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头谣：星霜甜药铺

相柳觉得自己可能创造了史上最无聊的记录——作为一具尸体在海底躺了整整一百年还没被鱼啃光。

"第三百六十五万七千二百西...咦，刚才数到哪儿了？

"他的意识在黑暗里飘荡，九个脑袋的计数系统乱成一团。

作为大荒最强妖怪之一，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死后居然还要靠数沙丁鱼群来打发时间。

忽然，一阵刺目的蓝光笼罩了他。

"要投胎了？

等等，我还没想好下辈子要不要当条正经鱼..."相柳的思绪戛然而止，九个脑袋同时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

"噗通！

""嗷——"九个惨叫声叠在一起。

相柳瞪着眼前熟悉的珊瑚礁，十八只眼睛瞪得溜圆。

他下意识摸向胸口——没有那个被灵力炸开的大洞，妖力充沛得让他想放烟花。

"我回来了？

"三号头最先反应过来。

"回到过去？

"五号头补充。

"义父还没死！

"七号头欢呼。

九号头突然尖叫："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重新追小夭了？！

"其他八个脑袋同时撞向它："闭嘴！

"相柳摸着被珊瑚礁磕出包的脑袋（准确说是九个包），笑得像个傻子。

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尤其是最后时刻小夭那双含泪的眼睛..."这次绝对不一样！

"九个脑袋罕见地达成共识。

三日后，西炎城郊。

小夭正猫着腰在草丛里采集毒草，嘴里还叼着半块桂花糕。

重生回来的相柳躲在树后看得眼眶发热——她活生生的，会偷吃零食的小夭！

"按照前世发展，该有刺客...有了！

"相柳眼睛一亮，瞥见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原本打算英雄救美，突然灵机一动。

"啊！

"相柳夸张地跌出树丛，正好打翻小夭的毒药瓶，九个脑袋轮流喷血，"姑娘的毒药...好生厉害..."小夭手里的桂花糕"啪嗒"掉在地上。

她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九头妖怪，九个脑袋正以不同频率抽搐，演技浮夸得令人发指。

"这年头碰瓷都这么卷了？

九个脑袋轮流吐血？

"小夭蹲下来戳戳其中某个头，"喂，你嘴角的血是番茄酱吧？

"相柳的六号头下意识舔了舔："还真是..."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我可以解释。

"相柳干笑着恢复人形，九个头的记忆突然打架——前世这时候他们还不认识！

小夭眯起眼睛："你认识我？

""大名鼎鼎的皓翎王姬...""我现在扮的是玟小六。

"小夭一把毒粉撒过去，"说！

谁派你来的？

"相柳边打喷嚏边懊悔——重生第一天就要被心上人毒死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等等！

"相柳的七号头突然灵光一闪，"我知道你七岁偷吃桂花糕噎住，是你娘用灵力拍出来的！

"小夭的手僵在半空。

"我还知道你在清水镇当医师时，半夜偷吃毒蘑菇看到会跳舞的板凳！

"毒粉簌簌落下。

小夭的表情从警惕变成震惊，最后定格在"这妖怪怕不是个变态跟踪狂"上。

"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

"她摸向腰间另一瓶毒药，"否则明天的太阳...""我是重生的！

"三号头脱口而出。

"闭嘴！

"其他八个脑袋怒吼。

小夭挑起眉毛："重生？

""他胡说的！

"二号头急忙补救，"我们只是...呃...""能预知未来！

"五号头接话。

"会读心术！

"西号头同时道。

小夭看着九个脑袋互相使眼色（十八只眼睛乱转堪比抽风），突然笑了："行啊，那说说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九个脑袋同时沉默。

前世这时候他们还不熟啊！

小夭转身就走。

"你要去给西街李寡妇送打胎药！

"九号头破罐子破摔，"但她其实没怀孕只是长瘤子，你发现后改开化瘀方，收了三文钱还顺走人家两个腌梅子！

"小夭一个踉跄。

"还有！

你怀里那包毒草是要做含笑半步癫，打算下在阿念的茶里...""停！

"小夭冲回来捂住那个喋喋不休的脑袋，耳尖通红，"你真是重生的？

"九个脑袋上下摆动。

"上辈子我们...""很熟。

"相柳的人形突然正经起来，眼底翻涌着小夭看不懂的情绪，"非常熟。

"小夭松开手，突然发现这个九头妖有双极好看的眼睛，像把星海揉碎了撒进去。

她晃了晃头，把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证明给我看。

"她摸出个瓷瓶，"喝下去。

"相柳接过瓶子时手指微颤。

前世小夭也这样考验过他，只不过那次是相识三年后。

他仰头饮尽，九张脸同时皱成一团："...黄连加辣椒油？

""新配方，专治胡说八道。

"小夭满意地点头，"既然你说我们很熟...""你后腰有块枫叶状胎记。

""啪！

"相柳挨了个耳光。

"左臀...""闭嘴！

"小夭涨红着脸抽出银针，"再敢多说一个字...""我是你未来的夫君。

"相柳突然说。

银针停在半空。

"你放屁！

"小夭的毒针簌簌飞出去，相柳抱头鼠窜。

九个脑袋此起彼伏地喊："真的！

你送我毒药当定情信物！

""我们还在奶油海里打过滚！

""你给我们的孩子起名..."一根毒针精准扎在九号头舌头上。

远处树丛里，奉命监视小夭的暗卫甲捅了捅同伴："这要记下来汇报给玱玹殿下吗？

"暗卫乙咬着笔杆纠结："九头妖自称王姬夫君被扎成刺猬...殿下会先杀那妖怪还是先杀我们？

"......暮色西合时，相柳顶着满脸针眼，看小夭蹲在溪边洗毒草。

九个脑袋难得安静——前世这时候的小夭，还在为身份迷茫，远没有后来那般鲜活。

"喂。

"小夭突然开口，"你说你重生前...我们最后怎么样？

"相柳的指尖无意识抠进泥土。

他想起决战那天，小夭哭着喊他名字，而他被灵力炸得只剩半个脑袋..."我们开了家医馆。

"他笑着说，"你负责下毒，我负责解毒。

"小夭翻了个白眼，却悄悄翘起嘴角："九个头的解药可得加钱。

""我有钱。

"相柳变戏法似的摸出个贝壳，"辰荣义军海鲜物流，今日上市。

"小夭看着贝壳上"九头速递"的logo，终于笑出声："你拿我当傻子哄？

"相柳望着她笑弯的眼睛，九个心脏同时发胀。

这次他绝不会让辰荣义军成为枷锁，不会让那个傻呵呵赴死的结局重演。

"明天给你带桂花糕。

"他起身拍拍衣摆，"三更，老地方。

""谁要跟你..."小夭的抗议被风声吹散。

她瞪着那个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突然发现忘了问——这妖怪怎么知道她最爱吃西街王婆家的桂花糕？

溪水对岸的树梢上，一片银色衣角悄然隐没。

玱玹摩挲着玉扳指，若有所思："查查那个九头妖。

还有...王婆家的桂花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