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倾覆之时,赵婉柔满心欢喜的跟师傅上山修仙。五年后,金丹没结御剑不会,
外人都嘲笑她是娇滴滴的废物。可谁又知道她只是当朝长公主的定制药人。为求一线生机,
她用二斤药血换来两张钟情符,只为勾引师尊。一念之差,
她最厌恶的小师叔慕霜霖中了符咒。两人勿入幻妖梦境,或真或假的情话,
情愫暗生却被恨意迷惑的双眼。洞房花烛夜,他对她说:“生前不曾爱过,死后情深意长。
我慕霜霖不是作茧自缚之人。”后来呢?后来自是打脸。01月圆之夜,
城郊就不见人烟的破败庙宇突然被一双修长的手推开。随着吱呀一声推门声,
一阵风从破败的木门缝隙中穿过,将一盏油灯吹得摇曳几下后再也没亮起。
好歹门外的月光能照出破庙中残破不堪的供桌,白纱由房梁悬下被风吹起层层灰烬。
庙墙原本彩色的画早已脱落只剩层层蛛网。男人一身玄衣劲装,乌黑的头发高高束起,
风将发间红色丝带吹起,在飞灰弥漫的房间里突兀的飘扬。男人手中执剑面色不善,
他径直走到供桌前,强大的气场让周身点点黑影纷纷向墙角缩去。
斑驳的墙上映着大大小小的鬼影,缩成一团见男人无视他们,径直跪在满是灰尘的蒲团上,
下跪叩首,规规矩矩的重复了三次,引得众鬼不由窃窃私语。“后土娘娘掌六道轮回,
怜众生之苦。我与婉柔年少夫妻,成婚未满一年便天人永隔。信徒略通术法,
得知发妻并未进轮回,依旧流连人间,但一番苦寻依旧不得见妻三魂七魄。听闻月圆之夜,
娘娘曾现身于此,信徒望娘娘垂怜一片痴心。”男人双手虔诚合在胸前,
周身一团黑气中隐隐散发出金色光晕。一阵狂风炸起,破败木门被大力的拍合又大力的吹开。
庙外一阵飞沙卷着树叶,月光也被一团乌云覆盖。墙角一团黑影在黑气和狂风下瑟瑟发抖,
仿佛无形的手扼住咽喉,胸膛剧烈起伏依旧喘不过气。男人在消耗金丹。
传说修仙者若心中有憾,可消耗金丹之力感动上古仙人。但世间少有修仙者如此,
一来金丹为修仙者命脉,二来普通修仙者金丹之力微弱,往往还没上达天界便没了性命。
男人周身黑气弥漫金光越来越微弱,门外风止月光从窗柩撒到男人苍白的脸上,
剑眉浓密衬的眉眼深邃如墨,眼尾一双红色泪痣一副深情样子,
高挺的鼻子毫无血色的薄唇又显得他疏离又薄情。“痴儿。”厚重的声音在庙中回响,
破败供桌上的神像突得显出一圈金光。“她早已放下,不入轮回也是不想再沾因果。
你何必再寻她。”男人痴痴望着神像,眼中似含泪般闪着细碎银光:“我和婉柔,
虽是年少夫妻,可我年少轻狂不识真心,竟与她多生嫌隙。至她过世,竟不知其所爱所恶,
憾事难圆,执念入心早已生根发芽。放下,怕是要刨心挖肺才行。”“慕霜霖,
你我早已两清,所喜所恶与你又有什么干系呢?”庙外又起一阵风,将竹林吹得沙沙作响,
雾气弥漫中一个身影步履悠然,月白色窄袖长衫衣袂飘扬。女人面色平静苍白,
像雪后夜里的月高洁疏远无悲无喜。女子名曰赵婉柔,
曾是剑门宗最有潜力的年轻剑修号称宗门第一剑、青云峰峰主顾迟云关门弟子。
却成了整个宗门最大的笑话。号称天资聪颖的相门千金,入门五载竟然连金丹都结不出来。
据说,顾峰主曾遍寻仙草灵株,只为唯一的徒儿增进修为。八年前,
权倾朝野的宰相赵戈因搅进晋王谋逆一案,钟鸣鼎食之家赵家一朝倾覆,
男丁斩首女眷充入贱籍。赵婉柔作为赵戈唯一掌上明珠,
抄家时在丫鬟和嬷嬷的掩护下侥幸逃脱。在相府密道中辗转,
粘着满身泥土爬出甬道便遇见顾迟云。赵婉柔见一身青衣飘飘仙风道骨的青年人,
对她伸出一双修长好看的手,将她拉出泥潭虎穴。片刻间,
赵婉柔久居深闺宛如一滩死水的心溅起一阵波澜。青年人将她带出京城说她有修仙天资,
打算收她做关门弟子。她被男人搂着腰,脚下是疾驰的剑,
看着京城繁华的街道渐渐变成棋盘上的小格子。清风将男人的发吹到她挺秀的鼻尖,
淡淡的檀香混着不知名的草药香气,他抱着她御剑飞过层层山峦。那时,
她来不及哀悼赵家覆灭,就被眼前的看似光明的未来冲昏了头脑。青云峰,
除了师傅顾迟云和她,还有一名天生不会说话的捣药小童,除此外再也没有其他人。
云雾缭绕的山峰下面就是万丈悬崖,她以为今后可以御剑而行,穿梭于剑门宗其他山峰,
接受低阶弟子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然而盛大的拜师礼后,她被关在后山一间破旧的屋子,
陪伴她的只有煮药小童,和每日喝不尽的药。第一次喝药时她想拒绝,
黑乎乎的药碗和小童粗糙的手,她心中泛起阵阵恶心。
下一秒小童另一只手按到她瘦弱的肩膀上,不知名的穴位牵连的她全身肌肉痉挛般的剧痛。
瞬间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衫,泪眼模糊间她对上小童凶狠锐利如刀锋的眼,
颤抖的手接过药碗断断续续的饮尽。赵婉柔最怕喝药了,
从前在相府她父亲会软声细语说:“乖囡囡,喝完药就有糖吃。”而她依旧骄矜推开药碗,
故作嫌弃的说:“什么劳什子的糖,我才不稀罕。”一来二去,
父亲就会答应给她买京城最好的布料最新最昂贵的珠宝,换她喝下黑乎乎的药。
瞧着身后破败的房屋摇摇欲坠的门窗,她忽然间想起赵府,绾婉小筑,
透过青色软烟罗糊的门窗看海棠在风中摇曳飘落。后知后觉,赵婉柔竟然有些想家。
在青云峰一晃五年,她名义上的师傅偶尔来瞧她,也是为了来送新药,
比起师徒她们更像医患。02傍晚斜阳将山边照出金色光芒,
云雾扑面而来冷得像结冰的银针,赵婉柔不由的紧紧握住身边人纤细的腰肢。她微微眯起眼,
瞧脚下群山渐渐成了一条条小蛇,一只鸟从身边经过她不由惊呼:“救命,慕师叔。
”“婉柔,别怕这剑稳着呢。”身前人温温柔柔的声音被疾风吹得有些零落。
察觉到她的恐惧,慕霜怜降低了飞行速度,手掌覆上赵婉柔极度冰凉僵硬的手。
顷刻间前方青玄两道身影便不见了踪迹,慕霜怜修长手指翻出一道传音符:“师兄,
霜霖稍稍慢些,婉柔有些怕。”“慕师叔,这就是传音符吗?我能看看吗?
”赵婉柔可怜兮兮的看着慕霜怜。“顾师兄没教你吗?”传音符是修仙入门最基本的符咒,
固定形状照着画就好,慕霜怜万万没想到就连这个赵婉柔都不会。“徒儿愚钝。
”看着前方渐渐靠近的两个修长身影,赵婉柔不敢再多言语。“那这些都给你,
等到了京城我再多写点就是。路上万一和我们走散,你有这个也多一份保障。
”赵婉柔接过慕霜怜递给她的符咒,看着专心御剑的女修,白皙且棱角分明的脸,
微微上扬的眼配上一双浓密的剑眉,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但依旧耀眼的让她惭愧。
前方玄衣男子不知何时与她们齐平,赵婉柔见男子梳着高高的马尾,
红色发带和秀发在风中翻飞,看似深情的桃花眼正戏谑的瞧她,
薄唇微起对她说着刻薄话:“赵小姐,不仅不会御剑,胆子还怎么小。遇见妖怪可怎么办呢?
不能只会哭的梨花带雨的求饶吧?”“霜霖,不许无理。
”没等她反应过来霜怜先呵斥起他来。赵婉柔看着一身玄衣的男人,心中闪过一丝厌恶。
慕霜霖是慕家养子,曾经沦落街头的乞儿。她小时候难得大发善心,将一个小乞儿带回了家,
好吃好住的对待没想到那乞儿非但不领情,逃离赵家前还狠狠咬了她一口。
赵婉柔抚摸虎口处浅色的月牙疤痕,瞧了一眼慕霜霖,他和那乞儿有着同样灰色的眼眸,
赵婉柔心里更加厌恶。慕霜怜和慕霜霖姐弟两人与顾迟云皆是剑门宗宗主的亲传弟子。
论辈分来说赵婉柔应该叫他们二人师叔。此番和三人前往京城,
名义上是为了完成她作为关门弟子的五年学习成果的测试。
听闻长公主连日沉睡如活死人一般,当今陛下传信剑门宗处理此事。因此,
师傅与另外两名峰主再加上拖油瓶她下山解决此事。至于她能做什么?出发前问顾迟云,
依旧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只叫她乖乖听话下山别乱跑。不消一会太阳渐渐落了山,
夜间御剑难以辨别方向,一行四人停到京郊外一处密林边。
蓝色的天空持续的半刻后便是漆黑一片,他们在密林边找到一处破败庙宇,
修仙之人风餐露宿习惯,可苦了赵婉柔只能紧紧搂住胳膊抵御山中的寒气。夜深熟睡时,
密林深处一团浓雾渐渐向他们靠近。03赵婉柔好不容易进入梦乡,却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她像鬼魅般回到京城赵家,赵家也不似记忆中的华丽,
屋顶瓦片残破外面瓢泼大雨里面也渗着雨水,淅淅沥沥的滴到地面。赵婉柔嫌恶的环视一圈,
还好她飘在半空中,这肮脏泥泞的地面无法弄湿她的裙摆。祠堂面前站着的一对新人,
新娘穿着寒酸大红色的喜袍。赵婉柔嫌恶的看着眼前一切,
直到两人拜祖宗、拜天地、对拜后,她终于看清新郎的脸。新郎是穿着大红色喜服的慕霜霖,
她最讨厌的男人。同样苍白的面容,眼底的狠厉丝毫不减,没有新婚的温柔和喜悦。“霜霖,
今生今世,白头偕老。”软糯的少女音,听得赵婉柔心上一紧,后背渐起一层冷汗。
“生生世世,不死不休。”慕霜霖面色看不出喜气,反而偏执阴鸷声音。
这声音仿佛对飘在空中的她说一般,一句话仿佛定身咒她牢牢封印。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鬼魅魔咒,在她耳边一次次回响。青云峰崖壁,她站在崖壁巨石上,
看着下面万丈深渊肚子里有一阵钻心入骨的痛。粉身碎骨也就这般痛吧?
赵婉柔心中万念俱灰。“你跳吗?我看了好久,腿都坐麻了。”树上传来清脆的少年声音,
语气中尽是嘲讽和戏谑。赵婉柔在树影婆娑间,穿着明黄色衣衫的少年,盘坐在树枝上,
一脸不耐和冷漠。这个人会对她说生生世世不死不休?简直是地狱般的笑话。
赵婉柔身体在祠堂上方越飘越远,渐渐破败和刺眼的红色,都变得模糊。
她意识也渐渐不甚清明,她觉得梦十分荒谬,如此离谱的幻境如何会让她深陷其中。
再次醒来她躺回了柔软的床上,大红色纱帐、大红色喜被。
她躺在床里清晰的感受到身边有一具滚烫热烈的身躯。“赵婉柔?不是自诩名门之后,
大家闺秀。梦里居然是和男人结婚?”男人在他耳边声音如鬼魅般,
侵着寒意的嗓音让赵婉柔如坠冰窟。这声音她无比熟悉,是她名义上的小师叔慕霜霖。
冷心冷肺对旁人总是漠不关心的高冷姿态,但不知为何唯独对她多了一分恶毒。“小师叔,
婉柔不敢。”她想起身挣脱男人的怀抱,但身体软成一滩她用尽了力气,
仿佛背负千金她根本无法转身。“婉柔?温婉?柔顺?是装的挺像样子。
”身后人边说戏谑的言语边将她往怀中揽,她后背一片僵硬。意外的,
男人只是撩起她一缕秀发,一遍遍把玩。头皮被身后人揪的丝麻,一下下麻意扩散到脖颈,
还有向下蔓延的趋势。赵婉柔暗自翻了个白眼,慕霜霖是不是不行啊。就在她意识迷离之际,
身后人突然俯在耳边。“婉柔,你我天生一对。”耳边被热气蒸的绯红,心里却团了火气,
谁要和他在一起。路边捡的乞丐身份如野狗般低贱的男人,哪点配得上她。
身后男人似乎对她是否答应也不在意,自顾的环抱着她,头枕到她的颈窝,
如小狗般蹭了几下,呼吸逐渐绵长他竟然睡着了。“不行......”她猛地从床上坐起,
身上因为出汗冷飕飕的。环视周围布置还是破败的庙宇,她长舒一口气。
04“赵婉柔......你终于醒了。”她对上慕霜霖似笑非笑的脸,
听他继续说道:“真傻,我们四个就你中招了,进了梦魔幻境。等等,你脸这么红,
梦到什么了。”赵婉柔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真的有些烫。“有点冷,
我......我有些发热”她压下心中想对他破口大骂的冲动,
依旧一副柔软不能自理的样子。“小婉柔,我看看。”慕霜怜柔软的手覆上她的额头,
“还好没有很热。”说罢她将披风解下盖到赵婉柔身上。“盖我的吧。霜怜,你也别着凉。
”久不开口的顾迟云将披风盖到她身上。“谢谢师傅。”赵婉柔愣了半夜,
如今终于有件厚实衣物,还是顾迟云的。她抚摸飞鹤暗纹的丝绸布料,心中酸涩万分。
她曾经有件类似的狐毛大氅,也是这样的真丝布料,大红色缠枝纹的皮子,
里子是一整片白狐狸毛。可惜京城不太下雪,她还没来得及穿。慕霜霖他听到三人的话,
自顾自的拿出水袋。他轻抿一口,眉头微皱眼带怒意的瞥了赵婉柔一眼。
“赵小姐过惯金娇玉贵的日子,跟着我们师兄弟风餐露宿真是委屈你了。
要不......进宫。在公主那当个婢女,公主看在昔日闺中密友之情,也能收留你,
赵小姐现在入了贱籍,当婢女正合适。”“霜霖,别胡闹。”慕霜怜急忙呵斥。
“我今后一定勤加学习,你们别嫌弃我,我会努力不拖你们后腿。师傅,别留下我。
”“放心。”顾迟云看了一眼慕霖霜,又将目光移到赵婉柔身上,意外的摸了摸她的头。
赵婉柔眼底含的泪转了转也没落下,慕霜霖看着师徒二人,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一夜无事。
四人御剑到城门下,赵婉柔瞧着朱红城门心中百感交集。城门下早早有人在等,
领头人身穿金甲戴红披风,赵婉柔认得那人是金吾卫中郎将成威,带兵抄赵家的人就是他。
“发什么呆?上马啊。”耳边传来不耐烦的催促,
赵婉柔恍然看着三人骑在比她还高的骏马上,正齐齐的看着她。脸上一热,
她急忙走到空余的一匹马边上,双手扶着马鞍腰间用力身姿轻巧地跃上马背。步入京城街道,
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一切也都不一样了。
路过珍宝阁赵婉柔抬眼看着二楼黑漆红底的招牌不由想念从前在此挥金如土的日子。
众人直奔皇宫不曾停歇,进了玄武门青灰宫墙下便是四方天地,
赵婉柔想起罪臣之女的身份心中不由的忐忑,便往顾迟云身边靠了靠。“婉柔放心,
剑门宗定护你周全。”她抬眼对上顾迟云温柔如水的目光,一颗悬着的心又安然的放回胸腔。
传说中不醒人事的公主,并不是慕霜霖口中所谓的闺中密友,父亲位高权重先皇后中秋设宴,
她和继母也有幸受邀,因此她们仅有几面之缘。德韵长公主应该会认出她吗?
赵婉柔低头瞧了一眼自己这一身粗布青色长衫,仅有一条同色系粗布系在腰间,
鞋也是剑门宗统一发的粗布鞋。一头乌发这几年疏于打理微微泛黄,只简简单单束成高马尾。
五年前极尽奢华堪比公主的相府千金虽然有幸活着,但又早已不复存在。
内侍总领他们四人在内宫中一路探查,丝毫没有发现任何鬼魅妖气,
到长公主寝殿外依旧没有任何线索,一路走到内殿。公主闺房外顾迟云忽的开口:“霜怜,
你和霜霖在殿外等我们就好。”不等姐弟二人反应径直拉着她的手腕,大步走进房间。
赵婉柔手腕被捏的有些痛,但瞧着顾迟云突然冷下来的脸,不敢挣脱也不敢抱怨,
只能乖乖的跟上他的脚步。“顾大哥,你们终于来了。”床榻前宫女早早拉上屏风,
赵婉柔站在银红色软烟罗制成的屏风外,隐隐约约见到瘦弱人影半倚在床榻上。“顾大哥,
这位便是婉柔吗?可否走进来让我瞧瞧。”赵婉柔心中奇怪瞧向顾迟云,
他朝她微微颔首示意。这时,门外走进一端药侍女,炽热阳光比侍女脚步更快的洒进室内,
银红屏风被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色烟雾,就连里面的人都飘飘然几欲升仙一般。
赵婉柔低头瞧了一眼还沾着城外泥土的粗布鞋,呆呆的站在那里并不肯走近前去。
“婉柔风尘仆仆恐污了长公主的眼,便不上前讨扰公主休息。”“五年不见,
婉柔似乎变了许多。”床榻上身影微微一动,而后又长叹一声。“你不愿见我也罢,
是我对不住你。”听德韵的话她心中疑云更重,就在她思及如何回答之际,
顾迟云冰冷的手突然覆上她紧握的拳。心中还没来得及感动,手腕忽的一痛,
血肉被锋利的匕首割开,新鲜带着淡淡药香的红色液体被侍女接到白玉做的药碗中。
脑中仿佛被软烟罗糊上,思绪都隔了一层不甚清晰。唯一尖锐清晰的便是手腕的痛,
痛的她视线都一阵模糊,在扭曲斑驳的视线中她看见对面是一张平静无波的脸。
男人见她无声却哭的满脸都是泪,罕见的用冰凉掌心轻柔的擦去脸上的晶莹液体。“婉柔,
你儿时吃过狐妖金丹是最合适不过的药人。为公主续命,是你能活下来的原因。
也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出路。”离开寝殿时她手上埲着公主给的各式赏赐,
看着她曾经最为珍爱的金银珠宝,心中只觉得讽刺。“唯一的出路吗?
”她赵婉柔虽然软弱但也不能任人欺凌。宫殿外姐弟二人见她自己一人走出来,
面色苍白像刚死了师父般,便急忙围上前。慕霜霖瞧她怀中的赏赐,看了看身后无人跟上前,
急忙打趣道:“小丫头,给你师傅卖了?”心中纷乱她无心应对少年的戏谑,
只瞧了一眼令她厌恶的俊脸又低下头去。“你手腕受伤了?上止血药了吗?
”少年温热的手摊开她弯曲的手腕,另一只手拨弄殷红的白色纱布。“疼。
”赵婉柔脑中隔着的纱被这一句话撕开撕烂。迟钝的脑子开始运作前,
心脏先迎来一阵锥心刺骨的痛。她薄情寡性,抄家灭门之痛竟然迟到了五年。05珍宝阁外,
赵婉柔怀里抱着精美匣子,衣袖里还藏着两张钟情符,
她低头瞧了一眼手腕又渗出鲜血的伤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京城客栈,
她端着一盘糕点敲开慕霜怜的房门。“慕师叔,这个簪子和你好相配,喜欢吗?
”赵婉柔将发簪插到慕霜怜的发髻间,瓷白色仿着玉兰雕刻精美又素雅,
慕霜怜看着镜子自己,又亲昵的拉着赵婉柔的手。“婉柔,和我你不必如此客气。
”赵婉柔面对霜怜的一腔热忱,心中泛起一阵涟漪,不过片刻她又恢复平常。
“公主赏了很多东西,一时我也用不完,师叔是剑门宗对我最好的人了。婉柔心中清楚。
你再试试的糕点,我见你这几日胃口不佳,特意借小厨房做的山楂酥,酸酸甜甜最是开胃。
”两人围着桌子,一口热茶一口糕点。“师叔,您这几日像是有心事,
难道是因为师傅这几日在皇宫中陪伴公主,”赵婉柔终于没忍住好奇,开口问慕霜怜。
“从前在师门师兄和我们姐弟二人几乎无话不谈,从来没听他说过与长公主交好,
而且婉柔为何你手腕有伤,长公主到底得了什么病。从前师兄从来不会瞒着我的。
婉柔突然有些困了,好想睡......”没等慕霜怜说完话,她便半躺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赵婉柔嘴角不可察的勾了一下。“慕霜怜,你瞧我多可笑,只有你真心待我,
而我却......你病了师傅一定会出宫,对吧。这发簪和你多适配,
放心它只能让你酣睡几日不会伤害你的。等师傅出宫,我便把钟情符用到他身上。
等他对我言听计从,是生是死掌握在我手中。我知你心悦与他,师叔他配不上你。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四下无人的房间,赵婉柔终于撕下伪善的面具。
她将慕霜怜拖到床榻上,又为她理了理被褥才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06“赵婉柔,
你对我姐做了什么?”慕霜霖踹开房门大步走到榻前,将昏睡的赵婉柔从被褥中拉出。
她只穿着单薄寝衣,白皙的脖颈以下是更为娇嫩的肌肤,也袒露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
赵婉柔半梦半醒中冷的发抖,她微睁眼眸,看到慕霜霖一张放大的怒颜。“霜霖,别闹。
”赵婉柔一时没分清梦境和现实,她语气低哑慵懒像猫一样,
听得慕霜霖心里也像被猫抓了一下。“赵婉柔,谁允许你怎么叫我。
”慕霜霖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床上拽起,本来就松的衣襟,
随着他粗暴的拉拽一侧直接滑到腰间。丝绸质地绣着红色祥云纹的小,。慕霜霖居高临下,
赵婉柔身前身后大片粉色的皮肤,一览无余。“不知廉耻。”慕霜霖松开她,向后站了站,
脸颊微红别开脸不再看她。“赵婉柔,你是不是给我姐下药了。”慕霜霖俊眉微挑,
语气十分不善的质问。赵婉柔整理好自己的衣衫,终于彻底清醒,她嘴角微勾,
坐在床榻上抬眼看他。“慕师叔怎么了?小师叔,就算你讨厌我,但也不能随意冤枉我。
”“冤枉你?快说,师姐为何昏睡不醒。”慕霜霖掐着赵婉柔的脖颈,手上青筋突出。
“慕霜霖,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松手”赵婉柔声音嘶哑,
豆大的泪从眼角流到慕霜霖手上,也没有换来男人片刻心软。“我们去找师傅,
他一定有办法救慕师叔。”赵婉柔不仅没说动他,脖颈间的手掌更加用力。她脸色转为青白,
感觉下一秒就要窒息。胡乱间她手伸到床头枕下,不经意碰到钟情符。生死一线,
她将符贴到慕霜霖后背,红光一闪符便消失。慕霜霖瞬间手上松了力度,
望向她的眼底一片温柔。看来是符起了作用。“婉柔,你哭了。
”慕霜霖看着她眼角流泪的样子,心中像被一只无形手掌狠狠攥住般剧痛。
他瞬间也红了眼眶,眼泪要滴不滴挂在眼角,鼻头也红红的。他吸了吸鼻子,
用手擦掉她脸颊眼角的泪珠。随后将头深埋在她的颈窝间,略带鼻音的说:“慕霜霖听话,
婉柔别哭。”赵婉柔没想到这钟情符如此奏效,心下大喜但又因没用在顾迟云身上而惋惜。
她拍了拍怀里的人,一下下轻抚他的后背,温柔的动作但眼底全是讥讽,
她双手扶起慕霜霖的脸,看他眼眶绯红委屈的样子,心里升起巨大的成就感。
慕霜霖向来明白她不怀好意,因为他们是一类人,他不拆穿她但从来都是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如今,他如一只被拔了利爪的幼兽,一切全仰仗她的心情喜好。“乖,没事。
慕师叔会没事的,霜霖我们传讯给师傅。”慕霜霖听话的拿出传音符,
将慕霜怜昏睡不醒告知顾迟云。07顾迟云匆忙出宫,
在慕霜怜身上用灵力查探几番也没看出所以然,赵婉柔悬着的一颗心也稍稍放下。“师傅,
柔儿好担心。”赵婉柔拉起顾迟云一侧袖口,他因耗费灵力额角留下几滴汗珠,
她拿出手帕刚抬起胳膊就被慕霜霖拦下。慕霜霖一把拉过赵婉柔站在二人中间,
目光饱含敌意和戾气狠盯着顾迟云。几日不见慕霜霖突然表现出对赵婉柔的占有欲,
顾迟云心里闪过疑虑,但慕霜怜病的蹊跷也没往深处去想。“慕霜霖,
师妹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异常?慕霜霖努力回想但脑海里像被人蒙了一层纱,
他感觉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转头看赵婉柔出神。“师叔她这几日总是睡不好,
有几日我半夜醒来,看到她一人在凉亭里坐着。她最近总是闷闷的,确实和以往不大一样。
”赵婉柔怕顾迟云发现慕霜霖异常,急忙替他回答。慕霜霖紧握她的手,
赵婉柔暗自挣扎几下他反而越攥越紧。她心里一阵烦闷,粉色绣鞋狠狠踩上慕霜霖的脚,
又狠狠地捻了两下。慕霜霖吃痛但也没有松手,反而勾起嘴角低头暗爽,
赵婉柔看他红透的耳根,她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顾迟云,
对慕霜霖的愤恨更加了几分。“慕霜怜病可严重,我特意带了御医和钦天鉴,
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公主带着人浩浩荡荡挤进客栈狭小的房间。
她挤开赵婉柔和慕霜霖凑到顾迟云面前,她柔柔的对赵婉柔一笑看似温柔贤淑的样子,
但眼中一闪而过的讥笑和不屑直直的应在赵婉柔眼前。赵婉柔面上不动声色,
心里对公主更加恨上几分。“代霜怜,多谢公主。”顾迟云对公主郑重其事的鞠上一躬,
她如泄气气球,再也没有傲气,脸黑上几分。“慕姑娘这症状像是进入幻梦之境,
意念强大的可能没几日自己便清醒。”御医轮流诊脉慕霜怜脉象正常就像睡着一样,
直到国师翻阅典籍才找出问题所在。“那意念不强呢?”赵婉柔心里发虚,她急忙问道。
“有一种幻妖可使人进入幻境之梦,孕育幻妖之地附近便会长一种灵草,叫解幻草。
慕姑娘如果能吃下解幻草,可保安然无恙。”城郊,赵婉柔坐在马上身后慕霜霖拉着缰绳,
她看着前面缠着顾迟云的公主,心里恨的要命。从前,她还是相府千金时,
她就被这公主处处压一头。现在不仅成了她的药人,好不容易想办法摆脱药人身份,
如果她一直缠着顾迟云,她也很难下手。纵然心中对公主有万分鄙夷和讨厌,
面上依旧要保持谦卑。而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慕霜霖,如狗皮膏药粘着她赶都赶不走。
“慕霜霖,我自己可以骑一匹马。”赵婉柔在慕霜霖怀里挣扎。“想都不要想,
别想趁机接近顾迟云,赵婉柔门都没有。”慕霜霖拉紧缰绳,狠狠地夹了马肚子,
骏马受刺激一下子窜出去,赵婉柔猝不及防狠狠向后倒到慕霜霖胸膛,
她慌忙伸手好不容易抓住他的胳膊,急忙狠狠拽住。“慕霜霖,太快了。
慢点......慢点”“救我阿姐要紧,婉柔你可得扶住我,小心掉下去。
”慕霜霖嗓音清朗带着少年特有的意气风发,疾驰的马身后是少年炽热的胸膛,
赵婉柔的心狠狠地跳动,耳边刮过的风带着泥土和草地的芬芳,
她感觉自己好像也肆意鲜活了一回。08他们一行人按照典籍上描述,
在京城外某处深山里转了一天,也没有遇到所谓的幻妖和解幻草。
他们兜兜转转临近傍晚行到一处湖边,众人打算休息片刻。“师傅,我们去找些树枝。
”整整一天赵婉柔终于找到机会可以和顾迟云单独相处。“我和顾大哥去吧,婉柔折腾一天,
也该好好休息。”公主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又横在她和顾迟云之间讨好的看着顾迟云,
赵婉柔看着她圆润的后脑,狠狠地攥紧拳头。“公主金贵,可不敢劳烦,我和婉柔去,
你和顾迟云在这附近找点能吃的。”慕霜霖拉起赵婉柔手腕,不等众人反应将她拉走。
“慕霜霖慢点......你太快了我跟不上。”赵婉柔胳膊被拽的生痛,
珍宝阁掌柜告诉她中情蛊之人对下蛊人百依百顺,慕霜霖真的中蛊了吗?“赵婉柔,
你不准再靠近那个姓顾的听到没?”慕霜霖突然停下脚步,
赵婉柔一下没稳住直直的撞到他怀里。“......那是我师傅啊”少年身躯一僵,
柔软的触感他脸上一热,低头便是少女的发髻,奔波一日发髻有些松了,
几缕深栗色头发在耳后散到脖颈又到胸前。目光所及是赵婉柔消瘦的、瓷白色的肌肤,
慕霜霖耳根更红了。赵婉柔看他突然不动愣愣的站在那,感觉更为奇怪,
这人不会真的没中蛊,她忐忑的拍了拍慕霜霖胳膊,这一拍他恍然初醒。“慕霜霖,
你......你喜欢我吗?”没等慕霜霖回答,赵婉柔鼓起勇气,
踮脚在男人嘴角如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没有......我才没有”慕霜霖苍白的面颊现在绯红一片,绯红蔓延到耳根脖颈。
他眼神闪躲语气虚弱,说话也结结巴巴。他转身去捡地上散落的木枝,
又被突出的树根绊的踉跄几下。赵婉柔看着慌乱又故作镇定的少年,她用手帕擦了擦嘴角,
勾起一抹微笑。好玩,她没想到中了钟情符的慕霜霖如此好玩。09突然四下起了一层雾气,
她一瞬间看不到慕霜霖,她喊了几声也没有回应,她按着记忆向来时的路往回走。
没走几步雾气突然消散,她看清周遭一切发现竟在山洞中,四周无数小鬼飘荡。
她怕极了大喊慕霜霖名字,她的声音被小鬼嘶吼声掩盖。“慕霜霖.......你在哪里,
别丢下我。这里好可怕,慕霜霖。”赵婉柔随手捡起树枝,和慌乱的语气相比之下,
她面色看起来平静很多。早知道会是今天这个局面,她不给慕霜怜戴那劳什子发簪了。
骑了一天的马,如今她还得在这破地方吃苦受累,赵婉柔越想越后悔。
“啊......”听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声尖细的叫声,是长公主。
赵婉柔想着她可能和顾迟云在一处,赵婉柔急忙朝着声音跑去,
也不顾纱裙被地上杂草树枝刮坏。跑了大概半刻,她便看见长公主狼狈的在树下蹲着,
再也没有来时的高贵傲气。赵婉柔环顾四周没看到其他人的影子,
她勾起嘴角翘起脚后跟轻轻的绕到树后。举起手中算得上锋利的发簪,
直直的往公主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扎。“小可怜,顾大哥竟然一点武功都不肯教你。
”发簪被看似柔软的女子牢牢攥在手中。“也是,低贱药人也配他亲自传授。”“长公主,
柔儿不是故意的。这里有鬼,刚才我看见他们就在你身后。
”赵婉柔指着长公主肩膀处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赵婉柔你少给本宫装模作样,
以为本宫看不出来,你不甘做药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长公主心里团起的怒火一下子爆发起来,举起手作势要扇赵婉柔。
手停在半空中突然又停了下来,公主嘴角微微勾起,将她顶到树干上。
突然赵婉柔感觉眼角寒光一闪,随后右侧锁骨下方被利刃穿透,随之而来的便是剧痛。
赵婉柔的胸口上方血流不止,她失力软倒在树下。“赵婉柔......你活该流血。
”赵婉柔看着她飘然离去的背影渐渐合上眼,她因剧痛晕厥。
再次被疼痛唤醒赵婉柔发现她又回到在山洞中,奇迹般她刺入身上的匕首不知被谁拔了出来,
身上的血也堪堪止住。四周无数小鬼飘荡。
“红嫁衣 揭头盖 美嫁娘 娶新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山神大人的新妇,
好漂亮。”“好漂亮......血也是甜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红嫁衣 揭头盖 美嫁娘 娶新妇”小鬼们围着赵婉柔唱歌,
声音如机械般没有感情,循环往复的稚嫩童声,在空旷的山洞内又引来阵阵回音。
她忍着胸口剧痛,缩在山洞角落将头上唯一发簪攥在手里。她本以为自己会很怕,
但此刻她异常冷静,想起怀里还有慕霜怜给的传音符。“师傅,我在山洞里,
刚才我好像中了幻妖幻境。柔儿好怕,柔儿不会死在这吧。
”“师傅......”半天赵婉柔没有听到顾迟云回答,心里狠狠地揪了起来。
“阿姐给你传音符的时候,没告诉你,这符是传给我的吗?赵婉柔。
”等了片刻赵婉柔快要心死,那边才传来慕霜霖平静的声音。
“慕霜霖......慕霜霖救我。”10“本座的新娘,怎么能喊其他男人的名字。
”身前出现一团黑气,苍老的男人声音在耳边响起,
赵婉柔被这如恶魔低语般的声音吓得惊起一身冷汗。“孩子们,快把本座的新娘扶起来,
拜堂成亲后才能有你们爱吃的甜食。
”“拜天地 入洞房 流鲜血 甜滋滋”耳边又炸起小鬼机械的歌谣声,
赵婉柔感觉她瘫软的身体被好几个小鬼抬了起来,她如提线木偶般站了起来,
对面还是那一团黑雾。不知何时手里出现红色绸带,绸带中间绑着一朵大红花,
一端在她手里,一端隐没在雾气中。“一拜天地”突然寒光一闪,
一柄黑色长剑带着令人胆颤的杀气,刺入团团黑雾中。黑气被打散后显现出一个干瘪的身影,
看着慕霜霖冷笑道:“年轻人,本座给你钩织了如此香艳的梦境,
不与佳人春宵一夜跑来坏我好事,辜负本座一番美意.....”慕霜霖黑着脸没有回话,
紧接着手起剑落,将那幻妖身上的喜服炸的面目全非。慕霜霖的眼眸极黑,
他从出现开始便一声不吭,抬眼看赵婉柔红嫁衣,又看看幻妖身上破败的喜服眼底闪过狠厉。
紧握长剑定到丑陋幻妖的咽喉上,片刻幻妖一声哀嚎卡在嗓子里,脖颈间涌出团团黑血。
山林里的夜漆黑如墨,没有幻妖结界山洞里只剩他们二人,
安静的隐约能听到远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慕霜霖依旧黑着脸,
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赵婉柔。他眼底猩红看着她的目光满是侵略,
像是要把她撕碎要把她残忍的拆吃入腹。幻妖结界破掉后赵婉柔胸口上方剧痛瞬间涌了上来,
她软倒在慕霜霖怀里。大红色喜袍被鲜血浸透,慕霜霖察觉到暗红色印记是鲜血,
平静的假象瞬间被打破。“慕霜霖......”赵婉柔声音委屈带着哭腔,
刚才历经种种她没哭,如今被慕霜霖搂在怀里,她的泪如珍珠般成串的落下。
慕霜霖看她委屈的样子,心里仿佛被刀割般钝痛,来的是他不是顾迟云,她便这般伤心吗?
他的血一下子汹涌上头,眼底猩红如嗜血野兽。他颤抖的手拿起匕首,
他忍着怒意小心翼翼的划开布料。锁骨下面一道狰狞流血的伤口口,
慕霜霖将随身携带的止血药到在上面,少女吃痛神志清醒,杏眸微张便看到慕霜霖猩红的眼,
黑白分明的眸子现在全是血丝,眼眶含泪要滴不滴的样子。
以往的慕霜霖对她冷漠的、狰狞的,带着怜爱的慕霜霖,
之后在她荒唐的梦境里得以窥见一二。她低头看血渐渐止住,伤口也在急速愈合。
伤口在药物的作用下疯长出新肉,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但赵婉柔感觉她的心,
也像这伤口疯长出新的血肉,酥麻痒意但又夹着痛。梦里是她窥得,现实呢?
现实也是她偷来的。“幻妖死前说你也进了幻境,慕霜霖你在幻境看到了什么。
”赵婉柔还是怕,怕他进幻境后情蛊不起作用。慕霜霖专注于伤口的目光,
因为赵婉柔的话渐渐移到她苍白失血的脸上,毫无血色的柔软的唇,
与幻境中涂着红色口脂的唇重叠,他脸瞬间绯红,急忙低下头。
放下赵婉柔他转身将他玄色外衣脱下丢到少女身上。“你先穿我的衣服。
”赵婉柔看他脸色忽明忽暗又绯红一片,转身背对她时耳根依旧是红的。
赵婉柔在梦中对情事也略知一二,看他这副样子瞬间心领神会。她低头看出来锁骨下的伤口,
心头也升起一阵羞意。11玄色外套包裹少女单薄的身躯,赵婉柔将腰带系的紧紧的,
无奈慕霜霖穿着合身的劲装在她身上依旧长的拖地。“慕霜霖,帮我一下。
”少女娇憨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咋响,慕霜霖紧绷的身体微不可察的颤了一下。
“衣服好大,怎么也穿不好。”慕霜霖长舒一口气后转身,赵婉柔胡乱的套着他的外套,
衣襟长长的坠着,腰间系的紧但领口依旧松垮的隐约可见白皙的肌肤。
赵婉柔窘迫到有一点滑稽,她直直的站在那里,面颊因羞恼微微透出红来,如秋日的苹果。
这样的赵婉柔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他眼底止不住笑意,走到她身前,
躬身将她费劲系好的腰带拆开。“衣服不是这么穿的,赵小姐这是想让我服侍你穿衣。
”他面色温柔的如刚化开的一汪春水,修长的手指在赵婉柔腰间为她整理。
“我又没穿过你们男人的衣服,都怪你把我衣服割坏。
”赵婉柔一想到衣衫狼狈的样子全让他看去,心里又烦又恼,胡乱在慕霜霖胸口前拍打几下。
这边慕霜霖将外衣领口整理好,严丝合缝不漏一片肌肤。微怔半刻,
才抽出时间攥住赵婉柔作乱的手。“赵小姐竟如此恨嫁。放心,刚才唐突了婉柔,
慕霜霖虽不羁但也是敢作敢当的人。明日让阿姐合了八字,择个良辰吉日我便娶了你,如何?
”他紧握她的手腕,目光灼灼的等待一个答案。“我才不嫁你,
要嫁也要嫁师傅那般正人君子。”赵婉柔感觉手腕一紧,慕霜霖眼里全是讥笑,
他冷笑一声低头逼近她的脸,赵婉柔步步后退直到碰到山洞石墙,她已无退路。
慕霜霖与她几乎脸贴着脸,极其压抑的呼吸在唇间交错,她心跳如鼓雷。
本能驱使她紧闭了双眼,她以为他的唇就要落下之时,他反而偏了头。
少年的犬齿狠狠地咬上白皙的脖颈,鲜血染红的少女仿佛像一只被猎的兔,
将任由掠食者宰割。片刻,慕霜霖带着邪气的脸无限放大在她眼前,唇角带着鲜血,
是她的血。脖子剧痛她眼角绯红一片,心里蔓延起无尽的委屈,眼眶里浸满了泪水,
她微微抬起头不让泪落下。慕霜霖看她这副模样心里莫名一阵抽痛,
他沉默的将少女冗长的衣袖挽好,露出苍白修长的手。“慕霜霖、婉柔,终于找到你们了。
”顾迟云的声音在洞口响起,打破诡异的沉默。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扰的心里一阵烦闷,
余光扫过地上沾血的发簪,心里升腾起怒意。他拿起长剑飞身抵住长公主,
语气含着无尽怒火:“为什么,伤婉柔。”顾迟云蹙起眉满眼皆是疑惑的看着慕霜霖。
“慕霜霖,别胡闹。我伤赵小姐做什么。”长公主一脸平静微微扫了一眼赵婉柔。
慕霜霖一副要杀人偿命的样子,顾迟云挡在端阳身前阻止他下一步伤人。
见慕霜霖突然如此维护赵婉柔,他心里升起疑惑。又见婉柔没有大碍,
慕霜怜不在他不能放任她弟弟伤一朝公主。赵婉柔看着顾迟云挡在端阳身前,
心里泛起漫天的失落,心中的杀意更重更深,恨不得面前二人即刻暴毙在她面前,
但此情此景绝不是好时机。“慕霜霖,算了。反正我也没事,你不必如此为我出头。
”偷来的关心爱护,赵婉柔忽然有点难舍。她抽走慕霜霖手里的长剑,
语气平静道:“长公主,婉柔不怨你。”“慕霜霖,解幻草就在山洞口,救你阿姐要紧。
”顾迟云一句话好似开关,慕霜霖一下子便从无尽的怒火中抽身出来。
赵婉柔见他一听到慕霜怜,神色陡然变化,伤口又揪的难受起来。少年拉起她的手腕,
声音嘶哑的开口道:“我们走。”12山洞外雾气在逐渐消散,东方渐起一抹光亮,
照在二人身上,赵婉柔被晃得睁不开眼任由慕霜霖拉着前进。洞口满地的紫色野花,
枝叶上晶莹的露珠也泛着金光。看着手中解幻草,一想到慕霜怜马上要醒来,
她醒来后可能发现慕霜霖异常,赵婉柔心里边一阵烦闷。得到解幻草,
四人在山谷中兜兜转转。慕霜霖察觉到身后的人脚步越来越慢,
他转身道:“累了就休息一会。”他转身高高束起的头发和金色发带在风中飘荡,
晨起熹微的光晕笼罩在他身上,将他乌黑的发染成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