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一个星期三。丧尸的利齿刺穿颈动脉时,我正用身体死死抵住便利店的后门。
小晴的哭声从通风管道里隐约传来,那是我用消防斧砸开的最后生路。
温热的血喷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我想起早上答应过妹妹要给她过十九岁生日。
黑暗吞噬意识的最后一刻,我听见自己嘶哑的喊声:"跑啊小晴——"睁开眼时,
天花板的吸顶灯亮得刺眼。我猛地坐起,
手指颤抖着摸向脖子——光滑的皮肤上只有小时候摔伤留下的淡淡疤痕。
床头的电子钟显示:2024年5月14日,6:30AM。丧尸爆发前72小时。"姐!
你又偷用我洗发水了吧?"浴室传来小晴的抱怨,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上扬尾音。
我赤脚冲进浴室,在妹妹惊讶的目光中紧紧抱住她。她身上散发着蜜桃洗发水的甜香,
发梢还滴着水。"干嘛呀..."她别扭地挣扎,活生生的温度透过睡衣传递到我掌心。
这不是梦。我重生了。早餐时我仔细观察着每个家人。妈妈煎蛋时哼着走调的老歌,
爸爸边看报纸边抱怨股市,小晴把蛋黄偷偷拨到我碗里——平凡得令人心碎的日常。
上一世病毒爆发的当天,爸爸在上班途中遭遇第一批感染者,妈妈去超市采购再也没回来。
"我今天请假。"我突然说,"小晴也是。""啊?我下午有社团汇演...""肚子疼。
"我打断她,"非常疼的那种。"父母担忧的目光中,我借口生理期带妹妹回了房间。
锁上门,我把手机调到新闻页面递给她:"看这个。
"屏幕上滚动着最新消息:多地出现狂犬病疑似病例,患者具有强烈攻击性。
"这不就是普通新闻吗?"小晴歪着头。
我调出深网论坛的截图:"这些是医院内部流出的视频。被咬伤的人会在20分钟内死亡,
1小时后重新站起来攻击活人。"视频里扭曲的人影扑向医护人员,画面戛然而止。
小晴脸色发白:"PS的吧...""后天下午四点,市中心医院会出现第一个超级感染者。
"我掰过她的肩膀,"72小时后,这座城市会变成地狱。上次我没能保护好你,
但这次不一样了。"她瞳孔骤缩:"上次?
"我掀起睡衣露出腰侧的疤痕:"你六岁时我替你挡了掉下来的书架,
这个伤是在医院缝了七针留下的。"又指向她左膝,
"你这里的疤是我们偷骑妈妈电动车摔的,连爸都不知道。"小晴跌坐在床上,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淡疤。"现在能相信我了吗?"我打开衣柜开始打包,
"我们要在24小时内准备好所有生存物资。"手机突然震动。
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如果你真的回来了,
应该记得我们在7号仓库分吃过最后一块巧克力。——陈默我几乎捏碎手机。陈默,
那个在末世第三周救过我们的退伍军人,后来为引开尸群永远留在化工厂的伙伴。
他也重生了?记得。黑巧克力,苦得想吐。我回复道,手指发抖。
物资和避难所交给我。你负责带家人准时抵达,共享定位已开启。——陈默
有了陈默的协助,计划立刻清晰起来。我编借口向父母预支了三个月生活费,
带着小晴开始了疯狂采购。压缩饼干、净水药片、急救包...购物车堆成小山时,
小晴悄悄拉住我:"姐,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爸妈...""我会让他们今天下午就回家。"我握紧她的手,
"但你要帮我演场戏。"两小时后,我们家的公寓里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
我躺在床上额头贴着退烧贴,小晴红着眼睛给父母打电话:"姐突然高烧40度,
医生说可能是新型流感..."透过眼皮缝隙,我看见妈妈匆忙请假回来的身影。
当爸爸也赶回家时,我知道第一阶段成功了。趁家人不注意,我溜进楼道联系陈默。
电话接通那刻,低沉的嗓音瞬间与记忆重合:"小雨?"简单的两个字让我喉头发紧。
上一世他牺牲前,也是这样在无线电里叫我的名字。"我在按计划准备。"我压低声音,
"但病毒爆发时间可能会变,我重生后已经发现三处细节与之前不同。""蝴蝶效应。
"陈默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我这边也有异常。军方朋友说东北实验室上周发生过泄漏,
比你说的日期提前了十天。"寒意顺着脊背攀升。这意味着病毒可能已经潜伏在人群中,
随时会大规模爆发。挂断电话,我发现小晴站在防火门后,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姐,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我们到底能活多久?"阳光从楼道窗户斜射进来,
在她睫毛下投出细小的阴影。我突然想起她婴儿时期也是这样,
在摇篮里安静地看我贴满一墙的卡通贴纸。"这次我会让你活下去。
"我擦掉她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我保证。"夜幕降临时,
我们全家被迫开始了"隔离生活"。
我趁机提出要去郊区老房子躲避可能封城——那是爷爷留下的农家院,
有坚固的石墙和地下储藏室。父母虽然疑惑,但看到新闻里越来越多的"暴力事件"报道,
终于松口明天一早就出发。深夜,等家人都睡下后,
我悄悄检查逃生背包:手电筒、多功能刀、消炎药...最后放进一张全家福。
窗外月光惨白,我想起前世逃难时见过被遗弃的相册,照片上笑脸都被血污浸透。
手机突然亮起。陈默发来照片:7号仓库里整齐排列的物资箱,角落是熟悉的军用无线电。
"够十人生存三个月。"附言写着。我正要回复,小晴抱着枕头溜进来:"睡不着。
"她钻进我被窝,"给我讲讲...那个未来的事。"我轻轻拍着她的背,
跳过最血腥的部分,只说了星空下唱歌的夜晚,说了陈默教我们设陷阱抓野兔,
说了在废弃图书馆里找到的童话书。她的呼吸逐渐平稳时,
我听见梦呓般的呢喃:"姐...你会一直在对吧..."凌晨三点,
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夜空。手机同时弹出十几条紧急通知:全市进入公共卫生紧急状态,
要求居民居家勿外出。比前世提前了十二小时。我摇醒小晴时,
听见客厅传来电视新闻的嘈杂声。
已经走调:"...请锁好门窗...这不是演习...攻击性极强..."从窗户望出去,
远处市中心方向隐约有火光升腾。街道上几辆汽车歪斜地撞在一起,有人影在撕扯什么。
妈妈捂着嘴后退,爸爸立刻拉上窗帘。"按计划行动!"我把逃生包塞给每个人,
"只带必需品,五分钟后车库集合!"小晴突然尖叫一声指着电视。监控画面里,
浑身是血的医生正扑向摄像头,镜头剧烈晃动后定格在一张青灰色的脸上——瞳孔浑浊,
嘴角挂着血肉。"就是现在!走!"我推着家人冲向电梯,
却在楼道听见下方传来的惨叫和...咀嚼声。"防火梯!"我立刻转向,心脏狂跳。
前世我们公寓是最早沦陷的区域之一,没想到这次病毒来得更快。
车库里的场景如同噩梦重现。邻居王阿姨趴在一具尸体上抬头,嘴角滴着暗红液体。
看到我们,她扭曲着站起来,速度快得惊人。"后退!"爸爸抄起灭火器砸过去,
我们趁机冲向车子。轮胎尖叫着冲出车库时,后视镜里王阿姨的身影还在追赶,
完全不像电影里行动迟缓的丧尸。"这...这到底..."妈妈的声音支离破碎。
我打开导航设定前往7号仓库的路线,同时拨通陈默的电话。占线。连续五次都占线。
冷汗浸透后背,前世陈默说过,军队通讯网是最后瘫痪的..."姐!
"小晴突然指向右后方。三辆印着"新纪元生物"的黑色厢式车正逆向飞驰向市中心,
车窗反射着诡异的红光。这个标志我见过。在前世最后一个军方广播里,
提到病毒可能源自某生物公司的基因实验。当时陈默说,
那家公司的高管早在爆发前就集体消失了。距离7号仓库还有十五公里,
收音机里开始循环播放避难通知。
默在7号仓库等你...重复..."爸爸猛打方向盘避开路上燃烧的残骸:"那是找你的?
""是战友。"我含糊其辞,暗自庆幸陈默还记得我们约定的暗语。前世他说过,
真到绝境时就用军方频段广播。转过最后一个弯道,7号仓库锈蚀的铁门近在眼前。
却不见陈默的身影,只有大门上新鲜的血手印在月光下触目惊心。"待在车里。
"我握紧方向盘锁下车,示意家人锁好车门。血腥味随着靠近愈发浓烈,我踢开虚掩的侧门,
手电光束扫过地上拖曳的血迹。阴影里突然伸出的手捂住我的嘴。"别出声。
"陈默的气息喷在耳畔,和记忆中一样带着淡淡的烟草味。他拉着我蹲到货箱后,
指向仓库深处:"两分钟前刚解决三个,但外面还有更多。"月光下他的轮廓比记忆里年轻,
右眉骨的疤痕却分毫不差。那是前世他为保护小晴留下的。"计划有变。
"他塞给我一把手枪,"病毒传播速度比上次快30%,军方已经启动'焚城'预案。
"我心头一颤。前世我们就是差点死在无差别轰炸中。"我爸妈和小晴在车上,
必须马上..."尖锐的刹车声打断我的话。透过缝隙,
我看见三辆黑色厢式车包围了我们的轿车,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持枪逼近。"不是军方。
"陈默眯起眼睛,"看他们后颈。"当黑衣人转头时,
月光照出他们颈后相同的条形码纹身——和新纪元生物车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小晴的尖叫声传来。我挣开陈默冲出去,却被电磁网迎面击中。
剧痛中最后的画面是父母被按在地上注射某种药剂,
小晴被拖向黑色厢车...意识沉入黑暗前,我听见陈默的怒吼和一声枪响。
还有某个熟悉的男声冷冷地说:"把重生者都带走。"不知过了多久,滴水声唤醒我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