,
戒面凸起的碑文刺青指向冰川裂缝。蒸腾的紫烟从裂缝中涌出,烟中飘来铁匠铺的锤击声,
混着娘亲熬药时的咳嗽,恍惚间竟与记忆中的灶台声重叠。他怀中的铜镜突然震颤,
镜中小满正在剥莲子,指尖渗出冰蓝色的血:“哥,别信戒面上的碑文。
”她抬眸时瞳孔裂成复眼,声音刺耳如冰裂,“焚天紫炎烧的不是火,是因果。
”裂缝深处蛰伏着倒悬的青铜城。屋檐冰柱如剑垂落,每根冰柱里封着具修士尸骸,
指尖齐刷刷指向城中心的熔炉。林河踏过城门时,冰砖映出七重人影——除他自己外,
还有六个戴孝的守墓人,孝服下摆绣着褪色的喜鹊登梅纹,与他家樟木箱上的图案分毫不差。
守墓人掀开孝帽,露出一张与他八分相似的脸,
掌心托着的紫炎火芯里裹着半截赤狐红绳:“林家第七代守碑人,恭迎少主归位。
”血锈镜暴起寒光,镜中小满尖叫着捂眼,指缝渗出冰碴:“他们要抽你的髓!”话音未落,
骨笛已抵住林河后颈。笛孔钻出的冰蓝肉虫口器如针,刺入皮肤的瞬间,
骨髓被抽吸的酸痒让他踉跄跪地。荒古血脉骤然沸腾,冰虫胀成拳头大炸裂,
蓝血溅在冰墙上凝成八字:**焚心问道,九死不悔**。守墓人舔去唇边虫血,
扯开孝服露出胸口溃烂的碑文:“二十年前你爹抽干焚天紫炎,就该想到有今日。
”铜镜脱手飞出,镜面映出青铜城全貌——这竟是放大万倍的三生壶,
壶嘴喷吐的紫烟中浮着爹娘残影。林河被铁链悬上熔炉,
下方紫炎翻涌着温九娘的笑脸、玄尘的怒容,陈伯的残魂正被火舌撕扯。
守墓人将冰髓虫投入炉中,虫尸爆开的蓝血让火焰妖异如活物。“修这卷要断七情。
”他指尖划过炉壁《红尘劫》终篇铭文,“你爹卡在‘舍妹’这关,烧了三天三夜。
”铁链猛地一拽,林河右臂浸入火中,焦糊味弥漫的刹那,骨戒碑文游出凝成冰锤。
“寒潭水,炉火烧……”林河哼起娘亲的打铁谣,每一锤都锻在臂骨上。
紫炎分出的火魂钻入骨髓,镜中小满开始融化,露出青铜色的骨骼:“哥,
火里掺了爹的残魂!”守墓人的骨笛刺穿他左肩时,熔炉轰然炸裂,
紫炎凝成巨掌抓向铜镜——镜中映出二十年前的祭坛,襁褓中的他被爹一锤砸碎天灵盖,
荒古血脉随飞溅的血沫封入紫炎。“原来我早死过一回。”他咳出带冰碴的血,
右臂已锻成剔透的紫晶骨。青铜城在崩塌中轰鸣。守墓人胸口的碑文裹成血茧,
破茧而出的骨翼遮天蔽日。林河以紫炎为锤、冰髓为砧,将铁链重锻成刀。
刀成时铜镜彻底碎裂,小满残魂附上刃口,
刀锋过处冰墙映出万千因果线——娘亲塞绣帕入熔炉时腕上已有守墓人刺青,
小满被炼为碑灵竟是林家世代献祭女婴的传统,连陈伯的蝎尾都是爹体内抽出的荒古血脉。
“弑亲证道,就在此时!”守墓人的咆哮震落冰锥。血茧刀劈下的瞬间,林河偏转刀锋三寸,
紫炎刀贯穿对方胸膛,左手掐断咽喉,右手按向众生碑碎片。
海量记忆灌入掌心:历代守碑人的罪孽冰封于此,爹锤碎他头骨时溅出的血,
原是替他将荒古血脉藏入紫炎。“我不断亲,只断轮回。
”他挖出守墓人胸口的冰髓按入左眼,冰霜瞬间爬满半张脸,“告诉那些老鬼,
林家到此为止。”焚天紫炎洞深处,万丈冰崖悬着口陶瓮。七岁的小满闭目沉睡在药汤中,
腕上红绳鲜艳如初,瓮底爹的字迹斑驳:“留吾儿一线红尘。
”铜镜残片聚拢映出双影——冰瓮里的尸身,众生碑中的魂灵。紫炎刀悲鸣着吞噬荒古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