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疯子!权势、钱财、感情乃至人命,对我来说,都无关痛痒。
裴广尧是我唯一感兴趣的东西,可他却与我的侍女私相授受,郎情妾意。我救他脱离苦海,
他却这样不识好歹!那我只能让他看清楚,所谓感情,实在是再脆弱不过的东西。
……我站在城楼,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不远处立在一起的一双人。
裴广尧、叶兰芙——我的侍卫和侍女。一高大一纤细的身影靠拢,
裴广尧侧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叶兰芙笑得眉眼弯弯,含羞带怯的模样。好一对璧人。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我看见兰芙上前一步,与裴广尧凑得极紧,就像是抱在了一起,
她抬眼,目光投向了我这边,唇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我转动茶杯,随即将其重重掷出,
茶水泼了一地,身后一众下人立刻胆战心惊地跪下,大气也不敢出。“公主息怒。
”我扫了一眼跪伏着的一群人,不经意地问:“我记得,今日该是兰芙当值。
”“回、回殿下的话,兰芙姐姐说她有些私事,所以就、就和奴婢换了换。”云霞抖似筛糠,
战战兢兢地回答,恐惧到极点的模样无怪她们怕成这模样,只因我实在凶名在外。
宫中谁不知道大祈最受宠的长公主谢寻真是个喜怒无常,草菅人命的主。行事乖张,
阴晴不定,在她身边伺候,一个不小心就能丢了性命。说的一句不错,我想着,
随即摇头笑了笑。“你倒是心善。”裴广尧和叶兰芙都是半年前被我带回宫中的。
那时候在京中待得腻烦,我索性请旨离宫。途径冗州,有不长眼的惹了我不高兴,
被我剁去十指丢到了街上。想来那人在冗州一带该是小有权势,趁我落单时派人把我绑了。
绑我的人将我带回他们大本营——生死门,江湖上一个小有名气的杀手组织。
将我丢在一边后就急着去找买主索要酬劳了,裴广尧则被派来看守我。我小臂流着血,
濡湿了半只衣袖,是挣扎中被划开的口子,此刻被绳索紧紧勒着,皮肉翻起,我并不管它,
只颇好奇地盯着裴广尧。他整个人和这个地方都透着格格不入之感,
就像一枝修竹长在了淤泥沼泽之中。裴广尧看着我,然后转身离开,
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药箱。他解开那一截染血麻绳,然后动作麻利地替我包扎起来。
我歪头注视着他的动作,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来,可是没有,
那双形状漂亮的眼眸暮霭一片,透着麻木,可又带着几分悲悯。矛盾又复杂,但不可否认,
很吸引人。“还负责给人质包扎?”“会有点疼”他没回答我,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药粉撒在伤口处,没有预想的挣扎,我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裴广尧有些吃惊地看了我一眼,
动作却放得更轻,然后又低下头把我身上的绳索都解开了。“随我来。
”裴广尧带着我往外走,“你走左边的小路,回去后立马起身离开冗州,我只能带你到这里。
”他语气没什么起伏,好像只是在做一件寻常事,而非私放人质这样可以打为叛徒的事。
我没动,站在原地打量他,不明白这个人在想什么,素不相识,为何要冒险放走我?
“那你呢?放走我,你不会被罚吗?”“与你无关。快走吧。
”一个黑衣女人在这时候追了上来,怒其不争地对裴广尧喝道:“阿尧你!
你知不知道放了她会有什么后果!”裴广尧沉声道:“我知道。可她实在无辜,
是那个男人意图强占民女,现在还仗着几分权势要取人性命。我做不到置之不理。
”我心中轻笑,生死门这种地方,居然还有这样舍己为人的傻子。
“难道你忘记蚀骨丹的厉害了吗?锥心噬骨,痛不欲生,阿尧,我绝不能任由你放走她。
”黑衣女子说着,随即提剑悬于我脖颈。“兰芙!让她离开!”兰芙闻言不仅没有放手,
剑刃反而逼得更紧。就在此时,一道破空之声传来,兰芙发出一声惨叫,剑也脱手而出,
连连后退,裴广尧及时扶住了她。两人眼神戒备,忌惮地打量着四周。
只见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为首的则是我那父皇派给我的护卫张恒,他恭敬地跪在我面前。
“属下救驾来迟,请主上责罚!”我抬手摸了摸脖子,摸到了一丝血痕。见我受伤,
张恒脸色一沉,随即把裴广尧和那个女子压到了我面前。我颔首,指了一下裴广尧,
随口吩咐:“他留下,另一个杀了。”“是!”张恒举刀就要斩下,却被另一道声音叫住。
“刀下留人!”是裴广尧,我饶有兴趣地望向他,“怎么?”“兰芙是因我而伤你,
可否留她性命,我愿以命相抵。”但最终我还是没要了他性命,
反而在张恒等人剿灭那伙人后裴广尧带回了宫中,还应他所求,捎带上了叶兰芙。
至于雇人行凶的那个公子哥,早已曝尸荒野。夜凉如水,叶兰芙跪在殿外,见我出来,
她立即叩头说道。“奴婢擅作主张,还请殿下责罚于我,饶过云霞。”我玩味地瞧着她,
这个和裴广尧同时进入生死门的女子。虽是杀手出身,叶兰芙却是明媚娇俏,温柔似水,
此刻盈盈跪倒,让人心生怜爱。原来是喜欢这种吗?我毫无逻辑地想着。我回神,
问道:“饶?国有国法,宫有宫规,既做错了事,理应当罚。
”叶兰芙抬头与我对视:“殿下说的对,但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错在兰芙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