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跟着数名神情恭敬的高级研究员,看起来颇有点威风凛凛的味道。
“苏岚,欢迎回来。"她向前迈了一步,声音中带着我几乎认不出的温柔。
这和三年前她站在证人席上,为了替冯睿开脱而指认我向盗猎集团出售珍稀野生动物坐标时的冷酷形成鲜明对比。
我凝视着她,眼神冷漠:“抱歉林院长,我已经决定离职了。"“另外,替我向冯研究员转达,感谢这三年来他对我的‘照顾’!”1“你太不识好歹了,苏岚!我特意向动物保护协会申请撤销了你的犯罪记录,你居然这样回报我?”裴雯的声音从温柔瞬间转为愤怒,优雅的面具下是藏不住的恼羞成怒。
见她拒绝接过我的申请,我只好将文件放在她的桌角,向她微微颔首致意,转身朝大门走去。
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伴随着她尖锐的呼喊:“苏岚!给我站住!你还没被批准离开!”我没有回头,径直穿过宽敞的保护中心大厅。
经过展示墙时,一组照片突然吸引了我的目光——我身着野外工作服,怀抱一只刚救助的雪豹幼崽,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是多年前的我,还未被背叛和牢狱摧毁的我。
三年前,我也是站在这面墙前,震惊地看着工作人员将我的照片取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正式通报:《关于苏岚涉嫌非法贩卖濒危物种刑事拘留通知》。
“苏岚,你真是令我太失望了!”记忆中,裴雯的声音像极地的寒风,冻结了我所有解释的可能。
她站在记者和同事中间,眼中满是鄙夷:“你该感谢冯睿,是他向法院提供了从轻处罚的建议,否则以贩卖雪豹这样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罪名,你至少要判七年!”冯睿,国际野生动物保护协会驻华首席研究员,裴雯的青梅竹马,也是那场悲剧的始作俑者。
“裴雯,我从来没有出卖过任何动物,那些追踪数据被人篡改了……”我攥紧拳头,试图说明真相。
“够了!还敢狡辩!”她一巴掌打断我的话,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一刻,我彻底明白了她的选择。
我只能苦笑,她宁愿相信冯瑞一面之词,也不肯给共事五年、结婚三年的丈夫一个辩解的机会。
“苏研究员!东南角围栏有雪豹受伤,需要紧急救援!”助理的呼喊打破大厅的死寂。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迈开脚步,却被裴雯冷冷拦住。
“鉴于你有前科,你休想再靠近任何珍稀野生动物。"她轻蔑地整理着领口的丝巾,语气漠然,“冯睿会负责这次救援。"我紧握着随身携带的医疗包,指节泛白:“那只雪豹是‘星辰’,她信任我。
冯睿在前往巴基斯坦考察的路上,根本来不及赶回!”“与你无关。"裴雯向安保人员挥手,“把他带离保护区。"当我被两名安保架出大门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冯睿匆匆跑过,戴着一块定制的野外GPS追踪手表——正是裴雯曾承诺作为结婚三周年礼物送给我的那款。
2那晚,我独自坐在临时租住的公寓里,灌下第三瓶啤酒时,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推送:震惊!国家级保护区曝出内部人员参与贩卖国家珍稀动物丑闻,雪豹族群遭遇灭顶之灾!配图是我被安保人员架离保护中心的背影,评论区一片谩骂:“汉奸!畜生!”“这种人渣应该终身监禁!”“为了钱连国宝都敢卖,良心被狗吃了吧?”我猛地砸碎手中的酒瓶,玻璃碎片击中了墙上我和裴雯的合影——我们在喜马拉雅山脉成功救助雪豹后的笑容,如今看来讽刺至极。
事发当天,是我和裴雯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我提前半年申请了保护区附近的生态帐篷露营地,布置了星空下的烛光晚餐,为她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一段包含我们共同救助过的所有濒危动物近况的纪录影像。
我多次呼叫她的卫星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正当我焦急万分,准备联系搜救队时,无意间看到了国际野生动物保护会议的直播视频。
镜头里,裴雯和冯睿站在一起,亲密地交谈着。
字幕闪烁:《中国野生动物保护中心与英国皇家生态学会宣布深度合作,共同建立亚洲珍稀物种基因库》。
冯睿的手亲昵地搭在裴雯肩上,而她脸上的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明媚。
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浑浑噩噩地回到住处,只想等她回来解释一切。
凌晨,她终于回到我们的宿舍,身上带着陌生的古龙水气息。
我刚要开口询问,她却率先一耳光扇来。
“苏岚,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三只雪豹幼崽因为你泄露的坐标信息被盗猎者捕杀!”她眼中满是厌恶,“四个月的跟踪调查,所有证据都指向你!”我震惊地睁大眼睛,还未来得及辩解,她已经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摔在我面前。
“你已经被刑事拘留了,明天会有人来带你走。
冯睿帮你争取了减刑,但我不会再为你求情。"她冷漠地看着我,“作为一个出卖濒危动物的罪犯,你不配再做我的丈夫。
这是离婚协议,签了它!”3拘留通知与离婚协议同时摆在我面前,仿佛一场荒诞的噩梦。
我甚至无法理解这一切是如何在短短几小时内发生的。
被刑拘的第七天,我利用一位狱警朋友的帮助,潜入保护中心的数据室,查阅了那天的野外活动记录。
系统记录显示,在我明明请假准备周年纪念的当天,D却被用来上传了一组雪豹活动坐标——正是导致那三只雪豹幼崽被盗猎者捕杀的关键信息。
更奇怪的是,所有相关的备份数据都被清空,连同步上传至总部的云端录像都变成了无法读取的损坏文件。
“还在查你的冤案,苏研究员?”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浑身一僵。
冯睿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我警惕地转身,正对上他手中平板电脑的屏幕。
画面上清晰地显示着那天的GPS追踪记录,ID栏赫然显示着“苏岚”的名字,但操作时间与我在帐篷营地的时间完全吻合。
更令人震惊的是,录像显示上传坐标的人正是冯睿。
“你猜裴雯更相信谁?”冯睿轻轻点击删除键,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毕竟你的逮捕令是她亲自签署的,现在唯一的证据也被我删除了……”他俯身靠近我的耳边,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得意:“你说,她会相信一个被判刑的前夫,还是即将与她共同建立亚洲最大野生动物基因库的国际知名学者?”紧急呼叫器突然响起,大厅传来工作人员焦急的声音:“紧急情况!边境发现大规模盗猎活动,需要立即组织救援!”冯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从容离开数据室。
我凝视着玻璃门上映出的自己憔悴的面容,苦涩的笑意在嘴角蔓延。
还需要问吗?裴雯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从一开始就不曾。
4或许,裴雯从未真正爱过我。
六年前,她是叛逆出走的科长千金,而我只是边境小镇的野生动物救助站兽医。
一场意外的雪崩中,我救了被困在山崖上的她,在简陋的救助站里照顾她恢复了三周。
醒来后的她执意要“以身相许”,说我救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