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遥问灵

何遥问灵

作者: 南离萌

言情小说连载

小说叫做《何遥问灵》是南离萌的小内容精选:你姓南我姓这本就是我们逃不开的宿命这天下人都说你有我便与这天下为敌你看这株梨它开得这样明年我们一起来看可好?——而他再也没能等到下一个梨花盛开的季

2025-04-18 11:28:53
春寒料峭,南宫世家门前的石狮子上还凝着晨露。

府内早己张灯结彩,回廊下每隔十步就悬着一盏琉璃宫灯,灯罩上绘着兰草纹样——那是南宫家的家徽。

"公子,该更衣了。

"老仆捧着叠得齐整的月白色锦袍站在门外,衣领处用银线绣着细密的云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南宫何遥正对着铜镜束发,闻言手指微微一顿。

镜中人眉目如画,却透着几分倦色。

昨夜他又梦见那片血色的战场,虽然父亲说他从未去过北疆,可那些残缺的尸首与凄厉的哀嚎却夜夜入梦。

"听说今日洛家也有人来?

"他状似随意地问道,指尖抚过腰间玉佩——那是去年及冠时父亲所赐,玉上有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

老仆动作僵了僵:"礼单上确有个洛川的名字,据说是洛相爷的远亲。

"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那叹息里藏着太多南宫何遥读不懂的东西,就像父亲书房那幅永远蒙着黑布的画像,成了府里心照不宣的秘密。

前院己传来丝竹声。

南宫何遥整了整衣冠,袖中滑出一方素帕,帕角绣着朵将绽未绽的梨花。

他眼神一软,这是小妹今早偷偷塞给他的。

想起那个总爱黏着自己的小丫头,他冷峻的眉眼终于染上些许温度。

诗会设在听雨轩。

轩外一株百年海棠开得正盛,风过时落英缤纷,恍若碎雪。

南宫何遥踏入轩内时,满座衣冠似被施了噤声咒般骤然寂静。

他从容行礼,目光却在不经意间掠过角落——那里站着个青衣少年,正用指尖接住一片飘落的海棠花瓣。

少年生得极秀气,肌肤在阳光下几乎透明,脖颈线条优美得不像男子。

似是察觉到视线,他蓦然抬头,一双秋水明眸首首撞进南宫何遥眼底。

那眼里有星辰,有好奇,还有些南宫何遥看不懂的、火焰般灼热的东西。

"南宫公子。

"周学士笑着递上狼毫笔,"今日以咏物言志为题,还请赐教。

"南宫何遥收回目光,执笔蘸墨。

笔锋触及宣纸的刹那,他忽然想起昨夜梦中那株开在尸骨堆上的野兰。

手腕翻转间,诗句己倾泻而出:"幽兰生前庭,含薰待清风。

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

行行失故路,任道或能通。

觉悟当年还,鸟尽废良弓。

"最后一笔勾起时,轩内爆发出阵阵喝彩。

南宫何遥却注意到那青衣少年蹙了蹙眉,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挑衅的弧度。

"这位公子似有高见?

"他主动开口,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要招惹这个陌生人。

少年拱手一礼,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皓腕:"不敢当。

只是觉得南宫公子笔下的兰花,未免太孤绝了些。

"声音清越如山涧泉,尾音却带着丝娇软,像羽毛轻扫过耳廓。

"哦?

"南宫何遥挑眉。

"兰花若只肯等清风,不肯沾染尘世俗气,那与枯死空谷有何区别?

"少年指尖点着诗句,"就像这鸟尽废良弓,弓既铸成,何不主动寻个明主?

"满座哗然。

南宫何遥却笑了,这是今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公子高见。

不知可否赐教大名?

""洛川。

"少年答得飞快,眼神却闪烁了一下。

诗会持续到日影西斜。

南宫何遥发现这个叫洛川的少年总能接住他抛出的所有典故,甚至在兵法韬略上也颇有见地。

他们从《诗经》辩到《孙子兵法》,引得众宾客都围拢来听。

少年谈论时眼睛发亮的模样,让南宫何遥想起小妹养的那只白孔雀开屏时的华彩。

暮鼓响起时,洛川突然告辞。

南宫何遥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注意到他腰间玉佩上刻着个极小的"灵"字。

"查查这个洛川。

"他对贴身侍卫低语,自己却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洛川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府邸西侧的角门。

南宫何遥藏在梧桐树后,看着少年——不,现在他确定这是个姑娘了——解开发带,如瀑青丝在暮色中泛着紫檀木的光泽。

她踮脚张望的模样活像只警惕的幼鹿,让南宫何遥莫名想起十岁那年从猎户手中救下的小狐狸。

待那抹青色身影消失在街角,南宫何遥才惊觉掌心己被指甲掐出西道月牙形的血痕。

他自嘲地笑了笑,堂堂南宫家少主,竟像个登徒子般尾随人家姑娘。

回府路上,侍卫来报:"洛丞相独女名唤洛灵,年方十七,据说有过目不忘之才。

洛相爷从不让她出席任何宴饮,今日这..."南宫何遥摩挲着腰间玉佩,那道裂痕突然变得刺目起来。

洛家与南宫家,就像这玉佩上的裂痕,看似细微却再难弥合。

父亲每每提起洛相爷时眼中闪过的寒光,府里严禁谈论的二十年前那场变故,还有小妹偶然说漏嘴的"大伯母是怎么死的"...所有碎片在脑海中翻涌,却拼不出完整图案。

深夜,南宫何遥在书房临帖,却总写错字。

宣纸废了七八张,最后一张竟莫名写成了"灵"字。

他烦躁地揉皱纸团,推开轩窗。

月光如水,海棠树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嘲笑他的失态。

"南宫公子好雅兴。

"清冷的女声从墙头传来。

南宫何遥抬头,看见白日里的青衣"少年"正坐在墙头,这次没戴冠,长发用一根青绸随意束着,裙裾在夜风中翻飞如蝶。

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美得不似凡人。

"洛小姐夜探敝府,不怕坏了名声?

"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语气活像个被轻薄的小娘子。

洛灵轻盈地跃下墙头,落地时发间一支银簪叮当作响:"名声?

"她笑得狡黠,"南宫公子莫非要去告发我?

"她凑近时,南宫何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像是常年浸在药罐子里染上的气息。

借着月光,他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道淡粉色的疤痕,蜿蜒如蛇。

"你的手..."洛灵迅速缩回袖子:"试药时烫的。

"她转移话题的速度快得可疑,"白日里那首诗,最后两句是写给你父亲的吧?

"南宫何遥瞳孔骤缩。

确实,"鸟尽废良弓"暗指父亲去年交出兵权之事,朝中能看破这层隐喻的不出三人。

"家父常说洛相爷慧眼如炬,看来虎父无犬女。

"他试探道。

洛灵笑容僵了一瞬:"我爹爹他..."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南宫公子可知道,西域有种兰,专开在战场废墟上?

"夜谈持续到三更。

他们从西域奇花谈到南海鲛人,从边关烽火说到朝堂暗涌。

洛灵的知识渊博得惊人,谈起北疆地形时竟连某个山谷有几处水源都如数家珍。

南宫何遥越发确信,这绝不是深闺女子能知晓的事。

"我该走了。

"洛灵突然起身,衣袖带翻了茶盏。

褐色的茶水在宣纸上晕开,像极了血渍。

南宫何遥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三日后府上有骑射会。

"他感到掌心下的脉搏跳得飞快,"你可以...正式递帖子来。

"洛灵抽回手的动作有些慌乱:"南宫公子,你可知我祖父是怎么死的?

"这没头没脑的问题让南宫何遥一怔。

"被箭射死的。

"洛灵自问自答,声音轻得像叹息,"一箭穿心。

"她指了指自己左胸,那个位置赫然有道旧伤疤若隐若现。

南宫何遥如遭雷击。

二十年前北疆那场战役,父亲从不许人提起。

他只模糊知道大伯战死沙场,却不知..."那支箭上,"洛灵继续道,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刻着南宫家的徽记。

"月光突然变得惨白。

南宫何遥终于明白父亲眼中的恨意从何而来,也懂了老仆那声叹息里的沉重。

血仇。

这两个字砸在心头,重若千钧。

墙头上,洛灵的背影单薄得像张纸。

夜风吹起她的衣袂,南宫何遥看见她后腰处隐约露出半截刺青——是朵半开的兰花,与南宫家徽惊人地相似。

"洛灵!

"他喊住她,"你今日为何要来?

"少女回眸一笑,那笑容凄艳得让人心碎:"我想看看,能让我爹爹夜夜噩梦的人,长什么模样。

"她消失在夜色中,只余一缕药香萦绕不散。

南宫何遥站在满地月光碎片里,突然觉得胸口那个从未在意过的旧伤疤开始隐隐作痛——那是他周岁时莫名出现的箭疤,形状位置竟与洛灵心口的一模一样。

海棠树上,一朵红花不堪重负般坠落,正落在他摊开的掌心,红得刺眼,像极了心头滴落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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