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北往事

拱北往事

作者: 冯理

言情小说连载

冯理的《拱北往事》小说内容丰在这里提供精彩章节节选:著名作家“冯理”精心打造的小说《拱北往事描写了色分别是阿玲,陈启文,周美情节精彩纷本站纯净无弹欢迎品读!本书共199431章更新日期为2025-04-12 21:43:13。目前在本网上完小说详情介绍:拱北往事

2025-04-13 06:19:54

1 拱北霓虹下的邂逅1995年10月的珠海拱北,

潮湿的海风裹挟着霓虹灯的电流味钻进鼻腔。阿玲蹲在免税店后巷的消防栓旁,

指甲缝里嵌着电子厂的锡渣,手里的叉烧包已经冷硬,酥皮碎落在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

暂住证边缘的钢印硌着掌心,

发证日期是1995年4月12日——她来这座城市的第187天,

流水线上的工牌还挂在脖子上,编号0723像道永不愈合的伤疤。

“叮——”BP机在裤兜震动,阿玲摸出一看,屏幕上跳着“电子厂小刘”的代码。

她啐掉粘在牙上的酥皮,

站起身时后腰的旧伤隐隐作痛——那是上个月搬电路板时被叉车撞的,

组长说“死不了就继续干”。巷口的霓虹灯光滋滋闪烁,

“香港时装城”的招牌在暮色中忽明忽暗,映得她洗褪色的红格子衬衫像团模糊的血渍。

“小妹,帮我看下导航得唔得?”低沉的粤语混着汽车喇叭声传来,

黑色奔驰S320在雨幕中急刹,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阿玲的帆布鞋。车窗摇下一半,

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脸,金框眼镜后是双眯起的丹凤眼,鼻梁高挺得像拱北口岸的海关大楼。

他手腕上的金表在仪表盘蓝光下泛着冷光,袖口的古龙水混着雨水气息扑面而来,

让阿玲想起老家县城百货大楼的化妆品柜台。她下意识后退半步,

脚底打滑撞在生锈的卷帘门上。暂住证从指间滑落,在积水里漂成白色的船。“不好意思,

我、我看不懂粤语。”喉咙像塞着浸了水的棉花,贵州乡音混着不熟练的白话,

让她想起电子厂食堂的泔水味。男人扫了眼她胸前的工牌,突然推开车门。

黑色西装裤脚立刻沾满泥点,他却毫不在意,弯腰捡起暂住证:“贵州来的?

我公司也有几个遵义的老乡。”证件上的照片里,阿玲穿着蓝布衫,眼神像被猫抓过的玻璃,

“李美玲,22岁,不错的名字。”阿玲这才注意到他无名指的婚戒,

铂金戒圈上刻着细小的英文,应该是结婚日期。

父亲临终前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香港人都是过江龙,船上的锚链比人心结实。

”但当他递来五百港币小费,纸币上的狮子头像在路灯下金光闪闪,她鬼使神差地接过,

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和电子厂组长的手一样,却多了层香水味。

“去情侣路的大排档吧,我知道有间舢板妹做得一手好蒜蓉蒸龙虾。”他替她拉开车门,

真皮座椅的气息裹着空调冷风扑面而来,“我叫陈启文,在香洲有间电子厂,

专门生产计算器电路板。”奔驰车在拱北口岸的车流中穿行,阿玲僵硬地贴着车门,

生怕蹭脏了座椅。车窗外掠过霓虹灯牌,“葡京赌场直通巴士”的广告画里,

穿旗袍的美女举着筹码微笑,耳垂上的钻石比她老家的星星还亮。陈启文的手搭在方向盘上,

金表链硌出的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让她想起村里男人赌钱时戴的铜戒指。

“来珠海多久了?”他突然开口,视线扫过她手腕的烫伤疤痕,“电子厂的活计累人,

不如来我公司做文员,坐办公室吹冷气。”阿玲攥紧港币,

指尖的锡渣刺进掌心:“我小学没毕业,不会用电脑。”话虽如此,却想起同宿舍的小芳,

上周刚给香港老板当秘书,现在天天穿高跟鞋踩得楼道响。大排档在情侣路尽头,

铁皮顶棚被雨水敲得咚咚作响。陈启文熟稔地和老板打招呼,用粤语点了两只波士顿龙虾,

又转向阿玲:“要碗艇仔粥?这里的鱼片比你老家的乌江鱼还嫩。”蒸汽模糊了塑料吊灯,

阿玲盯着他熟练地拆开蟹钳,金表在水汽中泛着温润的光。他说自己在香港有三房一厅,

妻子每天下午在跑马地喝下午茶,却没提婚戒上的英文是“LOVE FOREVER”。

“你呢?”他突然把剥好的蟹肉推过来,“来珠海总得有个盼头,

总不能在流水线上拧一辈子螺丝。”阿玲咬着筷子头,想起半年前的雨夜。

青梅竹马阿强说要带她去深圳闯世界,却在拱北口岸借故离开,再也没回来。

她摸向裤兜深处,那里还缝着阿强留下的火车票,广州到深圳的硬座,

日期停在1995年3月15日。“我想攒钱给家里盖房。”她低头盯着碗里的鱼片,

“我娘在山里采草药,摔断了腿。”陈启文的筷子停在半空,突然笑了:“巧了,

我老娘也信中医,每次回新界都要带贵州的杜仲。”他掏出名片,

烫金字体在油渍桌面上格外刺眼,“明天来厂里找我,就说我让你做仓库管理员,

比流水线轻松,还能学识字。”雨不知何时停了,渔女雕像在远处的雾霭中若隐若现。

阿玲跟着陈启文走向停车场,凉鞋踩过积水,倒映着满街的霓虹。他突然转身,

指尖划过她手腕的烫伤:“这种疤要涂紫草膏,我让香港的朋友带两罐给你。

”体温从指尖传来,阿玲猛地缩回手,后腰的旧伤突然抽痛。她望着他西装后摆的褶皱,

突然发现那里有道浅灰色的印子,像是女人的口红蹭上去的。“不用了,

”她把五百港币塞回他掌心,“我、我该回宿舍了。”陈启文没接钱,反而抓住她的手腕,

力度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先吃饭,吃完我让司机送你。”他的声音软下来,

像浸了糖水的杏仁饼,“你知道吗?刚才在免税店,你蹲在墙角吃叉烧包的样子,

像极了我在旺角见过的流浪猫。”大排档的电视正在播放香港新闻,

主播说着“中英联合声明”,阿玲却盯着陈启文的喉结。他说话时,婚戒在灯光下一闪一闪,

像座永远到不了的灯塔。蒜蓉蒸龙虾的香气钻进鼻腔,她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

却抵不过胃里的一阵抽搐——她已经两天没正经吃饭了。“谢谢陈先生。”她终于接过筷子,

蟹肉的鲜美在舌尖炸开,比电子厂食堂的盐水白菜强百倍,“我、我叫阿玲,

他们都这么叫我。”陈启文笑着给她盛汤,金表链碰到瓷碗发出轻响:“阿玲,

以后别去流水线了,跟我吧,我保证你娘的药费不用愁。”他的手指划过她手背,

像片羽毛落在滚烫的皮肤上,“珠海的霓虹,不是给流水线上的女孩看的。

”渔女雕像的渔灯在海面扫过,阿玲望着窗外的波光,

突然发现自己的倒影在车窗上与陈启文的重叠。他的手掌还覆在她手背上,

带着体温的古龙水味混着龙虾的鲜香,让她想起村里过年时的腊肉——明知咸得发苦,

却忍不住多吃两口。夜里十点,奔驰车停在电子厂宿舍楼下。阿玲下车时,

陈启文塞给她一个纸袋,里面是盒瑞士巧克力:“明天上午十点,我让司机来接你。

”他摇下车窗,路灯在他镜片上投下光斑,“别让我等太久,渔女的灯,天亮就灭了。

”宿舍楼的铁门在身后吱呀作响,阿玲摸着口袋里的名片,烫金字体硌着掌心。

三楼的走廊传来小芳的笑声,混着扑克牌的哗啦声。她低头看纸袋,

巧克力包装上的瑞士雪山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突然发现纸袋底部有张字条,

上面用繁体写着:“你的眼睛,比拱北的霓虹还亮。”洗手间的白炽灯下,

阿玲对着裂了缝的镜子摘下工牌。编号0723在瓷砖上投下阴影,

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她摸向手腕的烫伤,突然想起陈启文说的紫草膏,

想起他西装后摆的口红印,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警告。但掌心的巧克力包装纸还带着体温,

让她在秋夜里,第一次觉得,或许,珠海的霓虹,真的能照亮某个角落。窗外,

拱北口岸的霓虹灯还在闪烁,“香港时装城”的招牌明灭不定。阿玲咬了口巧克力,

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漫开,混着海风的咸涩。她知道,从明天起,

自己将走进另一个世界——那里有真皮座椅、古龙水和永远亮着的霓虹,

却也藏着父亲说的“过江龙”的利齿。但此刻,她望着掌心的名片,突然觉得,哪怕是陷阱,

也比流水线的锡渣温暖。2 吉大花园的金丝雀1995年深秋的吉大花园,

爬山虎正把赭红色的墙垣染成斑驳的织锦。阿玲趴在十六楼的落地窗前,

看自己的倒影在玻璃上与珠海渔女的剪影重叠——那尊手捧明珠的雕像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像极了父亲临终前攥紧她手腕的力道。“阿玲!”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

陈启文的古龙水混着海风灌进客厅,“把新到的鱼胶炖上,今晚要陪澳门的客人。

”他随手将鳄鱼皮公文包甩在米白色沙发上,金表链在落地灯的光晕里划出细碎的弧。

阿玲从真丝睡裙里摸出暂住证,塑料封皮上的照片还带着电子厂流水线的机油味。

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之后,她就再没见过自己的蓝色工服——此刻指间捏着的,

是专柜小姐跪着给她试穿的香奈儿丝巾,触感柔滑得像条冷血动物。“启文哥,

”她蜷起涂着丹蔻的脚趾,“我想去趟拱北口岸。”话出口时惊觉自己竟染上了港腔尾音,

像条被掰直了身段的海鱼。男人正在酒柜前倒威士忌的手顿了顿,

镜面映出他眉间的川字纹:“去做什么?”冰块撞击杯壁的声响里,

阿玲看见他无名指的婚戒在灯光下闪了闪,

与电子厂宣传栏里“十佳外来工”的奖章一样刺眼。“想买包辣条。

”她故意用贵州口音咬字,看他转身时眼里划过的不耐。来珠海的第276天,

她终于摸清这栋复式公寓的每个监控死角——比如酒柜第三层靠左的暗格,

藏着他给澳门赌场的转账记录。陈启文突然笑了,

带着威士忌的气息逼近:“小地方来的丫头就是念旧。”他的手滑进真丝睡裙领口,

拇指碾过她锁骨下方的胎记,“明天跟我去葡京,输了钱可不许哭鼻子。”凌晨三点,

阿玲站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水晶灯在发间投下细碎光斑,却照不亮她眼底的青黑。

衣柜里挂着七件从未穿过的貂皮大衣,每件的价钱都够老家弟弟读一年初中。

她摸向裙摆暗袋,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那把从电子厂宿舍带来的水果刀,

刀刃早已被磨得发亮。葡京赌场的水晶吊灯在正午阳光里碎成万千光斑。

阿玲跟着陈启文穿过赌台,高跟鞋陷进波斯地毯的纹路,

听见周围人用粤语小声议论:“陈老板的新马仔,比上次那个靓。”“何先生,这是阿玲。

”陈启文把她推到穿唐装的中年男人身边,袖口的金袖扣硌得她肩膀生疼,“她老家在贵州,

会唱山歌呢。”何先生的手搭在她腰上,

拇指隔着香奈儿套装摩挲她后腰的蝴蝶骨:“妹妹几岁来的珠海?

”烟酒气混着赌场特有的油墨味涌进鼻腔,阿玲想起父亲醉后打她的夜晚,

后颈突然绷起一层鸡皮疙瘩。“二十四岁。”她盯着对方领带夹上的翡翠貔貅,

计算着从这里到最近的安全出口需要七步,“启文哥说,澳门的蛋挞比拱北的好吃。

”男人的手突然往下滑,指尖触到她大腿内侧的刀鞘。阿玲浑身肌肉绷紧,

听见陈启文在赌台前大喊“押大”,筹码碰撞声盖过了她剧烈的心跳。

当何先生的拇指碾过刀柄时,她猛地转身,水果刀已经抵住对方腰眼——隔着西装,

她仍能感觉到皮肤下的骨头棱角。“阿玲!”陈启文的吼声从赌台传来,筹码散落的声响里,

阿玲看见他眼里的震惊与狠戾。何先生却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摸出张筹码票:“有意思,

比那些只会哭的货色强多了。”深夜的环岛公路上,奔驰车的远光灯切开浓稠的夜色。

陈启文的手掐着方向盘,指节泛白:“你知不知道何先生是谁?澳门黑帮的法律顾问!

”阿玲望着窗外掠过的澳门塔,塔身的霓虹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那你知不知道,

他刚才摸我大腿的时候,我差点把刀捅进他肾里?”她摸出染着何先生皮屑的刀鞘,

突然笑出声,“启文哥,你怕了?”男人猛地刹车,轮胎在沥青路面擦出刺耳的声响。

海风卷着咸涩灌进车厢,陈启文的婚戒抵住她下巴:“你以为住在吉大花园,

穿香奈儿戴卡地亚,就不是个打工妹了?”他的声音突然放软,拇指擦过她唇畔,

“明天陪我去见律师,我在香港给你买套公寓。”阿玲盯着他无名指的婚戒,

突然想起电子厂的李姐——那个被香港老板包养三年,最后在出租屋割腕的女人。

她转身望向窗外,珠海渔女的灯光在海面上碎成银鳞,

像极了陈启文给她的每一张银行卡背后的数字。回到吉大花园已是凌晨。

阿玲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看自己的影子在玻璃上摇晃。茶几上摆着陈启文的鳄鱼皮公文包,

她摸出暗格里的文件——是澳门某银行的转账记录,收款人一栏写着“何氏贸易公司”,

金额后面跟着七个零。“滴——”手机在大理石桌面上震动,是老家弟弟发来的短信:“姐,

娘又咳血了,诊所说要住院。”阿玲捏紧手机,指甲陷进掌心。

抽屉里躺着陈启文给她的黑卡,额度足够支付母亲的医疗费,

但密码是他妻子的生日——0521,他曾说那是“我爱伊”的谐音。她摸向床头柜的相框,

里面是三个月前在情侣路拍的照片:陈启文搂着她,背后是珠海渔女,他说“等攒够钱,

带你去香港迪士尼”。照片背面用圆珠笔写着“阿玲收”,

字迹与电子厂车间墙上的招工广告一样歪斜。凌晨四点,阿玲走进衣帽间,

从貂皮大衣内侧口袋摸出微型摄像机——这是她上周在拱北电子城买的,

花了半个月的“零用钱”。镜头对准酒柜暗格时,她听见陈启文在卧室翻找东西的声响,

指尖突然发抖。“找什么呢?”她关掉摄像机,转身时已换上温顺的笑。陈启文站在床边,

手里攥着她的暂住证:“你老家地址写错了吧?”他盯着照片上的工厂工牌,

“贵州遵义县南白镇,对吗?”阿玲的后背抵上冰凉的衣柜,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刀疤——那是十六岁在流水线被冲床划伤的。

她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千万别让香港人知道老家在哪儿,他们会像蚂蟥一样吸干你。

”“启文哥记错了,”她走上前,指尖划过他西装领口,“我是凯里人,苗寨里出来的。

”趁他愣神时,一把抢过暂住证塞进睡裙口袋,“不信你问我娘,她会唱《山路十八弯》。

”男人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夜雾的潮湿:“小狐狸,越来越会骗人了。

”他的手再次覆上她后腰的蝴蝶骨,这次她没躲,任由他的拇指碾过刀鞘的纹路,

“明天去香港,见我母亲。”阿玲僵在原地,听他继续说:“她老人家想看看,

能让启文浪子回头的女人长什么样。”金表链硌着她的手腕,像条正在收紧的锁链。

她忽然想起葡京赌场的穹顶,那些彩绘的天使都长着陈启文妻子的脸——浓妆艳抹,

怀里抱着博美犬。深夜,阿玲躺在双人床上,看陈启文的背影在月光下起伏。

她摸出藏在枕头下的水果刀,刀刃映着窗外的渔女灯光,

刀柄上刻着极小的字:“1995.7.15 拱北口岸”——那是她第一次遇见他的日子。

泪水突然涌上来,打湿了真丝枕套。她想起电子厂宿舍的铁架床,

想起工友们凑钱给她买的卫生巾,想起父亲咽气前塞给她的二十块钱:“去珠海,找你舅父。

”后来才知道,舅父三年前就死于肺癌,连块墓碑都没有。“阿玲?”陈启文突然翻身,

手搭在她腰上,“冷吗?”她赶紧抹掉眼泪,往他怀里蹭了蹭:“启文哥,

你说香港的房子有阳台吗?”“有,能看见维多利亚港。”他的声音带着困意,

“等你拿到香港身份证,就不用住吉大花园了。”阿玲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

听着他渐渐均匀的呼吸。手指悄悄摸向摄像机开关,她知道,明天的香港之行,

将是另一个牢笼的开始——但笼子的钥匙,此刻正握在她手里,带着水果刀的冷光,

带着珠海渔女守望的目光,带着一个打工妹在霓虹里挣扎的勇气。晨光漫进卧室时,

阿玲站在落地窗前,看吉大花园的保安开始巡逻。她摸了摸腕间的卡地亚手镯,

那是陈启文昨天送的“礼物”,却盖不住内侧的淤青——昨晚他掐她时留下的。但她知道,

这些淤青终会消散,就像电子厂车间的机油味,终会被香水覆盖。“阿玲,收拾好了吗?

”陈启文在玄关喊,“车在楼下等。”她最后看了眼衣帽间的貂皮大衣,

转身时从抽屉里抽出那张泛黄的暂住证——照片上的女孩穿着蓝色工服,

眼神里带着初到城市的惊慌。她把暂住证塞进内衣口袋,贴近心脏的位置,

那里还戴着父亲留下的银镯子,刻着苗家的平安纹。走出公寓时,海风掀起她的裙摆,

露出大腿内侧的刀鞘。阳光照在珠海渔女的明珠上,反射出刺眼的光。阿玲忽然笑了,

笑得像三个月前那个在拱北后巷啃叉烧包的女孩——那时的她,还不知道金丝雀的笼子,

除了镀金的栏杆,还有看不见的锁链,但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用手里的刀,劈开这笼子,

哪怕鲜血染红羽毛,也要飞向属于自己的天空。葡京赌场的霓虹在远处闪烁,

陈启文的奔驰车已经发动。阿玲摸了摸内衣口袋里的摄像机,那里存着昨晚偷拍的转账记录。

她知道,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但就像珠海渔女永远手捧明珠,她也会紧紧攥住自己的命运,

哪怕那明珠是带刺的,哪怕这命运是血色的,也要在霓虹里,走出属于自己的轨迹。

3 湾仔码头的血色残阳1997年6月30日傍晚,

湾仔码头的铁皮顶棚被暴雨砸得咚咚作响。阿玲穿着陈启文新买的香奈儿套装,

站在栏杆边看维多利亚港的水面上漂着彩色灯船,

想起电子厂宣传栏里贴着的“香港回归倒计时”海报——那时她正蹲在宿舍走廊给母亲写信,

说“等攒够钱就接您来珠海看海”。“阿玲,过来。”陈启文的手搭在她肩上,

金表在暮色里泛着冷光,“今天别喝酒,晚上要去会展中心看直播。

”他身上换了清淡的雪松香水,

不住袖口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早上她看见他在书房处理一叠盖着“澳门葡京”水印的文件。

码头入口突然传来骚动。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举着镶钻高尔夫球杆挤开人群,

铂金包上的链条晃出冷光:“陈启文!你敢带狐狸精来香港?

”阿玲认出那是陈启文的妻子周美薇,照片里浓妆艳抹的脸此刻因愤怒扭曲,

指甲上的碎钻在暴雨中闪着刺目光芒。她本能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生锈的铁锚,

听见陈启文在身后低咒:“你怎么来了?”“我怎么来了?”周美薇的球杆砸向阿玲的头,

“你以为在澳门养小老婆我就不知道?上个月葡京的何先生都打电话来笑话我!

”阿玲侧身避开,高跟鞋在湿滑的甲板上打滑。球杆擦过她的发梢,

带落半枚珍珠发卡——那是陈启文上周在尖沙咀买的,说“配你的苗族血统刚刚好”。

她踉跄着扶住铁锚,突然想起电子厂李姐被原配当街扒衣时,也是这样的暴雨。“够了!

”陈启文抓住周美薇的手腕,婚戒在两人推搡间划破她的手背,“这里是湾仔码头,

全香港的记者都在!”周美薇突然笑了,血珠滴在香奈儿套装上:“记者?正好让他们看看,

你陈启文包二奶的丑事!”她转身望向围观人群,举起手机对准阿玲,“大家看,

这个大陆妹——”阿玲的视线落在她手机屏幕上,

突然看见自己的暂住证照片被投放在直播间。暴雨混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听见父亲临终前的咳嗽声在耳边响起,手指不受控制地推了出去。

周美薇的尖叫混着海浪声炸开。阿玲看着她后仰的身体撞上铁锚,

后脑勺绽开的血花在白色甲板上洇出诡异的图案,

像极了吉大花园衣帽间里那件被她藏起的、染着何先生皮屑的旗袍。“愣着干什么?

”陈启文的低吼惊醒了她,“把她的手机拿走,跟我走!”奔驰车在香港岛的山道上狂飙时,

阿玲盯着后视镜里逐渐消失的湾仔码头。暴雨冲刷着挡风玻璃,

却冲不掉周美薇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她的铂金包还开着,里面掉出半张澳门赌场的筹码票,

收款人栏写着“陈启文”。“她...死了吗?”阿玲的声音在颤抖,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刀疤。陈启文的手紧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死了。”他突然笑了,

带着某种解脱的疯狂,“也好,省得我天天看她那张怨妇脸。”阿玲望着他侧脸的阴影,

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葡京赌场,他输红了眼时也是这样的笑容。

车载广播正在播放零点倒计时,主播激动地喊着“香港回归了”,

而她的手还沾着周美薇的血,黏腻得像电子厂车间的机油。“明天你回珠海。

”陈启文递来湿纸巾,语气突然冷静,“记住,今晚什么都没发生。”他晃了晃手机,

屏幕上是周美薇躺在医院的照片——不知何时拍的,背景里有“玛丽医院”的标识。

阿玲接过纸巾的瞬间,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老茧——和电子厂组长的手一样,

是常年握方向盘磨出的。她突然明白,那些“香港商人”的光环下,

藏着的不过是和流水线工人一样的生存本能,只是他的战场在赌场和法庭,而她的,

在霓虹与刀锋之间。回到吉大花园已是凌晨三点。阿玲站在落地窗前,

看珠海渔女的灯光在暴雨中明明灭灭。浴缸里的血水顺着下水道流走,

却冲不掉手腕上周美薇抓出的淤青——那些指甲印和陈启文的金表链一样,

都是金丝雀牢笼的印记。“滴——”手机在大理石桌面上震动,

是陈启文发来的短信:“明天去澳门,找何先生办点事。”附带的照片里,

周美薇的铂金包躺在黑色塑料袋里,旁边是她的身份证和银行卡。

阿玲摸向床头柜的微型摄像机,想起在湾仔码头时,她本能地按了录制键。镜头里,

周美薇的血珠落在她香奈儿套装的领口,像朵盛开的红玫瑰——那是她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近到能听见血管里流动的、属于贵州大山的野性。清晨五点,

她坐在飘窗上啃从拱北带来的辣条。咸辣在舌尖炸开的瞬间,

眼泪突然涌出来——原来有些味道,是香奈儿香水永远盖不住的,就像有些记忆,

是霓虹灯下的繁华永远抹不掉的。“叩叩——”玄关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阿玲透过猫眼看见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举着香港警署的证件。她深吸口气,

摸向裙摆暗袋里的水果刀,却听见陈启文的短信提示音:“开门,

他们是来调查我太太失踪的。”警笛声在吉大花园的晨雾中响起时,阿玲正对着镜子补妆。

她看着自己的倒影,突然发现香奈儿套装的领口还沾着点血渍——像朵倔强的野菊,

开在这金丝雀的牢笼里。“陈太太,能说说您昨晚在湾仔码头的行踪吗?

”警探的粤语带着新界口音,和陈启文初见时一样。阿玲望着他胸前的警徽,

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香港人都是过江龙,别招惹。”但此刻她知道,

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在拱北后巷啃叉烧包的打工妹——当周美薇的血溅在她身上时,

她就成了这盘洗黑钱、包二奶、谋杀案的棋局里,一颗再也退不回去的棋子。

“我和启文哥在码头看烟花,”她故意用港腔咬字,指尖划过腕间的卡地亚手镯,

“美薇姐突然出现,说要去澳门赌钱,然后就走了。”警探的目光落在她领口的血渍上,

阿玲却突然笑了,笑得像葡京赌场里见过的荷官:“警先生,这是口红,YSL的新色号,

叫‘血色残阳’。”午后的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珠海渔女的明珠上。阿玲站在阳台上,

看陈启文的奔驰车驶进小区。他下车时与警探交谈,金表在阳光下闪了闪,

像极了湾仔码头那滩渐渐凝固的血——而她知道,属于她的血色残阳,才刚刚开始。

夜幕降临时,阿玲摸出藏在貂皮大衣里的摄像机存储卡。

屏幕上周美薇的死亡过程被完整记录,包括陈启文在她推搡前,悄悄踢向铁锚的那一脚。

她望着镜头里自己惊恐的脸,突然明白,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布好了局——让她成为杀人凶手,而他,不过是个“无辜的旁观者”。

海风带来澳门赌场的霓虹,阿玲忽然想起电子厂姐妹说过的话:“香港男人的承诺,

比拱北的水货还不可靠。”她摸了摸内衣口袋里的暂住证,照片上的女孩眼睛里还带着光,

而现在的她,眼睛里只剩下湾仔码头的血色残阳,和即将到来的、更黑暗的风暴。

4 横琴岛上的秘密1997年深秋的横琴岛笼罩在咸湿的海雾里。阿玲站在别墅露台,

看澳门塔的红色灯光在珠江口划出扭曲的倒影,像极了陈启文账本上那些永远对不上的数字。

她摸着栏杆上的藤壶,想起电子厂宿舍的铁栏杆——同样潮湿,同样布满时间的结痂。

“小姐,该喝参茶了。”园丁老张的广式普通话带着横琴本地口音,

搪瓷杯沿还沾着未擦净的茶渍,“您脸色比红树林的螃蟹还青。”阿玲接过杯子,

指尖触到杯底的硬物——半张照片。泛黄的相纸边角打着卷,

上面是陈启文搂着个穿学生制服的女孩,背景是葡京赌场的水晶灯。

女孩耳垂上的蝴蝶耳钉闪着冷光,与她藏在衣帽间的、周美薇的遗物一模一样。“张叔,

”她压低声音,指甲碾过照片上女孩的脸,“什么时候拍的?”老张左右张望,

草帽阴影遮住半张脸:“上个月十五,老板带她来横琴码头验货。”他往地上吐了口痰,

“货是从澳门运来的,装在鱼箱里,臭得很。”海风掀起阿玲的真丝睡裙,

露出腿上未褪的淤青——上周陈启文得知她偷偷给老家寄钱,用皮带抽的。

她望着远处滩涂上的招潮蟹,突然想起贵州老家的山蟹,总在暴雨前钻进石缝,

像极了此刻藏在别墅里的秘密。午后,陈启文的奔驰车碾过碎石路的声响传来。

阿玲把照片塞进旗袍暗袋,对着镜子补了补口红——YSL的“血色残阳”,

如今成了她的保护色。“宝贝儿,”男人带着海水的咸涩气息拥住她,

指尖划过她后颈的蝴蝶骨,“香港的律师说,美薇的遗产下个月就能过户。

”他的金表链硌着她的锁骨,与周美薇临死前抓挠的位置重合。

阿玲望着他领带夹上的翡翠貔貅,突然想起照片里女孩戴的同款:“启文哥,

澳门的何先生最近还好吗?”她故意把“何先生”三个字咬得极重,

看他眉间不易察觉的抽搐。陈启文的手顿在腰间,突然笑了:“想什么呢?

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而已。”他从西装内袋摸出张支票,“给你弟弟汇去,

让他别总打电话来烦你。”支票上的数字后面跟着五个零,

阿玲却看见数字背后的阴影——那是周美薇的血腥味,是葡京赌场的筹码碰撞声,

是横琴码头鱼箱里的腐臭味。她收下支票,指尖触到照片上女孩的耳钉,冰凉刺骨。深夜,

阿玲跟着老张穿过红树林。潮水退去的滩涂上,招潮蟹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老张蹲下身,扒开一丛芦苇:“上个月老板让人埋了几个铁箱,说是水产养殖的饲料。

”铁锹铲开泥沙的瞬间,咸腥的海风里混入铁锈味。阿玲看着露出的铁皮箱,

箱盖上的“何氏贸易”logo与陈启文账本上的印记一模一样。她摸向旗袍暗袋的水果刀,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皮鞋碾过落叶的声响。“阿玲,你在干什么?

”陈启文的声音带着夜雾的潮湿,打火机的蓝光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老张,你活腻了?

”老张扑通跪下,草帽滚进泥滩:“老板饶命,是小姐逼我带她来的!”阿玲握紧刀柄,

看着陈启文掏出枪——那是她第一次见他带枪,枪柄上刻着与女孩耳钉相同的蝴蝶纹。

月光照在枪口上,她突然想起电子厂的冲床,同样冰冷,同样能轻易碾碎人的命运。

“启文哥,”她举起照片,声音竟比自己想象中平静,“这是你新养的妹妹?

学生制服穿得比我当年还像。”枪口微微偏移,

陈启文的瞳孔在月光下收缩:“你从哪儿弄来的?”“重要吗?”阿玲逼近半步,

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周美薇的死,是不是你早就计划好的?

就像这些铁箱里的‘饲料’,其实是洗黑钱的证据?”男人突然笑了,

笑声惊起滩涂上的水鸟:“聪明,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他收起枪,掏出烟点燃,“没错,

美薇的保险单受益人是我,遗产税比赌场的抽水还狠,

而你——”他指尖划过她手腕的卡地亚手镯,“是最好的替罪羊。”海风掀起阿玲的长发,

她看见红树林深处有车灯闪烁,是澳门方向来的快艇。陈启文转身时,

她看见他西装内侧口袋露出的机票——目的地香港,乘客姓名“陈启明”,

与周美薇户口本上的亡夫同名。“跟我去香港吧,”他扔给她件风衣,“等拿到遗产,

我们去加拿大,那里没有渔女雕像,没有红树林,也没有会背叛的园丁。

”阿玲望着他递来的手,金表链在月光下像条毒蛇的信子。她突然想起老张说的,

铁箱里有股腐臭味——那不是饲料,是尸体,是那些被陈启文利用完就抛弃的“金丝雀”。

“好啊,”她笑着搭上他的手,刀刃却抵住他腰眼,“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看看,

你给新妹妹准备的礼物是不是和我的一样——比如,刻着蝴蝶纹的手枪,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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