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小景,一个土生土长的新疆孩子。但你要问我家祖籍在哪儿,那得从我爷爷那辈儿说起。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爷爷从部队转业,响应国家号召,一头扎进了刚成立的新疆地矿局,
从此我们家就和这片广袤、神秘的土地结下了不解之缘。我的父亲,我的叔叔,子承父业,
也成了地质队员,他们的青春和汗水,都洒在了那些人迹罕至的戈壁、沙漠和山峦之间。
今天我要讲的,就是我爸和叔叔年轻时,在罗布泊经历的一件足以颠覆他们世界观的诡事。
这事儿,是我爸喝多了,红着眼睛,带着几分后怕,几分迷茫,断断续续告诉我的。
叔叔在旁边,脸色苍白,一个劲儿地猛抽烟,眼神飘忽,
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让他至今心悸的时刻。那是1994年,我爸参加工作刚满三年,
正是年轻气盛,满腔热血的时候。叔叔呢,更是个愣头青,刚从地质学校毕业,分配到队上,
第一次出野外,就是跟着我爸他们去执行一项在罗布泊腹地的勘探任务。罗布泊,那地方,
即便在今天,提起来都让人心里发毛。那时候更是被列为军事禁区,寻常人根本不可能进去。
无边无际的戈壁滩,白花花的盐碱壳,还有被风雕琢成各种诡异形状的雅丹地貌,
组合在一起,就是一片死寂、荒凉,仿佛被现代文明遗忘的诅咒之地。
传说那里发生过太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失踪的科学家,神秘的镜像人,
诡异的双鱼玉佩……每一个都像是从恐怖小说里爬出来的。出发前,
队里的老前辈就反复叮嘱,罗布泊不比别处,邪门得很,进去了,
就得把规矩刻在骨子里:不该看的不看,不该碰的不碰,不该去的地方,一步都不能踏错。
他们的大部队先是在罗布泊外围的一个临时营地休整了一天,适应环境,检查装备。
第二天一早,按照计划,需要一支先遣队去前方探路,摸清接下来几十公里的路况、地貌,
以及天气变化。我爸,因为经验相对丰富,胆子也大,就被任命为这支先遣队的队长。
队员除了我叔叔,还有另外三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朝气蓬勃,
但也带着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三辆嘎斯69越野车,加满了油,
带足了水和简单的食物,像三只墨绿色的甲虫,迎着初升的朝阳,一头扎进了茫茫戈壁深处。
出发前,队长不是我爸,是大部队的队长还开玩笑说:“小景他爸,你们几个年轻人,
机灵点,要是碰到啥‘海市蜃楼’里的漂亮姑娘,可别跟着跑了,罗布泊的‘姑娘’,
是要命的!”大家都笑了,那时候谁也没把这话当回事,只觉得是老一辈地质队员常有的,
带着迷信色彩的调侃。出发后的头几个小时,一切顺利得让人几乎忘记了身处何地。
戈壁滩虽然颠簸,但路况还算明晰,天气也好得出奇,万里无云,
只有毒辣的日头炙烤着大地。三辆车保持着队形,依次向前推进,
扬起的烟尘在后面拉出长长的尾巴。年轻人们兴奋地在车里唱着歌,讨论着地质构造,
憧憬着这次任务能有所发现。中午时分,他们找到了一处相对高大的沙丘,
选择在背阴面停下来,准备吃午饭,稍作休息。按照计划,如果下午路况依然良好,
他们探查到预定地点后,就掉头返回,与傍晚时分汇合的大部队一起继续前进。
大家从车上拿出馕、咸菜、罐头和水,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戈壁滩的风带着热浪,
刮在脸上有些疼,但年轻的心是火热的。我爸拿出地图,和大家比划着接下来的路线,
叔叔则拿着相机,对着远处奇特的雅丹地貌拍个不停。然而,平静很快被打破了。
就在大家吃完午饭,准备收拾东西的时候,队伍里一个叫小马的大学生,突然捂着肚子,
脸色煞白,紧接着就开始剧烈地呕吐。没过几分钟,他就发起烧来,额头烫得吓人,
人也开始说胡话,整个人蜷缩在车影里瑟瑟发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慌了神。
罗布泊腹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别说医院,连根草都难找。小马这情况,
显然不能再跟着往前走了,必须立刻送回去。我爸作为队长,经验毕竟丰富些。
他迅速冷静下来,检查了小马的情况,看着像是急性肠胃炎加上中暑,但在这地方,
任何小病都可能要命。他们带来的急救包里只有一些常规的感冒药和外伤处理用品,
根本没有对症的退烧药和消炎药。“不能等了!”我爸当机立断,
“我和老二指我叔叔开车回去,找大部队!他们带着随队医生和药品。其他人留在这里,
照顾好小马,注意警戒,保持联系!”他指了指另外两个大学生:“你们两个,
把小马抬到车上,尽量让他舒服点。记住,我们最多离开三小时,三小时内一定带人回来。
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刻用电台呼叫!”那两个年轻人虽然也有些害怕,
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我爸和我叔叔跳上了他们来时开的那辆车,我爸负责开车,
叔叔坐在副驾。发动机轰鸣着启动,扬起一片沙尘,调转车头,朝着来路疾驰而去。
车厢里一片沉默,只有发动机的咆哮和轮胎碾过沙砾的声音。刚才还轻松的气氛荡然无存,
只剩下沉甸甸的忧虑。小马的病情,回去的路程,都像是压在心头的石头。
大概往回开了有十多公里,意外再次发生。在一片起伏的沙丘地带,为了抄近路,
我爸选择翻越一个不算太高的沙丘。就在车子爬上沙丘向阳面,距离顶部只有两三米的时候,
右前轮突然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卡住了,车身猛地一顿,随即熄火。
我爸试图重新启动,挂倒挡,加油门,但车轮只是在原地疯狂地打转,刨起一阵阵黄沙,
车身却纹丝不动。“妈的!”我爸低声咒骂了一句,拉紧了手刹——记住这个细节,
他特意跟我强调了,他百分之百确定自己拉紧了手刹,而且拉得很死。“下去看看!
”两人跳下车,顶着烈日,走到车头。只见右前轮深深地陷进了一片看似坚硬,
实则松软的盐碱壳下面,边缘还有几块棱角锋利的黑色岩石,像是隐藏在沙地里的陷阱。
“这鬼地方!”叔叔也骂了一句,从车上拿出工兵铲,“哥,我来!”叔叔年轻,
有股子蛮力,抡起工兵铲就对着卡住轮胎的盐碱地和石头猛挖。但那盐碱壳又硬又脆,
下面的沙子又虚,挖了半天,累得满头大汗,轮胎周围的坑倒是越来越大,
但车轮却陷得更深了。我爸看他一个人弄得太费劲,也怕耽误时间,
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扔在车座上,拿起另一把工兵铲,也加入了挖掘的行列。“加把劲,
小马还等着呢!”两个人一起动手,效率果然高了不少。很快,
轮胎周围的障碍物被基本清理干净,露出了相对坚实的沙地。“应该差不多了,
”我爸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去发动试试,你看着点。”叔叔点点头,拄着工兵铲,
喘着粗气。看着我爸准备上车,他突然觉得尿急,刚才一紧张一使劲,这会儿放松下来,
生理需求就找上门了。“哥,等等,我撒泡尿就来!”叔叔说着,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转身就朝着沙丘顶部走去。这沙丘不高,也就几步路就到了顶。站在沙丘顶上,
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许多。他解开裤子,对着沙丘的另一面,也就是背阴面,痛痛快快地放水。
沙漠里的风吹过,带来一丝难得的凉意。撒完尿,他一边提裤子,
一边习惯性地往沙丘下面扫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冻僵,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吓得差点连裤子都没提稳,脚下一滑,
险些从沙丘顶上滚下去!“嗷——!”叔叔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惊叫,
连滚带爬地退回到沙丘顶部,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睛瞪得像铜铃,
死死地盯着沙丘下面,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我爸刚坐进驾驶室,
还没来得及发动车子,就被叔叔这声尖叫吓了一跳。他立刻熄了火,探出头去:“老二!
怎么了?鬼叫什么!”叔叔像是被魇住了一样,指着沙丘下面,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哥……哥!你……你快上来!快上来看看!是……是不是我眼花了?!
”我爸心里咯噔一下。叔叔虽然年轻,但平时胆子不小,能把他吓成这样,绝对不是小事。
他立刻推开车门,三步并作两步,也爬上了沙丘顶部,顺着叔叔手指的方向望去。这一看,
我爸也愣住了,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只见在沙丘背阴面的下方,大约二三十米远的地方,
竟然……竟然有一小簇篝火!火苗跳动着,不算旺,但在这死寂的戈壁滩上,
却显得异常扎眼。更诡异的是,篝火旁边,围坐着四个人!一对中年男女,
还有两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从我爸他们所在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四个人的侧脸。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眶,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是典型的维吾尔族人的相貌特征。
但这并不是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最离谱,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他们身上的穿着!
那根本不是现代人的服饰!他们穿着色彩鲜艳、样式古朴的袍子,带着小花帽,
像是……像是在博物馆里才能看到的那种,中世纪风格的维吾尔族传统服饰!
我爸当时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罗布泊!无人区!这里早就没有任何固定居民了!
自从孔雀河改道,罗布泊干涸之后,曾经生活在这里,以捕鱼为生的“罗布人”部落,
也早就迁移或者消亡了!更别提是穿着几百年前服饰的人!而且,在那个年代,
除了他们这些有国家任务的地质队,或者极少数装备精良、手续齐全的大型科考探险队,
根本不可能有人深入到罗布泊腹地这么远的地方!私自闯入?那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海市蜃楼?可海市蜃楼哪有这么清晰,这么近,
还带着篝火的?而且,他们刚才在向阳面忙活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两兄弟就这么站在沙丘顶上,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愣了好几秒钟。
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咚咚咚,像是要砸碎肋骨冲出来。
“哥……他……他们是什么人?”叔叔的声音带着哭腔,恐惧几乎要将他吞噬。
我爸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是队长,他不能慌。但他的手心也全是汗。
“不知道……”我爸的声音干涩,“先别动,看看情况。”最要命的是,
那一家四口和那堆篝火,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他们回去找大部队的必经之路上!
想要开车过去,就必须从他们旁边经过!突然,我爸想起了什么,
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望远镜!车里有望远镜!”他转身就往车子那边跑,
从副驾驶座下面摸出了一个军用望远镜。这是地质队员的标配,用来观察远处的地貌特征。
他再次爬上沙丘,举起望远镜,小心翼翼地对准了那一家四口。镜头里,景象更加清晰,
也更加诡异了。那一家四口围着篝火,似乎在低声交谈着什么,脸上竟然还带着……笑容?
两个小男孩互相推搡着,似乎在嬉闹,显得无忧无虑。而他们围着的那个小火堆上,
竟然用树枝架着几条……几条还在滴着油脂,明显是正在烧烤的鱼!鱼?!
我爸当时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炸开了!罗布泊!一片连草都罕见的盐碱戈壁!哪里来的鱼?!
诚然,历史上的罗布泊曾经水草丰美,是一个巨大的湖泊,有河流汇入,
滋养了包括罗布人部落在内的诸多生命。罗布人确实是以捕鱼为生的。但是,
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罗布泊,别说鱼,连条蚯蚓都找不着!这家人,
穿着古老的服饰,在寸草不生的沙漠腹地,围着篝火,
烤着根本不可能存在的鱼……这已经超出了常理,超出了想象,直逼最荒诞的噩梦!“哥,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叔叔在一旁焦急地追问,声音都在发颤。我爸放下望远镜,
脸色比叔叔好不了多少,他点了点头,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看到了……他们在烤鱼……”“烤鱼?!”叔叔失声叫道,
“这……这他妈是撞鬼了?!”“别胡说!”我爸厉声喝止,
但声音里也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风声在耳边呼啸。他们站在沙丘上,进退两难。下去,开车冲过去?
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万一……万一不是人呢?绕路?这附近全是起伏的沙丘和盐碱地,
绕路不仅危险,而且会耽误大量时间。小马还在等着他们带药回去救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煎熬。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掏出烟,点上,
猛抽。烟雾缭绕中,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和犹豫。一根烟抽完,又点上一根。
不知道抽了第几根烟,烟头在脚下踩灭了一地。太阳依旧毒辣,但两人却感觉浑身发冷。
终于,我爸把手里的烟蒂狠狠地摁在沙地上,像是下定了决心。“不能再等了!
”他咬着牙说道,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小马那边拖不起!不管下面那些是人是鬼,
我们都得过去!”叔叔看着我爸,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啊,
他们是地质队员,也是军人的后代,不能被这不明不白的东西吓破了胆!更何况,
还有一个战友等着他们去救!“走!上车!”我爸一挥手,率先朝着沙丘下的车子滑去。
叔叔紧随其后。两人拉开车门,准备上车,客服内心的恐惧,硬着头皮也要冲过去!然而,
就在他们转过身,准备上车的那一刹那,两人同时僵住了,眼睛再次瞪大,
一股比刚才更加强烈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车!他们那辆嘎斯69!
明明刚才我爸是拉紧了手刹的!而且是停在向阳面的上坡位置!可是现在!
那辆车居然无声无息地,自己滑到了沙丘向阳面的坡底!就停在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
像一头沉默的钢铁怪兽,静静地卧在那里。坡是向上的,手刹是拉紧的!车是怎么下去的?!
周围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外力作用的痕迹!“操!”叔叔这下是真的绷不住了,
带着哭腔骂了一句脏话。我爸也是头皮发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接二连三的诡异事件,
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恐惧像是无数只冰冷的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心脏。但此刻,
恐惧之上,是救人的急迫和一种被戏耍的愤怒!“不管了!”我爸红着眼睛低吼一声,
“上车!!”两人几乎是手拉着手,互相壮胆,嘴里不停地骂着各种脏话,
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坡底,一把拉开车门,跳了上去。我爸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但他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拧动了钥匙。发动机发出一阵有些嘶哑的咆哮,终于再次启动。
“坐稳了!”我爸挂上档,一脚油门踩到底!嘎斯69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咆哮着,
朝着沙丘顶部猛冲上去!沙石飞溅,车身剧烈地颠簸着。冲上坡顶的瞬间,
那诡异的一家四口和篝火再次出现在视野里,依旧在原来的位置,依旧围着火堆,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两人都咬紧了牙关,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叔叔把半个身子探出副驾驶的车窗,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四个人声嘶力竭地大喊:“让开!
快让开!!”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戈壁滩上回荡,显得有些凄厉。然而,
那一家四口像是聋了一样,对他的喊声置若罔闻,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依旧沉浸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两个小男孩甚至还在篝火边追逐打闹。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我爸把手按在了方向盘的喇叭上,开始疯狂地鸣笛!
“嘀——嘀嘀——!!”刺耳的喇叭声划破了戈壁的死寂,尖锐得几乎要刺穿耳膜。
但那四个人,就像是四个没有生命的蜡像,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脸上甚至还带着那种诡异的、若有若无的笑容。车子离他们只有不到十米了!
马上就要撞上了!“啊——!”叔叔吓得闭上了眼睛,缩回了车里。
我爸也下意识地紧闭双眼,牙齿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脚下的油门却丝毫没有松开!
他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是鬼,也要把它撞散了!预想中的猛烈撞击并没有传来。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金属变形,甚至连一丝轻微的颠簸都没有。
车子像是穿过了一团稀薄的空气,毫无阻碍地,平稳地冲了过去。几秒钟后,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两人几乎是同时,猛地睁开了眼睛。我爸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刹车,
车子在沙地上划出两道痕迹,停了下来。两人又几乎是同时,把头猛地伸出窗外,向后望去。
沙丘下,背阴面。那一家四口,仍然围坐在那小小的篝火旁边!只是,
他们不再是之前那种漠然或者微笑的表情。四个人都抬着头,
脸上带着一种……一种难以形容的惊讶,甚至是茫然,看着他们车子远去的方向,
仿佛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篝火依旧在跳动,烤鱼的影子在火光中摇曳。
“你……你看见了吗?”叔叔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看见了……”我爸的声音同样嘶哑,他扭过头,看着叔叔。四目相对,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不是幻觉!不是一个人眼花!
是两个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们真的“穿过”了那一家四口!“走!快走!!
”短暂的对视后,我爸猛地回过神来,再次狠狠踩下油门!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头,
把车速提到了极限,像逃离瘟疫一样,疯狂地冲出了那片诡异的沙丘地带。冲出沙丘,
前方就是相对平坦开阔的戈壁滩,路好走了很多。车厢里,依旧是死一般的沉默。
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和轮胎碾压地面的噪音。两兄弟谁也没有说话,脸色都异常难看,
冷汗湿透了后背的衣服。刚才发生的一切,像一块巨大的烙铁,深深地印在了他们的脑海里,
挥之不去。一路无话,车子疾驰。终于,在天色将暗未暗之际,
他们看到了远处大部队临时营地的灯光和帐篷。回到营地,看到熟悉的人和车辆,
两人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但身体却像被抽空了力气一样,
几乎是瘫软着从车上下来的。大部队的队长和留守的队员们看到他们回来,立刻围了上来。
“怎么样?小马怎么样了?前面路况如何?”我爸定了定神,
把小马突然发病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然后指着来路的方向:“就在前面十几公里外的一个沙丘后面,我们被困住了,
需要立刻派人带药过去!”听说有人病倒,营地立刻忙碌起来。随队医生准备药品,
队长立刻调派了四辆车,挑选了几个经验丰富的老队员和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准备即刻出发。
就在那四辆车发动引擎,准备出发的瞬间,我爸和叔叔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等等!
”我爸脸色一变,大声喊道,“路上……路上可能会遇到点情况!”他想提醒大家,
关于那诡异的一家四口!然而,已经晚了。四辆车的轰鸣声盖过了他的呼喊,
头车已经亮起大灯,冲入了茫茫夜色之中。而就在这一刻,
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突然袭上了我爸和叔叔的身体。原本因为紧张和恐惧而毫无感觉的疲劳,
像是潮水一般,瞬间席卷了他们全身。眼皮变得无比沉重,脑袋里像塞满了棉花,天旋地转。
一股强烈的、无法抗拒的困意涌了上来,让他们只想立刻倒头就睡。同时,
两人开始不受控制地冒虚汗,不是热的,而是那种身体虚脱的冷汗,一层一层地往外冒。
“哥……我……我好困……”叔叔扶着车门,几乎站立不稳。我爸也是眼前发黑,
强撑着才没倒下:“我……我也是……”大部队此时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拔营,
等先遣队的消息,或者等天亮再出发。“你们俩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一个快退休的老地质队员,姓王,经验丰富,看出了他们的不对劲。
“王叔……我们……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特别困,浑身没劲。”我爸勉强说道。
王叔皱了皱眉,扶着我爸:“先别开车了,上我的车休息一下。可能是刚才太紧张,
现在松懈下来了。”我爸和叔叔也确实撑不住了,点了点头。在大部队收拾营地的嘈杂声中,
两人被扶上了王叔那辆车的后座。说来也怪,虽然回去的路肯定也是颠簸的,
但两人几乎是头一沾到座椅靠背,就瞬间失去了意识,沉沉地睡了过去。像是昏迷,
而不是普通的睡着。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车队走了多远。突然,“嘎吱——!
”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巨大的惯性把沉睡中的我爸和叔叔猛地向前甩去,
撞在了前排座椅的靠背上。两人这才被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车停了。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晃来晃去,伴随着惊疑不定的议论声。
“怎么回事?”我爸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推开车门。叔叔也跟着下了车。
一股寒意瞬间让他们清醒了不少。借着几道手电的光芒,他们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里……这里不就是他们之前遇到那诡异一家四口的沙丘吗?!前方,
派出去送药的那四辆车全都停在路上,车灯大亮,十几个人围在沙丘下面,
正对着某个方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但没人敢靠得太近。我爸和叔叔心里“咯噔”一下,
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拨开人群,跑到前面。
顺着众人的目光和手电光柱的方向看去——沙丘背阴面下,那簇小小的篝火已经熄灭了,
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红光和袅袅的青烟。而那穿着中世纪服饰的一家四口,
此刻竟然……竟然全都围在熄灭的火堆旁边,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
他们的姿势很奇怪,不像是安稳的睡眠,更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倒在那里。
脸上依旧是那种茫然的表情,在手电光下显得格外诡异。勘探队的人都离得远远的,
个个脸色发白,显然是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看到我爸来了,
之前派出去的车队负责人连忙跑过来:“小景他爸!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开过来就看到他们躺在这里了,一动不动,喊也没反应!”我爸摆了摆手,
示意大家安静。他看了一眼依旧昏昏欲睡,脸色苍白的叔叔,深吸了一口气,
把自己和叔叔之前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包括那诡异的烤鱼,包括车子自己溜坡,
包括他们开车“穿”过那一家四口……听完我爸的叙述,所有人都沉默了,
现场的气氛更加压抑和诡异。“那……那既然你们能冲过去,要不……我们也冲过去吧?
”人群中,一个年轻队员壮着胆子提议道。毕竟,送药救人是第一位的。“不行!
”我爸立刻制止了他。他看了一眼自己和叔叔的状态,那种深入骨髓的困意还没有完全消散,
“我们冲过去之后,就变得困得不行,差点直接昏过去!你们看看我和老二现在的样子!
万一你们冲过去之后,也都变成这样,谁来开车?那不是更危险?!
”大家看着我爸和叔叔苍白的脸,以及站着都摇摇欲坠的样子,都打了个寒噤。确实,
如果开车的人都突然睡着了,在这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后果不堪设想。可是,
药必须送过去,小马还在等着!我爸强忍着最后一丝困意,大脑飞速运转。“这样,
”他指了指队伍里三个年纪较大、经验最丰富的老队员,“老王,老张,老李,你们三个,
再带上小孙一个刚来的实习生,体力好,步行!带上药和水,还有电台,绕路!
必须绕开这片沙丘!远远地绕过去!把药送到地方,立刻返回!我们在这里等你们!
大部队今晚不走了,原地休整,等天亮再说!”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了。
虽然步行绕路会辛苦很多,但至少能避开这诡异的一家人。“好!
”王叔他们三个老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年轻人或许会冲动,但他们这些老地质队员,
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经验。这地方,透着邪性,不能硬来。安排完这一切,
我爸感觉身体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了。他和叔叔几乎是被队员们架着,重新送回了车上。
一上车,两人再次秒睡。然而,总有些年轻人是不信邪的,或者说,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
就在王叔他们带着药出发后不久,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有两三个头铁的年轻队员,
悄悄发动了一辆车,也想试试“冲”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
跟我们爸和叔叔的经历一模一样。他们确实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但是,
车子还没开回营地多远,车上的几个人就全都抵挡不住那排山倒海的困意,在车上睡着了。
幸好当时车速不快,而且戈壁滩相对开阔,车子歪歪扭扭地滑行了一段距离,
最终陷进了一片软沙里,才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后面的人发现不对劲,
赶紧追上去把他们叫醒,才避免了一场潜在的事故。好在,
王叔他们步行送药的小分队比较顺利。虽然绕了远路,多花了不少时间,
但最终还是安全地找到了小马他们,把药送到了。小马吃了药,情况也逐渐稳定下来。
天亮之后,王叔他们带着小马等人,也安全返回了大部队的临时营地。人接回来了,
暂时没出更大的意外。但是,关于沙丘下那诡异的一家四口,以及那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困意,
成了一个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的巨大谜团和阴影。那天晚上,我爸讲完这段经历,
已经是深夜了。他眼神复杂,带着一种经历过生死边缘的疲惫和后怕。叔叔在一旁,
猛地灌了一大口白酒,像是要用酒精麻痹那段恐怖的记忆。他打了个酒嗝,突然看着我,
眼神有些迷离地说:“小景,
关于罗布泊……还有件事儿……比这个……可能更……”“闭嘴!”没等叔叔说完,
我爸突然厉声打断了他,声音严厉得吓人,“老二!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该让下一辈知道的,
就烂在肚子里!你想害了孩子吗?!”叔叔被我爸吼得一愣,随即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低下头,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继续喝酒。我爸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沉重:“小景,今天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
我们地质队员不容易,很多事情,不是你们能想象的。但有些事,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尤其是罗布泊那地方的邪门事儿,忘了它!”那一刻,我的好奇心被提到了顶点!
叔叔到底还想说什么?还有什么比“撞鬼”更离奇,更让父亲忌惮的事情?
为什么不能让下一辈知道?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惊天的秘密?
父亲的严厉警告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追问的勇气,但却在我心里点燃了更旺盛的好奇之火。
那晚之后,我总觉得父亲和叔叔之间,似乎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隔阂,
尤其是在谈及罗布泊相关话题的时候。叔叔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而父亲则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但我怎么可能忘记?那诡异的一家四口,
那无法解释的“穿越”,那突如其来的昏睡……这一切都像钩子一样,死死地勾住了我的心。
我知道,罗布泊的秘密,绝不仅仅是他们遭遇的那一次“撞邪”那么简单。叔叔未说完的话,
一定指向了更深层次、更恐怖的真相。为了撬开叔叔的嘴,我可是下了不少功夫。软磨硬泡,
请客吃饭,尤其是投其所好,给他弄了好几瓶他一直念叨却舍不得买的高度纯粮白酒。终于,
在一个月圆之夜,几杯老酒下肚,叔叔那被酒精和岁月尘封的记忆闸门,终于再次松动了。
他红着眼睛,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什么东西听到似的,开始讲述那被父亲强行“封印”的,
发生在“撞邪”事件之后的另一段经历。而这段经历,
才真正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深入骨髓的恐惧。时间回到1994年,
就在他们遭遇诡异“一家四口”事件的两天后。虽然经历了那场惊魂,但勘探任务还得继续。
小马身体恢复后,大部队休整完毕,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向罗布泊腹地挺进。
为了避开那个留下心理阴影的沙丘,他们特意绕了一个大圈。接下来的几天,出奇地顺利,
没有再发生任何诡异的事情。戈壁滩虽然依旧荒凉,但阳光灿烂,
地质勘探也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之前那场遭遇,渐渐被大家当成了一场离奇的集体幻觉,
或者用老队员的话说,“被罗布泊的‘瘴气’迷了心窍”。只有我爸和叔叔心里清楚,
那绝不是幻觉。他们的任务区域,是在一片更为深入的雅丹地貌群中。
这里的雅丹形态更加奇特,高大,密集,像是一座座被风蚀的古老城堡,
迷宫般矗立在戈壁滩上。按照地质图显示,他们需要在这里进行钻探取样,
分析深层地质结构。那天下午,他们选定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区域,
开始架设小型的便携式钻机。这种钻机主要用于浅层取样,打个几十米深。
负责操作钻机的是队里最有经验的老技师,姓刘,五十多岁,沉默寡言,但技术精湛。
我爸和叔叔,还有几个年轻队员,则在一旁协助,记录数据,整理岩心样本。钻机启动,
发出嗡嗡的轰鸣声,钻头开始缓缓地向地下钻去。一切都很正常。然而,
当钻头下探到大约三十米深度的时候,异变陡生!正在运转的钻机,
突然发出了一阵“咔咔”的异响,紧接着,整个机身猛烈地震动起来,
像是钻到了什么极其坚硬,或者说,是极其“异常”的东西上。“停!快停!
”刘师傅脸色一变,立刻按下了停止按钮。钻机停止了轰鸣,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风吹过雅丹土林的呜咽声。“怎么了,刘师傅?”我爸走上前去问道。
刘师傅皱着眉头,检查着钻杆:“不对劲。这个深度,按照地质资料,
应该还是松散的沉积层和泥岩,怎么会突然遇到这么强的阻力?
感觉……感觉像是钻到钢板上了!”钢板?这怎么可能?!罗布泊腹地,地下三十米,
哪来的钢板?“会不会是遇到了特别坚硬的岩层?”一个年轻队员猜测道。“不像。
”刘师傅摇摇头,他用扳手敲了敲钻杆,侧耳倾听着回音,“声音不对。而且,
刚才钻头反馈回来的震动频率也很奇怪,不是岩石那种脆性断裂的感觉,
更像是……韧性的阻隔。”大家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不……再试试?
”我爸提议道,“慢一点往下钻,看看究竟是什么。”刘师傅点了点头,重新启动了钻机,
这一次,他把钻进速度调到了最低。钻头再次缓缓下探,接触到那个“异常”的阻力点。
“嗡……嗡……”钻机发出沉闷的低吼,转速明显变慢,整个机身都在轻微地颤抖。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钻杆和仪表盘上的数据。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钻头似乎在极其艰难地往下突破着什么。仪表盘上显示的扭矩异常增高。突然!“咚!
”一声沉闷、清晰的敲击声,毫无征兆地,从钻孔深处传了上来!这声音不大,
但在寂静的戈壁滩上,却异常清晰,仿佛有人在地下三十米深处,
用锤子狠狠地敲打了一下钻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什么声音?!”叔叔惊呼道。
刘师傅也猛地停了钻机,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听到了吗?刚才……”“听到了!
”我爸点头,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像是……敲击声?”“咚!”又是一声!
比刚才更清晰!确确实实是从地下传上来的!这下,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蹿起,直冲天灵盖!地下三十米!荒无人烟的罗布泊腹地!
怎么可能会有敲击声?!难道……地下有人?!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我爸强行压了下去。
太荒谬了!这比遇到那一家四口还要荒谬!“是……是不是钻头碰到石头,
或者机器故障的声音?”一个年轻队员试图用科学来解释,但他的声音明显在发抖。
“绝对不是!”刘师傅斩钉截铁地说道,他操作钻机几十年了,各种声音都听过,
“这是人为的敲击声!非常规律!就像是……有人在回应我们!”回应?!
这两个字让在场的所有人汗毛倒竖!“咚!”第三声敲击!紧随其后!这一次,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远离那个深不见底的钻孔,仿佛那下面连接着地狱的入口!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雅丹土林的阴影在夕阳下拉得老长,像是一只只潜伏的怪兽。
“把……把钻头提上来!”我爸声音有些发干,他感觉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控制范围。
刘师傅也顾不上检查钻头是否受损了,立刻操作机器,开始提升钻杆。
钻杆一节一节地被提上来,发出金属摩擦的嘎吱声,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黑黝黝的钻孔,
生怕会从里面冒出什么东西来。然而,直到最后一节钻杆被完全提上来,
钻孔里也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当看到钻头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合金打造的,本应坚硬无比的钻头,此刻竟然……竟然有些扭曲变形!
前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划痕,
甚至还有几处明显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啃咬”过一样的缺口!
这绝不是钻到普通岩石或者所谓的“钢板”上会造成的损伤!那损伤的痕迹,
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恶意”和“力量感”!“这……这他妈到底钻到什么了?!
”叔叔看着那变形的钻头,声音都变了调。刘师傅蹲下身,仔细检查着钻头上的痕迹,
脸色越来越凝重。他用手指抠了抠那些缺口,又闻了闻,眉头紧锁。“哥,
你看这……”叔叔突然指着钻头侧面的一处划痕,声音惊恐。我爸凑过去一看,
瞳孔猛地一缩!在那杂乱的划痕之中,竟然有几道异常规整、平行的刻痕!
像是……像是什么东西故意刻上去的!那刻痕很浅,但线条流畅,绝非自然形成!
看起来……有点像某种未知的符号,或者……文字?!就在这时,异变再次发生!
“呜——呜——”一阵奇怪的、低沉的呜咽声,突然从那个黑漆漆的钻孔里传了出来!
那声音不像是风声,更不像是动物的叫声,而是一种……一种充满了痛苦、压抑,
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诱惑力的声音!断断续续,若有若无,像是有人在地下深处,
痛苦地呻吟,又像是在……呼唤?“什么声音?!”“又来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呜咽声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后退,惊恐地看着那个钻孔。
那呜咽声持续了几秒钟,然后戛然而止。紧接着!“咚!咚!咚!
”更加急促、更加用力的敲击声,如同战鼓一般,密集地从地下传了上来!
仿佛地下那个未知的存在,因为他们的钻探而愤怒了!或者说……是急于想出来?!恐惧,
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每一个人。“跑!快跑!离开这里!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下一秒,
所有人都像是被惊醒的兔子,再也顾不上什么钻机、样本,
甚至连一些随身的工具都来不及收拾,转身就朝着停在不远处的越野车狂奔而去!
那从地下传来的密集敲击声和之前诡异的呜咽声,彻底击垮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理智和科学在这一刻显得苍白无力,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我爸和叔叔也混在人群中,
一边跑一边回头望向那个黑漆漆的钻孔,生怕下一秒就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从里面爬出来。
雅丹地貌在暮色中投下狰狞的影子,仿佛活了过来,
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这些仓皇逃窜的闯入者。风声在耳边呼啸,
夹杂着众人粗重的喘息和惊恐的低呼。“快!上车!快走!”几辆越野车几乎是同时发动,
司机们猛踩油门,不顾一切地朝着远离那片区域的方向冲去,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车队一路狂奔,直到彻底离开了那片雅丹地貌群,来到一片相对开阔的戈壁滩上,
才惊魂未定地停了下来。车厢里,一片死寂。每个人都脸色煞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无法消化的惊骇。“刚……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一个年轻队员颤抖着问道,打破了沉默。“不知道……”我爸摇了摇头,声音嘶哑,
“敲击声……还有那呜咽声……”“还有钻头!”叔叔补充道,语气里带着恐惧,
“那钻头上的划痕!绝对不是机器能弄出来的!还有那几个符号!”刘师傅坐在副驾驶上,
一直沉默不语,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刚才从钻杆上清理下来的岩心样本碎片,那是钻头被提上来时,
附着在上面的最后一点东西。“刘师傅,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爸注意到他的异常。
刘师傅缓缓摊开手掌,将那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灰褐色的岩心碎片展示给众人看。
在手电筒的光线下,那块看似普通的岩石碎片,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细节。它的断面上,
除了正常的岩石纹理外,竟然夹杂着一些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丝状物?
像是凝固的血丝,又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有机纤维。“这是……什么?”叔叔凑近了看,
疑惑地问道。“不知道。”刘师傅的声音低沉而凝重,
“但这绝不是普通的沉积岩或者泥岩里该有的东西。而且……”他顿了顿,
用手指捻了捻那碎片:“你们闻闻。”我爸和叔叔凑近了,
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腥味钻入鼻孔。那不是泥土的腥味,也不是金属的锈味,
而是一种……类似于血腥,但又带着一丝腐败和某种未知化学物质混合的诡异气味。
“这……这下面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一个队员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未知的敲击,诡异的呜咽,变形的钻头,神秘的刻痕,
的岩心……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在他们脚下那片看似死寂的戈壁深处,
存在着某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甚至可能是……活着的、充满恶意的未知存在!就在这时,
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是留守营地的队员发来的呼叫,询问他们这边的情况,
为什么突然中断了钻探,并且这么晚还没返回。我爸拿起对讲机,深吸了一口气,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遇到点……设备故障,钻头损坏了。
我们正在返回营地,马上就到。”他没有说实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告诉营地,他们在地下三十米处听到了敲击声和呜咽声,钻头还被不明物体啃咬了?
这听起来太像天方夜谭了,只会引起更大的恐慌。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件事,
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车队重新启动,朝着营地的方向驶去。
但车厢里的气氛却更加压抑了。每个人心里都像是压着一块巨石。罗布泊的诡异,
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先是沙丘下的魅影,现在又是地底的异响……这片禁地,
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回到营地,已经是深夜。
我爸只是简单地向上级汇报说钻探遇到了坚硬岩层,导致设备故障,需要检修,
暂时无法继续工作。对于敲击声和呜咽声的事情,
他和刘师傅、叔叔以及其他几个亲历者都默契地选择了隐瞒。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当天晚上,参与了那次钻探的几个年轻队员,开始出现异常状况。
最先出问题的是那个之前猜测是机器故障声音的队员,小王。他晚饭时就显得食欲不振,
精神恍惚。到了半夜,他突然在帐篷里大喊大叫起来,说胡话,内容颠三倒四,
但反复提到“敲门”、“别敲了”、“它要出来了”之类的话。紧接着,另一个队员小李,
也开始发高烧,呕吐不止,症状和小马之前很像,但更加严重。随队医生检查后,
发现他的瞳孔有些涣散,对光线反应迟钝。更诡异的是,我叔叔!他那天晚上几乎没怎么睡,
一直坐在帐篷门口抽烟。到了后半夜,我爸发现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某个方向,
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跟谁说话。“老二!老二!你怎么了?”我爸摇晃着他。
叔叔猛地回过神,
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名字……就在……就在那个钻孔的方向……”我爸心里一沉。
难道……他们被什么东西“缠”上了?是那地下的未知存在?
还是罗布泊本身的某种“诅咒”?接下来的两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小王和小李的病情没有任何好转,反而愈发严重。小王开始出现自残行为,
用头撞击帐篷的支撑杆,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小李则陷入了深度昏迷。而叔叔,
虽然没有发烧和说胡话,但精神状态极不稳定。他时常会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发呆,
或者突然被什么东西惊吓到。他还告诉我爸,他晚上总能听到那种低沉的呜咽声,
就在耳边响起,但其他人却听不到。就连经验最丰富的刘师傅,也变得沉默寡言,
经常一个人盯着那块带血丝的岩心碎片发呆,眼神晦暗不明。
队伍里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和恐慌。各种猜测和谣言开始蔓延。
有人说他们触怒了罗布泊的“神灵”,有人说他们挖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甚至有人开始偷偷地烧纸、祈祷。勘探任务被迫完全中止。
大部队的队长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用电台紧急向上级汇报了队员们突发不明疾病的情况,请求指示。
就在等待上级回复的那个晚上,出事了。那天晚上,风沙特别大,呜咽的风声像是鬼哭狼嚎。
营地里点着几盏昏暗的防风灯,光线摇曳。我爸因为担心叔叔,和他睡在同一个帐篷里。
大概凌晨三四点钟,我爸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他睁开眼,
借着帐篷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看到叔叔竟然……竟然坐了起来!
叔叔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很大,但眼神空洞,没有焦距,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僵硬的笑容。
他像个木偶一样,机械地掀开睡袋,赤着脚,就那么直挺挺地走出了帐篷!“老二!
你去哪儿?!”我爸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追了出去。外面的风沙更大,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叔叔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正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那个方向,
赫然就是他们之前进行钻探,听到诡异敲击声和呜咽声的雅丹地貌群!“老二!回来!危险!
”我爸一边喊,一边顶着风沙追赶。叔叔像是完全听不到他的呼喊,脚步不停,
甚至越来越快,身影很快就要消失在迷宫般的雅丹土林中。我爸心急如焚,
也顾不上叫醒其他人,拼尽全力追了上去。风沙弥漫,能见度极低。
我爸只能凭借着叔叔模糊的背影和地上凌乱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雅丹迷宫中穿行。
周围奇形怪状的土林在风中发出呜呜的怪响,像是无数鬼影在潜伏。他一边追,
一边大声呼喊叔叔的名字,但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突然,前方叔叔的身影停了下来。
我爸心中一喜,以为叔叔清醒了,连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然而,当他靠近时,
却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叔叔停在了那片他们进行钻探的空地前,
距离那个黑漆漆的钻孔只有几步之遥!他背对着我爸,一动不动地站着。
更让我爸毛骨悚然的是,叔叔并不是在单纯地站着!他正低着头,像是在……倾听着什么!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耳朵几乎要贴到地面上,
仿佛在仔细分辨着从那黑漆漆的钻孔深处传来的,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风沙稍微小了一些,
月光惨淡地洒落在戈壁滩上,
将叔叔的身影和他面前那个深邃的钻孔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光晕之中。“老二!你在干什么?!
快离开那里!”我爸强压着内心的恐惧,一步步小心地靠近,同时提高了声音,
试图唤醒叔叔。叔叔对他的话语依旧充耳不闻,保持着那个诡异的倾听姿势。突然,
叔叔猛地直起了身子!他缓缓地转过身,面向我爸。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爸看到了叔叔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可怕,嘴角却挂着一丝极其僵硬、极其不自然的微笑。
“哥……”叔叔开口了,声音却完全变了调,变得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完全不像他自己的声音,“它……在叫我们……下去……”“它?它是谁?!
”我爸心脏狂跳,厉声问道,“老二!你清醒一点!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叔叔脸上的笑容扩大了,
得更加诡异:“它就在下面……一直都在……它等了很久了……它需要……祭品……”祭品?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地扎进了我爸的心脏!“你在说什么鬼话!跟我回去!
”我爸不再犹豫,猛地向前一步,伸手就去抓叔叔的胳膊。然而,
就在我爸的手即将碰到叔叔的瞬间,叔叔的身体突然爆发出一种惊人的力量!
他猛地一甩胳膊,竟然将我爸直接甩倒在地!我爸重重地摔在坚硬的盐碱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