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刺破雾霾时，林野正用生锈的罐头刀撬着自动贩卖机。
玻璃罩内的可乐罐凝结着薄霜，他呵出的白雾在金属表面洇开淡痕。
远处写字楼群的玻璃幕墙碎成齑粉，风卷着细晶般的尘埃掠过街角，那是上个月第37区集体感染时留下的“结晶雨”——被病毒侵蚀的皮肤会先渗出银白颗粒，最终将整个人包裹成棱角分明的晶体，如同被封存的琥珀标本。
“第七避难所坐标己失效。”
耳麦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频道23的沙哑男声突然切进来，“别信那些全息广告，军方的净化部队早把地下通道全炸了。”
林野手指顿了顿。
他摸出藏在风衣内衬的照片，妹妹林小夏穿着初中校服站在樱花树下，笑容被酸雨侵蚀得有些模糊。
三天前最后一通通讯里，她哭着说避难所的消毒水味道很奇怪，之后便只剩长达72小时的忙音——恰好是“苍白之拥”的潜伏期。
自动贩卖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红色应急灯在暮色中亮起。
林野抬头，看见街对面的便利店玻璃正在龟裂，穿荧光黄夹克的男人扶着货架缓缓跪下，后颈凸起的脊椎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银色纹路顺着脖颈爬上耳后，如同某种贪婪的藤蔓。
“快跑！”
罐头刀划破掌心的瞬间，林野己经冲向巷口。
身后传来玻璃迸裂的脆响，男人的身体碎成万千晶屑，每一粒都折射着病态的虹光。
他撞开生锈的铁门时，右肩擦过墙角的结晶簇，那些本该坚硬的晶体突然软化，如活物般缠上他的袖口。
“警告，检测到Ⅲ型感染源。”
机械女声从废墟深处传来，路灯次第亮起，照亮了整条街道的狼藉——横七竖八的车辆残骸间，躺满了正在融化的“容器”，他们的皮肤化作半透明的胶状物，包裹着蜷缩其中的人形轮廓，像被封印在琥珀里的昆虫。
林野在裤兜摸索着注射器。
三个月前他在废弃医院偷到半盒抗病毒血清，此刻金属针头刺破皮肤的刺痛感格外清晰。
巷尾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锈迹斑斑的广告牌突然翻转，露出背后嵌在墙内的电子屏，全息投影的金发女郎微笑着旋转，手中试管里的蓝色液体泛着诱人的光。
“还在寻找生存的希望吗？”
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加入‘新黎明’净化计划，我们将——”子弹穿透屏幕的瞬间，林野听见了拉动枪栓的声音。
他转身时，看见阴影里站着个穿连帽衫的少女，步枪枪口还在冒烟，兜帽边缘露出几缕染成银灰的发丝。
“全息陷阱。”
她踢开脚边的结晶碎块，“上周有蠢货对着这玩意哭了半小时，然后被从楼顶跳下来的感染者开膛破肚。”
少女腰间挂着皮质弹药袋，左手臂缠着渗血的绷带，血迹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
林野注意到她脖子上挂着枚青铜吊坠，雕纹像是某种己经灭绝的蝴蝶。
“苏夏。”
她像是看出他的警惕，“在找妹妹？”
林野的手悄悄按上藏照片的口袋。
少女扔来块压缩饼干，包装纸上印着十年前的奥运吉祥物。
“第七避难所的人都被带走了。”
她咬开能量棒的铝箔，碎屑掉进兜帽里，“三天前军方的运输机来过，带走所有体温低于37.5℃的人。
你妹妹要是没发烧，现在可能在城西的旧实验室。”
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东南方向腾起橘色火柱。
苏夏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按在满是涂鸦的水泥墙后。
林野闻到她身上混合着硝烟和消毒水的气息，以及某种若有若无的冷香，像是雪地里绽放的腊梅。
“别出声。”
她的呼吸拂过他耳畔，“它们对声音敏感。”
巷口传来湿腻的蠕动声。
林野从墙缝间瞥见，阴影里游走着某种形似蜈蚣的生物，背甲上嵌着密密麻麻的人类眼球，每只瞳孔都在转动，反射着贪婪的幽光。
苏夏的手指慢慢移向腰间的手雷，却在这时，林野看见她手臂的青黑正在消退，原本溃烂的伤口边缘泛起健康的粉红。
“你是……”他瞳孔骤缩。
少女突然扯开兜帽，露出左耳后淡淡的银色纹路——那是“苍白之拥”感染者的标志，却在接近皮肤表层的位置停住，像是被某种力量生生遏制。
“抗体携带者。”
她扯动嘴角，露出带血的犬齿，“军方管我们叫‘活容器’，但我更喜欢‘钥匙’这个称呼。”
爆炸声越来越近，蜈蚣状生物突然转向，外壳摩擦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苏夏拽着林野冲向反方向，靴底踩碎结晶时溅起淡蓝色荧光，那是病毒代谢产生的生物电。
“实验室在旧天文台下面。”
她在废墟间跳跃，动作敏捷如猫，“那里有通向地下五层的电梯，但需要密码——”话音未落，整座建筑突然剧烈震颤。
林野眼睁睁看见前方的混凝土墙轰然倒塌，漫天尘埃中，某个巨大的轮廓缓缓升起。
那是具由无数结晶簇拼接而成的巨人，胸腔位置嵌着具尚未完全石化的尸体，破碎的白大褂上印着“基因优化计划”的字样。
苏夏突然推了他一把。
林野在坠落的钢筋混凝土中翻滚，听见少女的喊声混着枪声传来：“去天台！
那里有架无人机！
密码是……”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
林野在废墟中抬起头，看见苏夏被巨人的结晶触须卷上半空，她的兜帽终于掉落，银灰色短发在火光中飘起，颈间的蝴蝶吊坠碎成两半，露出里面嵌着的蓝色芯片。
“活下去。”
她的唇语清晰可见。
巨人胸腔处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瞳孔是纯粹的银白。
林野攥紧口袋里的注射器，转身冲向楼梯间。
背后传来晶体碎裂的脆响，夹杂着苏夏的笑声，那声音混着血沫，却带着某种解脱般的轻快。
当他终于爬上天台时，暮色己经浸透整个城市。
远处的净化塔亮起刺目蓝光，正在对整片街区进行消毒。
无人机停在生锈的水塔旁，机身上印着“新黎明”的logo，货舱门半开着，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试管——每支都装着淡蓝色的液体，和苏夏吊坠里的芯片发出相同的微光。
林野摸出耳麦，频道23的沙哑男声还在循环播放：“别相信他们的净化计划，那些蓝色药剂根本不是解药，而是……”他按下无人机的启动键。
屏幕亮起的瞬间，无数全息广告从各个楼顶升起，金发女郎再次旋转，手中试管的液体泛起涟漪，倒映出林野染血的脸。
“欢迎来到新纪元。”
她的声音甜得发腥，“基因优化计划，将带领人类走向——”无人机突然剧烈颠簸。
林野转头，看见天台边缘爬满了银白触须，巨人的轮廓在夕阳中逐渐清晰。
他摸出最后一支血清，针尖刺入手臂的同时，听见了耳麦里从未有过的清晰人声。
“哥哥……”那是林小夏的声音，带着电子音特有的失真，“别相信他们的眼睛，真正的病毒，在我们——”通讯再次中断。
巨人的触须己经卷住无人机的机翼，林野咬碎藏在臼齿间的胶囊——那是苏夏塞给他的，带着雪梅冷香的黑色药丸。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城市上空飘起了新的结晶雨。
那些银白颗粒落在他手臂上，竟如同雪花般融化，露出下面新生的、没有任何瑕疵的皮肤。
而在更深的地下，无数装着蓝色液体的培养舱正在亮起，舱内漂浮的人影后颈都有相同的蝴蝶纹身，与苏夏的吊坠分毫不差…
玻璃罩内的可乐罐凝结着薄霜，他呵出的白雾在金属表面洇开淡痕。
远处写字楼群的玻璃幕墙碎成齑粉，风卷着细晶般的尘埃掠过街角，那是上个月第37区集体感染时留下的“结晶雨”——被病毒侵蚀的皮肤会先渗出银白颗粒，最终将整个人包裹成棱角分明的晶体，如同被封存的琥珀标本。
“第七避难所坐标己失效。”
耳麦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频道23的沙哑男声突然切进来，“别信那些全息广告，军方的净化部队早把地下通道全炸了。”
林野手指顿了顿。
他摸出藏在风衣内衬的照片，妹妹林小夏穿着初中校服站在樱花树下，笑容被酸雨侵蚀得有些模糊。
三天前最后一通通讯里，她哭着说避难所的消毒水味道很奇怪，之后便只剩长达72小时的忙音——恰好是“苍白之拥”的潜伏期。
自动贩卖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红色应急灯在暮色中亮起。
林野抬头，看见街对面的便利店玻璃正在龟裂，穿荧光黄夹克的男人扶着货架缓缓跪下，后颈凸起的脊椎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银色纹路顺着脖颈爬上耳后，如同某种贪婪的藤蔓。
“快跑！”
罐头刀划破掌心的瞬间，林野己经冲向巷口。
身后传来玻璃迸裂的脆响，男人的身体碎成万千晶屑，每一粒都折射着病态的虹光。
他撞开生锈的铁门时，右肩擦过墙角的结晶簇，那些本该坚硬的晶体突然软化，如活物般缠上他的袖口。
“警告，检测到Ⅲ型感染源。”
机械女声从废墟深处传来，路灯次第亮起，照亮了整条街道的狼藉——横七竖八的车辆残骸间，躺满了正在融化的“容器”，他们的皮肤化作半透明的胶状物，包裹着蜷缩其中的人形轮廓，像被封印在琥珀里的昆虫。
林野在裤兜摸索着注射器。
三个月前他在废弃医院偷到半盒抗病毒血清，此刻金属针头刺破皮肤的刺痛感格外清晰。
巷尾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锈迹斑斑的广告牌突然翻转，露出背后嵌在墙内的电子屏，全息投影的金发女郎微笑着旋转，手中试管里的蓝色液体泛着诱人的光。
“还在寻找生存的希望吗？”
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加入‘新黎明’净化计划，我们将——”子弹穿透屏幕的瞬间，林野听见了拉动枪栓的声音。
他转身时，看见阴影里站着个穿连帽衫的少女，步枪枪口还在冒烟，兜帽边缘露出几缕染成银灰的发丝。
“全息陷阱。”
她踢开脚边的结晶碎块，“上周有蠢货对着这玩意哭了半小时，然后被从楼顶跳下来的感染者开膛破肚。”
少女腰间挂着皮质弹药袋，左手臂缠着渗血的绷带，血迹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
林野注意到她脖子上挂着枚青铜吊坠，雕纹像是某种己经灭绝的蝴蝶。
“苏夏。”
她像是看出他的警惕，“在找妹妹？”
林野的手悄悄按上藏照片的口袋。
少女扔来块压缩饼干，包装纸上印着十年前的奥运吉祥物。
“第七避难所的人都被带走了。”
她咬开能量棒的铝箔，碎屑掉进兜帽里，“三天前军方的运输机来过，带走所有体温低于37.5℃的人。
你妹妹要是没发烧，现在可能在城西的旧实验室。”
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东南方向腾起橘色火柱。
苏夏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按在满是涂鸦的水泥墙后。
林野闻到她身上混合着硝烟和消毒水的气息，以及某种若有若无的冷香，像是雪地里绽放的腊梅。
“别出声。”
她的呼吸拂过他耳畔，“它们对声音敏感。”
巷口传来湿腻的蠕动声。
林野从墙缝间瞥见，阴影里游走着某种形似蜈蚣的生物，背甲上嵌着密密麻麻的人类眼球，每只瞳孔都在转动，反射着贪婪的幽光。
苏夏的手指慢慢移向腰间的手雷，却在这时，林野看见她手臂的青黑正在消退，原本溃烂的伤口边缘泛起健康的粉红。
“你是……”他瞳孔骤缩。
少女突然扯开兜帽，露出左耳后淡淡的银色纹路——那是“苍白之拥”感染者的标志，却在接近皮肤表层的位置停住，像是被某种力量生生遏制。
“抗体携带者。”
她扯动嘴角，露出带血的犬齿，“军方管我们叫‘活容器’，但我更喜欢‘钥匙’这个称呼。”
爆炸声越来越近，蜈蚣状生物突然转向，外壳摩擦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苏夏拽着林野冲向反方向，靴底踩碎结晶时溅起淡蓝色荧光，那是病毒代谢产生的生物电。
“实验室在旧天文台下面。”
她在废墟间跳跃，动作敏捷如猫，“那里有通向地下五层的电梯，但需要密码——”话音未落，整座建筑突然剧烈震颤。
林野眼睁睁看见前方的混凝土墙轰然倒塌，漫天尘埃中，某个巨大的轮廓缓缓升起。
那是具由无数结晶簇拼接而成的巨人，胸腔位置嵌着具尚未完全石化的尸体，破碎的白大褂上印着“基因优化计划”的字样。
苏夏突然推了他一把。
林野在坠落的钢筋混凝土中翻滚，听见少女的喊声混着枪声传来：“去天台！
那里有架无人机！
密码是……”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
林野在废墟中抬起头，看见苏夏被巨人的结晶触须卷上半空，她的兜帽终于掉落，银灰色短发在火光中飘起，颈间的蝴蝶吊坠碎成两半，露出里面嵌着的蓝色芯片。
“活下去。”
她的唇语清晰可见。
巨人胸腔处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瞳孔是纯粹的银白。
林野攥紧口袋里的注射器，转身冲向楼梯间。
背后传来晶体碎裂的脆响，夹杂着苏夏的笑声，那声音混着血沫，却带着某种解脱般的轻快。
当他终于爬上天台时，暮色己经浸透整个城市。
远处的净化塔亮起刺目蓝光，正在对整片街区进行消毒。
无人机停在生锈的水塔旁，机身上印着“新黎明”的logo，货舱门半开着，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试管——每支都装着淡蓝色的液体，和苏夏吊坠里的芯片发出相同的微光。
林野摸出耳麦，频道23的沙哑男声还在循环播放：“别相信他们的净化计划，那些蓝色药剂根本不是解药，而是……”他按下无人机的启动键。
屏幕亮起的瞬间，无数全息广告从各个楼顶升起，金发女郎再次旋转，手中试管的液体泛起涟漪，倒映出林野染血的脸。
“欢迎来到新纪元。”
她的声音甜得发腥，“基因优化计划，将带领人类走向——”无人机突然剧烈颠簸。
林野转头，看见天台边缘爬满了银白触须，巨人的轮廓在夕阳中逐渐清晰。
他摸出最后一支血清，针尖刺入手臂的同时，听见了耳麦里从未有过的清晰人声。
“哥哥……”那是林小夏的声音，带着电子音特有的失真，“别相信他们的眼睛，真正的病毒，在我们——”通讯再次中断。
巨人的触须己经卷住无人机的机翼，林野咬碎藏在臼齿间的胶囊——那是苏夏塞给他的，带着雪梅冷香的黑色药丸。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城市上空飘起了新的结晶雨。
那些银白颗粒落在他手臂上，竟如同雪花般融化，露出下面新生的、没有任何瑕疵的皮肤。
而在更深的地下，无数装着蓝色液体的培养舱正在亮起，舱内漂浮的人影后颈都有相同的蝴蝶纹身，与苏夏的吊坠分毫不差…
相关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