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3月28日 03:15陈默把额头抵在便利店冷柜玻璃上，凝水顺着眉骨流进衣领。
电子钟的绿光在视网膜上烙下残影，距离换班还有三小时，过期酸奶的酸腐味混着消毒水气味，在密闭空间里织成张黏腻的网。
他数着自己的呼吸——吸气西秒，屏息两秒，呼气五秒，这是上周在短视频上学的“抗焦虑呼吸法”，此刻却让胸腔里像塞着团浸水的棉花。
卷帘门“咣当”响了声。
他摸到腰间的防狼喷雾，透过玻璃门缝看见穿环卫服的老张正用扫帚戳着什么。
暗红色液体在水泥地上蜿蜒，像条正在窒息的蛇。
“张叔，该下班了。”
他推开门，夜风冷得鼻腔发紧，消毒水味里混着铁锈味，那是血氧化后的气味，比记忆中更腥甜。
老张没回头。
蓝色工作服后背裂了道口子，露出的皮肤泛着青紫色，像是被腌渍过的腐肉。
当老人转身时，陈默听见自己的吸气声突然卡在喉间——左眼整个凹陷下去，眼睑翻卷着露出化脓的眼窝，嘴唇撕扯成诡异的弧度，喉咙里溢出的不是话语，而是气泡破裂般的“咕噜”声。
防狼喷雾的喷嘴硌得掌心发疼。
老张扑来时带起的风里全是腐尸味，陈默侧身避开，指甲擦着脖子划过，制服领口立刻泛起灼烧般的痛。
他撞在垃圾站上，生锈的铁皮发出尖啸，后腰触到冰凉的消防斧——这是店长花五十块从劳保店淘的，木柄上还缠着没撕干净的价签。
斧刃劈开肩胛骨的瞬间，陈默听见自己的臼齿在打颤。
老张的身体像泡烂的纸板，灰黑色的液体喷在瓷砖墙上，没有正常血液的温热，反而带着冰箱冷藏室的寒气。
他踉跄着退回便利店，反手锁上玻璃门，看见老张正用扭曲的指节撑起身体，指甲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每道划痕都像在刮擦他的神经末梢。
手机在裤兜震动，母亲的来电显示“第9次未接”。
他刚解锁屏幕，整条街的路灯突然熄灭。
黑暗中有重物撞在卷帘门上，金属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应急灯自动亮起，昏黄光线里，货架间晃动着几个身影——是今晚一起值班的小李和小王，小李的工牌还挂在脖子上，却拖着右腿像被抽去了肌腱，膝盖不自然地弯折成九十度。
“默哥……救我……”小王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在靠近时突然变调，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咆哮。
他的右眼完全被血丝覆盖，指尖滴着粘稠的液体，落在地砖上“滋滋”冒泡。
陈默这才发现他们裸露的皮肤下，青紫色血管正像活物般蠕动，在苍白的表皮下织成蛛网。
消防斧的木柄己经被手汗浸透。
陈默退到货架尽头，抓起罐午餐肉砸向最近的感染者。
铝罐砸中对方太阳穴，却只让那具身体晃了晃，破损的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想起两小时前刷到的短视频：市立医院走廊挤满尖叫的人群，穿白大褂的医生咬向患者脖颈，当时他还在评论区骂“博眼球的烂剧本”。
卷帘门发出最后的哀鸣，黑暗中涌进更多身影。
陈默转身撞开安全通道的铁门，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他数着台阶往上跑，二楼仓库的铁皮顶在夜风里哗哗作响，每步都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锁上仓库门的瞬间，楼下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以及肉体被撕扯的湿腻声——和他刚才劈开老张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手机屏幕亮起，推送栏被红色警示淹没：“CDC发布一级生物安全预警”“全市地铁停运”“请市民佩戴N95口罩前往避难所”。
陈默点开家庭群，父亲三小时前发的消息停在“你妈咳出血了，别回来”，之后再无动静。
他想拨打120，却发现信号格己经变成灰色，右上角的时间显示03:17，比电子钟快了两分钟。
仓库角落堆着防汛用的塑料布，陈默扯下一块裹住身体。
窗外传来零星的枪声，远处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映着不明的火光，像座正在融化的灯塔。
他蜷缩在纸箱堆里，听着楼下的低吼声逐渐靠近，指甲抓挠金属门的声音像在剥他的皮。
防狼喷雾还攥在左手，喷嘴朝外，而右手的消防斧，刃口上还挂着老张的衣角，布料纤维里嵌着细小的黑色颗粒，像某种正在呼吸的霉菌。
第一缕阳光从气窗斜照进来时，陈默听见有人在楼下用扩音器喊话。
沙哑的男声混着电流杂音：“幸存者注意，这里是民间救援队。
请携带物资到一楼集合，重复——”他贴着门缝往下看，穿橙色防护服的人正在拖拽货架堵住缺口，其中一人腰间别着磨得发亮的工兵铲。
当对方转身时，防护服领口处露出的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正顺着脖颈向上攀爬，和那些感染者的一模一样。
手指在门板上掐出月牙印，陈默慢慢退回阴影。
楼下的喊话声还在继续，混着丧尸含混的嘶吼，在晨雾中织成张逐渐收紧的网。
他摸向口袋里的钥匙——仓库还有扇通往天台的小门，昨天补货时他看见那里堆着几箱未拆封的压缩饼干，包装上的生产日期是2024年12月，还有三个月才过期。
远处传来首升机的轰鸣，陈默透过气窗看见灰蒙蒙的天空中，有黑点正像被风吹散的灰烬般飘落。
那不是雨，他突然意识到，是燃烧后的纸灰。
某个瞬间，他仿佛听见母亲在电话里的咳嗽声，带着血丝的喘息透过听筒，和楼下感染者的“咕噜”声重叠在一起。
吸气西秒，屏息两秒，呼气五秒。
陈默咬住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舌尖的血腥味混着塑料布的化学味，在口腔里形成种令人作呕的回甘。
当楼下的撞击声再次响起时，他悄悄推开天台的门，迎面而来的风里带着焦糊味，却比便利店的腐臭味清新百倍——这是死亡的味道，也是活着的味道。
天台边缘的护栏上结着薄霜，陈默看见街对面的居民楼里，有个穿红色睡衣的女人正在阳台上挥手，她的动作机械而僵硬，像是在模仿某种求救信号。
下一秒，她被两个蹒跚的身影拖回室内，红色睡衣在栏杆上留下道长长的血痕，像道正在倒计时的死亡刻度。
手机突然震动，电量只剩3%。
锁屏界面是去年全家在海边的合照，母亲笑着比出“剪刀手”，父亲站在身后举着遮阳帽，而他自己对着镜头翻白眼。
此刻照片里的阳光刺得眼睛发疼，陈默把手机贴在胸口，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远处救护车的鸣笛声重叠，形成某种即将断裂的节奏。
“咔嗒——”仓库铁门的锁芯发出轻响。
陈默握紧消防斧，木柄上的防滑纹硌得掌心发疼。
他数着自己的呼吸，吸气西秒，屏息两秒，呼气五秒，首到那扇门被轰然撞开，橙色防护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面罩后的呼吸声通过扩音器放大，像头正在逼近的野兽。
而在对方举起枪口的瞬间，陈默看见他防护服下的手腕上，青紫色的血管正随着呼吸节奏收缩，像条即将破茧的毒蛇。
他突然想起父亲消息里的“别回来”，想起母亲未接来电时的忙音，想起老张倒下时眼里翻涌的黑液。
当准星在他眉心晃动的刹那，陈默突然侧身撞向天台护栏，生锈的铁条在重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身后传来子弹擦过空气的尖啸，他抓着塑料布边缘向下滑，掌心被粗糙的墙面磨出血泡，却在落地前的瞬间，听见上方传来感染者特有的“咕噜”声——是那些穿橙色防护服的人，正在撕咬同伴的喉咙。
（第一章完）
电子钟的绿光在视网膜上烙下残影，距离换班还有三小时，过期酸奶的酸腐味混着消毒水气味，在密闭空间里织成张黏腻的网。
他数着自己的呼吸——吸气西秒，屏息两秒，呼气五秒，这是上周在短视频上学的“抗焦虑呼吸法”，此刻却让胸腔里像塞着团浸水的棉花。
卷帘门“咣当”响了声。
他摸到腰间的防狼喷雾，透过玻璃门缝看见穿环卫服的老张正用扫帚戳着什么。
暗红色液体在水泥地上蜿蜒，像条正在窒息的蛇。
“张叔，该下班了。”
他推开门，夜风冷得鼻腔发紧，消毒水味里混着铁锈味，那是血氧化后的气味，比记忆中更腥甜。
老张没回头。
蓝色工作服后背裂了道口子，露出的皮肤泛着青紫色，像是被腌渍过的腐肉。
当老人转身时，陈默听见自己的吸气声突然卡在喉间——左眼整个凹陷下去，眼睑翻卷着露出化脓的眼窝，嘴唇撕扯成诡异的弧度，喉咙里溢出的不是话语，而是气泡破裂般的“咕噜”声。
防狼喷雾的喷嘴硌得掌心发疼。
老张扑来时带起的风里全是腐尸味，陈默侧身避开，指甲擦着脖子划过，制服领口立刻泛起灼烧般的痛。
他撞在垃圾站上，生锈的铁皮发出尖啸，后腰触到冰凉的消防斧——这是店长花五十块从劳保店淘的，木柄上还缠着没撕干净的价签。
斧刃劈开肩胛骨的瞬间，陈默听见自己的臼齿在打颤。
老张的身体像泡烂的纸板，灰黑色的液体喷在瓷砖墙上，没有正常血液的温热，反而带着冰箱冷藏室的寒气。
他踉跄着退回便利店，反手锁上玻璃门，看见老张正用扭曲的指节撑起身体，指甲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每道划痕都像在刮擦他的神经末梢。
手机在裤兜震动，母亲的来电显示“第9次未接”。
他刚解锁屏幕，整条街的路灯突然熄灭。
黑暗中有重物撞在卷帘门上，金属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应急灯自动亮起，昏黄光线里，货架间晃动着几个身影——是今晚一起值班的小李和小王，小李的工牌还挂在脖子上，却拖着右腿像被抽去了肌腱，膝盖不自然地弯折成九十度。
“默哥……救我……”小王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在靠近时突然变调，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咆哮。
他的右眼完全被血丝覆盖，指尖滴着粘稠的液体，落在地砖上“滋滋”冒泡。
陈默这才发现他们裸露的皮肤下，青紫色血管正像活物般蠕动，在苍白的表皮下织成蛛网。
消防斧的木柄己经被手汗浸透。
陈默退到货架尽头，抓起罐午餐肉砸向最近的感染者。
铝罐砸中对方太阳穴，却只让那具身体晃了晃，破损的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想起两小时前刷到的短视频：市立医院走廊挤满尖叫的人群，穿白大褂的医生咬向患者脖颈，当时他还在评论区骂“博眼球的烂剧本”。
卷帘门发出最后的哀鸣，黑暗中涌进更多身影。
陈默转身撞开安全通道的铁门，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他数着台阶往上跑，二楼仓库的铁皮顶在夜风里哗哗作响，每步都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锁上仓库门的瞬间，楼下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以及肉体被撕扯的湿腻声——和他刚才劈开老张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手机屏幕亮起，推送栏被红色警示淹没：“CDC发布一级生物安全预警”“全市地铁停运”“请市民佩戴N95口罩前往避难所”。
陈默点开家庭群，父亲三小时前发的消息停在“你妈咳出血了，别回来”，之后再无动静。
他想拨打120，却发现信号格己经变成灰色，右上角的时间显示03:17，比电子钟快了两分钟。
仓库角落堆着防汛用的塑料布，陈默扯下一块裹住身体。
窗外传来零星的枪声，远处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映着不明的火光，像座正在融化的灯塔。
他蜷缩在纸箱堆里，听着楼下的低吼声逐渐靠近，指甲抓挠金属门的声音像在剥他的皮。
防狼喷雾还攥在左手，喷嘴朝外，而右手的消防斧，刃口上还挂着老张的衣角，布料纤维里嵌着细小的黑色颗粒，像某种正在呼吸的霉菌。
第一缕阳光从气窗斜照进来时，陈默听见有人在楼下用扩音器喊话。
沙哑的男声混着电流杂音：“幸存者注意，这里是民间救援队。
请携带物资到一楼集合，重复——”他贴着门缝往下看，穿橙色防护服的人正在拖拽货架堵住缺口，其中一人腰间别着磨得发亮的工兵铲。
当对方转身时，防护服领口处露出的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正顺着脖颈向上攀爬，和那些感染者的一模一样。
手指在门板上掐出月牙印，陈默慢慢退回阴影。
楼下的喊话声还在继续，混着丧尸含混的嘶吼，在晨雾中织成张逐渐收紧的网。
他摸向口袋里的钥匙——仓库还有扇通往天台的小门，昨天补货时他看见那里堆着几箱未拆封的压缩饼干，包装上的生产日期是2024年12月，还有三个月才过期。
远处传来首升机的轰鸣，陈默透过气窗看见灰蒙蒙的天空中，有黑点正像被风吹散的灰烬般飘落。
那不是雨，他突然意识到，是燃烧后的纸灰。
某个瞬间，他仿佛听见母亲在电话里的咳嗽声，带着血丝的喘息透过听筒，和楼下感染者的“咕噜”声重叠在一起。
吸气西秒，屏息两秒，呼气五秒。
陈默咬住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舌尖的血腥味混着塑料布的化学味，在口腔里形成种令人作呕的回甘。
当楼下的撞击声再次响起时，他悄悄推开天台的门，迎面而来的风里带着焦糊味，却比便利店的腐臭味清新百倍——这是死亡的味道，也是活着的味道。
天台边缘的护栏上结着薄霜，陈默看见街对面的居民楼里，有个穿红色睡衣的女人正在阳台上挥手，她的动作机械而僵硬，像是在模仿某种求救信号。
下一秒，她被两个蹒跚的身影拖回室内，红色睡衣在栏杆上留下道长长的血痕，像道正在倒计时的死亡刻度。
手机突然震动，电量只剩3%。
锁屏界面是去年全家在海边的合照，母亲笑着比出“剪刀手”，父亲站在身后举着遮阳帽，而他自己对着镜头翻白眼。
此刻照片里的阳光刺得眼睛发疼，陈默把手机贴在胸口，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远处救护车的鸣笛声重叠，形成某种即将断裂的节奏。
“咔嗒——”仓库铁门的锁芯发出轻响。
陈默握紧消防斧，木柄上的防滑纹硌得掌心发疼。
他数着自己的呼吸，吸气西秒，屏息两秒，呼气五秒，首到那扇门被轰然撞开，橙色防护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面罩后的呼吸声通过扩音器放大，像头正在逼近的野兽。
而在对方举起枪口的瞬间，陈默看见他防护服下的手腕上，青紫色的血管正随着呼吸节奏收缩，像条即将破茧的毒蛇。
他突然想起父亲消息里的“别回来”，想起母亲未接来电时的忙音，想起老张倒下时眼里翻涌的黑液。
当准星在他眉心晃动的刹那，陈默突然侧身撞向天台护栏，生锈的铁条在重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身后传来子弹擦过空气的尖啸，他抓着塑料布边缘向下滑，掌心被粗糙的墙面磨出血泡，却在落地前的瞬间，听见上方传来感染者特有的“咕噜”声——是那些穿橙色防护服的人，正在撕咬同伴的喉咙。
（第一章完）
相关推荐
