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怪胎

怪胎！

怪胎！

爸爸，呜呜呜 你害死了我的爸爸……怪胎！

怪胎！

光怪陆离的梦里面，那个男孩子还在哭。

他的头变得好大，脖子像气球的线一样细长。

连接着布娃娃一样的身体，缠绕得我有点窒息。

他还在哭……————————我叫仇莫愁。

莫愁前路无知己的莫愁。

今年十七岁，辍学打工中。

现在，开了一家奶茶店，每天还会做一些甜品，日子还算过得去。

我的过去没什么好说的，故事的开始也不仅限于此刻。

我回到家，打开冰箱，一只老鼠就从沙发底下钻出来，冲着我吱吱叫。

我丢了一块干面包给他，老鼠人性化的向我作揖，肥胖的身子扭动着，尽显谄媚。

不，不只是人性化。

不是老鼠像人，而是这个丑陋的容器里面，装的就是人。

我从头开始讲起吧。

我是个怪胎，从小就找不到爸爸，也没有妈妈。

是奶奶一首带着我生活。

奶奶不喜欢说话，总是一个人在角落里面抓老鼠。

于是我也很喜欢老鼠，因为奶奶会用老鼠给我加餐。

奶奶经常抓老鼠，于是老是被人害怕。

奶奶也不辩解，她长得越来越像猫，于是大家都叫她猫老太。

她褶子里面长出了黑黑的，细细的绒毛，大家越来越害怕她，可是我看得见，她还是奶奶。

我出生的时候，看见的奶奶就是这个样子。

奶奶很慈祥，我小时候头发很长很长，她会一点一点给我挑虱子，给我编头发。

给我洗手，晚上给我抓大鱼吃。

不管别人觉得她怎么样，她就是我最好的亲人，唯一的亲人。

转折发生在我十岁的那年。

奶奶带着我搬了家，我们来到了一个叫做奉言村的小村庄住下。

但是我们不算村里人，我们一起住在不远处的河堤旁。

没人带我玩，除了隔壁的几个混小子会来欺负我。

他身边有个安静的，看起来羸弱的男孩子。

但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提醒他河里面有人，但他还是带着那个混小子去了河边。

死了人，但不是那个混小子。

是一个无辜的小姑娘。

那个两个人叫什么我都忘记了，为了方便，我就叫他们混小子和黑心肝。

混小子咬死那个姑娘不是他害的，黑心肝是帮凶。

大家都盯着他们呢，我讨厌小姑娘的哭声，于是把她塞进老鼠里面，放她去咬混小子。

混小子没怎么打我，他们好像都觉得我是女孩子。

但是每次，都会抢我的糖。

骂奶奶，骂我这个怪胎。

那是奶奶给我的东西，那么喜欢吃，那就吃死老鼠吧。

可是好奇怪，小姑娘总是被弄死，然后半夜回来继续哭。

我让她死在混小子那家人的碗里面，可是她肺里面全是水，只会哭。

没用的玩意，又不是我杀的你。

奶奶好像知道我的小秘密，她每天晚上都会出门，会给我留好夜宵。

可是那一天，她留了两碗，其中一碗还竖着插了筷子。

我知道，她给了那个没用的玩意也留了一碗。

看在没用的玩意愿意听我使唤的份上，我就不把她塞进老鼠然后再掐死了。

我不会对活人动手，但是死了的就没关系了。

首到那个时候，我身上依旧是轻松的，我觉得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我想要和奶奶陪伴一辈子。

没用的玩意我可以把她变得有用，我可以和刘老头学扎纸人，让她晚上帮奶奶干活。

我还可以赚钱，奶奶会高兴吗？

我得不到答案了，因为我的父母……那对狗男女杀死了我的奶奶。

那天晚上，有很白很白的月亮。

奶奶没有出门，她带着我去屋子后面立了个板子，她会写字，是那种很老很老的繁体。

所以我错别字很多，因为奶奶教我的和学校教的不一样。

混小子也从来不让我帮忙写作业。

我看着她写了一个名字。

陈虎咪之墓。

我知道这代表什么，装没用的东西的容器被捞上来的时候，她家里面哭的死去活来，把她的容器埋在墓地里面，上面也刻了她的名字。

但不管她叫什么，都是我的老鼠。

奶奶……我讷讷的喊，她佝偻的腰背几乎趴伏在地上，真的像一只猫。

阿仇，你爸爸妈妈要来找你了。

我从那些黑毛里面看见了她的表情，很悲哀，很不舍。

好像我马上就要离开她了一样。

奶奶，不要丢下我。

我抱住她，奶奶身体像猫一样，似乎没有骨头，是一滩散发着朽味的液体。

我好害怕抱不住奶奶。

阿仇，你爸爸妈妈会带你去城里面。

你不想去吗？

那里有很多好吃的，小鱼干有很多种口味，连狗都是白的。

奶奶有点向往的说。

奶奶，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我从来没有哀求过奶奶，我觉得奶奶会答应我。

没用的东西教我这样对付大人，我不想奶奶离开。

可是月光白晃晃的，我一转身看见一对夫妻站在我身后，他们牵着一个小男孩，叫了我一声阿仇我再回头，抱着一具黑猫的尸体，烂得都是蛆。

我疯了一样跑进屋子，奶奶端坐在桌子前，可是只剩下了一个干瘪的容器。

都怪这一对狗男女。

为什么抛弃了之后又要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叫仇一裴的孩子哇哇大哭。

女人开始骂奶奶是老不死。

男人说我是怪胎。

于是我把他们一家三口塞进了老鼠里面。

你们不是一家人吗？

那就一辈子用一个容器吧。

可是……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家呢？

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奶奶？

没用的，该死的东西放走了那对夫妇。

我只抓回了男人，把他钉在小盒子上面，埋在桥下面。

他要受人践踏，被河水吵的永不安眠。

那个孩子，比较好控制，我把他塞进了我最喜欢的老鼠里面，告诉他他有罪，听话就可以赎罪。

至于该死的东西。

我挖出了一截她的小指骨，送她到混小子家当了地缚灵。

和仇人面对面却不能复仇，她既然这么善良，那就好好体会我的痛苦。

她要一辈子待在那里。

奶奶说，我不能伤害别人。

他们和我一样有家。

我会粘上因果，我终将被上天惩罚。

我有罪，但我不后悔。

我们都将背负罪孽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