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简郁时是联姻夫妻,但我一直没敢和他说,其实我暗恋他很久了。
可简郁时并不在乎我的存在,结婚快两年,一颗心仍旧挂在初恋身上。他不知道,
他的初恋是曾经霸凌过我的人。1我在商场扭伤了脚,一瘸一拐地从医院回来时,
看见简郁时坐在客厅沙发上,和什么人正发着消息。他面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陈小姐。
”晚上来做饭的阿姨正收拾餐桌,见我回来礼貌喊了我一声,我礼貌回应喊了声“姜阿姨”。
简郁时不允许听到别人喊我夫人,所以统一称呼我为陈小姐。这时,
简郁时似乎才察觉到我回来了,手上动作停了停,转过头来看我。“脚怎么了?”“扭伤了。
”我不咸不淡地回他。他仍是一副冷淡模样,视线落在我脚踝上的纱布两秒,不再问了。
其实不止是扭伤,还被划了一道长三厘米的口子,口子有些深,血当场就流了好多,
在医院打了破伤风针,伤口也缝了针。
我不想再自取其辱地和他解释这回受的伤其实比较严重,因为他从不在乎这些。
尤其是……我攥紧了手机。朋友发来的照片令我止不住地晃神,
眼前一会儿是简郁时冷漠的面孔,一会儿是照片中陪着周芸温柔含笑的神情。
当时我给他发了消息,小心翼翼问他能不能来接我,送我去医院。他说他在忙,
最后是我自己一瘸一拐找司机送去的医院。我们在同一个商场,不过相差一个楼层而已。
在医院缝针的时候我收到了朋友拍的照片,她说她刚来商场就看到他们二人牵着手在挑首饰,
看手里的购物袋似乎来了有一会儿了。旁边护士见我一声不吭,笑着夸我。
“别人来缝针要么哭,要么喊,倒是很少见你这样不哭不喊的。”我僵硬地勾起一抹微笑。
“是吗。”其实在清楚一切的这一刻,心中的眼泪已灌入我口鼻,淹没其中,不得言语。
2在我受伤后的第三天,简郁时难得主动找上我,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五日后的晚宴,
你脚受伤就不用勉强自己和我去了。”我猛地抬头望向他,并没有如我所想,
他的脸上还是冰冷疏离的神情,语气平淡。“我到时一个人去就好了。
”内心数不清的疑惑和不安堆积成一座小山,妄图唤醒我的理智。
总有一丝期盼的光芒挣扎而出,我不想用恶意揣测他。万一,万一他是担心我的伤呢?
其实我自己都不信,但我不敢打破这份虚假脆弱的表面,自我欺骗一样答应下来。“好,
就这样吧。”在晚宴那天,家里给我打了电话,说妈妈生病了,被送到医院正在抢救。
我接到电话后仓惶不已,连忙赶往医院,在手术室外等。妈妈的身体这几年都不是很好,
我们一家都在小心养着,这回突然心脏病复发。我一边焦急地等待着,一边掉眼泪。还好,
抢救很成功,接下来就是到病房里观察几日,每天吃药就好了。我松了口气,
搬了张椅子坐在病床旁,守着陷入麻醉昏睡中的妈妈。在安静的病房中,
手机消息的通知音很突兀。打开手机屏幕,现在已经是晚宴开始的时间了。
这时朋友应该正在参加晚宴才对,她怎么有空给我发消息?点开聊天界面。
“周芸挽着简郁时入场了。”“周围的人都在说这件事。”“简郁时有和你提前说过吗?
”我一瞬间仿佛被什么击中,不敢打扰到刚出手术室正在昏睡中的妈妈,我悄悄走出病房,
关上房门靠在走廊墙上。在空荡的走廊外放空了会儿,我才重新点开聊天界面,
盯着那三条消息来回不断看了许久。“他和我说,他一个人去。
”平静得恍若一口死寂的古井。“他还说,我脚上有伤,不用勉强自己。”我发完,
又看了很久我发的那些话。黑字在我眼中慢慢扭曲,变作哀怨欲绝的毒蛇,朝我伸来,
就要死死缠住我的脖子。此刻,我只是冷静地想着。又要复发了。
3最后我还是给简郁时发了消息,提前告知他我晚上不回来了,妈妈生病我要陪护。“嗯。
”仿佛毫不在意,好似今夜没有发生过他带着前任赴重要夜宴打我脸的事一般,或者说,
就算我会知道他也仍旧不在乎。这么平淡疏离的夫妻关系已持续了大半年,我不该有期待的。
第二天妈妈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姐姐来到我身边,蹙着眉端详了我会儿,叹了口气。
“你一夜没睡,快回去补觉吧。”我开口,嗓音嘶哑。“那你怎么办,
你公司里还有事……”姐姐笑着和小时候一样摸了摸我的头。
“公司里的事在这里也可以处理,而且你一夜没睡,手下工作室和店铺也很忙。
”“所以快回去补觉吧?”我不再开口,点了点头。我没有回简郁时的别墅里,
而是去我自己买的房子里睡了一觉。自从昨晚得知那个消息后,我不愿再去见简郁时,
如今对他避之不及。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和他有关的那难堪的一切。
家里人纷纷得知昨晚宴会的事,不敢和我提,只委婉地表示想要回家就在家里住一会儿。
我知道他们怕我的病复发,一个人在外不安全,可我不想看到家人们对我小心谨慎的模样,
所以我没有回家。又过了两天,等我从医院里做完检查拿了药回家时,
我看到了门口放着的一束芍药,是我最喜欢的杨妃出浴。除了家人,
只有零星几个朋友知道我喜欢这种花。我不禁失笑,走上前捧起花,上面放了张贺卡,
然而其上字迹与我相熟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笔锋犀利,字迹张扬,
和我高中时朋友要来送我的那张试卷上的字迹极其相似。“什么时候回家?
”我感到一阵讽刺。简郁时居然称那个空荡冷清的别墅为家吗?不是分居,胜似分居,
一天到晚说的话不出三句,更多的是故意的漠视。甚至没有任何一丝解释的意味,
直接平淡地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攥紧手中的袋子,默默在门口站了许久,
最后还是打开门把这束芍药带进房里。失眠了许多天,今晚服下医院配的药,
我终于能安心沉入睡梦中。4隔了几年再吃药,刚开始的几天副作用很大,
去工作室上班的时候经常感到昏昏欲睡,也没什么胃口,恶心反胃。“琳琳姐,
你这几天脸色很难看,是生病了吗?”认识三年的助理小林过来汇报工作进度,
结束后皱着眉关心询问我。我揉了揉眉心,望见小助理关切的目光,心尖微暖,
摇了摇头安抚回道。“我没事,最近工作室的事有些多,人有点累。”脑袋昏沉,呼吸不畅,
工作室里开着空调吹得桌面上冰凉无比。我不愿再去想四天前门口那束他送来的芍药,
打开手机准备趁空闲之余分散下注意力。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是热搜第一的标题。
“简氏集团继承人在酒店接护新欢”大约是我早知道他什么德行,
所以看见这条热搜也并不惊讶。我深深呼出一口气,点进去看,标题下面正文里提出猜测。
“联姻名存实亡”明明这就是现实,可被别人讲出来我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痛。
配图是一张模糊不清的偷拍照片,角度刁钻,偏偏能让人隐约分辨出照片中的两人身份。
图中男人以守护者的姿态虚虚圈护住怀中身着浅色裙子的女孩,
披在女孩身上为她遮风的外套异常眼熟。那是我和他刚结婚不久,
亲自去店里挑了很久给他买的礼物。我定定看了许久,划去页面,拨通了一串号码。
对面接起来,语气携了些许不耐烦。“喂?”愤怒和难过交织,呼吸声愈来愈沉闷,
空气都变得压抑不堪,难以呼吸。临到开口,我却不敢严厉质询他,只能闷声询问一句。
“热搜怎么回事?”“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对面紧接着轻声斥责了一句。“陈琳,
不要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我。”电话很快被挂下,
只余我茫然不甘地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界面。与他的通话次数屈指可数,
我有时回家会看到对我总冷着脸的人耐心地听着电话另一端女孩的分享抱怨。
他对她的态度永远是柔和的、包容的,耗费心神保护着她。
而我迎来的从来都是他漠视冷淡的态度,偶尔夹杂着不愉。就像刚才一样。
5几日后的清晨我被电话铃声吵醒,半睁着眼睛摸索着接起电话。
“书房里周芸送我的手表不见了,你有没有进过我书房?”电话对面传来冷如冰霜的质问声,
我撑住疼痛不已的头,意识被他逼得硬是清醒了几分。“自从你四个月前警告过我后,
我就没有进过书房。”他没说信不信,而是突兀地转移了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沉默了会儿,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你希望我回去吗?”他答非所问。
“爸妈昨天来了,问我你怎么不在。”我想起那对帮助过家里的和善的夫妻,闭眼,
嘴上妥协下来。“我知道了,今晚就回去。”今晚难得天色很好,月明星稀,
今天的工作有些多,我处理到晚上七点多才下班。打开车门,我拎着包下了车,夜风习习,
拂来一阵馥郁花香。别墅门前装了灯,就在此刻,昏黄灯光下,
我看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出门口。两人气氛和谐,
好似他们才是住在这栋别墅里的夫妻一般。这次不再是照片,
而是我亲眼目睹他温柔缱绻的眼神,平时面对我总是平直的唇角此刻因为高兴也微微上勾。
下一刻,他们都看见了我,空气一下子变得凝滞冰冷。我恍惚间想着,今夜月色这么好,
有情人相见相恋实在正常。如果其中一人不是我丈夫的话,大概会是件浪漫的平常小事吧。
周芸看起来很不知所措的模样,一只手拽上简郁时的衣袖,紧张地张望来。
简郁时慢慢变回我熟悉的往日冷漠的样子,带着周芸一步步走来,
好似没看见我一样掠过我身侧,吩咐司机安全送她回家。
看着他仔细周到护着女孩上车的身影,灯光洒落在两人之间,
我站在影子里默默揩去即将落下的眼泪。我以为过了这么几年,我比以前变勇敢了,
但其实没有。就像现在我现在不敢问他,他们在房子里做了些什么。我还是胆小鬼。
6简郁时这次依旧没有解释。我垂着头跟着他走进别墅里,等到门关上了,
他停下来拿出手机打字。我自进来后,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的蛋糕,奶油抹得不是很均匀,
颜色搭配也很奇怪。我想我知道他们今天在一起做什么了。恰好简郁时发完消息,
转过身来看我,我也及时收回眼神。“为什么这三天没回来?”我垂下眼,小声回他。
“我最近有点忙,没空回来。”我们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句话是借口,
但简郁时听完没有戳破我的谎言,就仿佛他这样做了就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一样。
家里氛围太压抑,我忍不住开口想要打破它。“手表找到了吗?”他语气冰冷,淡淡回我。
“芸芸送了我个新的,和以前那个一模一样。”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感觉快要站不稳,
点点头抬腿要经过他侧身离开回房间。然而一侧手臂被他握住,我茫然回过头去看他。
他微微偏过头,漂亮精致的眉眼扫视过我,头顶过于明亮的灯光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好像在他眼中看到了担忧。我又在自欺欺人了吗?我无奈地这样想着,
安静地站在原地注视着他。“今天芸芸来家里的事不要和爸妈提,知道了吗?
”我被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今天是简母每半个月打电话给我的日子。
我轻轻“嗯”了声,手臂上的桎梏消失后转而拖着疲惫的身躯上楼去。
简郁时的书房和卧室在东侧,我的房间和他中间隔了间客房,在西侧。
路过书房时我脚步停了停,我站在门外往里望了眼。应该是因为周芸今天来了,
所以书房的门没有像之前一样紧紧闭着,反而敞开一眼就能看见书房的全貌。
简郁时曾坐在里面专注地反复读一封信,神态放松,眉梢眼尾都漾着笑意。
我当时愣着看了太久被他发现了,此后书房的门就一直闭着,警告我不许进去。
电话铃声响起,上面显示是简母,我匆匆脱开回忆回去房间。7我无数次冒出过离婚的念头,
但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又压下去了。简母打电话来是解释安慰我关于晚宴的事,
顺带问问简郁时他最近和自己的感情状况怎么样。我照常敷衍过去,
她大约也是清楚简郁时的情况,也随我敷衍。我以为这个电话打到这里基本就要结束了。
谁知简母突然给我提了另一件事。“琳琳,郁时他其实高中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子,
但他一直都没有和我们说是谁。”简母说到这叹了声。“后来大学他碰见周芸,
两人刚在一起他就高兴地跑来说周芸就是他高中喜欢的那个女孩子,
我们本来挺为他开心的……”听到这里,我耳边嗡的一声,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双眼失焦,
一个可怖的猜测腾升。周芸和我曾是高中同班同学,她当初撞见过我去送东西的事情。
她知道我当时送了什么。“……琳琳?你怎么不说话了?”简母的呼唤让我回过神来。
举着手机的手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深吸一口气,止住喉间的哽咽。“没事,
我想到一些事。”“我想知道简郁时和周芸刚认识的时候发生的事,
我直接问他大概不会理我。”“琳琳,这些事我们早就查清楚了,明天我把文件发给你看。
”“好,谢谢您。”道别后挂下电话,我无力地摔进柔软的床铺中,客卧的灯很白很刺眼,
窗外传来雨滴坠在窗玻璃上的声音。我强撑着自己去洗漱,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眼下乌青,
漆黑的发披在肩上活像个女鬼。我痛苦地闭了闭眼,
不到一年我就将自己变回了高中时的样子。我应该清楚的,
我喜欢多年的简郁时都是我不了解的简郁时。我不该为了自己的期待就把自己推进火坑,
在他们的爱情故事中,成为一个边缘人物,偏偏又难以逃脱。最后试一次吧。
我这样对自己说。如果还是失败了,那就离婚。8第二天是休息日,简郁时和我都呆在家里,
吃早餐时碰巧一块儿吃。简郁时的脸色很不好看,阴沉沉的,眼底郁气都快溢出来了。
我不动声色地打开手机查看消息,朋友圈里谢远今晒了只手表,旁边是十指相牵的两只手。
周芸和圈子里谢家、顾家和段家的三个男人都有暧昧的关系,据说是都谈过分了,
现在是“和平竞争”。周芸她给两人送的都是手表,估计是去店里的时候一块儿挑的。
我盖下手机,瞄向简郁时。剑眉紧拧,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吃完早餐简郁时伸手拿起外套走向门口,我心生疑惑,开口叫住他。“今天是休息日,
你要去哪儿?”他没有回头,冷冷丢下一句话。“和你无关。”我愣愣看着他快步走向车子,
打开车门坐上,扬尘而去。于是别墅又空了下来,灿烂耀眼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屋子,
我却感到无边寒冷。“陈小姐,午饭……”负责做饭的阿姨走到我面前颇有些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