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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金簪误残阳将宫墙染成血色时，我正跪在青石板上数砖缝里的蚂蚁。

绣金线的云锦宫装下摆沾了泥，发间金步摇垂下的珍珠打在锁骨上，凉得刺骨。

御花园的蝉鸣忽远忽近，混着昭阳殿飘来的《破阵乐》，将暮春燥意酿成黏稠的蜜，糊在每个人后颈。

这本该是我第一次面圣的日子。

三日前，苏府突然接到皇后懿旨，命商户苏家次女入宫伴驾。

阿娘连夜将我的襁褓塞进灶膛，可那支嵌着南海明珠的银项圈终究被官差翻了出来。

铜盆里烧化的金箔灰打着旋儿，映着阿爹铁青的脸："十六年了，该来的总要来。

""苏姑娘好兴致。

"朱漆宫门忽然洞开，玄色蟠龙纹锦靴停在眼前，"数清楚这宫墙下埋着多少冤魂了吗？

"我抬眸撞进一双淬冰的眸子。

年轻的太子殿下负手而立，腰间玉佩缀着的明黄穗子被风吹起，拂过我的脸颊。

他身后跟着的女子与我生着七分相似的面容，杏色宫装上却绣着唯有帝姬才能用的凤凰衔珠纹。

"民女拜见太子殿下。

"我伏身行礼，发间金簪不慎滑落。

鎏金簪头雕着的并蒂莲撞在青石上，莲心嵌着的东珠骨碌碌滚到太子靴边。

李昭华突然轻笑出声："这东珠是南诏贡品，三年前父皇独赐了永宁公主。

"她弯腰拾起金簪，染着蔻丹的指尖抚过簪身刻着的徽记，"苏家的工匠，倒是巧手。

"冷汗浸透中衣。

这支金簪是今晨突然出现在妆匣中的，我分明记得临行前阿娘亲手为我绾发，插的是支素银簪子。

更蹊跷的是，当李昭华的指尖划过簪尾时，我竟看到金漆下隐约露出半枚凤纹——那是中宫用物才有的錾刻。

"永宁。

"太子突然开口，目光却锁在我身上，"你的金簪，怎么在别人头上？

"李昭华的笑意凝在唇边。

暮色里飞来几只寒鸦，将昭阳殿的笙箫声啄得支离破碎。

我望着青砖缝里挣扎的蝼蚁，忽然想起昨夜阿娘塞给我的油纸包——那包砒霜此刻正贴在我心口，烫得像块烧红的烙铁。

"殿下说笑了。

"李昭华将金簪插回我发间，力道大得扯断几缕青丝，"永宁的金簪，此刻不正戴在永宁头上么？

"太子摩挲着腰间玉珏，突然俯身扣住我的手腕。

他指尖的温度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