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阳光明媚。
宁霄甩了甩额角的汗珠,棱角分明的脸上全是压不住的兴奋。
三年了!
离家三年,在山外拜师学艺,总算学有所成,可以回村了!
一想到桃源村的乡亲们,想到那些光屁股长大的兄弟,王二虎脚下跟抹了油似的,恨不得立刻就飞回去。
穿过最后一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
清澈的桃花河水波荡漾,清澈见底。
小河边,一道倩影亭亭玉立。
宁霄脚步猛地刹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是一个女人!
身段那个婀娜,腰肢那个纤细,简直比风里的柳条还勾人。
她正弯着腰,在河边捶打着衣裳,乌黑的长发就用一根破木簪松松垮垮地挽着,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滑落在雪白的脖颈上,随着她捣衣的动作轻轻晃悠。
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她身上,给她整个人都镶上了一圈金边儿。
宁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喉咙眼儿里干得冒火。
是石清月!
村里最俊的那个姑娘!
几年没见,这姑娘出落得更水灵,更勾魂了!
那侧脸的线条,那低头时眼角的风情,还有那被水打湿、紧紧裹着胳膊的衣袖……乖乖,每一处都跟长了钩子似的,死死地把他的目光给吸住了。
“咕咚。”
宁霄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心头那叫一个火热。
我的老天爷,这谁顶得住啊!
石清月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
宁霄咧开嘴,露出两排雪白的大板牙,嘿嘿直乐。
石清月的脸蛋“唰”一下就红透了,跟天边的晚霞似的,眼神慌得不行,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赶紧把目光挪开,手里的木槌“啪嗒”一声,掉进了水里。
她慌里慌张地弯腰去捡,哪知道脚底一滑。
“啊!”
尖叫响起。
石清月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直挺挺地朝着冰凉的河水里栽了下去!
“遭了!”
宁霄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已经跟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他几大步冲到河边,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
河水冰凉刺骨,冻得他一哆嗦,但宁霄哪还顾得上这个,他飞快地朝着在水里瞎扑腾的石清月游过去。
石清月呛了好几口水,吓得脸都白了,两只手在水里胡乱地拍打。
宁霄一把就搂住了她的纤腰,使出吃奶的劲儿把她往水面上拖。
手掌接触的地方,是惊人的柔软和滑腻。
隔着那层薄薄的、湿透了的衣裳,他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她身体惊心动魄的曲线和滚烫的温度。
一股子又麻又酥的怪异电流,“滋啦”一下窜遍了他全身。
宁霄心神猛地一荡,手差点就松开了。
石清月也感觉到了腰上那只铁钳般的大手,身体瞬间僵硬,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看向宁霄。
距离太近了。
他能看见她湿漉漉的长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能看见她惊魂未定、水汪汪的眸子,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子淡淡的、混着水汽的、让人心头发痒的清香。
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在水中无声地弥漫开来。
“别怕,我带你上去。”
宁霄强行压下心头的骚动,手臂肌肉贲张,一个用力,带着石清月奋力游向岸边。
费力地将石清月拖上岸,两个人都是浑身湿淋淋的,跟落汤鸡没两样。
石清月的衣裳紧紧地贴在身上,把那要命的身材勾勒得一清二楚,长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头,非但不狼狈,反而多了几分让人心颤的楚楚可怜。
她瘫坐在地上,张着小嘴大口大口地喘气,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眼神躲躲闪闪的,根本不敢去看宁霄。
宁霄站在她面前,看着她这副又狼狈又勾人的模样,心跳得跟打鼓一样,“咚咚咚”地擂个不停,身体某个不听话的地方也跟着起了反应。
他脸上有些发烫,尴尬地挪开目光,干咳了两声。
“那个……清月妹子,你没事吧?”
石清月低着头,声音细得跟蚊子哼哼一样。
“没……没事,谢谢你,二虎哥。”
那一声“二虎哥”,又软又糯,还带着点刚从鬼门关回来的颤抖,听得宁霄半边身子都酥了。
宁霄的小名叫二虎,村里人都这么叫他!
宁二虎看着石清月低头拧着湿漉漉的衣角,水珠顺着她光洁的手臂滑落,心里那点旖旎心思还没完全散去,嘴巴却先一步动了。
“那个……清月妹子,几年不见,村里……村里都还好吧?叔婶们身体都还硬朗?”
他努力想找点话说,打破这又湿又黏糊的尴尬。
石清月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却没了刚才的慌乱,反而蒙上了一层说不清的灰暗。
她嘴唇动了动,声音低沉了许多。
“二虎哥……你……你刚回来?”
“是啊!学武三年,总算出师了!这不,马不停蹄就往回赶,想死大伙儿了!狗蛋他们几个呢?还有栓子哥,柱子哥他们,都还好吧?”
宁二虎越说越兴奋,黝黑的脸上又泛起了光彩,全然没注意到石清月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石清月猛地别过头去,肩膀微微颤抖起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
“二虎哥……村里……村里出事了……”
“出事了?出啥事了?”
二虎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谁病了还是咋了?严不严重?”
石清月缓缓转过头,眼圈红得厉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死死咬着嘴唇,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矿……矿难……”
“矿难?!”
这两个字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二虎的脑门上!
他整个人都懵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刚才那点旖旎心思,那点回家的兴奋,瞬间被抽得一干二净!
“啥……啥矿难?啥时候的事?!”
他声音都变了调,一把抓住石清月的胳膊,急切地追问,
“大虎哥他们呢?栓子哥!柱子哥!他们……他们咋样了?!”
石清月的眼泪终于决堤,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下来,她用力摇头,泣不成声。
“没了……都没了……村里的青壮……差不多……都没了……”
“都没了?!”
二虎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脚下一软,差点也栽倒在地。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石清月,又像是透过她在看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阳光依旧明媚,桃花河水依旧清澈,可宁二虎只觉得浑身发冷,那股寒意比刚才跳进冰冷的潭水里还要刺骨,直透心底。
三年!他离开村子整整三年!
回来看到的,不是兄弟重逢的喜悦,而是家破人亡的噩耗?!
大虎、狗蛋、栓子、柱子……那些从小一起掏鸟窝、下河摸鱼、打架拌嘴的兄弟们……都没了?!
一股巨大的悲痛和荒谬感瞬间将他淹没。他回家的路,怎么突然就变成了通往一片坟墓的路?
二虎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沉得他喘不过气来。
刚才还火热的心,现在只剩下冰冷的绝望。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