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哥!村东头王寡妇家灶台冒黑烟啦!"二愣子扒着土墙喊得唾沫星子乱飞。
我正蹲在磨盘上啃凉透的杂面馍,油星子顺着指缝往下掉,闻言把最后一口馍塞进嘴里,
抹了把嘴边的渣子就往外窜。刚跑到村口老槐树下,就听见王寡妇杀猪似的嚎叫:"作孽啊!
我供的观音像眼珠子流血了!"只见她家堂屋烟雾缭绕,
供桌上那尊镀金观音像嘴角咧到耳根,两行血泪顺着木头裂纹往下淌。我踮脚往供桌底下瞅,
嘿!黑猫正舔着前爪上的油渍,肚皮底下压着半截香肠。"妖孽!看我收了你!
"我抄起扫帚就冲,黑猫"嗖"地窜上房梁。慌乱中我踩到供桌腿,整张桌子轰然倒地,
观音像"哐当"摔成两截。王寡妇的尖叫比高音喇叭还刺耳:"我的百年香火啊!""贵哥!
你又闯祸了!"村长带着七八个青壮年冲进来,手里还攥着捆粽子的麻绳。我缩在墙角,
看着他们七手八脚把我捆成粽子。月光透过槐树叶子洒在脸上,
我突然看见村长背后站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盖头下露出半张腐烂的脸。
村长...你背后..."我刚开口就被麻绳勒得喘不过气。那女人尖笑一声,
指甲"唰"地伸长三寸。混乱中我裤兜里的铜钥匙滑出来,正巧砸中女人眉心。
她惨叫着化作青烟,只在原地留下一滩腥臭的黑水。第二天全村都在传我邪门。
卖豆腐的老刘说半夜看见我蹲在坟地啃贡品,杀猪的赵大虎非说我后脖颈有抓痕。
最要命的是村长,硬说我撞客了,要请白云观的道士来跳大神。我蹲在灶台前烧火,
听着门外噼里啪啦的算卦声,偷偷往灶膛里塞了把辣椒面。道士来的那天,
全村老小挤得水泄不通。那假道士穿着褪色的道袍,手持桃木剑比划得虎虎生风。
我蹲在供桌底下,看着他往铜盆里倒鸡血,
突然发现盆底沉着块拇指大的黑石头——这不是土地庙供台底下那块镇魂钉吗?"天地玄宗,
万炁本根..."道士念得唾沫横飞,我趁机摸出镇魂钉。冷不防道士一个转身,
桃木剑直劈我面门。我下意识举起镇魂钉格挡,"咔嚓"一声,桃木剑断成两截。
全场死寂中,我举着冒绿烟的桃木剑傻笑:"这玩意儿比擀面杖脆!"当晚村长家闹得最凶。
我蹲在房梁上,看着假道士被纸扎人追得满屋跑。那纸人张着血盆大口,
假道士的道袍被撕得稀烂,露出底下花花绿绿的秋裤。我憋笑憋得肚子疼,
一不留神碰翻了香炉。骨灰撒了满地,纸人突然齐刷刷给我鞠躬:"谢过土地爷!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我误吞了镇魂钉里的阴气。现在村里老人见我就磕头,
小孩追着我喊"神婆",连村口石狗见我都摇尾巴。最离谱的是,自从我住进土地庙,
每到半夜就听见有人喊:"贵哥,再给我多塞半斤猪肉!"抬头一看,
月光下土地庙的供桌上,整排馒头正在滋滋冒油。
1 槐荫渡上村口三棵千年槐树在暴雨夜显了形。
我蹲在土地庙屋檐下啃供桌上的冷馒头,突然听见老槐树皮里传来指甲抓挠声。抬头望去,
树皮裂缝里渗出暗红汁液,竟在月光下凝成张扭曲人脸。贵哥...贵哥快来!
"二愣子抱着脑袋在雨里打滚,"树根底下埋着个穿红袄的姑娘!"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抄起烧火棍就往槐树下冲。刚到树根处,就见土里拱出半截绣花鞋,
鞋尖还粘着块发霉的枣糕。正要俯身细看,后脖子突然凉飕飕的。转身看见村长举着铁锹,
锹面反光晃得我睁不开眼:"守村人,这地界归我管!"他身后跟着十几个举火把的村民,
火光映出每人腰间别着的黄纸符——正是白云观道士画的驱邪符。
当年修桥头第一个过桥的是我!"村长突然举起铁锹往地上一戳,
"这槐树底下埋的..."话音未落,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树冠里传出女人凄厉的哭嚎。
我裤兜里的镇魂钉突然发烫,眼前浮现出诡异画面:二十年前的暴雨夜,
村长抱着个女婴跪在槐树下,女婴胸口插着半截桃木钉。
2 阴阳眼中自从误吞镇魂钉里的阴气,我成了全村人的活体驱魔镜。
卖豆腐的老刘半夜偷摸往供桌塞发霉的绿豆糕,被我逮个正着:"刘叔,
您这贡品都招蚂蚁了!"老刘讪笑着往我兜里塞了两根油条:"贵哥辛苦,
晚上帮我守着豆腐坊。"当晚我蹲在豆腐坊房梁上,看着月光透过瓦缝在地上画符。
突然听见案板下传来"咯吱"声,举着油灯一照,黑猫正蹲在磨盘上舔爪子。
那猫眼珠子泛着绿光,嘴里叼着半块带牙印的猪肉。"好你个畜生!"我抄起笤帚扑过去,
黑猫"嗖"地窜上房梁。慌乱中打翻了黄豆缸,金黄的豆子撒了满地。更诡异的是,
那些豆子落地竟长出嫩芽,转眼间在屋里撑起片绿荫。黑猫蹲在枝头冲我呲牙,
爪子勾着张泛黄的纸钱。3 轮回劫下土地庙的供桌开始渗血。我蹲在门槛上啃冷馒头,
看着血珠顺着供台裂缝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汇成个歪扭的"冤"字。村长带着道士冲进来时,
我正用树枝蘸血在墙上画符——那图案和昨夜黑猫爪子下的纸钱一模一样。镇邪!快镇邪!
"道士挥舞桃木剑乱劈,剑尖突然被血线缠住。我眼睁睁看着桃木剑化作纸灰,
道士的道袍"噗"地燃起绿火。混乱中镇魂钉从裤兜滑落,钉入供台瞬间,
我眼前浮现出惊人画面:二十年前的我穿着书生袍,亲手将桃木钉钉进村长胸口。
"原来是你..."我伸手去抓村长衣领,却被他腰间黄符灼伤手掌。村长突然露出诡笑,
撕开道袍露出胸口的槐木牌:"守村人,该还债了!"牌位上刻着的生辰八字,
竟与我的生辰完全吻合。4 终章·守村录暴雨冲垮了村口的土地庙。
我浑身湿透蹲在槐树下,看着树根处翻出的森森白骨——全是历代守村人的遗骸。
镇魂钉在掌心发烫,烫出个模糊的"镇"字。贵哥,吃供品啦!"孩子们举着油纸包跑来,
里面是发霉的馒头和烂菜叶。我笑着接过,看他们嬉笑着跑向祠堂。祠堂供桌上,
历代守村人的牌位正在滋滋冒油,最上方的灵牌写着我的名字:李守村。暴雨中传来唢呐声,
纸扎的送葬队伍抬着棺材经过。我摸着心口发烫的镇魂钉,
突然想起道士临死前的低语:"每代守村人都是轮回的祭品..."抬棺人掀开白布一角,
露出村长青灰色的脸——他胸口的槐木牌正在融化,露出里面发黑的桃木钉。
5 附录·守村人档案虚构民俗考据镇魂钉:用千年槐木制成,
钉入土地庙供台可镇压邪祟,
但会吸收守村人阳气守村人契约:需在十五岁生辰夜吞下槐木屑,
从此获得阴阳眼却失去味觉替身仪式:每代守村人需在暴雨夜将自身魂魄封入槐树,
否则全村将遭血光之灾特殊供品:村民午夜供奉的"黑狗血豆腐",
实为安抚土地庙里被镇压的怨灵6 终章·槐葬下暴雨冲垮土地庙那夜,
我蹲在槐树根处,看着历代守村人的白骨在泥水中沉浮。镇魂钉在掌心发烫,
烫出的"镇"字渗出黑血,竟在青石板上蚀出个三尺见方的漩涡。"贵哥,吃供品!
"孩子们举着油纸包跑来,发霉的馒头在雨中滋滋冒油。
我突然想起道士临终时塞给我的半块桃木钉——那钉子尖端刻着细密的符文,
与村长胸口的槐木牌纹路如出一辙。7 萨满引魂上黑猫叼着我跃上房梁,
暴雨中传来凄厉的唢呐声。村东头王寡妇家院里,纸扎的出马弟子正踩着七星步,
腰间黄纸符被雨水浸透,符咒上的"急急如律令"竟渗出黑血。"李家小子,该还债了!
"村长从雨幕中走出,手中槐木剑直指我眉心。我怀中的镇魂钉突然震颤,
钉身浮现出细密的年轮——那分明是半截桃木,年轮间嵌着暗红血丝。黑猫突然跃上供桌,
叼起发霉的馒头砸向村长。馒头炸开的瞬间,无数金甲神将虚影从供台裂缝涌出,
为首的青面将军手持钢鞭,鞭梢竟缠着半截人腿骨。"姜太公在此!
"我脱口而出的咒语惊飞檐下乌鸦。村长脸色骤变,槐木剑"咔嚓"断裂,
剑柄处掉出枚生锈的铜钱——正是当年我爹埋在槐树下的买命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