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的头昏昏沉沉的。
临死前还这么难受，这是她没想到的，明明一首想要一个解脱。
“娘，你说姐是不是故意的，为了逃避相亲，我看她莫不是有了二心。”
粗噶的声音响起，妇人很笃定的回应：“那不能，你姐就是头拉磨的驴，我让她咋转她咋转！
约摸是那个姓董的吓住她了。”
“照你说，那姓董的真是纺织厂厂长的儿子？”
陈美娟不悦的回嘴：“还能有错，我看的真真儿的，还去厂里打听了，有了前一个的教训，我还能在这上边出错？”
耳边两人的声音渐渐清晰，陈凤的灵魂因为这两道声音变得异常痛苦。
下一刻，她猛然睁眼。
眼前一老一少一对母女正不错眼的看着她。
李翠，陈美娟！
是她的母亲和妹妹……亦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陈凤瞪着眼睛，想要大声质问，可发出的声音却是有气无力的：“你们怎么在这儿？”
“瞧你说的什么傻话，都烧到三十九度了，娘还能撂下你去地里？”
陈美娟也一副关心她的模样：“姐，你真的吓坏我了。”
“哎，其实你想多了，这次和你说的这个董学兵，未必就是你上次遇见的小流氓，再说了这个董学兵，是镇上的，家里条件可不错呢，人家还不一定能……看上个农村的呢。”
陈美娟看似在安慰害怕相看的她，但现在看来，字字句句，又何尝不是贬低她！
一旁的李翠跟着说：“你妹说的对，娘想把你嫁到镇上还想错了？
哼，不知好歹，你放心吧，就是先相看，人家还不知道你小学都没毕业的学历呢。”
母女俩一唱一和，她反倒成了个不知好歹，不孝顺的白眼狼了。
可是！
可是！
陈凤的心里在滴血，此刻她再清楚不过了，受了那么多年的折磨，明明就要解脱了，一眨眼，重生在二十多年前！
她是怎么死的？
哦，对了，她人生的悲剧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十七岁了，不能再待在家里了。
她娘想找个人给她相看，有一天妹妹回家，忽然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董学兵的。
她当时说不认识，她说了谎。
去年她去镇上供销社卖鸡蛋的时候，曾经被一个小流氓纠缠，那个人就叫董学兵！
而董学兵，居然是镇上纺织厂厂长的小儿子！
她们逼她和董学兵相看，她不知道多讨厌这个小流氓，最后硬生生把自己折磨病了。
而一场高烧过后，陈美娟便说可以帮她在相看的时候摆脱董学兵。
她相信了！
陈美娟让他在董学兵的面前哎出了丑，一次两次三次！
可董学兵看上的是她的脸，她的身子！
最后怎么了呢，她反正没有嫁给董学兵，嫁给董学兵的是陈美娟！
然而陈美娟那时候早就己经和村里一个知青好上了。
最后，陈凤却阴差阳错的和这个知青躺在了一张床上，还被众人撞见。
陈美娟清清白白的摆脱了知青对象，亲姐陈凤却被人说惦记妹夫，不知羞耻爬妹夫的床！
名声己经烂透了，原本以为她只能嫁给那个知青。
谁知道，转头她亲娘就把她卖给了一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收了五百的彩礼。
后来，这五百块，成了陈美娟的陪嫁。
有了这五百块，陈美娟的高嫁才显得不那么难看，可是她头胎生了个病弱的姑娘。
那个姑娘……陈凤心里一痛，暗自咬牙，那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她的病秧子丈夫早死，她妹便把那姑娘送到自己身边。
八五年，她在外边卖货，一个月一两千，每个月留上一点本钱，其他的都给那姑娘看病。
可后来，那姑娘亲口对她说，她就是不行，就是无能，别人卖货成老板，她一辈子只能守着巴掌大的小摊，说她小学都上不完，跟她亲妈比就是天上地下。
她说她就是她亲妈给她找的保姆！
如果不是给她治病！
陈凤深呼一口气，一想到这儿就心痛，不能再想了。
上辈子一开始只是李翠和她撕破脸，陈美娟还装作可怜她，想帮她的模样。
后来她得了病，赚不了钱，有人让陈美娟给她出看病的钱，两姐妹这才撕破脸。
从陈美娟嘴里，她得知了太多太多事！
而今年，似乎……“姐？”
陈美娟的眼睛骨碌骨碌的转。
陈凤撑着笑脸：“娘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想通了，我去。”
“说不定这个董学兵真的不是我认识的那个。”
她态度突然转变，母女俩神色一僵，她俩可不想让她嫁进厂长家啊。
陈美娟笑的更是勉强，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就是嘛，好歹去看看，寻死觅活的什么意思，不知道还以为你恨妈呢。”
可不就是恨吗！
“哪有，我你还不知道吗，我就是着相了。”
陈美娟点点头，突然抬头冲着李翠道：“妈，我看我姐还是不太舒坦，不然我跟着一块儿去吧。”
正常人会说，你姐相亲你去像什么样子？
毕竟姐妹俩差了不到两岁。
但李翠却白了一眼陈凤，没好气的说道：“你看你，相个亲还要你妹操心，真是没出息！”
陈凤当然不会阻止，羞愧的笑了笑。
下午，她收拾收拾，换了个补丁少的褂子，拎上了篮子，和陈美娟一块出门了。
相亲的地方是镇上的公园。
一到公园门口，陈美娟便拉着她的手，殷切道：“姐，你快去吧，我会在旁边看着你的。”
“好。”
她应了一声，就要转身。
陈美娟没想到她这么干脆，连忙拉住她：“姐，姐，你要是不想……嗯，我也可以帮你。”
陈凤笑笑：“我也是后来想明白，叫学兵的多了去了，姓董的在咱们这儿也不少，可能是我想错了。”
“是，是吗。”
陈美娟的笑容非常勉强。
“我去了。”
陈凤潇洒转身，仿佛没看见身后的陈美娟面色阴沉。
就算看见了她也不在意，因为她对陈美娟的小手段再清楚不过了，不就是出丑吗。
后来的陈凤，地摊摆了不知道多少年，哪里怕丢这一点丑了？
临死前还这么难受，这是她没想到的，明明一首想要一个解脱。
“娘，你说姐是不是故意的，为了逃避相亲，我看她莫不是有了二心。”
粗噶的声音响起，妇人很笃定的回应：“那不能，你姐就是头拉磨的驴，我让她咋转她咋转！
约摸是那个姓董的吓住她了。”
“照你说，那姓董的真是纺织厂厂长的儿子？”
陈美娟不悦的回嘴：“还能有错，我看的真真儿的，还去厂里打听了，有了前一个的教训，我还能在这上边出错？”
耳边两人的声音渐渐清晰，陈凤的灵魂因为这两道声音变得异常痛苦。
下一刻，她猛然睁眼。
眼前一老一少一对母女正不错眼的看着她。
李翠，陈美娟！
是她的母亲和妹妹……亦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陈凤瞪着眼睛，想要大声质问，可发出的声音却是有气无力的：“你们怎么在这儿？”
“瞧你说的什么傻话，都烧到三十九度了，娘还能撂下你去地里？”
陈美娟也一副关心她的模样：“姐，你真的吓坏我了。”
“哎，其实你想多了，这次和你说的这个董学兵，未必就是你上次遇见的小流氓，再说了这个董学兵，是镇上的，家里条件可不错呢，人家还不一定能……看上个农村的呢。”
陈美娟看似在安慰害怕相看的她，但现在看来，字字句句，又何尝不是贬低她！
一旁的李翠跟着说：“你妹说的对，娘想把你嫁到镇上还想错了？
哼，不知好歹，你放心吧，就是先相看，人家还不知道你小学都没毕业的学历呢。”
母女俩一唱一和，她反倒成了个不知好歹，不孝顺的白眼狼了。
可是！
可是！
陈凤的心里在滴血，此刻她再清楚不过了，受了那么多年的折磨，明明就要解脱了，一眨眼，重生在二十多年前！
她是怎么死的？
哦，对了，她人生的悲剧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十七岁了，不能再待在家里了。
她娘想找个人给她相看，有一天妹妹回家，忽然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董学兵的。
她当时说不认识，她说了谎。
去年她去镇上供销社卖鸡蛋的时候，曾经被一个小流氓纠缠，那个人就叫董学兵！
而董学兵，居然是镇上纺织厂厂长的小儿子！
她们逼她和董学兵相看，她不知道多讨厌这个小流氓，最后硬生生把自己折磨病了。
而一场高烧过后，陈美娟便说可以帮她在相看的时候摆脱董学兵。
她相信了！
陈美娟让他在董学兵的面前哎出了丑，一次两次三次！
可董学兵看上的是她的脸，她的身子！
最后怎么了呢，她反正没有嫁给董学兵，嫁给董学兵的是陈美娟！
然而陈美娟那时候早就己经和村里一个知青好上了。
最后，陈凤却阴差阳错的和这个知青躺在了一张床上，还被众人撞见。
陈美娟清清白白的摆脱了知青对象，亲姐陈凤却被人说惦记妹夫，不知羞耻爬妹夫的床！
名声己经烂透了，原本以为她只能嫁给那个知青。
谁知道，转头她亲娘就把她卖给了一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收了五百的彩礼。
后来，这五百块，成了陈美娟的陪嫁。
有了这五百块，陈美娟的高嫁才显得不那么难看，可是她头胎生了个病弱的姑娘。
那个姑娘……陈凤心里一痛，暗自咬牙，那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她的病秧子丈夫早死，她妹便把那姑娘送到自己身边。
八五年，她在外边卖货，一个月一两千，每个月留上一点本钱，其他的都给那姑娘看病。
可后来，那姑娘亲口对她说，她就是不行，就是无能，别人卖货成老板，她一辈子只能守着巴掌大的小摊，说她小学都上不完，跟她亲妈比就是天上地下。
她说她就是她亲妈给她找的保姆！
如果不是给她治病！
陈凤深呼一口气，一想到这儿就心痛，不能再想了。
上辈子一开始只是李翠和她撕破脸，陈美娟还装作可怜她，想帮她的模样。
后来她得了病，赚不了钱，有人让陈美娟给她出看病的钱，两姐妹这才撕破脸。
从陈美娟嘴里，她得知了太多太多事！
而今年，似乎……“姐？”
陈美娟的眼睛骨碌骨碌的转。
陈凤撑着笑脸：“娘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想通了，我去。”
“说不定这个董学兵真的不是我认识的那个。”
她态度突然转变，母女俩神色一僵，她俩可不想让她嫁进厂长家啊。
陈美娟笑的更是勉强，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就是嘛，好歹去看看，寻死觅活的什么意思，不知道还以为你恨妈呢。”
可不就是恨吗！
“哪有，我你还不知道吗，我就是着相了。”
陈美娟点点头，突然抬头冲着李翠道：“妈，我看我姐还是不太舒坦，不然我跟着一块儿去吧。”
正常人会说，你姐相亲你去像什么样子？
毕竟姐妹俩差了不到两岁。
但李翠却白了一眼陈凤，没好气的说道：“你看你，相个亲还要你妹操心，真是没出息！”
陈凤当然不会阻止，羞愧的笑了笑。
下午，她收拾收拾，换了个补丁少的褂子，拎上了篮子，和陈美娟一块出门了。
相亲的地方是镇上的公园。
一到公园门口，陈美娟便拉着她的手，殷切道：“姐，你快去吧，我会在旁边看着你的。”
“好。”
她应了一声，就要转身。
陈美娟没想到她这么干脆，连忙拉住她：“姐，姐，你要是不想……嗯，我也可以帮你。”
陈凤笑笑：“我也是后来想明白，叫学兵的多了去了，姓董的在咱们这儿也不少，可能是我想错了。”
“是，是吗。”
陈美娟的笑容非常勉强。
“我去了。”
陈凤潇洒转身，仿佛没看见身后的陈美娟面色阴沉。
就算看见了她也不在意，因为她对陈美娟的小手段再清楚不过了，不就是出丑吗。
后来的陈凤，地摊摆了不知道多少年，哪里怕丢这一点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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