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太迷局

1999年12月31日23:17，白鸦商会总部。

陆明渊第五次调整袖扣时，电梯里的黄铜齿轮刚好转过第17个刻度。

蒸汽在镀金栅格间嘶鸣，把他剪裁精良的灰西装洇出深色水痕。

虹膜投影在镜面轿厢上跳动，鲜红的倒计时正在吞噬视网膜——距离新世纪还剩43分钟。

"分析师先生，B3层到了。

"机械女声带着老式留声机的杂音。

他迈过凝结水洼的瞬间，后颈晶片突然发烫。

这是预知发动的前兆。

视野边缘裂开五秒的裂隙：电梯门将在2.3秒后夹住他的衣摆，左侧第三块地砖会突然弹起，而走廊尽头——爆炸的轰鸣提前在神经末梢炸开。

现实....真正的巨响在五秒后降临。

气浪掀翻整排档案柜时，陆明渊己经侧身滚进防火隔间。

预知画面里那些飞溅的齿轮此刻正擦着他耳际掠过，在墙面刻出火星西溅的螺旋纹。

警报器发出被掐住喉咙般的呜咽，走廊灯光在红蓝两色间疯狂切换。

"核心储藏区失守！

"对讲机里传来安保主任的嘶吼，"对方有虹吸者！

"这个词让陆明渊按在晶片上的手指骤然收紧。

他能感觉到皮下那枚菱形装置正在发烫，细如蛛网的裂痕在神经末梢蔓延。

透过隔间玻璃，看见三个蒙面人正从蒸汽中浮现。

为首者手掌按在防爆门上，金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剥落。

----这是虹吸者的能力展示。

陆明渊咬开手套，露出植入晶片的手背。

时针纹身在皮肤下泛着幽蓝，这是他作为三级权限者的烙印。

-----预知再次发动-----这次他看见更多细节：蒙面人左臂有赤星纹身、防弹衣接缝处渗着机油、以及...他们胸前的计时器正在倒数。

23:21:17。

"定时装置!!!"陆明渊暗道，与此同时，他踹开隔间门，袖剑弹射而出时精确刺入某个齿轮枢纽。

整条走廊的蒸汽管道突然爆裂，乳白色雾霭瞬间吞没所有身影。

预知的五秒成为唯一路标。

他避开两发铅弹，第三发子弹原本该穿透左肩，却在最后一刻被突然倾斜的地板改变轨迹。

当陆明渊掐住最后一名袭击者咽喉时，发现对方瞳孔己经扩散——这些是死人，或者说，被更高阶虹吸者操控的傀儡。

储藏区的防爆门轰然洞开。

冷白灯光下，本该存放初代以太核心的圆柱舱空空如也。

舱壁残留着奇特的结晶，像冰棱与金属的杂交产物。

陆明渊的怀表突然发出蜂鸣，表盘边缘浮现出肉眼难辨的刻痕：17。

这个数字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转身时，预知画面却出现重影——有个不该存在的红点正在天花板移动。

子弹破空声从三个不同方位传来。

陆明渊的虹膜投影突然乱码，这通常意味着附近有强能量干扰。

他勉强躲过两发子弹，第三发眼看要击中膝盖，却诡异地悬停在半空。

"晚上好，公务员先生。

"带笑的声音从通风口飘下。

陆明渊抬头时，正迎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青年倒挂在蒸汽管道上，黑色皮衣领口露出一截银链，末端坠着颗犬齿造型的紫水晶。

最刺眼的是他嘴里含着的棒棒糖，草莓色糖球在警报红光里像凝固的血滴。

"赤星的人？

"陆明渊的袖剑对准对方咽喉。

"嘘——"青年灵巧地翻身落地，马丁靴碾碎满地结晶，"你该先道谢。

"他指尖捏着那颗悬浮的子弹，黄铜弹壳正在缓缓糖化，滴落粘稠的蜂蜜。

虹吸者的特征。

陆明渊的晶片开始预警，裂痕又多了半毫米。

"江夜，你可以叫我夜莺。

"青年突然凑近，柑橘混着焦糖的气息扑面而来，"或者亲爱的？

毕竟我们接下来要共享很多..."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抓起陆明渊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比如....心跳？

"隔着手套都能感受到异常低温。

陆明渊皱眉抽手，却在对方领口瞥见某个烙印——和他手背上一模一样的时针纹身。

"看来白鸦没告诉你真相。

"江夜含着糖球轻笑，"今夜所有袭击者都是晶片适配者，包括..."他忽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浮现出正在锈蚀的皮肤，"你那些可爱的同事们。

"陆明渊皱起眉头，他的首觉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与此同时，挥出手上的袖剑，但刺了个空。

江夜像团黑雾般退到窗边，背后是漫天飞雪与霓虹交织的都市。

"想要核心的话，明早七点码头见。

"他随手抛出个东西，"记得带止血凝胶，你耳后的晶片...裂了哦。

"接住的竟是块怀表零件。

陆明渊再抬头时，只看到破碎的玻璃窗外，江夜的身影正坠向百米下的雾霭。

没有降落伞，但下坠轨迹明显违反物理定律——他在吞噬重力。

回到爆炸现场时，安保队长的尸体让陆明渊停住脚步。

死者右手紧攥着半张糖纸，折成仙鹤形状的草莓印花糖纸。

怀表又开始震动。

但这次表盘玻璃映出的不是数字，而是某个模糊的身影。

看起来像是...母亲葬礼上的自己？

"分析师！

"属下的惊呼打断思绪。

陆明渊转身时，看见储藏舱的结晶正在汽化，在空气中组成诡异的星图。

而更深处，某种蓝色荧光正在顺着蒸汽管道蔓延。

他忽然想起江夜离开前的口型："它们在看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